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晖的身前,南宫墨脚下轻移,随手一挥南宫怀抬起的腿上穴道一麻,这一脚顿时就踢不出去了,反倒是自己险些栽倒在地上。被旁边的丫头扶着站稳,南宫怀望着挡在南宫晖身前的南宫续和悠然淡定的望着自己的南宫墨顿时恼羞成怒,厉声道:“真是反了!你们想干什么?” 南宫墨耸耸肩,淡然道:“父亲是想要二哥还是要大哥的命?” 南宫怀到底是武将出身,这些年也没有因为贪图享乐而变得老弱无力,这含怒一脚踢下去南宫晖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若是踢在南宫续的身上那就更糟了,南宫续的身体还不如南宫晖呢。 南宫怀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南宫晖的手指头直颤,厉声道:“这个混账怎么没想过别人的命?他是想要打死千宁么?” 南宫墨撇着头打量南宫怀,问道:“不打死就可以么?” “混账!”南宫怀怒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千宁和月舞是你们的骨肉弟妹,你们对他们不理不问就算了,还敢下这样的死手?”南宫怀其实很有些不明白,南宫晖和南宫续当初能够对南宫姝那么好,虽然在墨儿回来之后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到底没有什么敌意。为什么接受乔千宁乔月舞兄妹两个就这么难,说起来,论血缘,乔千宁和乔月舞都比南宫姝要亲近得多才是。 南宫怀却不明白,南宫晖就算了,南宫续当初接受郑氏母女就算不是十足十的真心诚意,但是南宫姝到底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从小看着长大南宫姝除了有些娇纵跟南宫续和南宫晖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就算是养一只小狗,养了十几年多少也能有些感情了。但是乔千宁和乔月舞却截然不同,他们都已经十六七岁了,而且一出现就是以入侵者的身份,更不用说还有乔飞嫣那难堪的身份。就算是没有南宫墨,南宫续和南宫晖也不可能接受乔飞嫣母子三个的。 南宫晖同样也是脸红脖子粗,瞪着南宫怀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南宫续兄妹三个,若论对南宫怀这个父亲感情最深的只怕就是看起来有些粗犷不知事的南宫晖了。但是此时父亲的表现却再一次让他感到失望甚至是心寒。 “谁让他想要打墨儿的,本公子就没有见过哪个来历不明的贱种这么嚣张,登堂入室还想要打嫡出长女的!这种狗东西,打死了都是活该!”南宫晖毫不犹豫地骂道。地上靠在乔飞嫣怀中的乔千宁剧烈的颤抖起来,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被南宫晖的话气得。 “住口!”南宫怀大怒,道:“什么贱种?千宁是你弟弟,他是贱种你又是什么?” 南宫晖英气勃勃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弟弟?父亲你敢站到楚国公府外面去说他是我弟弟么?分明就是这个女人不守妇道剩下来的孽种,还窃据华宁郡王世子之位十几年,混淆宗室血脉。不知道华宁郡王在天之灵能不能安息。” 南宫晖是被气狠了,不管他为什么揍乔千宁,父亲居然为了一个外室生的儿子什么都不问就要对他动手。南宫晖看得清楚,如果不是南宫墨阻止了父亲,那一脚踢下来绝对会去掉半条命的。如果是踢在大哥身上…想到此处,南宫晖就气红了眼,狠狠地瞪着地上的那对母子。 南宫怀被气得浑身发抖,“我打死你这个孽子!” “父亲!”南宫续毫不犹豫地挡在南宫晖面前,神情冷淡地望着南宫怀沉声道:“父亲真的要为了这个外室子对晖儿动手?” 看着可怜楚楚地望着自己的乔飞嫣母子,南宫怀心中怒痛,怒道:“住口!我说了千宁是你弟弟。”南宫续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淡淡点头道:“我知道了。晖儿做错了事,是儿子这个做兄长的没交好,不劳父亲处置了。来人,送二公子去应天府衙门。” “……”众人皆是一愣,不过是打个架而已虽然是南宫晖单方面的殴打,但是也严重不到要送去应天府去的地步。 南宫墨修眉微挑,浅笑道:“大哥,往应天府送人恐怕还要个原由,应天府尹可不是闲着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南宫续漠然道:“二公子打死了父亲外室生的儿子。” 大公子,乔千宁还没死呢。 “马上就死了。”似乎明白了众人在想什么,南宫续淡淡道。同时抬脚朝着乔千宁踢了过去。 见他如此,南宫晖顿时兴奋起来了,朗声道:“大哥,我自己来!”说着又要往乔千宁和乔飞嫣的方向扑了过去。 “大胆!”南宫怀哪儿还能不知道南宫续要干什么,连忙占到了乔飞嫣身边怒瞪着南宫续道:“你是不是疯了?” “南宫大哥!”乔飞嫣也被吓得不轻,抓住南宫怀的衣角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乔千宁满身是伤的靠在乔飞嫣身边,这副模样若是外人看到了实打实的是南宫续和南宫晖欺负蹂躏乔氏母子了。 南宫续定定地望着南宫怀,淡然道:“父亲为了一个外室子就不顾嫡子的性命安危了。可惜,就算今天乔千宁死了,到了应天府,府尹也不会将晖儿怎么样。父亲,要不咱们去应天府将今天的是非对错说个清楚?” 南宫怀咬牙,冷冷地盯着南宫续道:“很好,你果然是翅膀长硬了。”大夏礼教还称不上森严,但是该有的一些大致还是有的。不说南宫晖是嫡子只是打了一个外室子,就算是杀了他按今天的情形只怕府尹也是要站在南宫晖那边的。更何况,如今乔飞嫣住在楚国公府上,却没有应有的名分,一旦承认乔千宁是南宫怀的儿子,那么乔千宁就不是外室子而是婢生子了。无名无份,只能是通房侍妾。那乔千宁就等于是南宫晖的半个奴仆了。最重要的是…哪怕南宫晖真的打死了乔千宁,他们也只能将这件事捂着,根本不可能闹上应天府尹。因为混淆宗室血脉的大罪谁也扛不起。到时候不知事乔千宁,乔飞嫣和南宫怀一样要倒霉。 南宫续淡淡地勾起了一丝唇角,低头俯视着乔千宁道:“现在明白了么?来历不明的孽种就要有做孽种的自觉,连光明正大地走出楚国公府都办不到,还想在嫡子嫡女面前耀武扬威?乔氏忘了帮你把脑袋生出来么?”南宫续轻易不骂人,但是一旦骂出口的话绝对是句句戳人心窝子。不只是乔千宁就连乔飞嫣也被打击的摇摇欲坠。 “大公子,宁儿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用这样恶毒的话辱骂他。”乔飞嫣哀泣道。 南宫续冷笑一声,漠然道:“我只有一个弟弟,等他什么时候能姓南宫了,再来对我说这话吧。” 南宫怀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三个忤逆的儿子女儿气死了,伸手扶起乔飞嫣,冷声道:“你们是不将我当父亲了是么?” 南宫续脸上却是波澜不兴,淡淡道:“父亲是要将儿子赶出家门,好让乔氏母子登堂入室么?”南宫怀一哽,就算他真的这么希望,但是只要他还没疯就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南宫家就算没有南宫续和南宫晖也轮不到乔千宁来继承,反倒是会便宜了南宫家旁支的人。如今南宫晖已经分家出去了,楚国公这个爵位想要传承下去,他就只有南宫续可选了。你说传给旁支?南宫怀来没有那么大方。 南宫墨深觉的这场戏也看得差不多了,看到乔千宁和乔飞嫣凄惨的模样心里就莫名地觉得帖慰。淡淡地开口道:“父亲,您叫我回来不会就是想让你外面的儿子打我一顿吧?想要打我一顿倒是不要紧,只是不知道…打完了之后的后果他能不能承受得起。女儿就算再不得您看重,也还是先皇册封的郡主,大长公主的儿媳妇。您说,是么?” 看着南宫墨也下场搅局,南宫怀却是气闷无比又无可奈何。南宫墨说的没错,若是真让乔千宁将南宫墨给伤了,那后果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挨一顿咒就能够平息的。所以算起来,南宫晖还算是救了乔千宁呢。当然,南宫怀很怀疑,乔千宁到底是不是南宫墨的对手。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怀盯着南宫墨道:“你想怎么样?”南宫怀明白,虽然南宫墨没怎么开口,但是真正能够影响这件事的最终结果的人只能是这个女儿。南宫墨浅笑道:“二哥也是因为关心我一时情急罢了,乔千宁意图袭击我的事情看在父亲的面上就算了,今天这件事也到此为止。父亲,你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是面对着乔飞嫣委屈幽怨的眼神和乔千宁忿忿不平的深情,在南宫墨盈盈的浅笑中南宫怀也只能咬牙忍了。 南宫墨侧首看向南宫续问道:“大哥,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南宫续淡然道:“没有。” 南宫墨微微蹙眉,聪明人都知道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提一些要求,但是南宫续却显然没有这个打算。南宫续自然不是蠢材,那么他想要干什么呢?看着南宫续冷峻的容颜,不知怎么的南宫墨从中读到了一丝狠绝和不祥。 南宫怀挥挥手让人将乔千宁带下去请大夫了,乔飞嫣抹着眼泪也要跟着过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南宫墨冷淡地声音,“乔夫人,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妄想,别忘了我刚才说得话。” 乔飞嫣莫名的就明白了南宫墨指得是哪一句话。就是那句――“南宫家未来的继夫人可以是寡妇,但是绝不可能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寡妇”。咬了咬牙,乔飞嫣回过头来望着南宫墨,眼神幽深,“我记住了,星城郡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南宫墨唇边勾起一抹饶有兴致地笑意。