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九姑娘也是有手腕。 侍者没回应。 这笔偷天换日草船借箭的交易,实在危险,祖宗的处境是众矢之的,他略有动作,张世豪必定闻风而来,九姐对白道的戒备很深,我出马便不同了,我是女人,我和九姐既无关情恨,也互无掠夺,更非白道的官员,我的话切实,也诚恳,更易亲近。 祖宗这盘对弈,我是他压轴的一步。 局势失控,谁搅乱了这盘局,用怎样的计谋,张世豪顷刻知晓,动手的人是祖宗,黑白之战一触即发,避无可避,动手的是女人,这个女人是我,又是另一番光景。 祖宗必然在暗中保我无恙,他或许也想看看,张世豪的容忍底线对我究竟摆在什么位置,对症下药,假以时日,经我手引出更大的鱼,比如张世豪最庞大的生意,最隐晦的地盘。 其实我都懂,这场错乱的风月纠葛,我并非傻子,更非一颗彻头彻尾被利用的棋子,若我犯蠢,遭受蒙蔽,不过为情爱甘之如饴。 九姐很快赶来,她没带保镖,独身一人,穿着皮裙干净利落,乍一看,风姿飒爽,黑道是男人的天下,开出她这样一株花,稀奇珍贵得很,相比那些莺莺燕燕,耳目一新。 我的身份,她心知肚明,为避免尴尬,跳开了这部分寒暄,她直截了当,“程小姐,我今晚贵宾多,不妨长话短说。录像带我已经看过。张老板绝非是容纳我的猛虎,这一阶段度过,林柏祥垮台,我就是他的绊脚石,我很清楚。遗憾除了他,我无路可走,最起码我们一条道上的人,多少留情面,而程小姐代表的官方,可是要置我于死地的。” 我饮了口酒,笑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明白您的顾虑。不过九姑娘,您肯来见我,必是有了动摇。否则不会浪费时间。良州的诚意,远胜过张世豪,林柏祥于他有恩,天大的扶持恩情,他尚且为利益,要吞并,瓜分蚕食林柏祥。您在他眼中,是一把利剑,用来穿透对方的遁甲,结局您与遁甲同归于尽,他谋得天下。九姑娘,白道的人不够义气,这我不否认,但良州可不完全是白道,他既有白道的权势,也有黑道的势力,他如果与您结盟,您无须畏惧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百利无一害。” 九姐晃动着高脚杯,睨着我良久,她语气满是疑惑,“我不明白,张老板对程小姐,比对任何一个马子都疼惜,你为什么背地捅他一刀?” 我攥着酒杯,不由自主收紧,掌心只觉坚硬无比,光滑透明的玻璃,烙印下红红浅浅的指纹,交错纵横,污浊晦暗。 疼惜。 张世豪那样的男人,对女子的怜爱,出于占有,出于利用。 我美味多水的肉体,我给他的刺激欢愉,给他的驰骋征服欲,是鲁曼和蒋小姐不具备的。市检察长的情妇,会耍小聪明,倔强得抓不着,握不住,不论美色还是价值,东三省再找不出第二个不识抬举敢打他巴掌的程霖,我值得他耗时间,耗精力降服。 他的皮相,势力,做爱的技巧,根本没有女人招架得住,何况我这副淫荡的胚子,他求而不得,是他步步紧逼的诱因。 张世豪布下天罗地网狩猎诱惑我,我非但不上钩,反而得心应手折腾他,挑逗他。他怒了,也更有兴趣了。 这并不是疼惜,是戏弄,风月里的戏弄。 我深吸一口气,抛掉脑子里错综复杂消磨人心的纠缠,向九姐举杯,“九姑娘,您若认可我是聪明女人,就与我碰这一杯,我为自己的将来打算,风月与合作,都是一样的筹谋。我的抉择,便是他们在这个社会的人性,善与恶的最终下场。我不会自寻死路,弃明投暗,对吗?” 九姐舔了舔红唇,笑说我认可程小姐的聪明,希望您与沈检察长,不令我后悔。 她端起酒杯,定在半空,踌躇良久,碰了这一下。 一切尘埃落定,凌晨时分,我乘专列回了哈尔滨,来去匆匆,不露破绽。 当我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踏入熟悉的房间,嗅着枕头上祖宗残留的气味,那一瞬间,我很想哭。 哭乱世,也哭自己。 有些道路,一旦进去了,从此听天由命。 风光背后的世事无常,风云莫测,不由己。 我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天大亮时,我窝在被子里发呆,保姆进屋送牛奶,我回过神,问她这几天的事,她说沈检察长自您走后,便再未露面,也不在哈尔滨。 我隐约料到,这场博弈有了结果。 我匆忙翻身下床,到客厅给二力打电话。 果不其然,二力说成了。 林柏祥在三块油田埋伏了最精干的马仔,表面风平浪静运转如常,内则千头万绪暗藏刀枪。 张世豪的人子夜入侵,第一分队从东南西北四个岗哨占领了制高点,第二分队由高至低聚拢式包围,意图瓮中捉鳖。 