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器,一旦这玩意落入黑道的手里,他们找懂行的研究了,反监听易如反掌,到时逮不到消息,摸不透行踪,连带着大家都成了睁眼瞎,拿什么窃取情报围剿? 小混子不懂事,危害不大,大头目弄到手,可捅了天大的篓子。 说实话,我怀疑文晟。 他弄了我两回,都遭到中途打断,他气得牙痒痒,最怀恨在心的就是祖宗,祖宗的老子压了文晟老子不只一级,文娴在婆家也不受宠,地位高有屁用,祖宗的二奶压根没断过,夫妻感情纸一般脆薄。 文晟冲动鲁莽,有勇无谋,他能在老子退位后还稳坐泰山,说他没勾结东三省的混子扶持势力,我不信。文娴瞒天过海去长春,找上门黑仔,就算砸钞票买他效劳办事,黑仔平白无故敢应吗? 官太太翻脸无情,那才是要命的。 这档子风波未平,丽丽又给我发短讯,她说米兰挨揍了,在松原一家医院,那边有她朋友,她当初做流产手术,就这位朋友做的。 米兰的后台想带她去河北,她不乐意,那么优厚的包养条件,打动不了一个婊子,大人物能不起疑心吗,米兰作死,扭脸儿找好了下家,很有钱有势。 和后台还没切断干净,这无异于戴绿帽,大人物怒了,不好直接弄她,让秘书透风给大房,说米兰怂恿他离婚,要追去河北,还扬言怀孕逼宫。 大房雇佣了十几个民工区附近的老娘们儿,拎着臭鞋和擀面杖堵米兰,一通群殴,打折三条肋骨,腹腔大出血,差点摘了子宫。 看吧,风水轮流转,这行的姐妹儿,聪明反被聪明误有得是,米兰讥讽我傻帽,偏要和男人玩心,至少我没挨过打。 我笑归笑,她是我姐,是我前辈,我肯定去看她,不过那个人吓得不轻,哪还敢包养,米兰没靠山,怕大人物老婆弄死她,所以没通知圈子里任何一个姐妹儿,这么丢脸捂着盖着尚且来不及。 我打出租直奔露天餐厅与丽丽汇合,她自驾送我,我等到喝完了两杯酸梅汁,人还没来,阴沉好几个小时的天空,开始下雨,整条街道雾气蒙蒙,泛着闷热的潮湿,低处坑洼蓄满积水,路过行人的车辙碾过灰土,轧出一片泥泞。 细细的雨丝倾斜洒落,浇打在屋檐,崩落至发梢和眉眼,我随手摘下墙壁歪歪扭扭攀爬的紫喇叭,照着橱窗别在头顶,我蓦地想起祖宗带我回家的那个黄昏,他也是摘了一朵白花,卡在我头上。 他说,从此以后,我是他的人。 我心口沉甸甸的,我的生活,偏离了我的支配,超出我的掌控,正在往无法抑制的地步发展。 雨越下越大,丽丽给我打电话,有位大老板点她陪酒,她怕拒绝会使米兰在松原住院的事露馅,我看了眼时间,就算现在赶,恐怕也得住一晚,我夜不归宿瞒不了祖宗,我告诉丽丽安心工作,明早再说。 我结账起身,冒雨去街对面拦车,不经意从人群中瞥见了阿炳,他撑着一把伞急匆匆向我走来,我暗叫不妙,转身返回的霎那,他比我更快,三步并作两步,手臂挡在我前面,那把伞也遮在我头顶,“程小姐。” 我仓促滞留,冷冷注视他。 他无视我的敌意,指了指不远处的宾利,很是和气,“豪哥吩咐我接您,他在家中等。” 我干脆说不去。 我推开他,迅速朝另一侧台阶移动,打算另辟蹊径,阿炳不慌不忙跟在我身旁,“程小姐,您何必做无谓的抗争呢,我奉命办事没有恶意。何况,即使沈良洲害您,豪哥都不会。” 我最烦别人骂祖宗,好坏我有数,外人知道个屁。 我恶狠狠瞪他,阿炳弯腰示意我上车,他毕恭毕敬的姿态下,是绝不放过的执着。 张世豪大马仔出面,负隅顽抗等同以卵击石,我没抽风,自讨倒霉干嘛,我摆出底线,“最迟晚上,送我离开。” 阿炳说自然,豪哥不搞无赖那套,您愿不愿跟他,看程小姐自己的意思。 我斩钉截铁说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我面无表情坐进车中,趁阿炳不留神,发送了一条短消息给二力,我让他尽快吩咐一批马仔搅张世豪的赌场,别砸太狠,伤两三个赌徒,闹出动静就行,赌场不方便弄,弄洗浴城。 阿炳收了伞,掸掉上面水珠,疾驰驶向我之前来过的那栋别墅。 我跟随他上楼,顶层毗邻露天泳馆的一间卧室,门是敞开的,里面的光柱格外漂亮,像闪烁的泡泡,五光十色的珠冠悬吊在天花板,坠下一缕缕,延伸向四壁,澄净的半圆形落地窗,俯瞰灯火阑珊的松花江畔,这座城市的欲与肉,爱与恨,风情与诱惑,尽付窗前男人的一双眼中。 