一个可以让南宫怀惦记十几年,让华宁郡王独宠十多年,甚至还能萧纯搭上关系的女人,靠的真的只是她那美丽的容貌和可怜楚楚的模样么? 一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乔月舞阴郁地看了众人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南宫怀挥手让大厅里的丫头们通通退下,南宫墨挑了挑修眉,也示意知书等人出去,偌大的大厅里顿时就剩下父子兄妹四人,显得有些冷清起来。 南宫墨神色平淡地看着神情变幻不定的南宫怀,好一会儿才淡淡道:“父亲突然派人找我回来,有什么话要说?” 南宫怀看了一眼南宫续和南宫晖,沉声道:“去书房说。” 南宫墨耸耸肩,垂眸道:“我大概知道父亲想要说什么,方才乔氏已经跟我说过了。” 南宫怀一怔,有些怀疑地看着南宫墨。显然是不太明白乔飞嫣能跟她说什么。在南宫怀眼中,乔飞嫣只是一个柔弱无依,需要人照顾疼宠的弱女子。南宫墨挑眉笑道:“难道父亲不是想要跟我说摄政王的事情么?” 南宫怀皱眉道:“萧纯的事情,跟嫣儿又有什么关系?” 南宫墨讶然道:“原来没有关系么?可是我听说乔氏跟摄政王可是旧识啊。方才乔氏明明还暗示我现在有摄政王撑腰,让我不要太过分呢。”南宫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个女儿的话,南宫怀也最多也只是半信半疑,决不可能全盘相信。淡淡道:“去书房,为父有事跟你商量。” 南宫墨站起身来,“父亲随意。” 南宫怀显然没有叫上南宫晖和南宫续的意思,南宫晖也不在意,朝着南宫墨挥挥手道:“墨儿,我在大厅能你,咱们一起回去。” 南宫墨朝他淡淡一笑,对于这个想法简单的二哥又多了几分好感。南宫怀却是冷哼了一声,带着南宫墨出了大厅,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两个儿子。 173、不欢而散,疫情曝光 安静的书房里,南宫墨和南宫怀各据一角安然的坐着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南宫墨靠着椅子扶手平静地望着对面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南宫怀也同样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的嫡长女,良久方才道:“这次在灵州的事情如何了?” 南宫墨或许不是南宫怀最疼爱的女儿,但是却绝对是让他感觉最复杂的孩子。这个原本早就抛到了脑后的女儿,却在回京之后接二连三的带给他震惊。比起冲动鲁莽的次子,被娇宠的有些不知轻重的次女,甚至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嫡长子,这个女儿明显都是更优秀更聪慧的。如果南宫墨是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南宫怀或许会为有这样一个女儿而感到骄傲。但是现实的情况确实这个女儿根本不将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三番四次的被扫了面子之后南宫怀高高在上的自尊也不会让他在做出什么拉拢南宫墨的举动了。 南宫墨淡淡道:“多谢父亲挂心,一切尚好。” 看着她这淡定的模样,南宫怀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尚好?尚好怎么卫世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年纪轻轻就不知道轻重,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形势?”南宫墨有些奇怪地看来南宫怀一眼,淡然问道:“父亲是为了摄政王来当说客还是为了新皇?” 南宫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皱眉道:“这关萧纯什么事?” 南宫怀可没有傻,虽然不知道萧千夜为什么急着封萧纯为摄政王,但是这些日子萧纯和萧千夜的表现都无不表明了这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在外面表现的那么好的。南宫姝虽然只是萧千夜的庶妃,但是现在皇帝已经不在了只要想想办法未必不能后来居上。帮着萧纯,他能有什么好处? 南宫墨了然,看着南宫怀问道:“父亲想要说什么?” 南宫怀道:“虽然卫世子跟新皇的关系不好,但是只要你们现在选对了位置,以后自然会好的。”南宫墨微微蹙眉,道:“我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南宫怀冷哼一声,沉声道:“如今先皇已经不在了,卫世子身份尴尬,若是没有皇家护着你以为卫君陌的日子会好过么?从前没人敢对他说什么你以为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外孙。现在算什么?皇帝的表弟?皇帝的表弟多了去了,日子过得不如意的也不是没有。” 南宫墨托着下巴,淡笑道:“我有些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但是…我以为,靖江郡王府才是新皇的人。”卫君泽和卫君博素来跟萧千夜走得近,而只要卫君陌还留在金陵,跟卫家这两兄弟显然是不能共存的。南宫怀不以为意,淡然道:“若是卫君陌跟效忠新皇,还要靖江郡王府那几个废材做什么?” 南宫墨挑了挑眉没说话。看来萧千夜确实被萧纯压制的不轻,以至于萧千夜连拉拢卫君陌的主意都想出来了。但是,萧千叶真的会对卫君陌放下芥蒂么?当然不可能。南宫墨心中暗笑,若是相信了他,那她南宫墨就是傻子。 不过南宫怀也确实没有说错,一个卫君陌的价值可比一个没有实权的靖江郡王府强多了。不说卫君陌本身那几乎让萧千夜都为之嫉妒的能力,就说卫君陌对燕王和齐王的影响,就绝不是靖江郡王府能够相比的。如果卫君陌能够说动燕王和齐王站在他这边,那么萧千夜觉得自己想要脱离萧纯的牵制或许也并不怎么费事。至于以后?等他真正掌握了实权,要怎么处置卫君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萧千夜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南宫墨也不是傻子。不说萧纯手中还我这卫君陌身世的秘密,就单说萧千夜的性格也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 南宫墨望着南宫怀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新皇可有跟父亲说过,为何会对萧纯如此忌惮?” 南宫怀凝眉不语,这显然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只是萧千夜不肯说他身为臣子自然也不能逼着他说。南宫墨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道:“父亲连萧千夜到底为何被萧纯钳制都不知道,就如此尽心竭力。就不怕到时候得不偿失么?” 南宫怀沉声道:“不管如何,新皇已经是新皇。辅助新皇本身就是人臣之责。”南宫怀不喜欢站队,但是辅助一个已经名正言顺的新皇却是任何人也挑不出错来的。南宫墨勾了勾唇角,也没打算再多提醒南宫怀什么,只是道:“多谢父亲的提醒,不过君陌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所以,父亲若是想要说什么的话,就等到他回来之后再说吧。” “不识抬举!”南宫怀怒道,显然是不相信南宫墨所谓的自己做不了主的话。 南宫墨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发怒,南宫怀沉声道:“卫君陌和新皇之间关系不睦你自己是知道的,现在不效忠,难道要等到将来陛下坐稳了权位在跟你清算旧账?” 南宫墨莞尔一笑道:“原来这就是父亲的为官为臣之道么?都说父亲出身乡野,这份见识倒是比那些传世大家还要更清楚一些呢。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外如是。父亲说对么?”南宫怀不理会她的嘲讽,冷声道:“难道为父说得不对么?”南宫墨耸耸肩道:“父亲有父亲为臣之道,我也有我自己做人的道理。不过,我还是提醒父亲一下,父亲真的觉得萧千夜那种人…会是个知恩图报的么?不过,父亲大约对萧千夜的心思想法也是颇为赞同的才是,倒是我多虑了。” “够了!”南宫怀沉声道:“我不想听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挤兑我。事情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若是非要自以为是将来有什么后果,也别怪我这个做爹的不顾父亲之情。” 南宫墨浅笑道:“那真是多谢父亲了。” “哼!” 父女两个终究还是再一次的不欢而散。对于这个结果南宫怀气恼,南宫墨淡然。告别了南宫续,南宫墨跟南宫晖一起出了楚国公府的大门。 “墨儿,我先回去了。如今金陵城里也不安稳,你自己小心一些。”站在楚国公府的大门外,南宫晖转身对南宫墨关心地道。南宫墨点点头浅笑道:“我知道,二哥,刚刚谢谢你。”南宫晖抓抓头发,笑道:“谢什么?这不是我该做的么。只是这些年二哥都没能好好照顾你。不过…墨儿自己也很厉害了,二哥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帮你揍乔千宁一顿了。” 南宫墨笑道:“二哥和二嫂怎么样?”对于商念儿这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二嫂,南宫墨的印象还不错。商念儿有着将门女子的爽朗明丽,却又有着书香门第的少女的娇俏明理,归化将军又是爱女如命,南宫晖能够娶到这么一个妻子可见南宫续在替弟弟挑媳妇儿的时候是费足了心思的。南宫晖显然也对自己刚过门不久的新婚妻子很是喜欢,脸上也多了积分笑容道:“念儿很好,只是我们刚成婚你就离京了。不然她还想要去找你说说话呢。”南宫晖虽然有些大而化之,但是心里却还是明白妹妹对自己和大哥这两个亲哥哥是有心结的。