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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谢淮舟神色恍然,他以为的偶遇,处处藏着郁长泽的小心机。 谢淮舟眼神变得幽深,猛的按住郁长泽的脖子,冷声问:“谁派你来的?就算我成不了谢家的继承人,照样能弄死你。” 郁长泽举起双手,眉峰紧蹙,目光盈盈的看着他:“什么谢家?什么继承人?哥哥,我喜欢你,和性别无关,alpha也好,beta也好,我都喜欢。” 谢淮舟注视着他的双眼没说话,小alpha因为缺氧脸涨得通红,眼睑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肩膀上、背上都是鲜红的抓痕和青紫的牙印,仿佛昨晚被翻来覆去蹂躏的人是他。 谢淮舟的手不自觉松了力道,郁长泽捂着脖颈呛咳,眼角通红,泪水点点,却依恋的往他身上靠,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微微羞红:“哥哥,昨晚是我第一次,你喜欢吗?” 谢淮舟脑袋一片混乱,接二连三的冲击让他无所适从,他推开郁长泽,强撑着下床,走动时,股间白浊顺着大腿流下落在地面,谢淮舟齿关咬紧,软着腿走进浴室。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一身淫靡的痕迹,他反复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正常性事中都是Alpha在上位,他本来就是Beta,本该如此的。 却在低头时红了眼。 -------------------- 大家新年快乐呀!!! 醉酒前:我是不会轻易原谅郁狗的 醉酒后:他十分钟之内给我打电话,我就原谅他。 第27章 谢淮舟是被渴醒的,喉咙里像吞了块碳,火辣辣的。 杯子里的水放了一夜早已凉透,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冷水入喉驱散了睡意,梦境蒙上一层纱,只余当时难堪、痛苦的情绪。 这么多年,他早就不在乎上下位,他难过的是从一开始他和郁长泽的相遇就存在欺骗的底色。 郁长泽不是勤工俭学、单纯善良的小模特,他也不是生来强大的Alpha,谎言终有被揭穿的一日,那时就如白纸包火一样,瞒得越多,烧得越旺。 从情绪中挣扎出来,谢淮舟翻身碰到枕边的手机,刚想看一眼时间,一通熟悉的号码跃入眼帘,是郁长泽的来电。 谢淮舟按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想到会接通,愣了片刻,电话里只余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有事?”谢淮舟率先打破沉默。 郁长泽立刻回神:“哥哥,我想你了。” “没什么事我挂了。” “别别别,哥哥,我可以去找你吗……” 郁长泽的声音戛然而止,谢淮舟看了眼手机,没电了。 电话那头,郁长泽眼底藏着红血丝,怔怔的看着屏幕上代表通话的绿色标记。 这段时间,他总是睡不好,今早不到五点就醒了,独自一人去阳台等日出。 清晨的微风中,高楼大厦只剩模糊的轮廓,天地一线,灰茫茫的。 今早的日出似乎格外迟缓,过了六点还见不到日光,云层越积越厚,晨间的微风变得萧肃凌厉,朝阳掩在积云后,霞光刺不透雾瘴,红日在云海中沉浮。 忽有疾风起,绵云撕成柳絮,云破日出,霞光万丈,转瞬即逝。 郁长泽拍下今天唯一的日出发给谢淮舟。 图片传输过程中,他往上翻了翻聊天纪录,从发现谢淮舟把他拉黑之后,每隔几天郁长泽就会给他发短信,不是打卡一样的废话,他分享的都是生活中觉得有趣的瞬间,可惜每条短信下都有一个标志发送失败的灰色感叹号。 郁长泽内心很平静,他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单方面情感输出,因此当图片下方显示发送成功的绿色小勾出现时,他愣怔了许久,随后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为了验证不是系统出bug了,或者其他什么情况,郁长泽斟酌了许久写了一段话又逐字逐句删除,最后只发了一句:“早安。” 这次他屏住呼吸盯着转动的小圈,一秒被无限延长,直到听见发送成功的提示音,郁长泽的心重重落到实处。 他压抑着兴奋等待谢淮舟的回复,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从未如此难捱过。 城市开始苏醒,他听见汽笛的长鸣,人群的喧闹,但他期盼的短信提示音始终没响起。 终于,他忍不住了,打通了谢淮舟的电话,他以为要等许久才会被接起,或者这又是另一个推拒的陷阱——重逢后阴晴不定的人变成谢淮舟,有时给颗甜枣,有时又当头一棒。 因此当电话很快被接通后,郁长泽一时卡了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谢淮舟的声音沙哑低沉,郁长泽不由得想起昨晚谢淮舟被抵在床头时失控的呻吟,那时他的嗓音就有些哑。 郁长泽忍不住心疼:“哥哥,我可以去找你吗?” 回答他的是一串挂断的忙音,郁长泽看着通话记录上47秒的时长,一时恍惚,刚才自己真的有和人通话吗? 他把通话页面截图发给商陆,对方很快回了一个问号。 十月七:我刚刚和哥哥打电话了。 商陆:看见了,47秒。 十月七:你没看出来哥哥想我? 商陆: 十月七: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十月七,通话时长不能显示107秒,所以用的谐音。他在暗示我去找他。 商陆:…… 商陆: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有瓶白色的药,治臆症的,你早晚吃两粒。 郁长泽摇头叹息,深觉商陆这只单身狗实难开窍,想见面,地球是圆的都能成为理由。 郁长泽愉快的伸了个懒腰,去找哥哥前,还有一份礼物要给他。 第28章 积压了一早上的阴云终于化作雨点落下来,雨水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谢淮舟从卫生间出来,手机充上电后自动开机,桌面跳出郁长泽发的信息。 谢淮舟点开图片,乌云被风吹得稀薄,隐约可以看见霞光,小半轮橙红色的太阳将暗淡的天空照亮。 谢淮舟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半晌退出应用,眼不见为净。 