我睨着他身上的黑色睡袍,了然于心,二话不说解衣扣,张世豪透过玻璃将我举动一览无余,他饶有兴味扬唇,呷了口红酒,一言不发。 我倚门卖笑,捏着嗓子,骚得入味儿,“张老板,今天交易的筹码是什么。” 玻璃是一堵媒介,倒映着我和他,良久相顾无言,他仰脖一饮而尽,酒色嫣红胜血,附着在他唇齿,他张口,满屋的波光皆沉醉。 “程小姐过来,我详细和你说。” 我笑容明媚,脚后跟一搪,砰地巨响,合拢门扉。 我走得摇摇晃晃,像一枝弱不禁风的柳条,抵达与他一步之遥的位置,手搭在他肩骨,“莫不是,那批货在你手里吧?” 他低低轻笑,杯子脱落指尖,顷刻粉碎,他逼退我倒在身后晃荡的水床中央,我丝毫不挣扎,羊入虎口,反抗只能调动老虎更大的征服欲,使战争一发不可收拾,我之所以顺从他,是想要反客为主,占尽先机。 我千娇百媚凝望他,纤纤玉指环绕着他咽喉转圈儿,“张老板,不等我洗澡了?” 张世豪倾覆而下,修长的黑影盖住我大半,他无波无澜的神色里漾着淡淡的恼意,指尖挑我下巴,“上一次被程小姐勾引,这次怕是走不掉了吧。” 我扑哧一笑,“我和良州,就是那样呀。小菜开胃,大菜解馋,我怎知张老板这么不禁逗。” 我咬着手指,媚笑藏不住,他不阴不阳俯视我小人得志的模样,“这一次我不会再失误。” 张世豪的英气,黑色极其衬他,男人穿深色大多稳重,却未必出挑,认识他之后,我觉得土匪头子的风度当真是好看,皮囊白净,眉目浅笑里含着的那股子痞劲儿,说不出的迷惑。 男人穿睡袍,慵懒性感,勾魂摄魄。 他抓住我,局面莫名有些失控,我预想的突发状况还没有到来,是中途出了差错,还是二力误解,以为我下套坑害报复他,怎么销声匿迹了。 我按捺焦躁的心情,“张老板,就想白睡我吗?” 他闷笑,“你想要什么。” 我反问我值什么。 他引领我的手,摸到一样东西,缠绕我指尖,那东西温热中卷着一丝凉意,我一刹间没了反应。 是项链。 他送了我两次,拍卖了一次,镌刻着他为我起的名字。 我捏着项链一时失神,他吻我的唇,吻得细致而蛮野,“小五,迟来的生日礼物。喜欢吗。”他一边吻一边笑,“把它挂在脖子上,也算你属于我。” 073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恍惚如坠云端,浑浑噩噩的任由他系在我脖子上,我想到项链是从他裤兜里抖出来的,恼羞成怒骂他,“你恶心。” 他含笑嗯,把玩卡在我胸前的祖母绿宝石,“喜欢吗。” 银链的衔接处有一点凹陷,是我拔掉珠环儿时留下的,破了缺口,他流连而过,亲吻着我,“我亲手刻的字。” 我睨着他,笑中透着锋芒,“张老板好雅兴,鲁小姐那枚戒指,你刻的是小几?” 他闷笑,“只给你刻过。” 他温柔抚摸我脸廓细细窄窄的骨头,“也只给了你。” 真真假假无从分辨,我终究心尖一颤,恍若细碎的石子,凝结了一场泥石流,绵延不绝滚落,所经之处覆盖,幻化为皑皑白雪,它没有浇灭我,却燃起一场大火。 我在极度的冰火两重的折磨,浮浮沉沉,失了魂魄。 他眼底奔腾着一团灼烈的欲,这样的欲,似乎没有理智,可我看得透彻,他不迷茫,不深陷,张世豪是我见过唯一的一个,始终保持冷静和清醒的男人。包括祖宗,包括这世上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始终做到。 张世豪的毅力,可以战胜本能。 他很可怕。 他最可怕之处,就是他的骨头。 这副硬到极致,冷到极致的骨头。 我终于忍不住攀上了他。 张世豪脸上显现出半分错愕,他猝不及防我的主动。 他顿了几秒,“什么意思。” 正准备下一步,蹬蹬的脚步声冲上顶楼,敲了敲房门,“豪哥?” 我停了停,奸诈的双眸精光四射,马仔等不到回应,他接着说,“金鼎出事了” 张世豪正在兴头上,没心思管,“阿炳解决。” 马仔说雏妓前脚抬出洗浴城,后脚就传开了,金鼎差点出人命,炳哥去打点了。 别说重伤而已,死个妓女,在东北也不算什么,金鼎的无头冤案还少吗,十个八个总有了,能够闹这么大,势必有预谋。 张世豪何等聪明,我幸灾乐祸的德行,他蓦地醒悟,这口肉,他吃不到嘴。 我有备而来,才会如此顺从。 我媚眼如丝,故作不懂,连连冲他娇笑,“哟,张老板,东三省不是你的地盘吗?谁胆大包天,连你的场子都敢砸,抓住他,一定要好好教训。” 张世豪神色晦暗难辨,他气我为祖宗守身,不惜兴风作浪,逃脱他的占有,他一字一顿,冷飕飕如箭,“确实该好好教训。” 