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希望妻子能够跟妹妹相处得来,说不定慢慢的兄妹关系也能好起来了呢。 南宫墨含笑道:“二嫂若是得空,尽管来燕王府找我便是。就算我不在,跟母亲说说话也是好的,母亲一个人也是寂寞。倒是我平时事情多,不得经常在母亲面前尽孝。” 南宫晖望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有些出神,他对于母亲的印象其实是有些模糊的。还没懂事的时候就跟着大哥长大,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大概也就是那个总是苍白消瘦的躺在床上却美丽的出奇的影像了。但是看着墨儿提起长平公主是眉宇间尽是淡淡的温和笑意,如果母亲还在世的话,墨儿对母亲一定比对长平公主更加孝顺吧。母亲早早的就没了,留下墨儿一个他们做兄长的却半点也没有照顾到她,也难怪墨儿对他们亲近不起来了。 “二哥,归化将军可是要准备启程离京了?”南宫墨淡淡问道。 南宫晖一怔,点了点头道:“本来早就该起程了,只是岳父大人不放心我和念儿,才又上书先皇多留了一个月。如今已经不能再拖了,新皇登基之后岳父大人立刻就要启程了。墨儿问这个做什么?”南宫墨想了想,道:“到时候,二哥也跟着归化将军一起去吧。” “啊?”南宫晖有些茫然地望着南宫墨,显然是有些不明白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南宫墨淡笑道:“难道归化将军没有跟二哥提过这个?” “自然是有说过。”南宫晖道,“只是……” 南宫墨道:“不用只是,二哥你是归化将军唯一的女婿,将军说什么自然是为了你好。楚国公府有大哥继承,二哥也不是走文官的路子。若是从军,没有军功是决计不成的。大哥给你寻了这么一桩亲事,想必也是考虑过这些的。”南宫晖皱眉,望着南宫墨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也明白,只是…我有些担心大哥和…父亲。” 即使是他一向心宽,也看得出来大哥不太对劲,但是南宫绪不说他也看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对。但是就是隐隐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所以南宫晖才拒绝了归化将军打让他一起去军中的提议。离得近一些,出了什么事他也能找些知道,说不定能帮上忙呢。虽然南宫晖心中也清楚,自己其实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如今金陵城中风雨飘摇,二哥留在金陵只怕帮不上大哥什么忙,反倒是……还不如跟着归化将军去军中,立些战功。将来就算大哥真有什么事你也能使得上力一些。我想爱你个大哥也是希望你这么做的,他没有跟你说是不想逼你,二哥莫不是还要大哥继续为你操心。” “我…我…”南宫晖有些哀怨地望着南宫墨,被你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怎么办? 南宫墨挑眉一笑,伸手拍拍南宫晖的肩膀笑道:“二哥,你已经长大了,该怎么做你要自己决定。”比南宫晖矮了一大截的南宫墨仿佛安慰小孩子一般的拍着南宫晖的肩膀的情形有些让人发笑,但是南宫晖却高兴的笑眯了眼睛。朝着南宫墨重重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和大哥担心了。回去我就跟岳父大人说,我跟他一起去军中。” 看着南宫晖离去,跟在南宫墨身边的知书忍不住笑道:“二公子倒是难得的心思单纯。” 南宫墨回头瞥了她一眼道:“你想说他笨也可以,我不会介意的。” 知书掩唇笑道:“奴婢可不敢,小姐看起来倒是更喜欢二公子这样的人呢。”南宫墨轻叹了口气道:“这金陵城中,如他这般单纯的人确实是不多了。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总是比跟那些心机深重的人相处起来要觉得轻松一些。”至少不用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被人给算计了,只是…不知道南宫晖这样的单纯又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呢?回头望了一眼依然宏伟高大的楚国公府大门,南宫墨淡淡道:“我们也回去吧。” 楚国公府里,有些阴暗的书房里,南宫绪沉声道:“你说,墨儿劝晖儿跟归化将军去军中?” 站在跟前的灰衣男子点点头,恭敬地道:“是,郡主就在大门外跟二公子说的,并没有闭着什么人。”南宫绪点点头道:“我们三兄妹虽然是一母同胞,却还是墨儿最聪慧了。若是晖儿有墨儿一半的敏慧……” “公子,郡主聪慧,卫世子和长平公主也看重。郡主对两位公子也并非没有丝毫的兄妹之情,何不……” 南宫绪神色微沉,淡淡道:“这是我的责任,不是晖儿和墨儿的。此事以后不必再提!” “但是……” “住口!下去!”南宫绪眼神一厉,沉声道。 灰衣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道:“是,属下告退。” 身后,南宫绪淡淡道:“墨儿能帮我劝走晖儿就是表明了若是将来有什么事,她会出手相助晖儿。她能够如此,已是仁至义尽。剩下的,都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他们再插手,我想母亲也是这么希望的。” 先皇驾崩,新皇尚未登基,早朝自然是免了的。但是不上早朝不代表整个国家就能够停止运转了。相反的,朝中的重臣们反倒是更加忙碌了起来。往日里只需要处理自己的事务便可以了,但是如今却每天要例行的入宫为先皇哭灵,去太子府祭奠太子殿下,该处理的公事也一件不少,还要分出更多的时间来留神朝中的局势变化。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忙的晕头转向心中叫苦不迭。只盼着早些将先帝和先太子的梓宫送入地宫,先皇早些登基,才好安安生生的过个年。 可惜世事往往就是不从人愿,一大早一大堆的折子就将包括萧千夜和萧纯在内的所有人都砸了个满头包。 瘟疫!那是什么?一旦某个地方出现了大规模的皇帝,皇帝是要下罪己诏向上天请罪的啊。现在新皇还未登基,新皇原本的封地就出现了瘟疫,这要天下的百姓怎么想? “众卿,有什么要说的?”御书房里,萧千夜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底下的群臣。 御书房里一片宁静,谁也不肯开口说话。这要他们怎么说?是请新皇下旨派人前去处理还是直接当这事没发生过,将疫区所有人杀人灭口?前者,等于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新皇尚未登基就已经被上天降罪,显然是德行有损。后者…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谁敢开这个口将来御史言官的奸臣录上少不了他的一笔。更何况,卫世子可还在灵州呢,若是卫世子出了什么事情,将来燕王殿下的长刀和齐王殿下的强弓就是他们唯二的归宿。 看着不敢说话的众臣,萧千夜冷哼了一声,侧首看向坐在自己下首方的萧纯,“摄政王有什么想法?” 萧纯脸色虽然也不好看,但是却比萧千夜好得多。虽然他也没有料到南宫墨居然真的敢不管不顾将这件事给捅了出去,而且还让她成功了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之前南宫墨给先皇的折子可是被他给拦下来了,显然南宫墨又找到了新的渠道正大光明的将折子展现在了所有的重臣面前,让他们想不处理都不行。 不过,这事萧千夜的麻烦,不是他的。就算南宫墨不这么做,再过一段时间他也会处理这件事的。虽然他并不在意那些庶民的性命,但是却可以接着这件事收到不少的好处。 萧纯整了一下神色,起身恭敬地道:“既然是瘟疫,自然要尽快派人处理。毕竟灵州距离金陵可并不算远。” 萧千夜盯着萧纯,冷声道:“看摄政王如此气定神闲,想必是已经成竹在胸了?不如这件事就交给摄政王处置如何?” 萧纯并不推辞,笑道:“陛下信任老臣,是老臣的荣幸。” “摄政王可想清楚了,这件事若是处置的不好……”萧千夜眯眼,有些警惕地盯着萧纯。萧纯笑道:“请陛下放心,陛下只要给微臣一个月的时间,微臣保证平息这场瘟疫。” 萧千夜冷笑,瘟疫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并不是你说停就能够停的,“摄政王此话当真?” “老臣愿立下军令状。”萧纯笑道。 萧千夜眼神一缩,难不成萧纯真的有什么杀手锏?若真是如此这件事对萧纯不但无害,反倒是会助他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到时候…… 虽然心中游移不定,但是萧千夜此时也无计可施,更不可能出尔反尔不让萧纯接受此事,只得沉声道:“摄政王记住自己的话。” “是,老臣领旨。”萧纯气定神闲地道。 “哼!” 殿上萧千夜和萧纯暗中交锋,下面的群臣也没有闲着。分别以眼神向各自亲近的同僚交换着自己的看法。 看来陛下和摄政王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和睦啊。 谁知道呢,今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只希望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个年,或许明年就好了呢? 说不准,指不定会更遭了。 当然也有老神在在的围观,半点也不着急的人存在。 摄政王和新皇关系不好,那关他们什么事?皇家的人自己闹得越厉害对他们越有好处,这样才没有功夫来算计他们这些世家么。闹吧,闹得越乱越好。 挥退了众臣,萧千夜心烦意乱地走向自己暂住的宫殿。如今他还没有正式登基,越郡王府的女眷虽然都已经进宫了但是还没有正式封号,先帝的嫔妃也还没有移走,自然都不能随便乱走。越郡王妃身子越发的重了,如今宫中的事情都交由太子妃打理,整个皇宫倒是显得格外的幽静。 “下去!朕要一个人待会儿。”一脚踢开书房的大门,萧千夜不耐烦地对身边的内侍道。 “是,陛下。”内侍们恭敬地应声,无声地退了出去。 萧千夜踏入安静的书房,只觉得心情越发的烦躁起来。心心念念的想要当皇帝,但是真的快要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心中其实是充满了忐忑和不安的,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往前走! 萧纯!萧千夜咬牙,俊秀的容颜也不由得扭曲起来。 “千夜。”一个低沉地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萧千夜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朝着里面望去,却见太子妃一身素服站在屏风前望着他,显然是被他脸上的神情吓住了。萧千夜连忙挤出一丝笑容道:“母妃,你怎么在这?” 太子妃定定地望着萧千夜,良久方才沉声道:“千夜,母亲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千夜笑道:“有什么事母妃尽管问就是了,儿子知不无言。” 太子妃沉声道:“你的父王…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174、太子妃的悲哀 萧千夜脸色一白,就连身子也忍不住颤了颤,看到太子妃冰冷的眼眸忍不住瑟缩了一些,总算是挤出了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道:“母妃,你怎么…这么问?父王…父王不是因病薨逝的么?” “啪!” 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萧千夜的脸上,萧千夜被打得脸偏到了一遍,怔怔地望着太子妃半晌回不过神来。 太子妃望着眼前的儿子,眼中满是悲痛和难以置信的目光,“千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那是你的父王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萧千夜震惊地望着太子妃,急促地道:“母妃,你在说什么?你是听谁说了什么了?” 太子妃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含泪道:“你以为母妃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么?你父王还有你皇祖父莫名其妙的就突然没了,你觉得这种事情真的能够瞒得住所有人?你以为那些朝臣心中都没有半点怀疑么?他们只是不说而已!还有皇叔,他怎么突然就成了摄政王?你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萧千夜连忙扶住太子妃,哀求道:“母妃…求你相信儿臣,父王、父王和皇祖父的事情,真的跟孩儿无关。” 太子妃微微一颤,低声道:“这么说,他们真的不是……”一个太子一个帝王,竟然在金陵皇城中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了,这是多么的骇人听闻?而她的儿子,竟然还成为了这些可怕的事情最后的收益者。难道千夜不知道,若是这些事情的真相泄露出去,无论他是不是有关,到时候他都脱不了一个合谋的罪名了。 “千夜,你糊涂啊。”太子妃摇摇头,望着儿子的目光是万分的失望。都怪她从小太过疼爱保护这个儿子了吧。虽然千夜被她教养的琴棋书画诗词文采样样不差,但是皇家人该学的心计手腕却只学了一个皮毛。有许多事情都是要亲身去经历才会有收货的,而千夜从小到达缺得却正是这份经历。 只是太子妃没有想到,萧千夜竟然会将自己置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母妃,求你帮帮孩儿。”萧千夜拉着太子妃祈求道,“母妃你相信孩儿,父王和皇祖父的死跟孩儿真的无关,孩儿,孩儿就算再怎么想要皇位,也断然不敢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啊。” 太子妃含泪摸摸儿子的脸,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若说萧千夜会为了皇位做出杀害祖父和父亲的事情,太子妃自己也是不信的。之所以那样问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所想到的事情让她感到心惊肉战,所以才开口诈了他罢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能怎么办?”太子妃低语道。 萧千夜握住太子妃的手,急切地道:“母妃,孩儿一定会为父王和皇祖父报仇的。只求你…给孩儿一点时间。还有宫中……” 太子妃微微叹了口气道:“罢了,后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母妃知道该怎么处置。只是朝堂中的事情,千夜…母妃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所以,你自己千万要好之为之。”萧千夜暗暗松了口气,重重地点头道:“儿子知道,多谢母亲教诲。” 只是说了这短短的一会儿话,太子妃却仿佛被耗干了所有的精力一般,眉宇间的疲惫显而易见。抬手揉了揉眉心,太子妃淡淡道:“罢了,母妃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也好好休息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儿子送母妃回去。”萧千夜连忙道。 太子妃摆摆手拒绝了萧千夜的护送,转身出了书房的大门。走到大殿外,抬头仰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一滴泪珠从太子妃的眼角划落了下来。 萧千夜的话中有许多不实之处,太子妃并非不知。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无论在太子和先皇去世这件事中萧千夜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身为母亲的她也只能选择护着自己的儿子了。父子兄弟相残,这就是皇家的亲情。 看着太子妃离去,萧千夜脸上的神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来人!”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内侍走了进来,恭敬地道:“陛下。” 萧千夜沉声道:“让人去查查,母妃见过谁?” “是,陛下。” 不到两刻钟,推出去的内侍就去而复返,低声道:“禀陛下,这两天…太后娘娘见过的除了各位娘娘,就只有…永安宫的林太贵妃了。” “林贵妃?”萧千夜凝眉道。身为深受先皇疼爱的皇孙,萧千夜自然也是见过林贵妃的。只是记得这位贵妃自从十九皇子夭折之后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平时待人也是淡淡的,怎么会去见母妃? 想到此处,萧千夜眼中掠过一丝杀气。难不成真的是林贵妃跟母妃说了什么?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不成?但是…就算她知道皇祖父的死跟萧纯有关,她又是怎么知道他的? 思索了半晌,萧千夜站起身来道:“去永安宫。” 旁边的内侍一怔,连忙拦住萧千夜道:“陛下三思。” 萧千夜挑眉,内侍连忙劝道:“陛下,太贵妃是先皇的嫔妃,按规矩…陛下是不能见的。”年轻的皇帝不能见先帝年纪在五十岁以下的嫔妃,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毕竟,宫中嫔妃鲜少有容貌不好的,若是相处的久了,年轻的皇帝一时把持不住,难免闹出什么丑闻给皇室抹黑。 萧千夜也并非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一时没记起来罢了。被内侍这么已提醒,便又慢慢地坐了下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王妃元氏现在有孕在身不宜操劳,别的妾妃又不堪大用,一时半刻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启禀陛下,摄政王…摄政王去永安宫了。” 门外,一个内侍匆匆进来禀告道。虽然如今宫中的侍卫大多掌握在萧纯的手中,但是到底萧千夜才是新皇,又有先皇和太子留下的人以及萧千夜自己暗中的人脉,萧纯也不可能一直派侍卫跟着萧千夜,如今萧千夜在宫中却也有不小的势力。 闻言,萧千夜猛然站起身来,怒道:“萧纯,他想要干什么?”如果说萧千夜见先皇的妃子不和规矩的话,那萧纯就更加不合规矩了。如今萧纯不声不响地连通报新皇和太后一声都没有就直接闯进先皇嫔妃的宫中,传了出去萧千夜这个新皇的面子也不好看。 侍候在身边的内侍犹豫了一下,道:“咱们都能够查到贵太妃找太后的事情,只怕…摄政王那里也瞒不住了。”以萧纯在宫中的势力,说不定都已经知道了林贵妃到底跟太子妃说了些什么。 萧千夜冷哼一声,沉声道:“去看看!” 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萧千夜迫切地想要知道林贵妃到底知道些什么,至少不能让人落到了萧纯的手中。 萧千夜一行人感到永安宫的时候,里面正是一片喧闹。萧千夜还没踏入大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林贵妃冷漠含怒地声音,“陛下已经不在了,本宫就是一死又有何妨?!” 萧千夜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走了进去。大殿里,萧纯坐在首位上神色冷酷地盯着林贵妃,林贵妃跌坐在地上,俏脸惨白,双眸含恨地瞪着萧纯,林贵妃旁边,宫女内侍们跪了一地。 “皇叔公,这是怎么了?”萧千夜踏入殿中,扫了一眼众人淡然问道。 萧纯挑眉,“陛下怎么来了?” 