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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么。” “小五聪明,识清沈良洲这盘局了吗。” 我问什么局。 “你动让她流产的念头之前,沈良洲已经动了。” 我呼吸一卡,脸色寸寸趋冷,“你的意思,良州早清楚。他是操盘手。” 张世豪欠身,臂肘撑着地面,深吻进来,“沈国安的精明,胜沈良洲十倍,沈良洲借情妇手,他老子借儿子手。东三省斗得过那只老鹰,官场唯独关彦庭,黑道只有我张世豪。” 他撩开我披散的长发,“程霖。” 我怔了怔,他一本正经喊我名字,只有那回持枪逼迫我跟他,除此之外,他永远匪气又邪痞的称呼程小姐。 “你做了天大的恶事,即使沈国安要动你,我也会像今天,不计代价,你死我活,从他那里毫无法伤抢回你。” 我浑浑噩噩瞧着他,他张嘴吻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我回过神,将他一推,推倒在地毯,深呼吸压下体内最深处的角落,那一丝动摇和崩塌。 我掌心蒙盖他上半张脸,用力一滚,从他怀中摆脱,侧卧躺在那儿,像极了貌美祸国的苏妲己,从无真情,“女人误事,张老板给良州设下的陷阱,可别自食苦果。” 我话音刚落,阿炳站在门外敲了两下,“豪哥,沈良州的车停在一楼了。” 我一动不动,扬眉微笑,我赌张世豪不会为一时爽快与祖宗明撕,那枚通透碧绿的翠玉扳指滑出几厘,他沉默扣回,系紧皮带,站起身整理衣服,黑暗之中,他望了我许久,最终一言不发,低低笑了两声,离去。 我身子一软,仰躺着瘫倒,抻平皱巴巴的裙摆。我倒是好收拾,如果不是我急中生智,他今天肯定要在祖宗的场子强迫我做爱,这样打脸的背叛,我绝不能。 几分钟后走廊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我平缓得差不多,拉开门迎上祖宗,他是专门来接我的,我神态如常挽他手臂,撒娇说我都等困了。 祖宗埋首我脖颈嗅了嗅,“喷香水了?” 顶级会馆时常有客人忍不住在包房就干了小姐,所以老鸨子会备一瓶香水,以免屋子里腥臭玩不舒服。 张世豪的气息重,我喷了不少驱散遮盖,我问他香吗,这味道挺好的。 祖宗不许我喷,他说他喜欢原汁原味。 我实在看不透这个男人,他演戏也演得太逼真,太投入,他究竟想怎样。 我和司机乘车回别墅拐进街口,庭院外停着一辆防弹吉普车,颜色比普通军用吉普更深,祖宗脸色微变,他命令司机倒回去。 我不明所以,司机二话不说,直接调头,可才调了一半,那辆吉普鸣笛示意,文娴的哥哥从后座下来,站在那儿扬了扬下巴。 司机一踩刹闸,“沈检察长,这…” 祖宗表情极其难看,他掂量了几秒,“开过去。” 车缓缓靠边,祖宗推门下去,我紧随其后,他不露声色笑着,“大哥,部队不忙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再忙,也不及我妹妹的事重要。” 堵着门堂而皇之的兴师问罪,丝毫不把祖宗放在眼里。 张世豪那番话,我在这一刻,如梦初醒。 郑郑出现的确是祖宗别有深意的安插,并非巧合,他哪里是看中她,而是看中我们曾同圈的关系,祖宗料定我与文娴结了梁子,我整不垮她,搞她孩子挫一挫锐气的胆量还是有的,他送上门一颗棋,供我使用,一切都在祖宗的掌握中。 他不留文娴之子,无非是不愿留后患,祖宗老子借文家打通军区势力,一旦得手,文晟必定沦为弃子,有孩子不好丢掉,反而受制于人。我挑拨离间文晟目中无人的话,也起了作用,致使这个孩子加速了结。 我只觉可悲,权贵眼中,妻子也可以是踏板。 祖宗对我,五分利用也好,五分真情也罢,他从未伤害过我,他疼我,宠我,护着我,婊子也挺好的,这不,堂堂正室,还不及婊子呢。 文晟指着身后停泊的吉普,“良州,你老子车都不认识了?” 祖宗扯了扯领带,没吭声。 文晟拍他肩膀,“你老子过来喝杯茶,你不欢迎吗。” 祖宗向我使眼色,我心领神会,文晟搬出沈国安,目的是整我,替罪羊郑郑,他不满,他亲自出马为他妹妹讨说法,这副局面不宜久留,我疾步直奔庭院,手压上门闩,推动的霎那,一道浑厚苍老的男音从身后车里幽幽飘散,严肃而不容抗拒,传进我耳朵,“你站住。” 我脊背一下子僵硬,脚也钉入泥土,半点动弹不得。 “转过来。” 069 一时片刻的动情 空气莫名凝固,铺天盖地回荡着我紧张惊惶的喘息,祖宗几步之遥,文晟缠住了他,他无法为我解围,也不能这样做,除非他扛得过他老子,否则只会火上浇油,加速我的灭亡。 