第76章
手,察觉温度很凉,微不可察拧眉,“车里等我。” 我梭巡于他和张世豪之间,场合不适宜我久留,他们想必还有不便我听的话说,我迟疑挪动步子,心不在焉往平房外走,经过他身旁,月色笼罩的暗影浮动半寸,他用只我们两人能听到的低声喊我,“小五。” 我呼吸一窒。 僵硬立在那儿。 祖宗正观望这一幕,他眼底晦暗不明,没有打断,也未曾强制催促我立刻离开,但他并不欢喜,森冷至极。 “怎么不敢面对我。” 我发着抖,缓慢抬眸,和他对视。 他瞳孔里的湖光山色,盈盈波纹,昔日非常温柔,生动,含着诱惑的力量,此刻逐渐趋于平静,变得了无波澜,再无半分柔情。那样冷漠,嗜血,痛恨的平静,倒不如激烈的惊涛骇浪来势汹涌,至少是鲜活的,直击人心的,滚烫的,我一时被冻得无所遁形,心隐隐绞痛。 他在万籁俱寂之际,忽而伸手摸我的唇,我大吃一惊,仓促闪开,他不容我闪,扼住我咽喉,拖拽回远处,拇指翘起,竖在我唇瓣。 我一身冷汗警告他,“你别发疯。” 他厚厚的茧子,摩挲娇嫩的唇肉,痒而疼,“我赌错了。” 他话极少,字字珠玑,针扎刺骨,“我这点情趣,程小姐不屑一顾,砸得稀巴烂,还笑得如此得意。” 张世豪禁锢我喉咙的手,升至五六分力道,我根本招架不住,“你是真恨不得我死。”他嗓音暗哑,“可惜我不会如你愿。相反,我今天的取舍,是最后一次。” 我仰头干咳,索性十米之外有祖宗的监视,他触碰了不久,便将我一推,干脆推出了仓库。 我匍匐在暗黄的瓦墙,摇晃的门扉遮掩了我。 远方空旷的山坡,漆黑的树林,一派死寂。 唯独这人间五月天,子夜的星辰那么亮。 他不再喊小五,而是三分戏弄三分薄寡的程小姐。 昨晚水池欢爱,竟然成为我和张世豪形同陌路的诀别。 我难过吗,可惜吗? 我预想的解脱并没有降临,而是一副冷冰冰的枷锁,扣置于脖颈,沉重得无法喘息。 往后的岁月,回归原本的位置,止步于禁忌之内。 张世豪三个字,白驹过隙的某年某月某日,若我还想得起,他仅仅是我当年的一场无端风波,一场阴差阳错,一场不该泛起的涟漪。 从此,这个男人,和我再无交集。 二力平息了局面,返回接我,我一言不发跟着他上车,等了半小时,零零散散的白光大面积汇聚一团,直奔西北方散去,祖宗紧接着也跨进车厢,卷入一股枯草的味道。 他凝视我良久,我作好了洒下弥天大谎撇清关系的准备,然而他深呼一口气,攥着我的手,紧紧地,放在唇边,什么都没问。 我的掌心被他滚烫呼吸浸湿,融了一层细密温热的水汽。 如此似曾相识的他,在沈国安带我约见关彦庭平安无恙归来一晚,曾有过。 他冲入浴室拥抱我,像走失家人的孩子,满是丢掉一颗心爱糖果的绝望,不顾满身水花的狼狈,他说幸好我还在。 究竟是什么,在无力挽救的改变着。 祖宗把我的手合住他心脏,背靠后座养神,二力忍不住问他,“州哥,假如张世豪不买账,他不退让,您打算…”他踌躇片刻,看了我一眼,“依照计划行事吗?” 祖宗当机立断说直接动手,我赌他不会不退,人不可能留下。 小胡子夹着烟,“州哥不是全然没法子追踪张世豪的白粉,目标太大了,他怎么藏?就算捏不到手里,总能给他设障碍,堵得他疲于应对。从深圳过香港,码头的录像他绝对抹不了。” 他坐在副驾驶嬉皮笑脸探头,“州哥,您是这么威胁他的,对吧?” 祖宗不耐烦,眉心间褶皱丛生,明显不愿深入多谈,二力了解他脾性,捅小胡子肋叉子,“这不是关键。” “州哥,这可不地道,兄弟也甩膀子卖力气了,您还瞒我。我长得像卖国贼,但我人不是啊。” 他忆及仓库场面,话锋一转义愤填膺大骂,“张世豪就他妈臭流氓下三滥!说土匪都抬举他了,拿一堆避孕套耍人,玩咱呢?他拿几双臭袜子,我都没他妈这么大气!” 张世豪确实狂,太狂了,目中无人的狂。 然而此时,我的惊惧与荒芜,无关他,我麻木望向咫尺之遥的祖宗,他的面具,我揭开一张,还有下一张,仿佛永无止境,在尽头等待我,揭不完整。 八十三公斤高纯冰毒,二十盒直销广东迪厅的新型摇头丸,这批货祖宗早已备好,黑吃黑扣押张世豪的白粉,阻截他的势力进辽宁,是祖宗第一招棋,亦是半拉幌子,他真正目的,试探我站在哪一头,是否假戏真做,以及借张世豪之手,将冰毒与摇头丸半点不沾身的转给下家。 