萧千夜盯着萧纯,淡淡道:“皇叔公都来了,千夜岂敢不来。”萧纯望着萧千夜,似笑非笑地道:“老臣怎么觉得陛下这是话中有话呢。” 萧千夜冷哼,有些不客气地道:“皇叔公,内宫重地闲人免入,皇叔公这样随随便便进出后宫,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对你的名声不好。” 萧纯哈哈大笑道:“陛下多虑了,老臣一大把年纪什么都看开了,还担心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萧千夜暗暗咬牙:你不担心名声,我还要担心后宫嫔妃太妃们的名声呢。萧千夜很清楚,萧纯就是故意的,这样随随便便的进出后宫不仅仅是不将他放在眼里,还是昭示群臣他摄政王是如何的位高权重。 萧纯显然也不想真的跟萧千夜在外人面前争执起来,挥挥手改变了话题笑道:“陛下就不好奇,本王为什么来找林贵妃么?” 萧千夜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淡淡道:“朕也想知道,皇叔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见贵太妃。” 萧纯笑道:“这位贵妃娘娘对先帝可是情深意重的很啊,先帝刚刚过世,贵妃娘娘就四处散播谣言,说是本王和陛下害死了先帝和太子。呵呵…先帝尸骨未寒,贵妃娘娘看来是想要去陪先帝了。” 林贵妃冷笑,道:“你以为本宫会怕你么?” 萧纯打量着林贵妃道:“娘娘敢这么做,自然是不怕的了。皇兄真是好福气,从前有皇嫂贤惠大度,就算是临老了也有林贵妃如此佳人情深意重。” 面对萧纯略带调侃的话语,林贵妃咬着牙冷着脸并不说话。 萧纯却是脸色一变,冷笑道:“本王知道贵妃娘娘不怕死,但是你怕不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林贵妃紧咬着唇角等着萧纯,萧纯悠然道:“贵妃娘娘在太子妃跟前说了什么其实本王不在意,但是本王很在意的事情是…你还会不会将这些话对别的什么人说。毕竟…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无论太子妃听到了什么她都是不会外传的。” 林贵妃道:“果然是你们害死了陛下和太子。” 萧千夜脸色一边,怒道:“贵妃请慎言!” 林贵妃不屑地冷笑,撇过脸看着萧千夜冷冷道:“亏得陛下在世的时候对你宠爱有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也配做大夏的皇帝之位?” “祖父和父王的事与我无关!”萧千夜有些暴躁地道。但是看着林贵妃脸上的冷笑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从林贵妃的态度萧千夜也明白了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他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了。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的,所以现在他跟萧纯确实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即使互相憎恶,却还是不得不相互合作依存。 萧纯起身走到林贵妃身边,抬手捏住林贵妃的下巴问道:“告诉本王,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林贵妃冷笑不语,萧纯挑眉道:“其实你不说,本王也知道。如今这金陵城中,除了星城郡主也没有人别人了,不是么?” 林贵妃不屑,道:“你以为本宫是傻子还是以为全京城所有人都是傻子?一个远离金陵皇城二十多年的郡王突然被新皇封为摄政王。若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呵,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萧纯眼底绽出一丝冷意,林贵妃淡笑不语。 “等等!”萧千夜突然开口,瞪着萧纯道:“你是说,南宫墨也知道这件事情?” 萧纯笑道:“难不成你还以为这是多保密的事情的?星城郡主比咱们先到金陵,你觉得她知不知道?另外,皇兄驾崩那天晚上,星城郡主就在宫中呢。” “什么?”萧千夜心中一震,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回京之后他因为各种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功夫就管南宫墨一个女流之辈。但是如果南宫墨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话…… 萧纯望着萧千夜挑眉道:“千夜,皇叔公给你一个建议,最好…先别去惹南宫墨那个女人,你不是他的对手。” 萧千夜皱眉,显然是有些不以为然。从前他是在南宫墨手中吃过几次亏,但是那是因为他只是一个皇长孙而已,许多事情处处受制。现在他即将登基,从身份上来说先天就占着绝对的优势。何况南宫墨的父亲南宫怀现在也向自己效忠,卫君陌又不在金陵,等于说南宫墨的靠山都没有了。 见他如此,萧纯也只是暗中摇了摇头。论势力南宫墨现在确实是不如萧千夜没错,但是别忘了南宫墨的顾忌也比萧千夜少得多。如今金陵城中唯一还能称得上南宫墨的软肋的也只有一个长平公主而已。但是长平公主可是萧千夜的亲姑母,燕王和齐王的亲妹妹,动了长平公主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一旦把南宫墨逼急了,最后倒霉的是谁还真不好说。萧纯之所以还能如此泰然也是因为他手中握着卫君陌的身世之谜罢了,为了这个,南宫墨轻易不会跟她撕破脸,而萧纯现在也不想将太多的精力放在南宫墨身上。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掌握住朝政,尽快的坐稳大夏的皇位。 不过,萧千夜若是想要自己去碰碰壁,萧纯也是乐意袖手旁观的。当然如果萧千夜运气好真的能够除掉南宫墨就更好了。 其实,从回到金陵开始萧千夜就时时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总是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父王和皇祖父的死因就会公告于天下。到时候,自己不但做不成这个皇位,反倒是会声名狼藉无处容身。甚至很多时候晚上做噩梦都会梦到自己被天下人唾弃的情形。因此,对于将自己拖入这样的情境的萧纯,萧千夜是无比的痛恨的。同样的,对于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萧千夜同样也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林贵妃,叔公打算怎么处置?”萧千夜问道。 萧纯笑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萧千夜盯着林贵妃,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气,“散播谣言,祸乱后宫。有负皇祖父生前的宠爱,既然如此,就为皇祖父殉葬吧。” 萧纯击掌笑道:“好主意,陛下果然是陛下,看来本王没有看错人。” 萧千夜撇了撇嘴,只当没听见萧纯的嘲讽。对身边地人沉声道:“林贵妃赐死,永安宫所有人…都为贵妃殉葬吧。” 此言一出,跪在大殿中的宫女内侍们顿时一片哀嚎。萧千夜眼神冰冷,“带下去!” “长平公主到!”大殿外,传来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萧千夜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穿着一身白衣的长平公主带着南宫墨从外面走了进来。 踏入大殿中,长平公主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淡淡地挑眉道:“这是在干什么呢?”萧千夜脸色微沉,“皇姑母,进宫来为何不让人禀告?后宫是任人胡乱进出的地方么?” 长平公主走到萧千夜跟前,平静地看着他道:“原来,陛下还知道后宫不是任人随便进出的地方?既然如此,皇叔和陛下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应该是父皇的贵妃寝宫吧?另外…”长平公主摊开手,手中放在一块金灿灿的蟠龙金牌。继续道:“本宫身为公主,进宫祭拜完父皇之后来看看贵妃娘娘,不需要亲自向陛下请示吧?” 长平公主手中的,正是当初先帝赐给南宫墨和卫君陌的金牌令箭。先皇驾崩,但是事情还没有办完,金牌令箭自然也就一直都在南宫墨手中没有归还。 萧千夜被长平公主堵得一噎,脸色有些不渝。 南宫墨走过去扶起林贵妃,笑道:“贵妃娘娘怎么坐在地上?总不至于先帝尸骨未寒,就有人对先帝的嫔妃不敬了吧?” 萧千夜冷眼看着南宫墨道:“星城郡主,林贵妃散播谣言祸乱后宫,其罪当诛!郡主不要多管闲事。” 南宫墨从容一笑,语气依然平和淡定,“哦?不知贵妃娘娘散播了什么谣言?不如请陛下明示,也好让朝堂内外心服口服才是。否则,这先帝尚未出殡陛下就要赐死高位嫔妃,只怕难堵悠悠之口。” 萧纯上前了一步,笑道:“郡主此言差矣,为妃子殉葬是自古以来便有的规矩,哪里有什么悠悠之口?”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但是,我方才分明听陛下说林贵妃其罪当诛。难道不是有人借为先帝殉葬之名行迫害宫妃之实?只是不知道,先帝若是在天有灵,是否能够安歇。” 听了南宫墨的话,萧千夜眼角不由得抽了抽,紧握的手背上也是青筋毕露。先帝和太子的死,虽然并不是他所为但是萧千夜心中却还是很是心虚的。如今被南宫墨一提,更想起往日皇祖父对自己的关照和宠爱,心中更觉得愧疚难当。 长平公主沉声道:“陛下,林贵妃为父皇打理后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三思。” 萧千夜咬牙道:“这是宫中之事,还请姑母不要逾越了分寸。” 