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芯,“张老板,我男人无事也就算了,他如果和王庆龙两败俱伤,别小看我区区女子,向来是我玩弄男人股掌之上,还没有男人玩得了我,即使有,也不过他自以为,他能逢场作戏,当我不会吗?” 我撂下这番话,在鲁小姐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扣住了门。 阿炳追到楼梯,我凶狠撞开他,将他撞去一旁,飞快下楼,走出不到二十步,途经窗纱飞舞的客厅时,身后传来张世豪的声音,“等下。” 昏黄的橘灯将他清瘦挺拔的身姿拉得欣长,他伫立台阶之上,笼罩于半明半暗内,观不清喜怒。 我充满敌意和凉薄,凝视他修长白皙的十指,重系着腰间束带,等他全部整理好,才慢条斯理迈下楼梯。 这一趟很短,至多十几米,他走得极稳,极沉,他越是稳,我越是慌,他几乎快贴上我,还不肯停,我也不退让,顽固平静等待着碰撞那一刻,幸而他在距离我仅仅不足五厘米、我们对彼此的气味躲闪不得,直扑鼻息时,他定住了。 “你抽烟了。” 我连个生动的表情都吝啬,淡如止水,他对着空气说毛巾,片刻后一扇门打开,保镖捧着一条潮湿温热的毛巾走出,递到张世豪手中,他一手接,另一手挑起我下巴,活生生掰开一条缝,将毛巾塞了进来。 劲辣浓烈的薄荷,呛得眼红,他感觉我挣扎抵触,掐捏的力道更重,“忍一下就好,抗拒只会难受。” 我一向不是他对手,玩心,玩诡计,玩嘴皮子,都招架不了他的火眼金睛和阴毒算计,我握紧拳头,任由他摆布。 他满意我这一刻的乖顺,哪怕是虚假的,藏着歹毒,恨不得拿匕首架在他喉咙。 他眸子里的波光本就含笑,灯火一拢,更是温情,“把你的倔强一点点粉碎,剥开里面女人该有的温柔,是很有意思的事。” 毛巾上上下下擦遍每一寸口腔角落,轻得似乎对待绝无仅有的珍宝,生怕触碰重了,会留下疤痕,留下瑕疵。 两厢清醒时,我和张世豪,从没有这般近在咫尺。 或许我动过心,某一刻。 在流光溢彩,白雪皑皑的十字街口,我透过阑珊,初见他的脸;在南方城池,向着春暖花开,碧海蓝天的房子里,他拥抱我,说他很累。 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男人,总喜欢戏耍风月。 风月不堪入目,也不堪动容吗。 我咬牙,咬住毛巾的一头,他抻不动,抬眸望向我,舌尖趁机抵出,反手扯住他睡袍,主动和他贴得无比紧密。 他有一霎间错愕,我仰面,他下巴和鼻梁连成一条窄而挺的弧线,他不笑时,坚如磐石风华冷峻,笑时,掬了一捧最明亮风流的月,可惜他到底是黑暗的,无心的。 “张老板演戏,是我见过最逼真,最精彩的,可笑曾有那么一阵,我险些当真了。” 他沉默。 “如今一切败露,我心知肚明,继续演下去,也毫无意义。” 张世豪面不改色,我极力从他瞳孔内分辨他被识破的慌张和愤怒,然而没有。 一声轻微的门响,细细的影子投射在地板,只是一晃,我顺着影子往上看,鲁小姐站在楼梯口,她手上拿着一件男士外套,这痴缠拥抱的一幕出乎她意料,脚步顿时仓促收了回去。 但我知道她没走,仍隐藏在那一角听着。 “只是逼真吗。” 张世豪反握住我控制他腰间的手,毛巾朝身后一丢,保镖稳稳捞住,退了下去。 “我不喜欢你抽烟。” 他不许我说反驳的话,食指扣我的唇,与我交颈,如同一对鸳鸯的样子。 暧昧的姿态,从四面八方任何角落观赏都美好至极,他胸膛不断起伏,一次比一次猛烈,砰砰的心跳透过肌肤传入,与我融合。 “我喜欢程小姐的香味,让我心情很好,舍不得像对待别人那样残忍,来对待你。” 我面孔绽放一丝笑,得意又猖獗,妖艳摄魄,犹如剧毒的罂粟,一朵嗜血的食人花,“张老板,你说的每个字,你马子都听见了。” 他吻我鬓角的唇稍顿,我迫不及待看他恼,他却回敬我一笑,那笑声,真是这世上最诱惑,最性感,最引人忘乎所以,飞蛾扑火。 “我从不避讳,我对程小姐的觊觎之心,她也清楚。” 052情爱与堕落 鲁小姐恍若一抹黛色的剪影,溶于天窗清冷的月色里,惊惶,寂寞,慌张。 有那么一刻,我可怜她,如同可怜我自己,可怜我所认识的,这大千世界里,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 自我与尊严,在摇尾乞怜中泯灭。 我风情万种依偎着张世豪,放荡之气一寸寸从皮肉里渗出,“做张老板的女人,真是一件悲哀的事。” 他饶有兴味摩挲我空空荡荡的耳垂,摘掉了耳环,那娇小的一团,更显玉润玲珑,他漫不经心问,“怎么悲哀。” 