我单薄皮囊之下包裹的骨骼,渗出阵阵寒意,祖宗的奸诈腹黑,他的深藏不露,他的九曲回肠,是我万万没想到。 他连我都蒙在鼓里,圈进这场他声东击西的骗局之中。 何止我,张世豪也未必算计过这一点。 祖宗迟一步,张世豪的一半身子也掉入他的陷阱,双方各有输赢,最渴求的一样,都用不堪入目的方式,达成了目的。 我该庆幸,祖宗很喜欢我,这份喜欢,也许已经很深刻,他才会一而再给我机会,来说服他自己对我一如既往。 我出卖张世豪让祖宗卸掉了对我的猜忌,就像窗外结晶的夜露,它熬过无边无际的黑暗,迎接的是破晓的黎明。 我们仍旧下榻宾馆,瞧他的意思,暂时几日不离开。 次日中午,祖宗收到阿炳的马仔传达的消息,西码头五点钟整,赶在例行检查的条子上岗前,那批货穿过松花江第二道卡子口,出辽宁途径哈尔滨港,只需两个小时,便可顺遂脱离东北边境。 也恰是这短短两小时,出了差池。 船航行江面四十分钟,遭枪击警示,泊岸逼停。 二力风风火火赶到宾馆汇报情况,他说是一伙突查的武警截了整艘货船,强行开箱搜查,目前封锁在港口南岸,用黑布罩住了,还未上报。 祖宗闻言,猛地撂下筷子,撞击桌角蹦起弹飞,刮倒了瓷碗,啪嚓一声,破碎在脚底,几滴热汤溅落踝骨,疼得我倒抽气。 “张世豪的货也截?” “就是张世豪通知的,条子买您账,不会插手,他捅到省军区,他表面应承,背地里玩阴的,栽您。” 祖宗脸色铁青,“押货的马仔有你的人吗。” 二力说有。 “为什么不报我名字,万不得已时,有紧急策略,你他妈没吩咐?” 二力讳莫如深瞧他,言辞格外谨慎,“沈书记得罪了哪位,就是他调动的兵。” 关彦庭。 他的兵,都是烈火金刚,唯他一人是从。 他的确有理由撅祖宗的坟,沈国安算计他在先,他屈居人下,绕开老祖宗,向太子爷发难,也算还给同一窝了。 祖宗怒不可遏,也无可奈何,千算万算,疏忽半路的程咬金,他一味反扑张世豪,反倒让关彦庭捡了漏。 “他在哪。” “一早来了辽宁,目前在沈阳军区阅兵,三省总部名下的区部,归他管。” 听米兰讲,关彦庭挂职的副总参谋长,权力大得很,上级实打实的器重,才能掌兵权,不然世道就乱套了。他相当于捏着免死符,这辈子抱定了红一代的饭碗。 他来沈阳,毫不夸张说,区部的一把手必须站军姿列队迎他。比方沈国安,他出了黑龙江,其余两省也把他当老佛爷供着,三副头把交椅,含金量差得远了,沈国安深谙官场之道,东北白道的半壁江山,皆在他伞下混,平级的那两位爷,没他说话好使。 祖宗哪还有胃口吃,他端坐思量了许久,睨着残羹冷炙发笑,“来得及时,他等我亲自上门。” 二力说您去吗? “约他,沈阳的维多利亚订个大包。” 二力附耳对他小声说了几句,祖宗面不改色听完,淡淡嗯,二力鞠了一躬,匆匆忙忙走了。 关彦庭那边回话,受邀并非不可,但两位高官相聚夜场,十有八九被认作拉帮结派,关彦庭才抽身风波,指明最好携带一位家人,塞一塞别有用心之人的流言。 祖宗能拿出手的,显然只有我。 我也乐意陪席,关彦庭扣押的违禁货物,对祖宗至关重要,别说他踩着白道了,张世豪从头至尾黑,比天皇老子牛逼,但凡能不泛水,也不想落条子手中,吐口太费劲。 祖宗还在犹豫,我摘下衣架挂着的西装,站在后面给他穿上,“他正直,不见得对新仇旧怨宽容。沈书记那茬,他没揭呢。有女人在场缓和气氛也好,他总不能言辞激烈,装也要装得和谐,我会适当和稀泥。” 090 很难不爱他 我跟着祖宗抵达维多利亚时,关彦庭已经到了。 他坐在预定好的包房内,灯光调得格外雪白刺目,一身纤尘不染的银灰色便装,对着满桌的酒菜自斟自饮。 夜总会没这规格的招待,男人是消遣娱乐打炮的,吃饭直接去酒楼了,摆这儿不是多此一举吗。可关彦庭身份特殊,他不玩儿逢场作戏那套,祖宗想请他来,只能顺着。 幸好维多利亚的老板和祖宗有点交情,打个招呼,办得很敞亮。 在东三省,黑龙江的皇城会所,辽宁的维多利亚,吉林的大皇宫,是色情场馆的扛把子,只要搞一回,京城的天上人间都没劲了。 玩女人的行家知道,圈子里有顺口溜,“广东的妓浪,东北的妓靓,高官富商在烟花柳巷耍大棒。” 