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行走,以赐福的名义将虚幻的一切变为现实。而魔女权柄碎片的权能,则是梦魇一般扭曲现实,将现实中的一切变为幻象。这两张碎片拼合在一起,组成女巫权柄,就可以达到如同现在这样,将人困在无穷梦境轮回中的效果。 如果他的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情况就变得棘手起来了。 在女巫权柄制造的幻象中,没有什么的绝对真实的,也没有什么是绝对虚幻的。因为真实和虚幻可以相互转化,因此身处重重幻象中的人根本无从证明,他所处的环境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在这种情况下,真实与虚幻只有一个判定标准,那就是“相信”。 当你怀疑自己身边的一切只是梦的时候,那它就确实只是梦境;反之,当你相信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现实时,你所见一切就都是真的。 但是,新的悖论又出现了。 由于不见寒已知女巫权柄的权能特性,他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幻象空间里的东西,全部都是会随着他的意志而转移的。 换而言之,在幻境效果的笼罩下,即使他真的有某一次能乐园的现实中醒来,他也会因为怀疑这里仍然是幻觉,而使真实的乐园对他而言仍是可变的梦境。 他将会永远被囚于变幻的怀疑和梦境之中,无法抵达不变的真实。 “我当初究竟为什么要设定这么麻烦的权柄啊……!” 不见寒头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作为一个不讲道理的创作者,他为了给自己的乐园增添趣味性,构想了很多完全不符合唯物主义的、蛮不讲理的设定。害人终害己,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他为了让读者头晕目眩而添加的诡谲设定,最终反而困住了他自己。 “所以就是说,”不见寒继续自言自语,“包括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也是梦境而已,我并没有真的回到进入《世间》游戏之前……” “我的‘真实’还在《世间》之内,只要我相信这一点,下一个梦境应该就会回到《世间》里去……” 他嘀咕着嘀咕着,强烈的倦意上涌,捏在指间的笔掉了下来。 他趴在电脑桌前,再一次睡着了。 睡梦中,他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摇晃他的胳膊,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想要将他唤醒。 不见寒困倦地挥了挥手,将那烦人的家伙扒拉开。但是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拉住他的袖子,叫他起床,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苍行衣坐在他身边,轻轻拽着他的袖口,垂着眼想弄醒他。他们躲在一处破败的屋檐下,外面是倾盆暴雨,城市灰茫茫的废墟被笼罩在水雾中。 又是复苏市。 “同一个套路重复两次,就有点无趣了。”不见寒平静地说。 苍行衣摇头:“我不是幻觉。” “哦?你是第一个上来就跟我说,你不是幻觉的。”不见寒来了点兴趣,“你要怎么向我证明,你不是梦境的一部分呢?” “你把我留在星星墓地之后,我等了你很久。”苍行衣抿了抿唇,说道,“我尝试过用你给我的手机打电话,明明是有信号的,你却没有接。” “嗯……可能当时我正在和人打架,没空接电话。”不见寒回忆了一下,“不过我不是说了,让你留在星星墓地等我回来吗?” “我太担心你了,所以去请求了星星守墓人,让他把我送到你所在的地方去。”苍行衣说,“星星守墓人说你在蝶栖地,被梦境困住了。星星墓地虽然可以直接将我送到存在于乐园的任何一个角落去,但久远梦乡是很诡谲的地方,一切你相信是真的就会变成现实,而一切你怀疑的都会变成幻境。” “我知道这很危险,但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要来……事实证明,我选对了。你被困在梦中,如果我没有过来把你唤醒,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能从梦境中脱身呢?”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不见寒还是有些怀疑:“既然你知道梦境中的一切都是随心而动的,那你如何确信你面前的我就是真的呢?而不是一个幻像?” 苍行衣浅浅一笑:“我相信你是真的,那么我所见到的你,就是真实的。” “不错,逻辑上没什么大问题,可信度比较高。”不见寒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你还有其他更确切,更决定性一些的证据,能够让我彻底相信你是真实的苍行衣吗?” 