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的张世豪,我觉得尤其恐怖,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越是愤怒,越是不显露,他准备诛杀的猎物,一向都是浑浑噩噩便败了,他的算盘谁也猜不透。 他抚摸我眼尾的红痣,流连忘返,他的食指腹,是十根里最粗糙的,常年扣动扳机,磨出坚硬厚重的茧子,一下下,割肉般疼,“我从不会留想要我性命的人,因为这个念头,懦弱的不敢想,敢想一定有骨头做。” 他说罢用力拉扯,我跌入他怀中,他张嘴堵我的唇,堵得一丝不漏。 遥远长街的汽笛模模糊糊传来,我和他的纠缠,将玻璃捻开一道缝隙,灌入的风稀释了升温的空气,楼下的行人,也许看到他,但看不到我,我贴在他怀里,沉寂苍白的脸孔干净如下过雨的湖面,张世豪挑不起我的欲,他瞳孔内是我没有情色的一双眼睛。 他不理会我的敌意,我的冷漠,薄唇离开两毫厘,吻上厮磨间发丝凌乱的耳鬓,嗓音格外温柔说,“就这么盼着我死。” 他鼻尖暧昧摩挲着,“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浑身哆嗦,克制不了的瑟缩,他将我搂得更紧,低声诱哄,“好了,不会有下一次。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舍得吗。” 我无比清醒认识,张世豪是悬崖的雪莲,山涧的罂粟,他的毒藏得很深,那是最真实的毒,足够制人慢性死亡,他涂抹在皮囊的毒,是他刻意暴露的假毒,只会挠痒五脏六腑,令猎物失掉理智,受尽迷惑。 里里外外都是剧毒。 我紧绷强撑的情绪,一霎那泛滥成灾,五官显现出极大的狰狞癫狂,“张世豪,你会害死我的,你的自负也会害死你自己!” 我奋力推搪,撞向他坚实的胸口,挣脱而出,门被我甩得很用力,吱扭响了几声,摇摇晃晃扣回去。 我脚底浮软,趿拉着往前,踉跄行走,越过一楼的拐弯,我倏而停下,直勾勾盯着黑暗处更漆黑的影子。 “程小姐。” 是阿炳的声音。 难怪这么久,都无人打扰,原来张世豪安排了他驻守。 我警惕退后,他倒是没怎样,安安稳稳立在那儿,“豪哥活得顺遂,活得风光,您的日子才好过,您恐怕还没明白其中的因由。” 我完全看不见他的脸,只剩一团轮廓,我眯眼不语。 “若不是豪哥喜欢您,您做得那些事,沈良洲能装聋作哑吗。他那些情妇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他是玩欲不玩心的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 黑影侧了侧身,让路给我,“程小姐,您慢走。” 我挪了两步,他未阻拦,我撒腿逃之夭夭,整个人都仿佛火烧眉毛,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宴厅,一切变了模样,桌椅收起,舞台也黯淡,所有人笑谈告别,我找遍满场不见祖宗,我抓住一名侍者,问他见到沈检察长了吗? 他摇头,“走很久了,已经散场了。” 我懵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冲出展馆,车还在那儿候着,背景的十字路口灯火辉煌,霓虹闪耀,烘托得一片阑珊,二力下车迎我,我问他良州呢。 “州哥…”二力有些无法启齿,他踌躇了半分钟,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才吞吞吐吐说,“州哥安排的模特里,有一个是他看上的。” 当头一棒,我哑口无言。 祖宗的情妇,如同走马观灯,来来去去,陈旧的,崭新的,得宠的,失意的,万花筒一般,演绎着各自的拿手绝活,争奇斗艳,绞尽脑汁要占据一席之地,分一杯香辣的羹。 她们贪钱,贪宠,我贪图情爱,贪地位。 最初几个月,我和她们不共戴天,我会为祖宗承诺我的项链,转送了别人而咬牙切齿,我并不煎熬他没有留宿的时光,他睡谁,怎么睡,无关紧要。 我明白我爱钱,钱才会使我快乐,使我满足,使我喜笑颜开伺候他,让他爽。 当我一点点的,沦丧失守了这颗心,祖宗和乔栗车震,我一笑置之,祖宗和王苏韵交欢,我心窝戳了把刀似的。 我绝望于我动了情肠,就像亡命徒有了牵挂。 我快乐于我爱他,就像死气沉沉的戈壁滩,开了一朵花。 祖宗说,他对我毫无底线的宠和纵容,我何曾不是在他身边饱尝了酸甜苦辣,矛盾挣扎。 