他今天不打算去公司,刚处理了吴德志,大伯必然会找由头打压一番。 他让宋明请了年假,明目张胆开摆,屏蔽了所有工作群,心安理得睡了个回笼觉。 再睁眼快十点了,窗外暴雨如注,谢淮舟洗簌完毕推开房门隐隐听见有激昂的音乐声。 离客房越近乐感越重,路昭毕竟是个成年omega,谢淮舟没有贸然闯进去。 “路昭,你起了没?”趁着音乐间隙,谢淮舟再次敲门,就听路昭喊了声,“进。” 谢淮舟推开门,强劲的声浪扑面而来,就见路昭反戴着棒球帽,脖子上挂着根大金链子,鼻梁架了副蛤蟆镜,用矿泉水瓶当话筒在床上又唱又跳。 见到谢淮舟,他跳下床,一个漂亮的滑跪冲到他面前,一吹散落的刘海道:“Good morning ,舅舅。” 谢淮舟眼角抽了抽:“你在干什么?” “直播啊。”路昭一指旁边的电脑,屏幕上显出两人的身影,左下方的弹幕疯狂滚动,五彩缤纷的礼物特效一个接一个。 谢淮舟被吵得脑瓜子疼:“你动静小点,别扰邻。” 路昭比了个ok的手势,五分钟后,房里音乐声停了,路昭走出来。 谢淮舟给他倒了杯热水:“你们公司不是让你走奶狗弟弟人设吗?” “上次直播后就改了,我骂人的录屏传遍全网,之前的人设全崩了。不过,粉丝数反倒涨了。”路昭嘿嘿乐了两声,“纯姐说奶狗人设内娱遍地都是,倒不如让我做自己,用最奶的脸说最拽的话,有种出其不意的反差萌。” 谢淮舟不懂这些,只要路昭开心他就没什么意见。 “舅舅。”路昭蹭到他身边,讨好的笑笑,“帮我个忙呗。” 谢淮舟看了他一眼:“帮你直播?” “你怎么知道?” 谢淮舟冷笑一声,弹幕虽然滚的快,但他不是瞎子,满屏的虎狼之词,他不想看都难。 “这是我崩人设后的首次直播,要是人气不够肯定会被全网嘲,我都能想到哈巴雀那张嘴脸。”路昭阴阳怪气的学乔翊,“啊哈,路昭弟弟一直都是比较率性的,私底下什么都来。” “你是公众人物,要接纳不同的声音。” “不行,我俗得很,只想听彩虹屁。”路昭拉着他胳膊撒娇,“哎呀,舅舅,你就帮帮我吧。我粉丝超喜欢你的,你就直播这一次,就一次。” 谢淮舟:礼貌微笑JPG。 路昭气急,使出大杀招:“舅舅,你也不想我妈知道郁长泽的事吧。” “你威胁我?” 路昭怂且小声:“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我妈今年不会催婚。” “成交。” 生怕谢淮舟反悔,路昭用最快的速度调试好设备,开始直播。 谢淮舟注重隐私,平时接受采访能不露脸就不露脸,上次火锅直播也是全程端着,因此作为娱乐性质的直播他显得生硬、不够亲和,好在路昭是个话痨,时不时插科打诨、读读粉丝们的评论。 为了不显得尴尬,谢淮舟一边做饭一边陪路昭直播。 “舅舅,我粉丝问你每天从五百平米的床上醒来是什么感觉?” “哪有那么大的床,床品规格最大只有二米二。”谢淮舟拿了条鱼放在案板上,修长的指节探进鱼腹处理内脏,红粉色的血水顺着掌心滴落,路昭很懂的将镜头集中在谢淮舟的手上。 弹幕流水一样划过。 眼看弹幕上的虎狼之词越来越过分,为防直播间被封,路昭赶紧把镜头移开:“哈哈,大家还不知道我舅厨房里有什么吧,我带大家参观一下。” “我最喜欢这个冰箱,除了基础的保险功能外还可以上锁、语音互动、联网搜索菜谱教程、天气预报等等,我最喜欢拿它看电影,画质贼清晰。” “里面的食材都是从各地空运过来,我舅从来不喝饮料,所以冰箱里面没什么饮品,偶尔会收藏几瓶好酒,一般都放在...”路昭抬头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头顶的橱柜上。 谢淮舟来不及阻止就看到他“唰啦”一下拉开橱柜门,满满当当的绿色饮料成排堆放,郁长泽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直播间。 那箱本该被丢掉的饮料,再次刷了波存在感。 谢淮舟:...... 路昭:...... 路昭快找条地缝钻进去。 谢淮舟不动声色合上柜门,没有过多解释,现在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 好在这会门铃响了,路昭逃命般跑出厨房,然而一开门,直播间里另一位当事人忽然出现。 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 路昭脑子里轰隆一声响,完了,我舅的柜门彻底堵不住了。 第29章 郁长泽浑身湿透了,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额发凌乱贴在苍白的脸上,就算如此狼狈,漂亮的五官丝毫不减颜色。 直播在郁长泽意外出镜时达到了顶峰,闻讯而来的鱼粉呼啦啦涌进直播间,人气窜到了榜首,弹幕更是乱到没法看。 眼看弹幕有掐架的趋势,路昭不知该怎么解释,恰好谢淮舟从厨房里出来。 “下这么大的雨,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谢淮舟语气熟稔,好像早就知道郁长泽会过来。 郁长泽听懂了他的暗示,笑着说:“哥哥请我,下刀子也要来。” 谢淮舟看向路昭,状似无意却足够让直播间里每个人都听清:“前几天遇到你经纪人了,她说你最近演技进步很大,多亏了有影帝带你,总该请人吃顿饭不是?” 不管是真是假,路昭知道郁长泽出现在这里要有个名头,便顺着他的话说:“对对对,郁哥教了我不少,在片场就算不是他的戏,郁哥也会带着我顺台词,提前演一遍。” 谢淮舟有些意外,郁长泽独占欲强又十分偏执,跟狗圈地盘一样,让人闻着味就知道谢淮舟是有主的。 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跟路昭和平相处。 粉随正主,路昭都这么说了,弹幕原本掐架的苗头渐渐灭了,路昭赶紧下播。 没了直播的背景音,室内忽然变得安静,气氛显得凝滞。 郁长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郁哥还湿着呢,要不先去洗个澡?” 郁长泽抬眼看谢淮舟,见他没什么情绪,小声说:“没关系,不用管我。这里不让外来车辆进入,我从门口跑过来的,也没湿多少。” 谢淮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去我浴室洗。” “好。” …… 谢淮舟拿了套新的洗漱用具和两件宽松的衣服给他。 “这个给你。”郁长泽从怀里拿出一张电影票。 电影票特意夹在内兜,染上郁长泽的体温和淡淡的信息素。 “哥哥,《断生》可以在国内上映了,来看我的首映礼吧。” 当年李淳风拍这部片子是冲着夺奖去的,题材大胆台词犀利,涉及政治敏感话题,即使得奖也不能在国内放映。 时隔五年,国内风气转变,影片重新剪辑后终于通过广电审核。 