长平公主脸色也是一沉,沉声道:“陛下到底究竟为何要置贵妃于死地?不如说出来听听。若是不然,本宫也只能请皇室宗亲和朝中文武大臣们评评理了。” “公主。”萧千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贵妃突然开口浅笑道:“多谢公主和郡主替我说话,不过却是不必。一朝天子一朝臣,又何必为难那些朝中的大臣们?陛下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就是了。何况…我也想知道陛下要如何回答天下人的质疑。呵呵…新皇尚未登基就逼杀祖父的嫔妃…先皇总说陛下优柔寡断,本宫倒是觉得陛下比先皇更加心狠几分呢。” “贵妃娘娘?!”南宫墨叫道,一只手连忙扣住林贵妃的手腕,可惜却为时已晚。一缕血丝从林贵妃的唇边划落,林贵妃整个人也跟着往地上倒去,南宫墨连忙伸手接住她。 “贵妃娘娘?” 林贵妃望着南宫墨浅笑道:“郡主不比难过…从陛下驾崩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准备好几日了。本宫…无儿无女,陛下去了,以后的日子也只能在冷宫虚度,还不如…就此去了。” “娘娘何必如此?”南宫墨扶住林贵妃,低声道。她当然知道林贵妃自尽绝对不只是她所说的这些而已。 林贵妃浅笑,殷红的血液不停地从唇边划落,“原本以为…要孤零零的老死宫中了,如今,有你为我难过我也觉得高兴的。虽然你我不过数面之缘,但是…我却真的很是羡慕你呢。以后…自己小心啊……” 林贵妃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声音也越来越小,慢慢地闭上眼睛眼睛。 “陛下…皇儿……母妃来了……” 175、追封 林贵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即使是一心想要林贵妃死的萧千夜和萧纯也没有想到林贵妃会死的这么干脆。这个在宫中默默无闻的生活着,看似并不起眼的贵妃的性格竟是比这世上的大多数女子还要刚烈得多。 大殿里顿时一片寂静。长平公主望着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息的林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冷笑一声道:“陛下,皇叔,现在你们满意了?!” 虽然对林贵妃也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是至少林贵妃也还是自从先皇后过世之后长平公主在宫中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如今父皇刚刚过世,贵妃就被人逼死了,长平公主心中没有愤怒也是不可能的。 萧纯干笑了两声,淡淡道:“长平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可没有逼着林贵妃去死。” 萧千夜愤怒地瞪了萧纯一眼,萧纯这话的意思是说是他一个人逼着自己皇祖父的贵妃去死了?长平公主哪里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摄政王和陛下想要做什么,也不是本宫能够管得了的。本宫只是想要知道,贵妃娘娘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要陛下如此不留情面?” 萧千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当然不能说林贵妃说他害死了自己的父王和皇祖父。只得干巴巴地道:“这些都是朝上的事情,姑母身为女眷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长平公主定定地望着他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道:“好,陛下教训的是,本宫受教了。那么…如今灵州瘟疫四起,请问陛下,本宫的君儿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陛下不会想要说这也是朝中的事情吧?瘟疫确实是朝中之事没错,但是君儿却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以大长公主的身份,请陛下开恩让他早些回来,免得本宫担心。还请陛下恩准。” 萧千夜当然不想要卫君陌回来,他恨不得卫君陌直接死在灵州。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至少灵州的事情可以绊住卫君陌一些时候。很快各地藩王的世子就要到金陵了。萧千夜可不希望卫君陌这个时候再回来给他添乱。笑了笑,萧千夜温声道:“姑母,表弟去灵州的事情是皇祖父亲自吩咐的。自是因为对表弟的信任,如今皇祖父不在了,但是他吩咐的事情想必表弟还是不会推辞的。这也算是对皇祖父的一片孝心,你说是不是?” 长平公主望着萧千夜半晌,方才淡淡道:“陛下还知道孝心二字便好。”萧千夜眼神一缩,笑容有些僵硬地道:“这是自然。” 长平公主后退了一步,望着地上的林贵妃问道:“贵妃娘娘的后事,不知道陛下和摄政王打算怎么处置?” 萧千夜跟林贵妃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现在人已经死了别的事情自然好说了。听到长平公主的问话,连忙道:“林贵妃对皇祖父情深意重,自愿为皇祖父殉葬,追封为皇贵妃。” “就这样吧。”长平公主有些厌烦地道,她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可争执的了。再怎么争执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了,何况如今这宫中这金陵皇城里到底还是萧千夜和萧纯的地盘。 很快便有人前来将林贵妃抬下去收殓了,一个宫中还算受宠的一品贵妃,如果是在先皇还在的时候薨逝了,自然免不了要大半丧事,但是如今,却也只是被人抬下去收殓,最后得了一个追封的贵妃名位罢了。更多的,如果林贵妃不是死在这个时候,在后宫中多年之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死的外人也不知道了。 萧纯依然坐在主位上,丝毫没有皇帝当前谦逊一些的意思。而萧千夜似乎也完全没有自己的身份地位收到了挑战的愤怒和不悦,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萧纯的逾越一般。看得底下的南宫墨心中暗暗摇头,萧千夜这番作态,要么是真的太会掩饰自己了,百忍成钢,要么就是本性太过懦弱了,在如今只是比对方稍弱的情况下连这种理所应当的事情也不敢反驳。 太过的忍耐,本身就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郡主,突然进宫所为何事?总不会真的是碰巧来看林贵妃的吧?”萧纯看着南宫墨笑问道。 南宫墨抬眼看了看萧纯,浅笑道:“摄政王多虑了,南宫墨只是陪着母亲进宫来祭奠先帝,并没有什么事。”萧纯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南宫墨,显然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听说昨天郡主回楚国公府了?”萧纯问道。 提起这个,南宫墨的心情也好了几分,浅笑嫣然,“正是呢,父亲还教导我说要效忠新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萧纯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许多,显然在拉拢南宫怀的事情他也是碰壁了的。到底南宫怀有个女儿是新皇的庶妃,效忠新皇又占着大义的名分,南宫怀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会去选择年纪已经不小,但是膝下却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子嗣的萧纯。 对此,萧千夜自然是得意非凡的。当初有些后悔跟南宫姝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如今看来虽然南宫姝像是被南宫怀放弃了,但是到底比起跟南宫怀毫无关系的萧纯来说,他跟南宫怀的关系还是要近的多。虽然朝中不少大臣甚至是宫中的禁卫都在萧纯手中,但是军中他有鄂国公府和楚国公府支持,萧纯想要完全控制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萧纯脸色沉了沉,看着南宫墨笑吟吟的容颜道:“星城郡主不仅聪慧过人,就连嘴皮子也比别人利索许多。” “不敢,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摄政王。”南宫墨淡定地道。 长平公主如今对萧千夜和萧纯可说是丝毫好感也没有了,自然不能看着萧纯这么挤兑自己的儿媳妇。也顾不得萧纯是长辈了,轻哼一声淡淡道:“既然这里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萧千夜心中有事,也没有功夫跟两人多说什么,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了。萧纯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能太不给萧千夜面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去了。 等到长平公主和南宫墨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萧千夜突然朝着萧纯的方向扑了过去。虽然被萧纯身边的侍卫挡了下来,却也还是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你发什么疯!” 萧千夜眼眸通红地瞪着萧纯,厉声道:“你做得那些事南宫墨怎么会知道的?你不是你厉害么?怎么连一个女子都瞒不住?!”