正如文娴的孩子,为官场利益、仕途角斗而牺牲,永远不会讨到真正的说法,揭开夭折的真相,这些大佬中任何一个,让我消失简直易如反掌。 我屏息静气转过身,目不斜视装聋作哑,抖机灵耍口才绝非现在玩的,那不等于阎王殿前撒泼自焚吗。 降下一半的玻璃后,轮廓时明时暗,另一面窗,树影婆娑,遮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苍老沉着的嗓音往耳朵里钻,“你抬起头。” 我不敢忤逆,顺从仰高,低垂睫毛,无波无澜的模样,我能感觉到他目光来来回回扫视着我。 “你叫什么。” 我回答程霖。 片刻鸦雀无声的死寂,车门轻叩,嘎嘣解了锁,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地,司机撑起厚重的防护伞,衔接于车篷顶,搀扶缓慢走出的男人,我偷摸扫了一眼,凹陷的眼窝,没有上年岁的浑浊,反而明亮锋锐,高挺的颧骨,三分恶相,显露算计奸诈的城府,浓眉厚唇,不怒自威,一身崭新的西装,十分有派头。 这位白道大人物,便是东三省土皇帝沈国安。 别看他六十多了,需求旺盛着呢,上到达官显贵,下至芝麻小头儿,对他的风流韵事人尽皆知,更有口难言。 言什么?消息捅了没人敢管,谁捅的,必定没好下场,只手遮天的意思,就是他说了算,生杀大权,他明里暗里的操纵着。 情场上沈国安是比祖宗还玩得开的老浪子,他现在名正言顺的二奶就有三个,一人一栋洋楼,民歌歌手,政治部主任,知名模特,口味包罗万象,不止这些,还有隐藏的小四小五,有人问隐藏干嘛呀,不都是三儿嘛。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没干过几件不要脸的事。 沈国安的小四是他抢来的有夫之妇,刚做完月子,走了八辈霉运,被他看中了,管她依不依,愣是霸王硬上弓,耻辱的夺妻之恨,丈夫不罢休去报警,被当地派出所囚了几天,浑身的伤,也就俩三月的功夫,那男人死在工地了,钢筋砸死的。 沈国安的小五是未成年雏妓,十七岁,下属求他办事,买了雏妓的初夜,沈国安性爱也是简单粗暴,据说雏妓次日送医院了,住了一礼拜。 这么不光彩的丑闻,难道还大张旗鼓宣扬吗,捂得严严实实才省麻烦。 我跟在众人后面进入客厅,沈国安落座沙发,文晟问祖宗,“文娴手术,你在场吗。” 祖宗说在。 “你老婆受了多少罪,你该袒护的人是谁,我希望你心里有数。” “大哥,郑郑交给你了,要杀要刮,你不必通知我。” 文晟不买账,不阴不阳挑眉,“你随便丢出一个没价值的卒,对得起文娴丧子之痛吗。她割掉舌头,放屁都没响,良州,你在保谁?” 祖宗皮笑肉不笑,“不割舌头,难解我心头之恨。大哥这是不信我了?玩物而已,比不过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没必要袒护。” 文晟指着我,“既然不袒护,交出她,我信你。” 咄咄逼人之下,祖宗强撑的笑容一寸寸垮塌,直至无影无踪,“我说得很清楚,她不知情。” 文晟懒得和祖宗拉锯战,他转而投向沈国安,“亲家公,我父亲年迈,爱女心切,委托我替妹妹讨个公道。” 沈国安悠哉闭目养神,掌心晃悠一对玉球,“你跪下。”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仿佛未起涟漪的湖面击中的石子,圈圈散开,惊心动魄,祖宗在一旁没搭腔,事到如今唯有自救,我不着痕迹握拳,屈膝跪在地上。 保姆端来三杯热茶,分别放在不同位置,小心翼翼的候在墙角。 “打。” 大人物惜字如金,却是掷地有声,文晟巴不得千刀万剐我,他补充了句,“狠狠打,让她长记性。” 有言在先,保姆自然扇得使劲,丁点情面不留,我瞧她倒不是被几双眼睛盯着不敢放水,压根儿就没考虑我的安危,我由此断定,她是文娴的人,也好,吃了苦头认清敌我,不算亏。 她光抽我的左脸颊,抽得我没了知觉,电击似的火烧火燎,耳畔一切短暂覆没,消声,取而代之是脑海深处嗡嗡作响,口腔里的血腥味儿浓烈蔓延,大概连抽了七八下,我身体轰然倒塌,匍匐扭曲着,牙缝啐出的血染红了沈国安面前一块瓷砖。 他一时看血,又一时看我,当保姆举起手臂准备再扇时,沈国安制止说好了。 他平和严肃的面孔,隐隐含笑,“文晟,这是良州给你父亲,给你以及文娴的交待。” 