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挂,回廊尽头的套间吸引了我注意。 我藏匿在拐角的墙根,全神贯注监视,偶尔侍者进出顾不及门,落了两三厘的缝隙,关彦庭挺拔魁梧的姿态若隐若现,我认得他,人山人海也辨不错,他出身军统,气质冷冽出众,何时何地都站如松柏,风华翩翩。 他蓄着胡茬,薄薄的青色,附着一片刚烈坚硬的浓黑,惊鸿一瞥间,铁血汉子的味道更加浓郁。 我从没遇到过,下巴长满胡茬的男人,不脏污不苍老,竟如此英武好看的。 记得米兰劝诫我,关太太何其荣耀,世间女人求不来的福分,或许她没错,可高深莫测的关彦庭,让我很累。 我无法对他动情。 亦如他喜欢我,也有一部分建立在操纵其他男人、遮云蔽日的兴趣和需求。 我们太不纯粹,这份不纯粹,胜过祖宗,胜过张世豪,甚至胜过昔年种种玩弄我肉体的男人。 一辈子不长不短,不该和一张面具男生活。 他撕下面具,也不是我能驾驭的关彦庭。 在天高皇帝远的澳门,关彦庭不怵任何同僚,他的警惕十分松懈,侍者上齐茶点,他并未叮嘱关门,满室的熏香浓稠得呛鼻,侍者为通风,留了一道口。 我倾压上半身,往里面瞟,背对我而立的男子,轮廓在灯火映照下逐渐分明,是祁东。 听了祖宗揭秘,我再面对他,倍感阴恻恻的。 “沈良州先发制人,而张世豪孤注一掷。后者多活一日,都是白捡的,前者的贪图大,所以他焦躁。张世豪横扫千军,澳门混得风生水起,超出沈良州预料。再放任不理,他一旦回东北,沈国安没升,您也没倒,小祖宗的命反而朝不保夕。” 源源不断的褐绿茶水倾泻出壶嘴,斟满瓷杯,薄雾扑面,关彦庭棱角迭起的五官柔和许多。 “沈良州码头的一计,是以退为进,兼草船借箭,摆出自己的棘手,也撇清和我的同盟,弱化张世豪顾虑我和他联袂捉鳖的猜测。利益横亘,一拍两散也是情理之中。白道的政局,本就变幻莫测。沈良州深知张世豪抵御东北条子的围剿,只两条路,其一,借助四大帮的马仔、金钱,融为自己的资本。胜义鸡飞蛋打,结了梁子的百乐门是敌对阵营,十四K已同乘一艘船,威尼斯人的安德森阴晴不定,张世豪不会贸然激进,他钳住亨京的亲信作棋子,有益无害。棋子在谁手里,谁就可以短暂互利。其二,想长治久安,务必联袂澳门警署,他供出你,亮明他的优势,他不急铲除张世豪,而是先遏制我,我才是真正要置他于死地抢夺关太太的仇敌,用我挡箭。” 祁东说沈良州的陷阱越画越宽,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关彦庭低眸饮茶,他捏了一粒丸酥,泡入水中,丸酥遇热,包裹的甜浆迅速溶化,愈来愈小,“如果没有我的力克,沈国安是大势所趋,而我的死咬不放,他便是一尊空壳,外表虚华,内里不堪一击。沈良州之前只想抽离沈国安的逆水,不被牵扯在贪污的洪流中遭殃,并取而代之,控制肥美偌大的东三省。而现在,他还要索取程霖,他窥见往后的岁月,他拥有的无可填补他错失的,他的思想里,程霖始终属于他。做不到完璧归赵,也要物归原主。而我和张世豪皆是他的绊脚石,我们三方无虞无异于天方夜谭,厮杀不会终止。他不如搅得乱七八糟,在脱轨内地法律的澳门绞死我们。东北黑白两圈的金字塔尖同时溃败,尤其有我涉入,必被中央追究,澳门鹿死谁手,全凭本事。沈良州综合势力在我之下,逃亡的张世豪也有东山再起的架势,他会接二连三的出击。” 关彦庭指尖蘸了茶水,在梨木桌龙飞凤舞的书写了三字,“空城计。” “张世豪的孙子兵法,比沈良州读得透,他心知肚明后者拢络他,想不费吹灰之力挑拨黑白二虎相斗,捕捞两边的饵。遗憾是沈良州用晚了,我引蛇出洞,使得便是这一招。” 他不可思议嗤笑,“垂死挣扎的张世豪倒成了香饽饽,沈良州担忧我结盟张世豪,让他腹背受敌,他捷足先登,张世豪识破他,也百分百不再信任我的橄榄枝。他买账最好,不买,沈良州也有收获,阻断了我的路,相当于把我架空在澳门,我扳不倒张世豪无法交差,就回不了黑龙江,我只能求他,尽快辅佐我升迁,交换的筹码,是和沈国安硬碰硬,他扮演有苦难言大义灭亲的沈检察长,把依附沈国安一众余党的恨意,引到我这里。我赢了,他上位,我输了,他老子不垮,他依然是沈公子,而我,是皇权的牺牲品。多高明的城府。