首映礼的电影票很有设计感,票面设计成一扇窗,郁长泽穿着戏袍躲在窗户后痴痴地望着廊下读书的小少爷。 这是电影最后一幕,半生风流的戏子在佛前求了三千个日夜,终于在梦中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谢谢,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的。” 这是一个很模糊的回答,既不算答应也不算拒绝。 郁长泽一脸失落地去了浴室。 他出来时,窗外风雨大作,成片黑云翻滚,明明是晌午却像傍晚一样昏沉。 谢淮舟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点橙红的火光,孤寂的背影仿佛融进黑沉的天幕中。 郁长泽从身后抱住他,拿走他两指间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里:“抽烟不如亲我,我也是薄荷味的。” 体温和水汽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谢淮舟身上,他看着窗外没说话。 郁长泽的唇在他的脖颈处流连,他好奇地碰了碰谢淮舟的腺体,绵绵软软的,和人体一样的温度,触感却光滑些,像一块肤色的薄膜,闻着相似的薄荷酒味,郁长泽认定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标记。 不管怎样,哥哥始终带着他的味道,这让郁长泽感到些许心安。 “我们聊聊?” 郁长泽懒懒的“嗯”了声,抱着谢淮舟不撒手。 谢淮舟转过身,微微拉开距离,那双深沉黑亮的眼眸落在他身上:“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关于我们之间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情人?朋友?床伴?好像都不合适。我既放不下对你的感情,又接受不了重新开始,恨你、怨你的同时又想念你、牵挂你,总是反反复复、纠缠不休,连我自己都厌烦。” 郁长泽蓦地看了他一眼,一种不安的预感让他警觉起来:“没关系的,哥哥。你喜欢我,我就离你近一些,讨厌我,我就躲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只要你还愿意让我在你身边就够了。” 谢淮舟嗤笑一声,他又想抽烟了,薄荷散去后烟草的苦味漫上舌尖,他打开烟盒重新点上一支,白雾腾起模糊了郁长泽的眉眼,这让他对接下来的话更易说出口:“你还不明白吗?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都只是我个人的感情,但现在我是谢氏的继承人,这就意味着我必须是个Alpha,一个正常、优秀、健康、无可挑剔的Alpha,我不可能和另一个Alpha暧昧不清,更不可能和他共度余生。我会像所有世家子弟一样,在合适的年龄娶一个合适的妻子......” “所以你想娶谁?那个小助理还是江宴介绍的鬼佬?” “你调查我!” 郁长泽脸上没了笑意,双眸沉沉地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除了他们,还有高家的二小姐、A大的傅教授、云城那个合作商.......” 郁长泽把谢淮舟这几年遇到的追求者一一点名,谢淮舟睁大眼,背脊窜上一股寒意:“你是什么时候…” 这些人里有好几个只是一面之缘,向他表达过好感,连谢淮舟自己都忘了,为什么郁长泽会知道? 郁长泽将他逼到角落,龙舌兰辛辣苦涩的气息漫开,Alpha的信息素像无形的大网将谢淮舟包裹得密不透风。 “哥哥不想舍弃Alpha的身份没有关系,想做谢氏的继承人我也可以帮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包括,一个合适的妻子。” 第30章 谢淮舟最近总在走神,自那日和郁长泽不欢而散后,他有预感郁长泽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联系了郑咚咚。 郑咚咚得知后如临大敌,没收了郁长泽所有通讯工具,一连接了好几个通告,将郁长泽的行程表安排得满满当当,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他拴在裤腰带上。 谢淮舟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周五晚上他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 推开门,客厅里传来电视声,路昭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怀里包着一袋薯片冲着电视傻乐,桌上散了一堆开封的零食和吃剩的外卖。 谢淮舟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重重一关门,路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搂着零食往桌底下藏。 谢淮舟冷笑:“还藏什么,我都看见了。”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路昭利索的道歉三连,可谢淮舟不吃这套,“明天我起床前在家里发现一丝脏东西就把你打包寄到非洲给野人酋长跳舞。” 路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跪在地上虔诚地清理零食屑,忽然他猛地抬头:“你没去参加首映礼?” 谢淮舟上楼的脚步一顿,淡淡道:“会议太多,没时间。” “啊...那郁哥不是很尴尬?” “和他有什么关系?我不去票房还能亏不成?” “他没和你说?”路昭爬起来按了几下遥控器,电视上出现一场直播,“《断生》五年前获奖后剧情早被扒烂了,资源全网飞。李导也没想用它赚票房,整个首映礼线上线下一起进行,每位主演还会邀请一位观影嘉宾,郁哥之前采访时就说过会邀请你。” 路昭声音越说越小,恰好镜头切到演员区。 参演演员身边都坐着一位同伴,要么是业界大导,要么是名嘴编剧,只有郁长泽身边的座位是空的。 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背脊如松,低垂着眼,睫毛在眼底落下一道扇形的阴影,同样是在聚光灯下,他和旁人就像皓月与星辰。 