这般精妙部署非常冒险,他为此赌注了百分百的把握,压根没想会输,其中百分之五十的关键,押在九姐的里应外合。 九姐的任务是爆破油田闸门,夺油库,搞定几支巡逻的持枪警卫,收复至关重要的后院,前后夹击,然而事发,九姐却临时撤手,张世豪的人与林柏祥暴露在明面上驻守的马仔漫长对峙,愣是耗到凌晨四点,三番两次的小范围交战,皆倦怠不堪,好比前线战场,厮杀得天昏地暗,两方殊死一搏,偏偏援军不来,天大的本事也孤立无援,油尽灯枯。 潜伏的马仔趁机正面蜂拥反攻,背面是二力的人切断后路,最终以张世豪中了十面埋伏而全军覆没告捷。 林柏祥并不擅长作战,尤其是掐时机,出手的时机格外关键,分秒之差都会令情势大反转,二力告诉我,当张世豪的马仔闯入油田领地,一切便尽在祖宗的掌握之中,他坐镇松原一家酒楼,一壶陈年杜康烹煮了四个小时,三次指令定下油田之战的乾坤。 从乔四爷称霸开始,东北的条子几十年没有这样扬眉吐气了。 我曾以为,论智谋城府,祖宗斗不过张世豪,他暴躁,自负,又是家世牛逼的官二代,和底层熬出头、阴险沉稳的黑帮头目,硬碰硬必输无疑。 祖宗演了一出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戏码,他与九姐的会面,本身就是圈套,借此完全打消张世豪疑心,他失手于笃定九姐不会背叛他,与白道的联手内讧他。 我应该高兴,但心口莫名的一股闷沉,西洋钟显示的时辰,距离这场惊心动魄的暗算,过去了整整一天,我问二力现在怎样了。 “张世豪出动的马仔很少,损失几十个人而已。他想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说白了,这件事牵扯的每个大人物,都在玩阴的。他把损兵折将的买卖丢给了九姑娘。不过他败了毋庸置疑。三块油田是三座金山,更是他攻占吉林的第一步棋,这扇门如今算是关闭了,道上的颜面也栽大了。” “那良州呢?” 二力琢磨了几秒,“州哥早晨回到哈尔滨,稍后赶赴省检察厅述职,明日黄昏回来。现在或许还未离开,您倘若有事,去市检察院来得及。” 我说好。 我挂断电话,顾不得换衣服,懵懵怔怔往外跑,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在点点滴滴的流逝,我迫不及待渴望他抱着我,哄着我,让我明白不管外界如何天翻地覆,我和他的一切都没改变。 我冲出庭院,沿着长街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意识到我忘记叫司机,我停下,气喘吁吁看着脚下摇曳的影,影子由一抹,变为两抹,重合交叠,我迟疑间,他裤兜凸起的硬物,那黑漆漆的一柄军械,使我大惊失色,我慌忙扭头去看。 男人满面笑容,指灌木丛后闪灯的奔驰,“豪哥的车,您认得,我跟您一路了。” 我思绪一片浆糊,搅得乱七八糟,我深知败露是早晚的事,倒没想过,败露这么快。 也难怪,凭他的能耐,掐指一算,就会算出我。 我没有徒劳无功的反抗,格外顺服跟随马仔上车,张世豪要弄我,小拇指足矣,他不弄我,我又何惧。 车颠簸了一阵,停泊在一条街道,那栋熟悉的灰色洋楼,伫立在黄昏晚霞中,我不等保镖伺候,跳下车厢直奔二楼。 阿炳站在梯口抽烟,他透过皑皑青雾瞧见我,嘴角勾着阴鸷可怖的笑。 这是头一回,我见识了张世豪座下第一马仔奸诈恶毒的面目,他金蝉脱壳逃过了祖宗的捕杀,几回合过招,足以证明他的能耐,他以往表露的毕恭毕敬,是为那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如今我和张世豪各自为营,百般敌对,他也无需装模做样客套。 “程小姐,您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心毒得很。” 我面不改色,越过他头顶,直视紧闭的天窗,“谁也没喂过我,我吃得全部是自己挣来的东西。而你的主子,不断威胁我,逼迫我。” “程小姐,豪哥活了三十多年,在女人身上,唯独栽了这一次跟头。他的本事,怎会真的被你算计在内。无非明知故犯,糊涂了一回。” 阿炳话音落下,推开身后一扇门,他侧身让路,我也没多废话,迈步跨了进去。 视线所及,一片摄人心魄的幽暗。 张世豪站在一方落地窗前,玻璃对岸是江畔一盏盏灯火,微弱的珠光投映在他面容,又反射回去,他的脸部轮廓幽暗不清,我能看到他整个后背,清瘦宽阔,他的腰很窄,没有赘肉,与臀部紧实的线条相称,匀称而笔挺。 