苍行衣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 不见寒看着他,慎重地审视。从外观到气质,面前的苍行衣都和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一致。在这么多梦境参差中,这是他遇到过的存在最没有违和感的苍行衣,他只是始终不敢相信女巫权柄。 苍行衣嘴唇有些发白:“……一定要我说得很清楚吗?” 不见寒点头:“有证据,能说出来就再好不过。” “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苍行衣轻叹,“或许我们在这种境况下相见,是命运也想逼我向你坦白吧。有些事情,我注定没办法瞒你一辈子。” “梦是你潜意识的活动,是根据你的意识活动在变化的。换而言之,假如这里是你的幻觉,你看到的,应该是以你自己的某个记忆节点作为支柱,衍生出来的梦境环境。” 不见寒点点头:“确实如此。” 苍行衣说:“我能展现给你的,让你相信我不是幻觉的决定性证据,就是——这里并不是以你的记忆作为支点,衍生出来的梦境。这是我的梦境。” “你面前的这座复苏市,是我和你初遇的记忆。” 第381章 剧本十八·故梦旋渊·五 一直以来,不见寒都觉得苍行衣对自己表现得过于熟悉。无论是对他喜好的熟悉,还是对他性格特点的了如指掌,苍行衣都像一个与他多年相识的故交,而不是来到《世间》才认识没有多久的人。 苍行衣说过,来到《世间》的相遇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不见寒还是曾有过异想天开的猜测——那时他的确不认识苍行衣,可苍行衣认识他。他所以为的初遇,也就是在《病院深处》这个剧本中的初见,是他第一次见到苍行衣,却不是苍行衣第一次与他相见。 苍行衣可能在其他的平行时空中,早已经认识过他许多次了。 而眼前这个梦境,终于应证了不见寒的猜想。 苍行衣记忆中的初遇,发生在暴雨刚刚落下的复苏市中,当时的场景对他来说堪称狼狈。 由于以往通关手段过于激烈,他得罪了很多玩家。在复苏市暴雨落下来之后,复苏市内居民不得相互伤害的禁令解除,他遭到了那些被他坑害过的玩家联手追杀。他虽然侥幸逃脱,却身受重伤。 更加不幸的是,复苏市中蔓延的疫病恰好在他身上发作,他藏身在一个居民区附近的垃圾站后,在高烧中昏倒了。 临昏迷前,他隐约看见有人影打着伞,提着垃圾袋,向垃圾站走来。他原本想逃跑的,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怎么会有人这么心大。在复苏市这种境况下,还敢出门丢垃圾,真是不要命了。 等到他恢复意识,复苏市中暴雨已经又下了好几天。他在干净温暖的床铺上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包扎得很好,房门外甚至飘来煮生滚粥的香气。 他从床上下来,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回到了暴雨之前的复苏市的感觉。暴雨落下之后,复苏市所有地方都停电了,到处阴暗潮湿,怪物游荡。可唯独这间屋子明亮又温暖,干净得与世隔绝。 他推开门,看见一个少年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煮粥。他一边看着火候,手里一边还拿着速写本和铅笔在画速写,轻声哼着歌。苍行衣看见他厚厚的速写本侧面写着持有者的名字,“不见寒”。 听见苍行衣的脚步声,他回头很自然地打招呼道:“醒啦?正好过来帮我尝尝粥盐味够了没有。” 苍行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觉地看着不见寒:“为什么要救我?你想要我干什么?” 不见寒脚步轻快,朝他走来。苍行衣不断后退,他便不断靠近,直到将苍行衣逼得后背贴在墙上。 他伸出手,抚摸苍行衣的脸颊,然后指尖轻轻梳理的苍行衣头发微卷的尾梢,像欣赏一只被自己捡回家梳洗干净的流浪动物。 不见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你很漂亮,我想要你做我的狗。” ——神经病。 这就是苍行衣对不见寒的第一印象。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像对待一件可以任意摆布的物品,或者一只没有自主意识的宠物。 他当然愤怒极了。他道德感薄弱,可以因为对方侮辱了自己,就毫不犹豫地对救过自己的恩人下死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好身手,在对方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不见寒轻而易举地掀翻了他,并把他打昏过去。 等到他再次转醒的时候,惊恐地发现不见寒正在脱他的衣服。他的双手被绸带捆起来,绑在床头,身上被不见寒扒得一丝不挂。他简直想大喊救命啊有变态,可是窗外的复苏市被淹没在暴雨中,游荡的怪物并不会回应他的求救。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见寒把他的裤子扔在地上,然后…… 在床边端端正正地坐下来,开始画人体写生。 