我环抱双臂,莫名几分寒冷,沉默片刻,轻描淡写瞥了二力一眼,“你怕我生气还是委屈?” 他紧抿唇,不答。 “新欢旧爱同场的局面,这一年不是随时随地发生吗?我如果扛不住,也不会站在这里。” 二力见我想得开,他松了口气,“程小姐是成大事的人,不拘小节才对,沈太太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州哥一时兴起的玩物,腻了也就放下了。” 话是这样说不错,我终归难受得要命,躲在天台待了一整夜,蜷缩在花盆旁,呆滞而麻木,望着头顶一望无际的天空,凌晨下了一场雨,很小,细密而凉,雨滴飞溅在屋檐,滴滴答答的响,我失魂落魄,血与皮都好像被一支针管抽离,一堆白骨,了无生气。 权贵尔虞我诈,权贵的女人也斗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的日子永远不会止息,除非男人垮台,变得一无所有,否则二十岁的程霖,四十岁依然面对这样的岁月。 而那时的我,还能留住祖宗的心吗。 不千方百计握住沈太太的位置,何来保障。 我心底的念头渐渐清晰明朗,缺少星星也缺少月亮的天,从黑漆漆,转为灰蒙蒙,最终一片浅白的明亮。 我推开门,保姆正惊慌失措的穿外套下楼,她发现我竟然从阳台进来,脸色骤变大叫姑奶奶,把她的外套包裹在我肩膀,“您这是在外面睡着了?” 我说没有,四点多等着瞧日出。 我将保姆关在门外,反锁住,径直走向镜子,里面的我,单薄的睡裙皱皱巴巴,唇色青紫泛着苍白,我笑了一会儿,抹掉眼泪,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祖宗一连三晚,陪着他新纳的二奶,再未踏入我房间半步,他倒是照常和我通电话,我装作毫无所知,他不会解释,也没必要对情妇解释,我依附于他,高兴时谈感情,不高兴时冷落无可厚非,他顾着新欢,还能想起我,已经是莫大的颜面了。 不过,二力替我拿到的消息,这位新欢我认识,而且颇有渊源。 郑郑。 她比我大六岁,嫩模圈是老姑娘了,小姐圈子还正当年,我下海两年多,有一段空档期,没合适的金主包养,和她分配同一个组,正儿八经的同事。 她酒量差,喝多准吐,因此我虽然酒量也不咋地,但我帮她挡过酒,半瓶XO,十口闷,是一种欢场的活儿,叫“十舌。” 舌头压一口酒,喝五分之四,嘴角流五分之一,流出的滴在杯子里,九口完事,恰好又流满第十杯,一口闷,凑十口。 量越精准越好,我比较擅长,最后一杯经常满满当当的,和杯口持平。 郑郑谈不上有绝活,名气也不大,场子里的头牌,命令她端茶倒水擦鞋拎包,跟小厮似的,混得不怎样,倒是玩得开,听话,操什么姿势,拿什么工具,客人提出,她有求必应,极其豁得出。 祖宗性子霸道,做爱也占据主导,喜欢她情有可原。 只是祖宗玩女人,有两原则,其一,调查底细,烂、脏都没事儿,不是别人安插的,也没跟过他敌人的,就行。其二,只针对我的特例,他尊重我,凡是圈子里和我接触的,他一律不碰,省得我尴尬,这也是我爱祖宗的一个因素,他顾虑我的情绪。 他破天荒推翻原则,睡了我当年的同事,我搞不懂了。 我问二力郑郑的得宠程度,比王苏韵怎样。 二力说仅次于您了,乔栗都比不了。 要是当初,我势必脑子轰隆一下,为突如其来的劲敌而惶恐无措,全神贯注投入作战,但此时此刻,我很乐见其成,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是闲得长毛时玩的游戏,大局当前,克敌最重要。 我委托米兰办两件事,第一件,给我一味中药风干的香饵,第二件,约郑郑见面。 我不可能亲自联络她,这是把柄,我缜密的策略里,不许我露这份马脚。 第二件事米兰答应得爽快,第一件她犹豫了,她问我要这种药干什么。 我告诉她有用。 她说怎么不自己去买。 我说我不能出现在任何售卖这种药的,正当与非正当的地方。 她基本明白了,她警告我考虑清楚,可别把自己砸了。 我说我做什么,我有数。 她让司机把药送来,我也去预定好的茶楼见了郑郑。 时隔两年,这一面十分戏剧性,她对我还算忌惮,也客气,不过新欢上位,脸上的喜悦难免藏不住,从毛囊孔一丝丝渗出,爬满纹路,皆是被男人宠爱滋润后的欢愉。 祖宗的持久与技术,莫说东三省,国内的金主也遇不到几个,女人爬上他的床,搞了他的棒子,不舒服都难。 “郑郑。” 我落座,温和喊她名字,她微微一颤,眉梢眼角的笑意收了收,“程霖姐。” 我意味深长,“恭喜你,觅得大靠山。” 她捏着桌角边缘,五指时而紧,时而松,最终放下,她也不再愧疚畏惧什么,抬眼和我四目相对,“程霖姐,我的确对不起你,可是沈检察长喜欢我,他想包养我,我也没有法子。