澳门境内瞬息万变,我不懂黑帮路数,免不得被动,我会焦灼,病急乱投医,他拿捏我轻而易举。” 我恍惚顿悟,祖宗不仅一箭双雕,他要三管齐下,相比较他老子整死关彦庭,他更希望关彦庭与沈国安同归于尽,沈国安劣迹斑斑,一日不除,大白天下祖宗决计饱受牵连,斩杀他的人选,非关彦庭莫属。 除掉他,祖宗弑父的把柄攥在关彦庭手里,稍不和睦,就是定时炸弹,祖宗几乎余生都受制于关彦庭。一个是中央军政部的副国级,挂职黑龙江军区参谋长,一个是东三省的新任土皇帝,同样位列二梯队的副国级,两人在职权爆发一丝一毫的矛盾,都是一场仕途大战。 祖宗不能留后患。 关彦庭慢条斯理的态度,让他产生了危机感,祖宗怕他另谋出路,单论斗智斗勇,祖宗稍逊一筹。 关彦庭逼他出马,祖宗也逼他提早动手,达成所愿,这座赌城便是关彦庭的坟墓,戕害他的人是谁不重要,因为结果是张世豪替罪,祖宗大获全胜。 我呼出半口气,布下天罗地网的关彦庭,有朝一日也在祖宗的收网中难以挣脱了。 祁东醍醐灌顶,“沈良州表面和您是盟友,归根究底,他谁也不信。” 关彦庭吹拂着杯口浮荡的茶叶末,“我人在澳门,亦是混淆视听,东北的计划一步未落,紧锣密鼓进行着,而沈良州,则全盘押注在澳门。” 他将冷却的茶底一饮而尽,“沈国安的心腹与女人,大半持在我手中,我是稳赢的。可惜他有个厉害的儿子,布局精湛。” 他撂下茶盏,指尖涂抹干净唇瓣晕染的唾液,“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也是幸事。我的太太,以及两个出色的对手都在澳门,我也有点不想走了。” 关彦庭兀自笑了几声,他理正西装,起身走出雅间,祁东立在回廊恭送他步入电梯,电梯门合拢的霎那,毫无征兆的,他扭转侧身的同时脊背一僵。 黑漆漆的枪洞抵着他后脑勺,深入头皮半寸,硬度通过枪柄铬疼我手腕,他的毛囊被我发力磕得红肿,我笑得不阴不阳,语气无比娇媚,“东哥。贵人事多,没叨扰您吧。” 他下意识推脱,“劳恩小姐,您打招呼的方式,有些别开生面。” “专为东哥准备的呢,不精彩绝伦,我也拿不出手呀。怎么,进屋聊聊吗?” 他手徘徊在口袋附近,我将枪口下滑,扣住他脖颈左边的动脉,“祁东,你敢耍花招,我让你毙命在百鹤楼。你的脑子灵光,还是我的枪法狠毒。” 几年的叠码仔没白当,他挺识相认栽,他大约也断定我不可能解决他担负一条人命,他介于沈关之间,于张世豪而言,可有可无。 好歹他还顺水推舟帮了我,当然,他目的是替东北的白道设圈套,提供大B哥和张世豪合作愉快的渠道,从而令张世豪主动揭开贩毒潜艇的真容,挖掘他在金银三角的案底,为一桩桩死罪加码。 我推搡他返回雅间,往地上一搪,他单膝跪倒,凛然无惧直视我。 我撩发妩媚一笑,“东哥呀,你一边被策反,一边联络关彦庭,你的演技,我佩服得很呢。” 我拨弄着扳机,脸色陡然一沉,“你究竟是谁的人。” 他斩钉截铁,“我是沈检察长的人。” 我拔下耳环,将银针摁在他咽喉,“祁东,你糊弄傻子吗。关彦庭的睿智,会看不出你生了二心。” 他面不改色,风平浪静的瞳孔,的确不虚假,“劳恩小姐,我没骗您。” 我蹙眉不语。 他笑问,“我何苦给东北的军队卖命?我急需金钱和颜面的时候,关参谋长接济我了吗?如今看我有用处,急不可待招安我,难道我该同一地方跌倒第二次吗?我是混黑道的,清廉肝胆的关参谋长与我天差地别,他功败垂成,不堪入目的我他留吗?效忠他的邹秘书长,便是例子。沈检察长也混黑道,他这点道义,我是有把握的。钱不亏我,命也不害我。” 银针仍牢牢地指向他,“沈良州先杀谁。” 他闭口不言。 我刺入他喉结的肉皮,不轻不重的一下,也够他受的,那地方娇嫩,血珠很快密密麻麻的渗出,“祁东,失血而亡的痛苦,和一枪子儿不一样,那是慢性折磨,铁骨铮铮的硬汉,弥留之际也会形同枯槁,仿佛一句干尸。我承诺你,出了这扇门,我们只见了一面,百乐门接头的一面。你跟随沈良州抑或关彦庭,是大富大贵,还是一损俱损,我不搭理,我只要一个答案,你给,无恙滚蛋,不给,澳门死一个偷渡的混子,哪一家的王法为你讨公道?” 经历过大起大落,祁东和一般混子有本质区别,他珍惜现在的一切,他畏惧再重回暗无天日的岁月。 他转动着眼球,好半晌,“我有我不能说的,我可以交待两件事。第一,1902有沈检察长的奸细,不止一人,第二,张世豪和关彦庭,在澳门也罢,在东北也好,不会同时活命。