文晟皱眉,结果出乎意料,扇了几巴掌,换一个孩子,成本太高,代价太轻,他按捺不住愤懑,“亲家公,继续打。部队我手下的兵,一旦触犯军纪,天寒地冻光着膀子,挨得痛可不是这点皮毛。” 保姆听罢,手席卷着劲风,积蓄力量对准我脸颊又要劈下,击中的前一秒,祖宗抬脚踢飞了保姆,她身体如抛物线,低空盘绕,直直撞在墙壁,震碎了一面玻璃。 “你他妈的不认识主人?我的地盘姓沈还是姓文!我让你动手了吗?老子废了你。” 山崩地裂的怒吼,震得天花板吊灯晃了晃,司机架着保姆粗鲁拖出门外,她捂住破裂的额头哀嚎,鲜血顺延而下,淌了一地,远胜过我这点伤。 祖宗脾气失控,沈国安在旁边一言未发,文晟更恼怒,“亲家公,这就结了吗?” 沈国安慢条斯理端起桌上徐徐冒热气的茶盏,“文娴是我儿媳,骨肉是良州血脉,我很看重,发生意外我的痛不亚于你父母,和他们小两口。良州贪玩,我会教训他,让他收心和文娴过日子,至于他该交出的人,已经交了。” 他不耐烦喝了口茶水,“没有证据,你还要弄死她吗?” “亲家公,这个女人可不清白,她在下九流的场子臭名昭著,人尽可夫。如今她是什么身份,不用我点破,她就不该存在。文娴流产由她造成,良州不交,我文家绝不姑息。” “大哥。”祖宗出声打断,回应狠厉决绝,“她当着我的面挨打,给你出气,我什么都没说。你要是还信不过我,不如我和文娴离了,别让她跟着我委屈。” 倘若再离婚,两家算彻底决裂,祖宗老子不干,文晟更不会冒险,这是双方底线,只是谁先搬出来,谁气势上便压了一头。 沈国安撂下茶盏,“文晟,我给了你交待,你不妨回去征询你父亲,看他满意吗,他不满意,你再来找我。” 事态已成定局,那位退休的法院院长,深谙官场之道,比他儿子沉稳老辣得多,心里怎么想另当别论,嘴上一定说满意。 文晟满目阴郁,祖宗压下火气也退让了一步,“大哥,我送你。” 文晟铩羽而归,扭头瞪祖宗,周身的烈焰煞气腾腾,他终归忌惮,没太折腾,忍了口恶气,不过下马威他也给了沈国安,出门连招呼都没打。 恍惚做了一场梦,我预想中在劫难逃东窗事发的狂风骤雨,结束得如此快,快得猝不及防。 沈国安离开沙发,向我一步步走来,每当他靠近一寸,我心脏便扑腾狂跳,他似乎和祖宗都有意无意的大事化了,其实他弄死我,让我赴郑郑的后尘,是轻而易举,他亲自出马兜这么大圈子,把我捞出漩涡,我不明白。 我满腹猜忌时,沈国安黑压压的身影笼罩我上方,散透出无所遁形的压迫感。他居高临下俯视我头顶,“疼吗。” 我一哆嗦。 他弯腰,手指拨开我垂在眼前的长发,我半边脸红肿,嘴角溢满血丝,他凝视我好一会儿,闪烁的眸光晦暗不明,松开了手。 “是你做的。” 我十指蜷缩,死死抠住身下光滑的瓷砖,借以支撑,“不是。” 沈国安面无表情掏出丝帕,折叠成方块形状,手再度伸过来,擦拭着我鼻孔和嘴唇的血污,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像一片叶子,浮荡皮肤。 我惊愕住,半晌梗着脖子,眼珠随着他指尖动作,转啊转,门外响起汽车驶离的轰隆,打破满室诡异的寂静,我掌心撑地,后移了半米,维持在相互触碰不到的距离,沈国安的方帕沾染了我的血,无比嫣红,犹如一朵盛开的杜鹃。 “你别怕。” 他难得和蔼笑,但在我眼里,他是近在咫尺的一匹恶狼,令我想到血盆大口,想到老奸巨猾,想到他身后遮盖的血腥与黑暗,这一刻的恐惧,我甚至忘了眨眼,忘了呼吸,直愣愣静止在一缕尘埃纷飞的光束内,是黄昏的霞,是夕阳的云,把我脸上的狼狈虚化,他让我起来,地上凉。 我猜不透他什么意思,兀自跌坐一动不动,所幸祖宗赶回很及时,他冲进客厅一把抱起我,直奔二楼,沈国安攥紧了那条手帕,抓在身后阴森森注视他,“闹够了吗。” 祖宗理也没理,一脚踢开卧室门,将我放在床中央,他温柔触碰我的伤,一下下流连,抚摸,很轻很柔,带一丝难以自持的颤抖。 他眼底溢满猩红,来自对我挨打那一幕,无能为力阻拦和保护的痛心,揽在我腰间的拳头握得嘎吱响。 他心疼我,没错,就是心疼,我从没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生动,深刻,怜惜的神情,即使水乳交融最欢愉失控的时刻,祖宗对我也有所保留,我多么渴望,为他这一时片刻的动情,不顾一切声嘶力竭的放肆嚎啕,问一问苍天,我熬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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