我斜眼瞟鲁小姐,她听不清我们说什么,断断续续的很模糊,但她能看到每一个动作,看到张世豪健硕的体魄吞噬了我的全部。 我朝他唇鼻呵气,淡淡的葡萄酒香,酥麻入骨的芬芳,“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轮流占有这具狂热的身体。” 他含着戏谑,如三月的细雨拂面,温柔又刚烈,“程小姐在沈良洲身边,是唯一吗。” 他噎得我一怔,我随即垮了脸色。 他清朗笑几声,滚烫的薄唇贴在我耳后,他挑着我不堪承受的脆弱,狠命的折磨我。 鲁小姐对这漫长且不该出现的一幕不闻不问,她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不嫉妒不表露,“豪哥,快三点了,明天你有应酬。” 他拢了拢衣襟,“回屋休息。” 我义正言辞叫住他,“我的事,你还没给我回复。” 他说明早,程小姐睡一觉,睁开眼我们再谈。 我不想夜长梦多,但他没这个意思,他几步迈上二楼,留下鲁小姐和我面面相觑。 反正天快亮了,他马子也在,忍一时也就过去了,我默认他的安排,鲁小姐带我进入客房,她打开壁灯,态度格外友好,“程小姐,委屈您将就,豪哥不好客,除了主卧都没人住,东西不齐全,需要什么您委托保姆来我房间拿,我们都是女人,您用的我都有。” 在吉林时,她对我挺大敌意的,她只是非常聪明,不善表现,可眼神骗不了人,经过这几回,她变化不小,对我和和气气,我也懒得深究缘故,告诉她什么也不需要。 她点了下头,从房间退出,主卧的门开着,张世豪在浴室内洗澡,哗哗的水声随着她进屋的一刻,被隔绝在里面,再听不到半点声息。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给祖宗打电话,他不接,二力则干脆关机。 明显情况不妙,张世豪的手下一个也没来,但凡有差错,别墅不会如此安静,越是风平浪静,祖宗那边越危机重重。 我胡思乱想着,也不知时辰,又累又困,闭着眼睡了过去,这一觉很不熟,梦里跌跌撞撞的,一塌糊涂,迷迷糊糊中门外的时钟打了八声,我一激灵,意识到睡过头了,裹紧外套翻身下床,直奔客厅。 鲁小姐并不在,只有张世豪和两个随侍的保镖,他换了一套深色系的衬衫西裤,坐在餐桌旁,正喝一杯茶。 不得不说,他衣冠楚楚的模样,不像一个坏人。 比正儿八经的文雅之士,还多了那么一丁点的风华。 可实际他那肠子多黑,多绕,栽过跟头才清楚。 余光有影在晃,他知是我,问睡好了吗。 我嗯。 只五个字,他从容自然,我也答得顺理成章,倒像是…夫妻清早问候的景象。 他拍了拍右侧椅子,示意我坐。 我没客气,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汤。 汤过于稠,有几分淡淡的腥,我莫名想到十全大补王八汤,勺子敲着碗边,瞧热闹似的说,“张老板也补肾?” 他听出我腔调里的嘲讽和打趣,也有兴致顺着我说,“嗯,补一下。” 我往楼上一瞥,卧房门紧闭,里头静悄悄,猜不透鲁小姐是睡着还是走了,我将碗往跟前挪了挪,“这汤,我能喝吗?别糟蹋了张老板马子一番心意,晚上力不从心,她会怪我的。” 他彻底闷笑出来,“我体力怎样,程小姐比她清楚。” 他一提,我就烦躁。 我将勺子扔进碗里,几滴浓郁的白汤喷溅出,糊住睫毛,他随手抽了两张纸给我擦拭,我一把搪开,我以为他也就算了,万没想到他扣住我后脑,连人带椅子拽入他怀里。 “我第一次见你这么难缠的女人。”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脏兮兮的纸巾叠了两折,丢在烟灰缸内,勾着我长发别到耳后,“他降得住你吗?” 我别开头,“麻烦张老板别再提那些事。” 他问我哪些事。 我抓他的手,想拔下扳指,可他今天竟没戴着,大拇指光溜溜,有一圈红痕。 真他妈天意。 我长呼一口气,“张老板,我们开诚布公,是你有求于我。” 他挑眉,“我开口求了吗。” 我扬下巴指门口的阿炳,“他的意思,不也是你的意思吗?” 他后仰靠在椅背,颠簸着双腿,我也随他起伏不定,远远看去,犹如在激烈的做爱。 “程小姐愿意谈这笔交易吗。” 云淡风轻,先发制人,拿捏了我三寸。 我满脸冷意,“你不说,我怎知能不能谈,诚意是张老板给我,而不是我给你。” 他舌尖掠过门牙,片刻叼了一支烟,挡住火苗点燃,“这批货,必须经过哈尔滨港北码头,七小时后上岸,一部分陆运销往广东,香港,另一部分销往境外。