萧纯也觉得有些下不了台,轻哼一声道:“事情总有意外,我怎么会知道当时南宫墨会在宫中?” “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杀了她?”萧千夜怒道。 萧纯仿佛看白痴一般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能杀难道他还会特意留下南宫墨这个活口在外面招摇么?那天晚上的情形,如果把南宫墨逼急了指不定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他可没有兴趣拿自己的命跟南宫墨的命赌谁的命大。更何况,他现在手中有着南宫墨不得不顾忌的把柄,他犯不着跟小女子拼命。 萧千夜显然是对萧纯的想法并不满意,但是却也不可奈何。萧纯现在不是他能够掌控得了的人,但是…南宫墨却绝对不能再留了! “没想到…林贵妃竟然就这么…”马车上,长平公主有些感慨地叹道。 南宫墨微微点头,林贵妃的死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接触的不多,但是南宫墨能感觉到那是一个有些骄傲的女子,她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下半生就在冷宫之中一天天的虚度?能够让皇帝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留在她手中,林贵妃自然不会是寻常的后宫嫔妃,必然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 想起那天晚上皇帝让她照看林贵妃的话,南宫墨暗暗叹了口气。其实身在宫外不过是个郡主的她又怎么可能照看得到宫中的太妃呢?皇帝的话,是指引她去找林贵妃,但是同时却也是绝了林贵妃的生路。林贵妃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虽然她不知道皇帝放在她那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却明白,真正想要保守这个秘密就只有死了。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 “公主,世子妃,到了。”马车在燕王府外面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恭敬地禀告。 长平公主轻叹了口气道:“过两天千钰他们也该到了金陵了。这两天还要让人将燕王府收拾一下,咱们…也择个日子搬去公主府吧。”先皇赐下来的公主府早就修整好了,只是前些日子南宫墨和卫君陌都不在,长平公主也就懒得搬家了。但是现在燕王府世子肯定是要回来奔丧的,再不搬就不合适了。 南宫墨点点头道:“都听母亲的安排。” 扶着长平公主下了车,却见门口不远处站着几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南宫墨秀眉微挑,示意长平公主看过去。长平公主抬头一看,却见靖江郡王带着人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长平公主秀眉微蹙,“他们怎么来了?” 南宫墨低眉一笑道:“或许是为了接母亲回去吧?” 长平公主侧首看她,问道:“你想要回去么?” 南宫墨拍拍长平公主的手背,低声道:“母亲,我跟君陌是一个想法,什么靖江郡王之位君陌并不稀罕。母亲想要什么,我们都会为母亲找来的,君陌会好好孝顺母亲的。” 长平公主眼神微闪,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君儿有他的骄傲,也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不甘心而已啊。原本以为…就算不要靖江郡王之位,将来也能在皇兄那里为君儿要来一个郡王之位,断不会让他在金陵皇城里受委屈的,可惜现在……” 长平公主虽然不爱出门应酬,但是跟太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太子生性温和宽厚,年轻时候对她们这些妹妹也多有照拂。只是如今萧千夜上位…这父女,兄妹跟姑侄到底是不一样的。 南宫墨浅笑道:“母亲,君陌不会要母亲为他求来的爵位的。” 长平公主莞尔一笑,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益。” 两人说话间,卫鸿飞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公主。” 卫鸿飞身后跟着的是卫君博和卫君奕,至于卫君泽当初自从断了腿之后就很少在金陵城中听到他的消息了,只怕如今还在家中养伤呢。 “孩儿见过母亲。”卫君博和卫君奕齐声道。虽然公主已经带着儿子媳妇出府别居,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跟卫鸿飞和离,名义上也依然还是靖江郡王妃,是靖江郡王所有子嗣的嫡母。 长平公主挑眉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卫君奕往旁边缩了缩没有说话,在靖江郡王府他一向就是最不起眼的,倒是也没有人在意。卫君博上前一步,带着恭敬地笑容道:“母亲,父王特地来接母亲回府的。” 长平公主一怔,很快又冷笑起来,看着卫鸿飞道:“卫鸿飞,你到底再搞什么鬼?”之前卫鸿飞也不是没有来过,只是有燕王府的侍卫拦着,他根本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更别说见长平公主了。长平公主又很少出门,来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之后也就渐渐地不来了。 卫鸿飞道:“公主,这么久你的气也该消了吧?我来接你回府。” 长平公主冷然一笑,淡淡道:“本宫不想给你没脸,你也别自己自讨没趣。你以为…离开靖江郡王府,本宫还会带着君儿和无瑕再回去么?至于你那世子之位,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防着君儿也是辛苦你了,你自己收回去吧。我的君儿用不着。”说着,长平公主淡淡地扫了卫君博一眼,卫君博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脸上也有些发红。 长平公主的意思很明白,卫君陌从来不靠着靖江郡王府丝毫的关系,如今也已经是二品重臣了。反倒是他这个从小被卫鸿飞精心培养的儿子,如今依然还在朝中混日子。 “无瑕,咱们回去。”也不再理会站在旁边的靖江郡王府众人,长平公主拉起南宫墨朝府中走去。 176、刺杀 “长平!”看到长平公主如此毫不留恋的离去,卫鸿飞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 长平公主回身,神色淡然地望着他。卫鸿飞叹了口气道:“长平,跟我回去吧。” 长平公主笑容清冷,“回去?为什么要回去?”进过了这些日子这么多的事情以及南宫墨的开导,在看到卫鸿飞的时候长平公主也觉得豁然开朗了。区区一个靖江郡王府,在普通百姓眼里或许是了不得的高门显贵,但是在皇家眼里还不值一提。就算跟新皇关系再不好,她也是堂堂的大长公主,她还有两个手握重兵的兄长撑腰,她的儿子媳妇都是聪明厉害完全不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担心,她何必非要守着一个靖江郡王的爵位?即使是从前,更多的其实也是不甘心罢了,而不是这的觉得靖江郡王这个爵位有多么的贵重。别的不说,卫鸿飞如今也不过才四十出头,就算把爵位传给君儿也不知道是哪年的事情了。靖江郡王世子和大长公主之子哪个身份更贵重不言而喻。 看着长平公主脸上有些凉薄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卫鸿飞隐隐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他对长平公主并非是完全没有感情的,曾经他们也是感情极好的青梅竹马,只是卫君陌的出身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身为一个男子,总是被人说是依靠妻子的身份才有了今天的爵位已经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了,卫君陌的身份更是让他们夫妻的关系雪上加霜。曾经他甚至跟长平公主提议过,只要舍弃卫君陌,他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却被长平公主痛骂了一顿赶了出去,从此卫君陌的纯在就成了梗在他们夫妻之间的一根刺。 看着卫鸿飞脸上变幻不定地神色,长平公主心中冷笑。不用猜她都能够想到卫鸿飞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卫鸿飞就是这样,从来都只会觉得别人对不起他,当年那些事情哪怕他仔细想了想甚至是事情发生的时候细心的向她求证一番,她可能都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但是…长平公主此时却在心中庆幸当初没有机会跟卫鸿飞说出实情,否则,君儿的小命还保得住么? 再想起靖江郡王府那个老虔婆,想起自己当初刚进门的时候明里暗里受过的刁难。再看看卫鸿飞一脸深情的模样长平公主心中也只剩下淡然和无谓了。 “长平,上次的事情是泽儿他们不懂规矩,你都搬出来这么久了,难道还没有消气?如今金陵城中乱得很,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我担心。”卫鸿飞温声道,只是看着站在长平公主身后的南宫墨的眼神依然是冷漠而嫌恶的。当然他并不是嫌恶南宫墨本人,而是卫君陌的妻子这个身份。南宫墨耸耸肩没有说话。这个便宜公公连哄个人都不带半点诚意,他以为长平公主是情窦初开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么? 果然,长平公主对卫鸿飞的闻言细语半点也不领情。