想象中的灾难并没有发生,可他莫名感觉自己受到了双倍的羞辱。 苍行衣和不见寒之间的仇怨,就这么结下了。 苍行衣被不见寒囚禁在这套三室两厅的小房子里,开始了他漫长的逃跑与反抗生涯。 不见寒大多数时候都在家,和苍行衣待在一起,画画或者看书。偶尔也会出门,去采购生活用品或者丢垃圾。每次他临出门前,像跟自家饲养的小狗道别一样,和颜悦色地握着苍行衣的手向他交代行程时,苍行衣都觉得他在放屁。 复苏市已经几乎成为一座死城,外面根本没有活物,售卖生活用品的超市也早已经被逃难的人群抢砸一空,他根本没地方去买东西。而且正常在复苏市求生的人,也应该一次收集一大堆生活必需品囤积在家里,减少外出带来的风险。而不是像不见寒一样,隔三差五出门采购一次。 他永远都不知道不见寒从哪里带回来新鲜的蔬菜水果,不见寒从不带他一起出门。不见寒说,家养宠物漂亮的皮毛不应该被雨淋湿。 苍行衣试过趁不见寒不在家时翻窗逃跑,或者撬门。可是不见寒家的门窗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像是被叠加了什么金刚不坏的特殊效果,不管他怎么打砸,都无法造成一丝破坏的痕迹。 他也曾经在不见寒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不见寒,用他藏起来的餐叉或者水果刀。可不见寒总是能轻易地制服他,往往他还没有看清不见寒的动作,不见寒已经缴走了他的武器,把他踩在地上。 企图反抗和逃跑会受到惩罚,不见寒总是会发明一些新的惩戒方式。前几次他还罚得很认真,比如说在浴缸里蓄满水,压着苍行衣跪在浴缸前,把苍行衣的头狠狠按进水里。直到苍行衣快要窒息溺毙,他才抓着头发把苍行衣提起来,如此反复数次。 再后来,苍行衣忤逆的次数越来越多,不见寒意识到,或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让苍行衣变得乖巧温顺。他终于放弃了通过惩罚来矫正苍行衣的行为,惩罚从宠物行为训练的一部分变成了一种玩乐。他试过逼苍行衣喝酒,直到苍行衣酩酊大醉意识崩溃,也试过往苍行衣嘴里挤一整管芥末,或者要求苍行衣给他表演倒立洗头。 随着相识的时间逐渐变长,苍行衣越发觉得,不见寒是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家伙。 在苍行衣比较听话的时候,不见寒往往脾气很好。他会给苍行衣梳头发,要求苍行衣和他一起在床上睡觉,亲自下厨给他做好吃的食物。偶尔因为画画太入迷错过了饭点,他在反应过来之后,还会礼貌地向苍行衣道歉。 他一天中最温和的时候,是临睡之前。 复苏市的天象没有昼夜交替,不见寒却固执地按照时钟的轮转安排作息,这种井然有序,在暴雨下的复苏市中是一种奢侈。 他会把所有的灯都关上,拉上窗帘,只在床边留下一盏橘黄色的星光小夜灯。窗外肆虐的暴雨声被隔绝在外,冰冷、残忍的病异蔓延不到这里,他温暖的臂弯之下,是末日中唯一的避风港。 他坐在床头,让苍行衣枕在自己膝盖上,手中捧着他自己画的画本,一页一页,声音轻柔缓慢地将自己编造的故事讲给苍行衣听。 他口中有无数瑰奇有趣的故事,在梦乡中遥远而绚丽。他向苍行衣描述流淌着宝石的河,簇拥星光的海浪,深林中落不尽的花雨与沙漠深处风蚀的遗迹。他不吝将自己的乐园分享给苍行衣,带他漫步于秘境。 苍行衣曾不止一次地在他诱人的讲述中入梦。他梦见历史之前辉煌的遗迹,梦见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奇妙生物,梦见过海底纷扬的大雪与树枝上高悬的星光。不见寒用语言和画笔为他构建了整座梦境中的乐园,他是这座乐园中唯一的游客,享有灿烂的一切与无上殊荣。 可是他仍然没有放弃逃离。他还无法为不见寒给他的一切,割舍自己的尊严和自由。 自从苍行衣高烧病愈以后,他发现自己拥有了一股奇怪的病异力量。他对着镜子测试过,当自己凝视别人双眼的时候,就可以窥探到对方的想法,甚至控制对方的行动。但是他从来没有对不见寒用过这种力量,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没有把握。 最强力的底牌一定要慎重地隐藏起来,保留到恰当的时候,一击必杀。 如果他不能一次控制住不见寒,成功逃脱的话,他怕不见寒会为了杜绝他再动用病异,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不见寒干得出这种事。 机会很快降临了。 有一天不见寒出门采购回来,神情显得十分疲惫。苍行衣猜测他可能是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怪物的袭击,为了应付怪物而消耗了大量体力。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见寒正在玄关处换鞋,买菜的环保袋挂在门把手上,大门还敞开着。在不见寒抬起头,微笑着向苍行衣打招呼的那一瞬间,苍行衣对他使用了病异。 苍行衣没能读到不见寒的想法,也没能控制住不见寒的行动。他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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