一定完一个,只是时间问题。” 240 不孕 我面无表情望着他,“好大的本事,连没发生的都能未卜先知。” 抵着的耳环力度愈发加重,他被迫仰头,从下颚到锁骨抻出一道凸起狰狞的青筋,“既然是东北的遗珠,你想必对我过往一清二楚,我程霖恶名远播,生死关卡欺骗我的,一律先我下黄泉。” 我干脆挑明,祁东的镇静皲裂了几分,“劳恩小姐,沈检察长有父亲和官场积攒多年的人脉护航,张世豪背着红色通缉令,大势已去是有目共睹,关彦庭虽然没有口实,但他司马昭之心这半年暴露得非常快,从他把手伸向邹秘书长的一刻,沈良州就察觉了,您授意马仔制造邹太太车祸丧命,邹秘书长和关彦庭好歹为伍了两月,他没留后手吗?军政方面的隐情,他也捏了一部分,关彦庭绝非百分百清白,军队的水远比仕途深奥,区区的文职参谋员起家,平步青云坐在副书记之位,得中央青睐,他运筹帷幄谋害打压了多少竞争的同僚,从中颠倒是非,您有数吗?” 我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得有些手软,“沈良州涉黑,我也有证据。鱼死网破,他们谁也赌不起。” 祁东苦笑,“张世豪实打实的双手染血,沈良州杀人下属做,他连只言片语的文字都没写,您所谓的证据,不就是几家场子吗?东北的黑道哪位敢指认他?涉黑生意有错,罪不至死。沈国安不倒,他有出头之日,关彦庭的一桩桩私密昭告天下,他何止垮台,军官的丑闻意味什么?” “削尖脑袋往金字塔尖爬的,只有他吗?下至科室,上至中央,升迁不是天上掉馅饼,谁没点难以启齿的城府,干等被吞噬吗?” 祁东缄默,他了无波澜的模样刺激了我,我怒喝,“沈良州除了这些筹码,还有一招制敌的法宝吗?” 针尖沿着他的筋脉划十字,每挪一毫米,他便龇牙咧嘴大汗淋漓,我置若罔闻,创作着这副画,“我提醒你,我喜欢果断利落,如果你不顺服我,我一怒促使,自己都控制不住呢。” 祁东说程小姐享有沈检察长念念不忘的宠爱,您想探究内幕,亲自寻觅良机问他,只要劳恩小姐站对阵营,沈检察长不舍拒之千里。张世豪山穷水尽,关彦庭生死不明,他们的路狭隘,摆在您面前的,却不是一条路。聪明人知道最适合的抉择。 祁东狡猾得很,和我猜哑谜,演无间道,我割着他喉结的薄皮,描摹梅花的形状,瞳孔嗜血而暴戾,大有折磨致死的冲动,他无措中扭摆躯体,“程小姐。”他眼底的惊惧和恐慌随着吞咽唾沫以及我逐渐不可忽略的蛮力而变得分明,“张世豪在1902培养了一支队伍,十五名死士组成,其中两人,是阿痔选的,他们叛变了。张世豪扣押西双版纳橡胶林的贩毒潜艇,一旦在澳门露头,沈检察长必定了如执掌,因为这十五名死士,会是运送入境的马仔。” 尖锐的银针勾起他下巴,我饶有兴味和他对视,“关彦庭的五十名特战兵,有沈良州的间谍吗?” 他说有一个,张世豪有两个。 我收了耳环,戴在耳垂处,捋顺底端的流苏,“祁东,今天这番话,我当没听过,你也当没见我,我们守口如瓶,不耽误你吃香喝辣。你出卖我也无妨,失去价值的你,沈良州和关彦庭都没必要再利用。你不甘前功尽弃,就管好自己的舌。我警告你,明着呛张世豪的买卖,你不许做,旁人我不管,你率队不行。你掂量。” 我抓住坤包,留下心有余悸的他扬长而去。 我推开厅堂正门,倚着后备箱吸烟的秃头匆忙迎我,他机敏打量四周,“嫂子,关彦庭也在百鹤楼,您和他碰了吗。” 我故作惊讶,“他?什么时候。” 秃头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小时前,坐吉普的。” 我瞥了一眼停车场,“我和阿波在雅间商议解救孟含春,麻六监视我被我洞穿,哪有精气神顾及茶楼里无关紧要的角色。” 他一头雾水,“关彦庭不是您东北的老公吗?” 我余光凶狠一扫,秃头按住失言的嘴,拉车门侍奉我落座,“豪哥能有麻烦吗?220的窗帘一直拉着。” 我揉捏着太阳穴,“郑总长不敢玩阴的。他是条子,又不是黑社会,暗杀这一套他吃不消。” 我心不在焉,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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