看到镜头过来,他抬起眸大方微笑,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尴尬的处境。 谢淮舟收回视线,抛下一句“早点睡”便上了楼。 浴室里,热水冲刷身体,谢淮舟抹了把脸,隔着透明的水雾,他定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思绪又回到那个暴雨天。 自然界里捕食者总会以漂亮的皮囊伪装自己,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人类社会。 谢淮舟不相信郁长泽会允许他娶一个合适的妻子,所谓的“合适”也仅仅是郁长泽的个人意愿,他猜到郁长泽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找一个可怜的Omega做他的傀儡妻子,装聋作哑,纵容郁长泽和他偷情。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的人生、他的婚姻要由郁长泽说了算?凭什么他理想中温馨和睦的家庭要被郁长泽改造得面目全非?凭什么居心叵测、背叛感情的人是郁长泽却要让他承受所有的痛苦和不堪? 无法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谢淮舟一把扼住郁长泽的喉咙,燃烧的烟头离郁长泽的眼睛只差毫厘:“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我想要什么,想和谁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郁长泽看着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抓着他的手猛地往下压。 谢淮舟惊了一跳,狠狠甩开他的手,烟头斜飞出去落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郁长泽笑得恣意:“这就是我的凭据。” 谢淮舟气得浑身颤抖:“滚!” 郁长泽叹了口气,将谢淮舟随意扔在桌上的电影票重新插进他胸口的口袋:“哥哥,来参加我的首映礼吧,我想对你说的话都藏在电影里。” 谢淮舟抽出电影票,当着他的面点燃,他松开手,电影票晃晃悠悠落下在半空中被火舌吞噬殆尽,随后谢淮舟一脚将燃烧的余烬踩灭。 郁长泽蓦地红了眼,仿佛那一脚踩在了他的心上。 …… 热气散尽,谢淮舟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床边的小桌案上放着一张电影票,那是不欢而散的第二天郁长泽寄来的。 谢淮舟收到票时都气笑了,郁长泽在某些方面有一种惊人的执着,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磕得头破血流也要把南墙撞出个窟窿。 谢淮舟相信就算他把这张也烧了,依旧会有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他没兴趣和郁长泽玩这种无聊的拉扯游戏,收到电影票后便随手扔在桌上。 现在重新拿起这张票,却已早过了入场时间。 谢淮舟摩挲着粗糙的纸面,最终只是将电影票夹在一本不常翻看的书里,在他最肆无忌惮的年纪都没能和郁长泽有个好结局,更何况现在隔着时间与爱恨。 ...... 深夜,电影院贵宾室。 换气系统和十来个信息素隔离装置全部打开,依旧挡不住空气中浓郁辛辣的酒味信息素。 以电影院为中心,方圆三百米的Alpha和Omega全部撤离。 郑咚咚无比庆幸自己是个Beta,在郁长泽信息素失控时还能保持理智。 他守在贵宾室入口,急得满头大汗:“救护车还有多久到?” 商洛:“周边全堵了,救护车还在三公里外进不来。” 饶是郑咚咚脾气好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一小时前,郁长泽信息素忽然失控,失去理智前他把自己反锁在贵宾室里,但空气中余留的信息素依旧激起了A/O群体的生理反应,现场一片混乱。 好不容易把陷入迷乱的人撤走,却没人敢去贵宾室。 按照这个信息素浓度,十有八九是进入易感期了。 一个易感期的高等级Alpha危险性仅次于拿炸弹的恐怖分子,郑咚咚连说话都压着声音:“你不是说长泽近两年内不会有易感期吗?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商洛皱着眉:“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必须尽快送他去医院。” 话音刚落,商洛手里的仪器忽然亮起红灯,郁长泽心率超过130了。 郑咚咚眼皮狂跳,心慌意乱下忘了郁长泽的嘱咐,一个号码条件反射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被吵醒,声音又低又哑带着浓浓的倦意:“什么事?” “谢总,长泽信息素失控了。” -------------------- 褚子楠是前文提到的演《断生》另一位男主的演员。 第31章 滴滴滴---- 心率检测仪亮起的红光犹如催命符,郑咚咚看着显示屏上鲜红刺目的数字,双腿发软。 商洛闭了闭眼,将心率检测仪扔给郑咚咚,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里拿出一管镇定剂,起身就要推门进去。 郑咚咚赶紧拦住他:“你疯了?现在进去不要命了?” “心率都飙到一百八了,再不救他会心源性猝死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郑咚咚拽着他的衣摆不撒手。 “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郁长泽送死?” “我......”郑咚咚急得快哭了。 商洛挥开他就要进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先一步握住了门把手。 “镇定剂,给我。” 商洛闻声看去,谢淮舟还穿着家里的睡衣,因为疾跑气息不匀,额上渗出细细密汗,即使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目光却清亮坚定,让人不自觉就会跟着他的话做。 商洛讷讷地把镇定剂给他,谢淮舟毫不犹豫推门进入。 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在门外,贵宾室内沉黑如墨。 来得太急,谢淮舟没戴人工腺体,但他早被郁长泽的信息素驯化,总能闻到若有似无的酒味。 “郁长泽。”谢淮舟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手掌沿着墙壁摸索。 忽然他听见身侧有呼吸声,谢淮舟向前伸出手,还没等他碰到人,一股力量骤然袭来,身体撞到墙壁,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有什么东西在身后垫了一下,随后双手被禁锢按在头顶,一具炙热滚烫的身体贴上来。 黑暗中,郁长泽的眼睛格外亮,喷吐出的气息落在谢淮舟的锁骨,让他有种被猛兽盯紧咽喉的错觉。 他努力放松身体以此表示自己的乖顺。 年少时,谢淮舟为了更好的伪装Alpha,曾系统的学习过Alpha相关的生理知识。 易感期的Alpha和猛兽没有区别,暴躁、易怒、焦虑、安全感缺失以及占有欲和性欲达到顶峰......这些铅体字在谢淮舟陪郁长泽第一次过易感期时有了具象化。 谢淮舟几乎被折腾掉半条命,颈后的伤口就没好过,血痂一层叠一层。身体时刻都是被填满的状态,要么是郁长泽的性器,要么是他留在里面的东西,随便一动就会有失禁感。 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随时随地都在做爱,吃饭、喝水、洗澡,甚至上厕所,郁长泽都在他身体里。 那段时间,谢淮舟就像被泡在一个巨大的龙舌兰酒桶里,酒香从他周身的毛孔浸入身体,整个如同浮在一片风雨飘摇的海域,随着海浪高高抛起又沉沉坠下。 他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又咽进去多少水,肚子是胀的,脑袋是昏的,理智崩塌,欲望透骨生香。 过剩的快感成了另类的痛苦。 身体残留的记忆被唤醒,郁长泽察觉到谢淮舟在发抖,他停止继续进行的动作,缓缓从他颈间抬起头,带着两分委屈道:“哥哥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谢淮舟定了定神,轻轻挣动手腕:“你先放开我。” 郁长泽怔怔的看着他,似乎在理解他说的话,两三秒后,他摇摇头:“不放,哥哥会走...哥哥是我的...我的。” 郁长泽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好像这样谢淮舟就盖上了他的专属印记。 谢淮舟轻轻“嘶”了一声,Alpha的虎牙尖利,还好郁长泽没用多少力,不会让他毁容。 “我不走。我只是想抱抱你。”谢淮舟压低了声音,宛若呓语轻声哄着他,“Leo不想哥哥抱抱吗?” “还想哥哥亲亲我。”郁长泽眼巴巴看着他。 “好,Leo放开哥哥,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郁长泽眼眸一亮,眉宇松动:“什么都答应?” “什么都答应!” 郁长泽笑了,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那哥哥再给我操操。” 谢淮舟:...... “郁长泽,你根本不是易感期。” “嗯。”郁长泽撕掉了伪装,懒散又轻佻地抬起谢淮舟的下颌,拇指在他的唇瓣处揉弄,“我很高兴你来了。” 说完,他含住了谢淮舟的唇,酒香再次入侵身体,郁长泽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温柔的假象下是激烈的掠夺。 唇舌勾缠、呼吸交融,舌尖被含着搅弄,谢淮舟被迫仰起脸,喉结上下滚动,接受郁长泽的气息。 分开时郁长泽替他擦掉唇角的涎水,随后拿过他手里的镇定剂,咬掉针头护套,当着他的面注射进颈部。 松开谢淮舟手腕时,郁长泽强势的把自己的手插进他指缝里,十指相扣:“在我醒来前,不许走。” 第32章 谢淮舟听着耳边匀长沉重的呼吸声,确认郁长泽失去行动能力后通知郑咚咚派人进来将他带出去。 郁长泽信息素失控虽然是在直播结束后,但当时还有工作人员没离开,得知消息的娱记立刻闻声而动折返回来,闪光灯“咔嚓”不停,硬是把黑夜照成了白天。 郁长泽被送上车,商洛紧跟其后。 车上配备了医护人员和简易的急救设施,商洛报出一串专用名称,接手了医疗组的工作。 谢淮舟看了他一眼,问郑咚咚:“他是医生?” 郑咚咚点头,低声说:“联邦医科大学毕业的。” 谢淮舟狐疑的皱起眉,联邦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顶尖人才,为什么会给郁长泽当助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郁长泽心率和血压缓缓降低了,但体温和信息素浓度却依旧在升高。 空气中龙舌兰的气息像酝酿了一个世纪,谢淮舟光闻着舌根便泛起一阵苦味。 商洛看了他一眼:“需要抑制剂吗?” 他这么一说,郑咚咚才想起谢淮舟还是个Alpha:“谢总,要不您先回去,我送长泽去医院。” 谢淮舟摇头:“没事,来之前打了信息素封闭。” 郑咚咚全当他关心郁长泽,催着司机开快点。 谢淮舟仰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余光却在观察商洛。 事发突然,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郁长泽身上,包括谢淮舟。他忘了自己应该是个“Alpha”,即使和郁长泽的关系亲密,在受到高浓度的同类信息素冲击时也会感到痛苦。 如果不是商洛问这一句,事后肯定会有人怀疑。 谢淮舟打量着他,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郑哥,搭把手,将他弄成侧卧的形式,我检查下腺体。” “好。” 两人合力将郁长泽翻过身,小护士剪开郁长泽衣领,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郁长泽颈后的腺体红肿硕大像颗装满水的气球,沉甸甸的坠在颈后,腺液和血丝源源不断的渗出来,因为穿着戏服,衣领厚实又是艳红色,竟一直没人发现。 “距离慈恩医院还有多久?” “三分钟。” “通知腺体科的王教授、张教授候诊,还有心内科的曹医生。” 谢淮舟忽然明白,为什么商洛会给郁长泽做助理,他真正的雇主其实是江宴。 慈恩医院是江家的产业之一,专为政客、明星、富豪等上流人士服务,保密性强、专业度高、医疗设备齐全。 商洛对里面的医护人员如此熟悉,大概率在慈恩就职过,而他在郁长泽身边做助理很可能是江宴安排的。 在谢淮舟的印象里,江宴讨厌这个弟弟,凡是在他面前提起郁长泽的,轻则打一顿,烦了还会闹到人家家里去。 