尤其沈阳的鸡,天下一绝,那脸蛋,那胸脯,绝不是吹的,会喷水、叫床逼真、夹得紧的,在东北大地比比皆是,长春的鸭,世所罕见,米兰弄死的阿猛,之前是长春大皇宫的台柱子,不仅硬件好,他对自己的狠,比我有过之无不及,他那根家伙,掏出来亮晶晶的,只有富婆想不到的东西,没他镶不了的,因为乔四一案落马的最高法二把手,他的夫人睡了阿猛一次,她打麻将停牌,高兴说漏嘴了,她说阿猛捅一下,比她男人捅咕一百下都爽,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磨得幽洞里的肉麻麻酥酥的,又长,当即爽翻天。 最搞笑是,她男人垮台了,牵连她蹲大狱,服刑前条子问她,还有什么心愿,她竟然请求和阿猛单独待一夜。 并非她不知亡国恨,而是东北的鸡鸭活儿太好,死而无憾的温柔乡。 关彦庭伸手,拿起搭在玉石托盘上一双打磨光滑的乌木筷,这一桌杯盘碗盏的样式,奢华且不张扬,场面拿捏极其讲究。 他察觉推门的动静,抬眸望过来,目光在我脸孔仅仅一闪而过,便投向祖宗。 他略欠了欠身,示意我们落座,“沈检察长,沈阳公干?” 祖宗没计较关彦庭的明知故问,他脱下西装,随手交给我,“关首长,听说你昨天扣了一批货。” “是有这事。一批来头不小,毁人毁己的违禁货。” 祖宗眸光一凛,深不见底,“查清源头了吗。” 关彦庭淡笑,“沈检察长很感兴趣?”他亲自斟满酒,话不多说,先碰了一杯,同行之间应酬的情义酒,喝了天大的冲突,为名为利都不能撕破脸,祖宗一口闷,他喝不惯苦辣的白酒,脸色隐隐发白,我麻利拔出红酒瓶塞,添了半杯,让他压一压喉咙的灼烧。 关彦庭悠然自得擦拭着乌木筷,漫不经心回应,“正在调查,沈检察长有消息吗?” 祖宗平复气息,“主家是我。” “哦?”他讶异挑眉,“原来是沈检察长的货,我实在不清楚。张世豪的船,我是认得的,我以为他出自己的货,这倒是我疏忽了。” 官场大老虎,演戏皆是一把好手,丢进娱乐圈,正儿八经的演员,连他们一半也比不了,关彦庭演得全无一丝痕迹,若非二力说,张世豪和他联手搞祖宗,冲他这份自然与坦荡,没准骗过我了。 祖宗未戳穿,他不着痕迹浅笑,掏出打火机和烟盒,慢条斯理点了一根,“关首长,不知者不怪,确实我这批货有问题,我也是被人坑了,砸手里不甩出去麻烦更大,现在你了解,是怎么意思。” 关彦庭眉间微拧,一副为难之色,“怕是不好办。你有数,我前不久得罪了令尊,他对我很大不满,断了我进省委的路不说,我的军衔险些降一级,你也明白,我单枪匹马熬到中将花费了多少年,我每走一步,不得不万般谨慎,货物有问题,沈检察长希望我怎样?我委实不敢再出半点纰漏了。” 这番话意图明显,他不肯高抬贵手息事宁人,如我所料,关彦庭有多么刚正不阿,便有多么锱铢必较,沈国安加注于他的奸计,他如今逮着机会,怎会不清算。 祖宗维持的平和态度,猛地垮掉,他转动着高脚杯,“关首长是准备公事公办了。” “沈检察长,我不是一向这样的人吗?我可不曾落井下石,这批货不论出自谁手,即使我的亲属,我也不会放过。” 关彦庭高深莫测的眼眸,蓄着一汪起伏的浪潮,“沈书记如此偏爱我,我自当回报他。礼尚往来的道理,沈检察长何须我多言。” 祖宗盯着一方红釉漆的桌角权衡,好半晌他说,“省委的名单,关首长的确被划掉。” 关彦庭不动声色掀眼皮,祖宗反手掷下杯子,“他在省委想拿掉谁,不会有人过问,关首长,东北最高领导班子,我说话的分量不够。” 我一声不响的夹菜,斟酒,不敢搭腔,祖宗的答复也心明眼亮,他奉送不了对方最想要的筹码。 关彦庭神色无波无澜,他指尖触摸着玉石托盘,大约很喜欢,干脆托在掌心高举过头顶,纳入灯下,朦胧闪烁的光柱笼罩旖旎的花纹,他全神贯注打量许久,颇为遗憾叹息,“瓷器好,纹绣好,可惜白璧微瑕。” 他指给祖宗瞧,那道几乎难以发现的裂痕,权贵斗法,何来什么怜惜不怜惜,无非是借物寓事,祖宗意味深长说,“且不论相同款式的杯子千千万万,即使独一无二,涂一层青釉弥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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