民不与官斗,难道我一个妓女,敢拒绝他吗?” 她观察我的反应,见我还算和善,试探伸出手,触碰我搭在杯身的指尖,“我保证不会和你争什么,只要你容得下我,当然。” 她犹豫两秒,觉得不该说,又忍不住摆出炫耀一下,“你不容我,沈检察长正在新鲜头上,你也做不了他的主,改变不了我存在的事实。” 她的底气,她的傲慢,她的直白,我清楚,是祖宗赋予她的,他倘若不疼她,她不敢和我叫板,在这圈子里,她的咖位给我提鞋都不配。 不过,越是麻雀变凤凰,越会激发嚣张的本性,踩在污泥里让同行的姐妹儿轻贱打骂这么多年,忽然有了靠山,她能不放肆吗?我偏要利用这一点。 我急需一颗棋子,一支利剑,替我铲除文娴的腹中子,将她的根基,从地下挖出,她扎得不深,不紧,就受不住风吹雨打,失了骨肉的文娴,即使倚仗家世分量也会削减,何况她哥哥与关彦庭很不和睦,二虎相斗,我更加看好沉稳寡言的关彦庭,她哥哥的脾气属性,像极年羹尧,鳌拜,别说功劳不卓著,就是非他不可,得罪遍了军政,还怕没有他倒台之日吗。 这辈子,不论隐忍,或者算计,我都要打出一片海阔天空。 短暂的屈辱和痛苦,换回战争的胜利与地位的长久,很值得。 我握了握她的手,“你以为我来找你是兴师问罪吗?我们都是情妇,更是多年姐妹儿,我犯不着大敌当头,毁掉自己的盟友。” 我亲自给她斟茶,又加了三颗糖,“我记得,你不喜欢茶水的苦味,偶尔喝提神,也要甘甜的。” 郑郑表情松动了几分,“程霖姐,这点小事你也记得。” “你穿36码的鞋子,喜欢橘色口红,你家里的弟弟小儿麻痹症,你日子过得不容易。” 她两手交握,抵在唇上,睫毛颤了颤。 “你知道吗?沈太太嘱托她的亲信,旁敲侧击要我帮她除掉你。” 郑郑瞳孔猛缩,“为什么,我没有招惹她。” 我嗤笑,“怀了孕的大房,谁不想夺回一个完整的丈夫,为自己孩子着想,我们的存在也碍了她的事。” 我顿了顿,吹拂着水面漂浮的茶叶末,“她查了你和我的关系,知道你会疏于防范,要我不疼不痒的,处理了你。你才跟良州几天,你这么得宠,良州每晚陪你,母子都不管不顾了,用脚趾头想,她能放过吗。” 有交情的姐妹儿,和素未谋面的情敌大房,郑郑自然信我,她对我的防备,随着我那一番情浓的话,早就烟消云散了,说句难听的,她若有脑子,也不会这么多年混不上头牌。 她愤怒握拳,“怎么会有这么蛇蝎的毒妇,她不怕孩子生下来,随了她的歹毒吗?” 我靠在椅背,悠闲自得晃悠茶杯,“不瞒你说,你图钱,想在良州这儿捞一笔,我图沈太太的位置,我们要的不同,也没有冲突,一旦我成功,我保你衣食无忧,我和她,明显我才容得下你。” 郑郑说我明白,我分得清亲疏。 “她每周三和周六,都去丽人美容馆做SPA,你不妨会一会她,将我们的情分摆明,让她免了这股心思,另外,给她看看,你是那么好拿捏的吗。” 郑郑再次握住我的手,“多谢你程霖姐,要不是你告诉我,我险些挨黑砖,不过我们两个人对付她,胜算会很大。” 我深深呼吸一口,胸腔堵得慌,我毁掉祖宗那么多二奶,唯独昔年的同事,我第一次这么不留情。我找了个借口离开茶楼,我坐上车,没有吩咐司机即刻驶离,而是隔着玻璃窗,看向春风满面的郑郑。 她现在说不出的兴奋,她做着与我和平共处的美梦,幻想我们同仇敌忾,共同厮杀覆灭祖宗的老婆,我贪图地位,她贪图钱财,我们各取所需,相互扶持,我给她设下的美好泡沫,正是推她为我淌进深渊的绝路。 我掸了掸裙摆的褶皱,“回去吧,郑郑家里的住址,我晚上给你,你雇两个混子,把她弟弟绑了。好吃好喝招待,拍几张照片,等东窗事发,让她安心。” 我前脚才见过郑郑,后脚文娴便收到消息,趁着祖宗不在家,跑来兴师问罪,我好好地描眉画唇,她破门而入,连招呼都没打,当她自家地盘了,保姆风风火火扯她,又不敢真碰着,无可奈何对我说,“程小姐!夫人进门就闯,我拦不住。” 我撂下眉笔,小拇指抹均匀颜色,一副云淡风轻,“知道了,不怪你。疯狗咬人,你还按住它反咬一口不成?” 保姆低下头,从房间内退出去。 我慢条斯理梳着长发,透过镜子看向面色不善的文娴,“哟,沈太太怎么了?孕中多思,脾气大,连您这份风度
相关推荐:
毒瘤
迷踪(年下1v1)
以美食之名:街口的关东煮
[哪吒同人]m成为哪吒的白月光
Black Hole
成人爱情故事集|魁首风月谭
帘幕无重数(骨科,禁爱姊妹中篇,1V1)
危险情人
泰莉的乐園(GL SM)(繁/简)
莫求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