冷笑一声道:“卫鸿飞,当初本宫没有提和离是为了顾全皇家的面子,若是你觉得迫不及待想要纳继妃了,等父皇的丧期过了就把和离书签了吧。” 卫鸿飞一愣,道:“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何曾想过要纳继妃?长平,别闹了,母亲也经常提起你呢,跟我回去。” “提起我?”长平公主一脸被膈应了的表情,“你母亲提起我只会骂我吧?” 显然长平公主对靖江郡王太妃知之甚详,那个老虔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从还年轻时候开始说话就尖酸刻薄。做了郡王太妃之后就更是变本加厉了。原本对长平公主还算客气,但是等到长平公主过门没多久就露出了真面目。不是在长平公主面前唠叨自己的丈夫是为陛下而死的,就是整天忙着往卫鸿飞房里送人。然后三不五时就一副长辈的模样教导她做人妻子要大度贤惠,说得好像年轻时候连丈夫看别的女人一眼都要撒泼的女人不是她一样。更让人厌烦的是,这个老太婆总是喜欢在卫鸿飞面前说长平公主的坏话。说一次两次或许卫鸿飞还不相信,但是说上十次八次,身为一个孝顺儿子卫鸿飞也难免对妻子有几分怨言了。 听长平公主这么说,卫鸿飞脸上也浮现了几分尴尬之色。 站在卫鸿飞身后的卫君博上前一步,陪笑道:“母亲过虑了,祖母是真的十分挂念母亲。” 长平公主也不动怒,似笑非笑地看着卫君博问道:“你姨娘如今跟你祖母相处的不错罢?她们当初可是好的如亲母女一般,如今能名正言顺的做婆媳自然是更好,你不劝着你父亲早些为你姨娘正名,却来劝我回去?” 卫君博脸上的笑容顿时也僵硬了几分,他母亲跟老太妃的关系…还真是不怎么好。 长平公主轻哼了一声,并不意外。她早就看明白,那个老太婆并不是单独对她有意见,无论谁做了她的儿媳妇都免不了一犯磋磨。从前一直有她挡在前面,冯氏跟老太妃又是表亲关系自然是不错。一旦她走了,冯氏虽然没有王妃之名,却又王妃之实,矛盾自然就多了。 卫君博还算机变,神情片刻间就回复了自然,恭敬地道:“母亲是君博的嫡母,君博不敢无礼。”虽然他也希望自己的母亲成为正妃,他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但是无奈他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父王是不会跟公主和离的。而且,庶子的身份虽然难听,但是有了长平公主这个嫡母,多少也能跟燕王和齐王拉近一些关系。前提是…他们能够将长平公主请回府去。如今新皇即将登基,看上去似乎一切平稳,但是到底最后大夏皇朝的实权会落在谁的手里还未克制。他们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无论谁掌握了实权,面对拥兵自重的藩王都得客客气气的。 长平公主打量着卫君博一会儿,才回头对南宫墨笑道:“这孩子倒是比君儿会说话。” 南宫墨浅笑道:“卫公子能屈能伸,自不是君陌能比得上的。” 长平公主拉着南宫墨的手,淡淡笑道:“我倒是不指望他能屈能伸,他若总是跟人伏低做小,我看着也不高兴。” 卫君博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了。他又不笨,怎么会听不出来长平公主和南宫墨是在嘲讽他。南宫墨浅笑道:“母亲也辛苦了,明早还要进宫先回去歇息吧。咱们还要搬家呢。” 闻言,卫鸿飞父子皆是一喜。卫鸿飞笑道:“太好了,府里已经将你的院子收拾好了,就等着你搬回去呢。” 南宫墨心中冷笑,只当没听见卫鸿飞那个“你”字,这种时候还想要将她和卫君陌排除在外,虽然他们也不稀罕再进靖江郡王府,但是卫鸿飞这种态度真的是想要接长平公主回府么? “王爷误会了,燕王舅舅的世子和公子即将到京城。我和母亲正打算搬去隔壁的公主府住了。先皇御赐的公主府早就准备妥当了,只是母亲这些日子一个人在家没有兴致搬家,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会陪着母亲一起将公主府打理好。至于靖江郡王府,谁稀罕王爷就留给谁吧。” 南宫墨的话音未落,卫鸿飞的脸就已经绿了,怒瞪着南宫墨道:“长辈说话,你一个小辈差什么嘴?真是毫无教养!”南宫墨抿唇淡淡道:“我的教养问题,王爷可以去问问楚国公。母亲,咱们进去吧。在门口耽搁这么久也不像样子。” 长平公主慈爱地点点头,不悦地扫了卫鸿飞一眼道:“卫鸿飞,本宫的儿媳妇如何不需要你来多言,带着你的儿子回去吧。” 说完,不再理会卫氏父子,长平公主扶着丫头的手往燕王府里面走去。 “长平!”卫鸿飞心中一急,连忙就要伸手去拉长平公主。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让长平公主就这么走了,或许就再也回不去了。南宫墨怎么会如了他的意?手指轻弹,一根银色的丝带从袖底划落,缠上了卫鸿飞的手腕。只是不到一指宽轻飘飘的一条丝带,却让卫鸿飞的手再也不能上前分毫,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长平公主往大门口走去。 “让开!”卫鸿飞怒瞪着南宫墨厉声道。南宫墨秀眉微扬,笑容可掬地道:“王爷,惊扰大长公主的罪名,你吃罪不起,我是为你好。” “本王是她的丈夫!”卫鸿飞咬牙道。 南宫墨不以为意,“王爷要不要去问问,当初五姨母的驸马是怎么过日子的?”卫鸿飞会这么嚣张,纯粹就是被长平公主的忍让给惯坏了。那个驸马敢向卫鸿飞这么嚣张,小妾就差没趴到公主头上去了。别的驸马,就算是公主不能生,最多也只是纳个通房丫头,生了孩子还是得养在公主身边。平时没有公主宣召,驸马更是别想踏入公主院里一步,卫家人这么嚣张是真的以为皇家不敢动他们么? 卫鸿飞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总不能挡着一个晚辈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长平公主对不起他,他还要脸。 南宫墨淡淡道:“母亲对王爷已经足够宽容,还请王爷自重。” 南宫墨手中轻轻一抖,丝带从卫鸿飞的手腕上脱落,同时长平公主也已经踏入了燕王府内,转眼间不见了身影。南宫墨挥挥手示意门口的侍卫关门,燕王府的大门在众人跟前沉重的合了起来。 卫鸿飞冷恨一声,抬脚就想要往里面走。南宫墨身形一闪已经站到了台阶上,沉声道:“胆敢擅闯王府者,格杀勿论!” “是!郡主!”门口的侍卫齐声道。 “南宫墨,你放肆!” 南宫墨扬眉笑道:“我放肆?王爷是不是忘了,擅闯亲王府,本就是死罪。另外,你是郡王不假,本郡主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卫鸿飞气得嘴唇直发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那句“你还是我儿媳妇”的话来。 南宫墨脸上的笑容一敛,淡淡道:“王爷此时来接母亲回府,真的只是为了母亲么?” 卫鸿飞微微撇开了眼,道:“与你无关。”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道:“这次燕王殿下不会回来,所以王爷不用害怕。王爷总不至于连几个小辈都害怕所以才这么巴巴地来接母亲吧?或者说…王爷是想要攀上燕王府和齐王府的权势?王爷…你这种有用的时候先殷勤,没用的时候就踢到一边不闻不问的态度,哪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敢让你攀啊。见风使舵方向也不要太快了。何况…如今这金陵城中风向还没定呢,万一你挑错了,将来还能再把母亲送出来不成?” “你…你…”卫鸿飞指着南宫墨半晌说不出话来。南宫墨低眉浅笑道,“王爷印堂发红,双眼充血,气息不稳,身体看起来不太好,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大嫂。”卫君博皱眉,沉声道:“大嫂这么跟长辈说话,未免太过刻薄了些。父亲到底是……” “是什么?”南宫墨笑吟吟地问道,眼神淡漠地盯着卫君博道:“卫公子倒是惯会做好人,只是…若是眼底不是那么多的算计野心,本郡主还能勉强相信你是个谦谦君子。做戏都做不到底,就别在本郡主面前献丑了。本郡主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说完,南宫墨转身朝侍卫吩咐道:“靖江郡王府的人靠近,不必通报,直接放狗就是了!” “…是,郡主。”燕王府太久没有主人,哪儿有狗啊郡主? 回到府里,长平公主真坐在房间里做女红。听到南宫墨的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淡笑道:“打发他们走了?”南宫墨点点头在长平公主身边坐下,有些好奇地翻看着长平公主手中的东西,“母亲这是再做什么?”长平公主浅笑道:“天气冷起来了,给你和君儿做件冬衣。你这丫头穿的也太单薄了一些,君儿也是……” 南宫墨一时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动。自古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别的人家做媳妇的只求能跟婆婆和平共处就是天大的幸事了,哪里像长平公主堂堂公主之尊还亲自给她做衣服。反倒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除了平时陪公主说说话,倒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拿着她的神色,长平公主含笑拍拍她的脸颊笑道:“好了,母亲知道你们都是做大事的,这些琐事就不用理会了。君儿总是一个人做什么也不会跟我说一声,有你在我也放心一些。有了这个,比做一百件那些小事都要让我高兴。” “谢谢母亲。”南宫墨轻声道。 长平公主笑道:“真的想让我高兴啊,你们就快点给我生个孙儿出来。趁着我如今有精神,也好帮你们照顾孩子啊。” 南宫墨双颊微红,“母亲……”面上娇羞,南宫墨心中却只得暗暗吐槽:如今事情这么多,可真不是生孩子的好时候。长平公主想要抱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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