我只需程小姐在条子那里,打通北码头的关卡。” 这批货,祖宗和二力在书房议论,我听见了,据市检察院和市局摸底,包含八百公斤高纯冰毒,十五箱军火,另有不计其数的违禁烟草,和偷渡境外的佛像国宝。总价值不可估量,别说这么多相加,单拣出任何一样,枪毙绰绰有余。 东三省的走私,在国内程度最恶劣,潘晓白这段插曲,无论祖宗信与不信,对张世豪的戒备更重了,和他有关的所有情报,窃取千难万险,稍有不慎,祖宗就会怀疑我头上。我不能明目张胆冒这份险。 唯一的法子,剑走偏锋,以软肋攻克,让这批不见天日的货物神不知鬼不觉出港,两大难关,瞒祖宗,钓高官。市局的孟局长,便是一张免死金牌,港口的盘查,警力调动,他掌控全盘。 张世豪绝对考虑过,他动用关系压白道,为他出力不难,但警匪合作,这可不是港片,没那么痛快顺当的,环环相扣,一环出了奸细,临阵倒戈,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会泛水,他手下兄弟命也一条接一条全完了。 当官的最不可信,变卦比川剧变脸还快。何况祖宗早就利用老子的势力断了他后路,张世豪妄图收买条子,无疑是往枪口撞,他那么精明,怎会自取灭亡。 他棘手的,对我来说,并不太难运作,因为我们的阵营,一方是祖宗的公敌,一方是祖宗的内人,沈检察长最宠爱的情妇,是我联络高官的通行证。 我沉默了几秒,“你说话算话,货出了,再不为难良洲。” 他说自然,没有这批货,他会和我相安无事,我也没必要穷追不舍。 “那我们的事,也烂在肚子里。” 张世豪唇边弧度凝固,阴鸷眯眼,“程小姐,交易的原则,你不懂吗。这笔交易,我只谈你第一个条件。” 我扯住他衣领,“你和良州互不往来,这事烂不烂,也没有后文了。” 我急不可耐撇清,令他觉得有趣,他又恢复笑意,垂眸扫过我坐他腿上的风情,“这是不往来的样子吗。” 我立马要跳下,脚才落地,他从后面揽住我腰,把我重新按进怀里。 一抹温润的冰凉从天而降,缠绕脖颈,止住我的挣扎。 我错愕低下头,颈间多了一条项链,菱形的吊坠,银白色水晶,恰好贴在胸上方三分之一处。 途径纤细的锁骨,千娇百媚,还不惹眼。 我并不中意这款项链,我讨厌透明纯净的东西,我认为是一种讽刺,讽刺我的职业,我的人生,我的皮囊。圈子里姐妹儿,红得发紫的,默默无闻的,人前显贵的,饱受欺凌的,对颜色都很敏感,我们从不穿白色,不过娇娇是例外,她就穿白,独爱白,这里有典故。 才下海那阵,她不懂这行的潜规则,穿着米白的裙子上班,整个场子坐台姑娘都指指点点骂她立牌坊,还把她怎么侍奉客人描摹得绘声绘色,人尽皆知。为争这口气,娇娇愣是卧薪尝胆,凭着深喉的绝技,杀进了三大头牌。 张世豪系上银扣,问我喜欢吗。 我斩钉截铁说不喜欢。 他嗤一声,笑不得,恼不得,气不得,说不得,他吻了吻我脖子,连同那枚钻石,凉凉热热,烙印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销魂蚀骨。 “讨你欢心真难。换作别人,巴不得戴上。” 交易达成,我也不耽搁,祖宗还等着我,时间久了,他会多疑,对我后续着手不利,我马不停蹄赶回别墅,想好了一通说辞,拖米姐下水,解释我一夜未归,结果祖宗不在,我问了保姆,她说并未打来电话。 我提心吊胆等到十点多,门口终于传来汽车熄火的动静,丽海公关经理和二力把祖宗送回来,确切说是架着的,他手臂和颧骨受了伤,不重,也不轻,衣裳松松垮垮的,几枚碎玻璃碴扎在袖口,靠近肩膀沾染了几缕干涸的血迹,颜色凝固了,很淡。 我吓一跳,手都哆嗦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蹿上去搀扶他,我大声怒喝经理怎么照顾人的!场子里保镖和马仔全死的吗? 经理低着头,二力向他使眼色,让他下去,关于沈检察长这层内幕的事,不要泄露第三个人。 我生吞活剥的怒气,燎烧得正旺,他哪还敢留,急忙离开了。 我抱着祖宗,他意识还清醒,只是虚脱了,眉目倦意很深,二力在旁边说,“这是州哥自己选择,您不懂道上规矩,州哥不能暴露官员的身份,王庆龙摆明了闹事来,他不依不饶,两方势力这么大,后台也硬,钱又无法解决,那就是一对一单挑,打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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