他让商洛当郁长泽的助理,必然不是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 凌晨三点四十八,郁长泽手术结束被推回病房。 商洛一边摘手套一边嘱咐:“颈后有刀口尽量让他侧躺着睡,注重休息,清淡饮食,忌辛辣生冷,还有信息素刺激。” 郑咚咚一一记下:“长泽究竟是什么病?下次还会复发吗?” 商洛脸“唰一下黑了,带着几分冷笑,咬牙切齿道:“什么病?神经病!一天天跟他妈癫公一样,脑子还没有核仁大。” 郑咚咚被他骂得莫名其妙,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回病房看望郁长泽。 病房里谢淮舟双眼布满血丝、满面倦容,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像无数个病人亲属一样,残留着震荡后的余悸、惊惶和后怕。 “谢总去休息会儿吧。” 谢淮舟点点头,却挪不动脚,理智告诉他应该去休息,之后控制舆论,紧急公关,今夜清道时欠下的人情、财力都需要他妥善处理,然而看见郁长泽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谢淮舟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牵扯着心脏,压得他发慌。 最后谢淮舟在郁长泽病房里加了张沙发上躺,他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的,却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是他第一次带郁长泽见江宴。 那年伦敦大雪,他带着郁长泽兴致勃勃去见友人,一场接风宴却闹得极难看。 临走时,谢淮舟送他去机场,满眼歉意道:“对不起啊,哥。Leo年纪小不懂事,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脾气大了点。” 江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的中文名叫什么?” 谢淮舟愣了下说:“Leo从小跟着奶奶在Y国长大,没有中文名。” 江宴发出一声“嗤笑”。 谢淮舟皱了皱眉,不满道:“Leo是我男朋友,我不在乎他的家世。我喜欢他,就像你喜欢辞年哥一样,不介意身份地位,不介意贫富差距,只要他是Leo,是我喜欢的人就够了。” 江宴深深地看着他,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最终他只是拍了拍谢淮舟的肩:“行,我知道了。” 之后几年,江宴再来看望他总是会挑郁长泽不在的时间过来。 然而郁长泽却毫无自觉,当晚谢淮舟把江宴送到机场后回家就看见郁长泽身边放着行李箱,抱着胳膊一脸冷漠的坐在沙发上。 “这段时间就当我和你合租了,租金和钥匙都放在桌上。” 虽然不知道郁长泽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但谢淮舟习惯了顺毛捋:“是同居不是合租。” 谢淮舟把钥匙拿过来重新放在他手上,郁长泽挣了两下没挣开,握着钥匙道:“这是你求我留下来,下次那谁再说我处心积虑勾引你,你可得帮我骂他。” 谢淮舟对他幼稚的发言逗笑,揉了揉他的发顶道:“我哥就是看起来严肃,相处久了其实挺好说话的。小时候母亲对我要求高,每次没考好我都往他家躲,考砸的试卷都是他帮我签的名。你们俩对我来说都很重要,Leo,下次见到我哥可以友善一点吗?” “不!可!以!”郁长泽脸色奇差,“他在我的讨厌榜上排第二,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和平相处。” 排第一的是幼年时虐待郁长泽的变态表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这么大的敌意?”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他,讨厌他出现在你身边,讨厌他看你,讨厌他假惺惺的以兄长的身份自居,而且他是个alpha,你有男朋友了,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谢淮舟再好的脾气也被他蛮不讲理的态度激起火气,他淡淡道:“你没有权利限制我交友的自由。” 郁长泽闻言猛地站起来,将刚到手的钥匙砸到谢淮舟身上,怒气冲冲道:“你当我爱管你啊!你爱和谁玩和谁玩,老子不伺候了。” 他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却被谢淮舟拉住了,谢淮舟轻轻叹气:“我保证不会让他来家里,私下见面也会有第三个人。” 郁长泽唇角翘了下,转瞬又拉平:“一年不许超过两次。” 谢淮舟答应,郁长泽立刻松了行李箱,打一棒子,给颗甜枣,没骨头似的黏在谢淮舟身上:“我不是故意惹哥哥生气的,是因为嫉妒。”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江宴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可我嫉妒他见过你最好的时光呀,那些我不曾参与的日子都是他陪你的,小时候圆团子一样的哥哥,年少时帅气温柔的哥哥,站在领奖台上的哥哥,会偷偷藏试卷的哥哥……你不知道他说这些时,我快酸死了。” 郁长泽抱着他的脖颈蹭呀蹭,手指在他锁骨上画圈:“我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一定会把你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谢淮舟不懂郁长泽奇奇怪怪的独占欲,但这些话让他心里软软的,忍不住疼他一点,再疼他一点。 “我也想早点遇见你。”谢淮舟耳根发热,他不善于说情话,特别是在郁长泽越来越灼热的目光注视下。 “然后呢?” “然后…带你回家,陪你长大。” “只是这样?” “嗯。” 郁长泽幽怨的叹了口气:“可我更想给你当童养媳,白天在家乖乖等哥哥放学,晚上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进哥哥房间。” “十五六岁的哥哥什么都不懂,需要童养媳教你吗?”郁长泽故作天真问。 “Leo!”谢淮舟羞耻的瞪了他一眼。 郁长泽的手从衣服下摆钻进去,在他小腹揉了一把,轻笑着说:“老公,你硬了呀~” -------------------- 提着行李箱一脸冷漠随时准备离家出走的郁长泽,实际上行李箱里什么都没装。 