他单手插兜,另一手拆解着衬衫纽扣,淡淡开口,“程小姐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我不语,他等了片刻,含笑转身,朝我逼近,我仿佛定在原地,眼睁睁任由自己,落入他怀中。 我不任由,也无可躲避。 他胸膛抵着我,手臂缠绕我腰间,唇吻我的发丝,吻我的耳畔,这样的姿势,如果有谁经过,一定是说不出的缠绵悱恻,然而他是冰冷的,愤怒的,他仅仅是很擅掩饰,习惯不喜形于色,隐藏自己的情绪,不为人道他所有的真实,只有很近,无比靠近的距离,才能感觉他的逼慑,他的凌厉。 “你看,这间屋子空空荡荡,你的男人不在,只你和我。多么绝无仅有的机会,如果你死在我手里,也不会被谁知晓。一分钟内,我可以把你化为灰烬,永远消失。” 他似有若无的气息,掠过我脸颊,激起的反应,犹如熊熊烈火与凄冷寒潭,交替吞噬,击打。 他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凶狠掐住我脖子,不留喘息的余地,我咽喉被他大拇指按压,痛到呕,皮肤一寸寸由涨红变苍白,最终铁青,失了血色。 他将我摔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我犹如一抹抛物线,轻飘飘的飞了出去,砸在柔软的真皮,扭曲佝偻着弹了弹。 我来不及挣扎坐起,他从后面倾覆而下,撩开我裙子,一下子闯了进来。 干涩内壁瘪瘪的重合,缺少前戏的滋润,花苞都没开,他的粗大硬挺磨得生疼。 他咬着我耳朵,牙齿时轻时重,我猜不透他下一秒是怎样的折磨,僵硬无措,又执拗死扛。 “小五,你玩得真漂亮。告诉我,怎么对我这样狠。” 077 你会不会后悔 一字字钻入我耳朵,下面也一厘厘猛沉,我难受,他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他克制的嗓音暗哑颤栗,不是爽,是磨得涩疼。 “我以为,你舍不得算计我。” 他在我耳畔闷笑,“毕竟我败了,白道会要我的命。你任性,歹毒,无情,甚至恨我。也不可能愿意我死。” 他眼眸荡漾着漩涡,漩涡迅猛,森寒,阴鸷,我一时难以面对,僵硬别开头,他用力扳回,汗涔涔的鼻梁贴于我眉心,清冽的烟味,芬芳的酒味,溢出口腔,和我的呼吸纠缠。 “原来你只是没机会下手,一旦交给你刀子,你竟真的戳我的心。” 他扼住我发抖的手,强迫我五指覆盖他心脏,“小五,如果我死了,它不跳动了,你会不会后悔。” 我紧咬牙关,张世豪要我的答案,不给不休。 他一点点抬我下巴,直到脖颈抻平一条弧线,我仰视他,退无可退。 “会为我哭吗。”他平和的神色之下,酝酿惊涛骇浪,粗糙的指腹辗转流连我眼尾那颗红痣,摩挲得发痒发钝,我半边脸纳入他茧子的掌纹里,他声音是磁性诱人,挑起我一缕蓬松的发丝,拂向耳后,“你算计我的一刻,有过迟疑吗。” 我受不了他的质问,受不了他眼底的炙烈,受不了我这张愤恨的脸,情难自抑爬满的潮红,他深埋我,欺瞒世人,欺瞒伦理,蛊惑我同他忘乎所以。 “我男人是沈良州,任何抉择,我以他为重,难道张老板的马子,对你不忠心吗?” 我的话惹恼他,他突如其来的残暴撞击,发狂般横冲肆虐,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熔化为一滩碎裂的血水。 他控制我的手臂,搂住他脖子,如同亲密无间水乳交融,不掺杂半点逼迫,若不是甬道内壁烧灼的剧痛,我几乎也迷失在这样的刺激与冲破中。 张世豪仿佛一头关押了漫长岁月终得释放的野兽,他耗尽最后一丝体力,濡湿的脸孔匍匐进我深邃的沟壑,猛烈抽搐着结束。 灯与他,全部是模糊的,我奄奄一息。 张世豪的家伙牛,他耐心搞,是真舒服,如果把它当作武器,不死都算命大。 他利落抽离,捞起地上散乱的衣裤,房间温度很低,凉意席卷,我冻得蜷缩,腿间有一缕腥臭的粘液滑出,伴随他的滚烫浓稠,流满大腿根。 我艰难动了动,那儿撑破一般的酸楚,胀痛,整个人才爬起半寸,又极度虚弱栽了回去。 即使这样,我也未被击垮,笑得春光明媚,万种妖娆,看向面朝我穿西裤的张世豪,他逆光而立,英挺的面容染着这座华灯初上的城市丛丛波澜与幻影,他暴露空气中的肌肉,白皙精壮,飞溅着星星点点的汗珠,无法形容的好看。 这场欢爱,我们都没体会到任何快感,仅仅是报复的厮杀,痛苦折磨,发泄求而不得的欲望才是他根本。 他胸腔积蓄仇怨,积蓄火气,痛恨惊愕我毫不留情的坑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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