只是已没没时间有下文。 我醉蒙蒙看着他急喘,他表情有趣又无奈,“你使诈折腾我场子,我却不舍得不给你舒服。你到底多没良心。” 马仔又敲门,问他怎么平息。 张世豪撅着我下巴,涂抹掉我流出的口水,“不理会。备车,去松原。” 他将我拦腰抱起,耐着性子整理好衣服,搂在怀中,直接坐上恭候在别墅外的防弹车。 他不许我离开,我也不扫兴,刚摆了他一道,他不怒是假的,再火上浇油,我便不是聪明而是蠢了。风月情欲的计谋,吊着他不给吃无所谓,他还觉得有意思,享受慢慢驯服的过程,有些原则的事,闹僵则没好处,黑白两道的权贵,随便跺一跺脚,踩死猎物轻而易举。 张世豪带我去哪儿,我乖乖听话就是了,他既然不放我,势必有把握祖宗今晚回不来。 林柏祥在松原有一家赌场,几百平的规模,地痞瘪三儿聚集地,外观是商场的车库,规规矩矩的,里面是成百上千的赌徒,昏天黑地的,无非是迷惑条子和群众。 此行目的地,正是这家赌场,防弹奔驰无声无息泊在路边,二筒拉开车门,护送张世豪下车,他单臂拥着我,我四处环顾,二筒了解我的顾虑,他笑眯眯说,“程小姐别担忧,这边没有沈良洲认识的人。” 不认识祖宗,自然不认识我,我稍稍安心,张世豪深更半夜亲自跑一趟外省,我猜十有八九约见王庆龙,货和他有无关联我不知,最起码,他清楚内幕,也知道抢夺的路线。 十几名马仔趾高气扬闯进赌场大门,每个角落都是一片热火朝天,这个时辰赌得正凶,谁也未曾发现涌入一股杀气。 二筒格外机灵瞧张世豪,他斜叼着烟卷,站在惨白的光柱下,不言不语,片刻后放风的马仔急匆匆赶回,压低嗓音,“豪哥,附近没条子,也没有埋伏的马仔。” 张世豪吐出一团烟雾,浓呛之气熏得眯眼,他阴森森开腔,“还他妈等什么。” 二筒一声令下,“砸。” 马仔兵分四路,东南西北包抄,顷刻掀翻了赌厅的桌子,扑克牌与堆积成山的钞票噼里啪啦满天飞,赌徒拍案而起,跳过倒塌的方桌骂骂咧咧嚎,还有输红了眼的,趴在地上哈哈大笑捡钱,二筒指着吵闹最厉害的几个流氓,“场子惹了豪哥,哪个不服气的,过来大点声骂。” 赌场三教九流,乱归乱,道上混终归是有见识的,二筒抖落这一嗓子,所有人皆闭口不言,如同按了静止键,收得干脆极了,他们一阵面面相觑,非常审时度势,丢掉手里攥着的牌,溜墙根儿出了大门。 马仔开道,将我们引去走廊尽头的一间赌坊。 二流子底儿薄,玩不大,赌厅里输几千撑死了,大人物财力雄厚,请进独门的高端赌坊,漂亮荷官陪着,精致洋酒哄着,纸醉金迷,乱花渐欲,押注翻番儿,五倍的,十倍的,甩一把几万,一夜输百十来万的,大场子有得是。 赌坊内码了一桌麻将,王庆龙坐北朝南,侧脸对着门,快胡牌了,其余三方是林柏祥其他场子的管事儿,看见张世豪进屋,提醒王庆龙人到了。 王庆龙曾与祖宗正面单挑,对我不过一面之缘,他不记得我,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两秒,便移开投向张世豪。 一群人相继离开,他慢条斯理点了根烟,屋内光线很足,显得凶相更凶,冷面更冷。 他压着怒火,“张老板,你这号人物,的确难见,可我足足等了五天,你连招呼也不打,未免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马仔恭敬拉动椅子,侍奉张世豪落座,他轻轻一揽,我坐在他腿间,他抱着我若无其事对王庆龙说,“事情多,你的帖子我没功夫看。” 狂得很,直截了当戳破,我还就没把你放眼里。 王庆龙脸色更难看了,“这笔买卖,你也参与了,念完经打和尚,也不是这么玩的。” “王堂主。”张世豪腔调低沉逼慑,“我的忌讳,你恐怕没打听明白。” 二筒利落掏枪,叩响扳机,抵住王庆龙这边的大马仔,额头,二筒是阿炳调教出的人,十分果断,毫不手软。 大马仔的瞳仁朝中间聚焦,有些斗眼,王庆龙默不作声观摩了一会儿,他语气平和些,不再那么冲,“张老板,你有忌讳,别人照样也立规矩,好处大家平分,风险让祥叔自己担,没这理儿吧?” 张世豪欠身,从牌池内摸了一张麻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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