第33章 谢淮舟是被闷醒的,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腰部以下又酸又胀,他看着郁长泽的睡颜微微愣神。 “哥哥,我要是你可不会光看着。”郁长泽忽然睁开眼促狭的笑了声,“早呀。” 谢淮舟回神,发现郁长泽不知从哪搬了一张茶几和沙发拼在一起,上半身睡在上面,无处安放的长腿则架在他身上,像条八爪鱼一样蛮横又霸道的贴在他身上。 难怪梦里总感觉被捆着。 谢淮舟掀开他的胳膊坐起来:“刚做完手术,你不躺床上睡着干什么?” 郁长泽打了个哈欠,歪歪扭扭的靠在他肩膀:“腺体手术而已,又死不了。” 谢淮舟蹙起眉:“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心疼,没人替你心疼。” “哦。”郁长泽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手指拨弄着谢淮舟的耳垂,显然没听进去。 谢淮舟抿了抿唇,不是第一次了,他经常感觉郁长泽身上有种极端的自毁情绪,正想说些什么,门开了,郑咚咚提着早餐进来。 “长泽,醒了吗?” 郑咚咚对上二人的视线,立刻退出去,关门,落锁。 五秒后,他捂着眼睛鬼鬼祟祟探进来一个头:“谢、谢总啊,长泽刚做完手术,不宜那啥哈。” 谢淮舟:“......” 吃完早饭,郁长泽去复查,谢淮舟通知宋明给他送衣服,挂断电话往回走时看见儿童病区有工作人员扮成小熊给乖乖吃药的小朋友发玩偶。 谢淮舟莫名想到今早郁长泽苦着脸吃药的情形,他一直不喜欢吃药,宁愿拖重了去医院打一针。谢淮舟曾问过他原因,郁长泽只含糊的说了句小时候有人骗他吃够一百片药就能见到妈妈。 等回过神,谢淮舟已经排在小朋友身后等护士小姐发玩偶。 玩偶的手感很软,毛茸茸的,是只垂耳兔,谢淮舟弹了下兔子耳朵,耳朵飞起又落下盖住了脸颊像是在害羞,谢淮舟兀自笑了声。 谢淮舟拧着兔子玩偶刚走到病房便听见商洛失控的质问。 “为什么吃信息素激生药?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吗?你是死了老婆还是想出家当和尚。” 信息素激生药是一种管制药品,多用于腺体病变需要换腺或者切割的病人,能最大程度激发腺体力量,短时间、高浓度提供信息素,过后会萎缩,方便手术。 “我知道。”郁长泽输着液半靠在病床上,语气平静,“我查过药物成分,对现阶段不会有影响。” “放屁!”商洛粗鲁地打断他,右手紧握成拳,恶狠狠道,“你现在这个破身体,严重点的感冒发烧都能让你归西。” 作为医生他最讨厌两种人,一是把医嘱当废话,二是把浏览器当医生,偏偏郁长泽两者都占了。 “你这么想死早点说啊,当初求我救你干什么?我堂堂一个联邦医学院双学位硕士给你当小助理,呕心沥血的就是盼着你能好点,结果呢,你背着我吃激生药,你怎么不买瓶百草枯往嘴里灌呢!还省得我跑一趟。” 郁长泽自知理亏,由着他骂。 商洛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才缓过一口气:“剩下的药呢?拿来!” 郁长泽沉默着不动。 商洛瞪大眼,暴跳如雷:“你他妈疯了!给谢淮舟抽了五年信息素不够,还真想把腺体给他!” 话音刚落,门外“嘭”一声轻响。 白色的病房门被推开,“吱呀”的响声像从郁长泽心尖上滑过。 谢淮舟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外,脚边掉落一个毛绒绒的玩偶。 郁长泽瞳孔骤缩,立刻飞奔过去,动作太急,手背上的针头被扯落,带出的血迹在白墙上留下一道红痕。 他抓着谢淮舟的衣服,手指用力到发白:“假的、假的,哥哥不要信......” 谢淮舟抬手打断他的话,他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但发颤的尾音暴露了汹涌的情绪:“商先生,我和Leo有些私事要说,你能回避下吗?” 商洛深深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门关上,室内静到几乎凝固。 郁长泽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他跑了,拼命组织语言想解释,但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在此刻变得笨嘴拙舌。 他不知道谢淮舟听见了多少,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为他提供信息素,一定会拒绝,可那是他唯一能弥补过错的机会。 过往相处的细节在他脑海中闪过,谢淮舟不止一次说过讨厌他、讨厌他的信息素。 郁长泽仿佛一下子掉进冰窟,心脏爆发尖锐的疼痛,手指发软,几乎抓不住那一点小小的布料。 直到一双同样颤抖的手把他牵到床边,从头到尾,郁长泽不敢看他,害怕从他脸上看到厌恶和怪他自作主张的责难。 谢淮舟拆了桌上的酒精棉按在针口,纯白的棉花被洇红,一滴泪啪嗒砸在郁长泽手背上,烫得他一惊,心脏紧紧绞成一团。 郁长泽张了张唇,吐出一丝气音:“哥哥。” 谢淮舟应了,略带着鼻音。 郁长泽轻轻抬起他的下颌,那双丹凤眼下有道湿漉漉的水痕,赤红的眼睑处含着一颗泪摇摇欲坠。 郁长泽怔住了,他恍然明白谢淮舟在心疼他。 他倾身吻了吻谢淮舟的眼睛,那滴泪便落在他舌尖,咸苦的。 “是因为我吗?因为我说需要个合适的妻子。” “不全是。”郁长泽将他搂在怀里,胸腔贴着胸腔,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我三年没来易感期,信息素浓度不够,无法制作腺体原液。” 谢淮舟呼吸一滞,喉结急促滚动才咽下心口的酸涩:“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不想哥哥难过,我已经带给你足够多的眼泪和痛苦。” “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道歉。关于当年的背叛,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骗你是真的,瞒着你和桑哲订婚也是真的,那些伤人的话也是我说的,差点害你失去Alpha身份的人也是我。”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自私自利、只会索取的怪物。” “对不起,哥哥。” 对不起,明知自己如此不堪却依旧奢望你能爱我。 -------------------- 终于说开了一小点误会,从这里开始,谢总会重新审视过去。 第34章 周一上午总是格外难熬,宋明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董事会议依旧没有结束的迹象。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想必谢淮舟此时比他还煎熬。 郁长泽信息素失控的事今早就爆了,当时那么多媒体,谢淮舟清道的阵仗又大,车牌号明晃晃的,随便一查就能查到。 但这些媒体用词也太大胆些,宋明看见新闻标题,倒抽一口凉气: “郁长泽信息素失控,谢淮舟深夜为爱驰援” “假基友变真同志,顶流深夜失控为哪般?” “小说照进现实,豪门巨子与当红演员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宋明两眼一黑为公关部的同事默哀,同时收到消息,谢昀廷连夜联系了董事会成员。 这时候联系董事会必然是想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宋明想过谢淮舟会被处罚,却没想到竟然会直接停职。 “针对,这绝对是针对!”宋明跟在谢淮舟身后大踏步前行,忿忿不平道,“网上话题度虽然高,但对公司并没有造成实际损失,截止到今早十一点,售后部反馈的数据还在正常退货率之内,凭什么将您停职?” 谢淮舟反倒不甚在意,淡淡道:“有损公司形象。” 宋明更恼火了,语速飞快:“前年财务部总监被原配曝出包养情人,转移婚内财产,闹得人尽皆知,偷情视频转发量超十万,董事会都只将他调到分公司;还有去年,财务部经理职场性骚扰都报警了,董事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通报批评,怎么到您这就小题大做?” 谢淮舟脚步一顿,转身看他:“我自己要求的。” 宋明诧异的瞪大眼,这副表情倒是和会上众人一模一样。 今早谢昀霆下属大张旗鼓的声讨谢淮舟与娱乐圈人士接触过密、有损公司形象,要求董事会严格查办。 他们准备好了谢淮舟驳斥、反对,但他平静的看完PPT,轻飘飘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停职吧。”让在场人都懵圈了。 谢昀霆做事谨小慎微,还没事发就找好了替死鬼,谢淮舟厌倦了和他不痛不痒的交锋,对付这种有野心又怂的阴逼老狗就该在他面前钓块肉,闻得见吃不着,抓心挠肺的痒,等他忍不住偷伸狗爪时再一把抓住了连根拔起。 总裁办内,谢淮舟慢条斯理的清理东西,陈如兰端着咖啡半靠在办公桌上语调慵懒道:“真这么走了?” “嗯。” “那我们合作的项目......” “交给你全权负责。” “你倒是会偷闲,把这烂摊子甩给我。”话虽如此,陈如兰眼里的笑意却更浓。 “陈经理有本事,再烂的摊子在你手里也能成金饽饽。”谢淮舟压低了声音,“帮我看着点财务部。” 陈如兰冷哼:“既要我办事就得给酬劳。” “当然,陈经理想要什么?” “最好的蓝山咖啡,十罐。” “好。” 陈如兰摇曳生姿的往外走,即将出门时忽地一顿,回头问:“你和那个小明星到底是不是真的?” 谢淮舟温和的看着她不说话。 陈如兰咬了咬唇:“我可不是八卦,好心提醒你,他说不定另有金主,上次赵玉安吸毒就是他举报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心中了美人计。” ................. 下午,谢淮舟去了辞年的医学研究所。 他每隔三个月会来这里补充一次腺体原液,在此之前从未深究过原液制造过程。 “所有实验记录都在这里。”辞年递给他一个U盘和一个银色手提箱,“郁长泽来这的第一天,我就有预感某天你会要这些东西。” “箱子里是剩下的成品原液,最多够你用半年。” “谢谢。” 谢淮舟伸手接过,辞年却没放:“小舟,没人比你更清楚Alpha身份带来的特权与优势,你......” “哥。”谢淮舟打断他,“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是性别,就算我是Beta,一样能掌控谢家。” 辞年松了手:“你想好就行。” 沉甸甸的手提箱落在手里,银色的金属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从谢淮舟眼前晃过。 “Leo,只做过腺体实验吗?” 谢淮舟凝视着辞年,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辞年面色如常:“只有腺体实验。” 谢淮舟缓缓眨了眨眼:“抱歉,哥,我太紧张了。” 辞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宽慰:“换做我也会怀疑。” 谢淮舟走后,辞年脸上和煦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宇间缠绕着一丝隐忧。 他回头问身后的研究员:“T3011号药剂测试结果出来了吗?” “测试结果未通过,实验对象共七只,截止目前为止共存活两只,基因序列无改变。”研究员叹了口气,“猩猩的基因编码和人类不一样,用再多的药剂也是白搭。” 他抓了抓头发道:“辞教授,您再给我们点时间,F国有套基因模拟设备,可以无限还原人类基因序列,我们已经去申请了,一年后就能使用。” “不行,阿宴等不了那么久。”辞年抿了抿唇,低声说,“最多三个月,我会找到新的临床实验对象。” ................ 谢淮舟拿了东西后,径直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公园。 U盘插进笔记本里,加载的进度条像蜗牛一样缓慢爬行。 随着“叮”一声轻响,谢淮舟立刻点开文件,大量专有名词和医学数据充斥眼帘,谢淮舟一目十行的滑过,只看得懂大概。 谢淮舟每补充一次腺体原液需要使用500ml信息素,相当于成年Alpha三次易感期分泌量。 为了保证信息素浓度,郁长泽有一段时间长期服用激生药物以致于信息素紊乱差点休克,之后将近半年时间腺体处于封闭状态,无法分泌且感知不到信息素。 谢淮舟想起当时辞年告诉他腺体原液无法供给时他的回答:“一种原料不行就换另一种,薄荷酒又不是什么稀罕味道。” 谢淮舟艰涩的吐出一口气,心脏一阵阵发麻。 文件滑到最下面有段视频影像,那是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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