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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姜枕意对上了盛驰序那带着探究的眼眸,心莫名咯噔一下。 他却又半开玩笑的说:“枕意,你该不会又想说,你和郡主是同一个人,这是你的墓吧?” 姜枕意被盛驰序眼底的讥讽刺痛,想承认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其实她在最初和盛驰序相遇的时候,就说过自己来自梁国,是景王嫡女、永定郡主。 但大概他都已经忘记了。 她勉强扯了扯唇角,淡声说:“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盛驰序都不会相信。 盛驰序果然满意了,没再说什么。 姜枕意却在想,她是身穿过来的,如今能看见自己的墓穴出土,那就说明她是顺利回家了的。 想到这,她的心情明快了几分。 她朝里走,看见不少熟悉的陪葬品。 直到视线落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上时,她的瞳孔猛地睁大。 “顾祁白……” 这块玉,是她的未婚夫,梁国太傅顾祁白在她及笄时赠与她的信物。 当初她会跟盛驰序回家,也是因为他长得和顾祁白太过相似。 她以为盛驰序是顾祁白的转世。 可相处过后,两人性格的差距让她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喜欢?过两天我让人给你雕刻一块一样的。” 盛驰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姜枕意猛地从回忆中抽出来。 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思绪,摇了摇头:“没必要。” 盛驰序看着她仿佛失了魂一样,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燥郁。 “我是你男朋友,不用跟我客气,就这样说定了。” …… 从博物馆回去之后,没几天盛驰序就将雕刻好的玉佩送给了姜枕意。 “距离七星连珠还有20天呢,你没必要一直闷在家里学习这些东西吧?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他皱着眉头把姜枕意手里的书抽出来放在桌上。 “莹莹他们组了一个露营局,一起去吧。” 姜枕意抚摩着那块玉佩,随即将它放到一旁。 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她却对这块玉佩没有丝毫悸动。 “不必了,我……” 话没说完,就被盛驰序打断:“你要不去,回头又该怀疑我跟她有什么了。” “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走吧!” 说完,他不容分说地带着姜枕意上了车。 一小时后。 他们刚抵达庄园,沈郁莹就直奔盛驰序,一把勾住他的脖颈,笑得大大咧咧。 “驰序,你来晚了啊,今天必须不醉不归!” 盛驰序纵容的看着她,面上却一脸无奈的模样:“行行行,你说了算。” 姜枕意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心里竟然已经没了多少感觉。 沈郁莹偏偏像才注意到姜枕意一样。 “枕意,你别介意,我们就是好哥们,一直就这样。” 盛驰序本以为姜枕意会生气,正要开口。 却听姜枕意平静地说:“我不介意。” 盛驰序微微一怔,眸光渐沉。 …… 夜幕降临,众人围坐在篝火旁。 沈郁莹提议:“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玩几局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有人笑着看向姜枕意,说:“莹莹,你不和古人说规则,她哪听得懂?” 姜枕意攥紧了手,正要开口。 盛驰序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就我们几个玩,枕意对这些不感兴趣,你们别欺负她。” 听到盛驰序帮姜枕意说话,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立刻有人打圆场:“行了行了,知道盛哥最宠女友了,我们接着玩。” 游戏开始,场上气氛渐渐火热。 姜枕意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看着沈郁莹各种贴着盛驰序,和他聊着独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 她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索性站起身去外面透气。 姜枕意走到光线昏暗的僻静处,看着漫天星空,只想快点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她收拾好心情,刚要往回走。 就见高大的树下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月光下,盛驰序搂着沈郁莹的腰,和她吻得难舍难分! 姜枕意像是被人当头一棒,颤抖着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盛驰序神色顿时慌张,立刻和沈郁莹分开,解释道。 “枕意,不是你想的这样,这只是现代人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而已。” 听着这样荒唐的话,姜枕意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盛驰序,你把我当傻子吗?” 见姜枕意这样,盛驰序也没了耐心。 “你不是经常说自己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吗?那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姜枕意错愕的看着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盛驰序明明就不相信她是穿越来的,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的口! 哪怕她决定离开这里,可她的心仍旧被深深刺痛。 她强忍着眼泪说:“可你言而无信,你明明跟我说,这辈子认定了我……” 盛驰序依旧斩钉截铁地说:“是啊,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只爱你一个,只娶你一个!” 他顿了顿,又说:“可一辈子那么长,谁能做到只守着一个人?” “但我可以保证,我只会有你一个妻子,这辈子咱们都不离婚。” 姜枕意不可置信地看着盛驰序,只觉得自己从没真正认识过他。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荒谬的话?! “难道你是想说,你对沈郁莹没有真感情,只是逢场作戏?” 盛驰序神情一僵,犹豫了一瞬,却没说话。 这样的态度让沈郁莹满眼都是诧异和不甘。 她几乎是咬着牙扯着笑说:“都说了,我们是好兄弟嘛。” 盛驰序松了口气,跟着点头,上前想去牵姜枕意的手。 “你听到了,我又没变心,你就别闹了。” 姜枕意后退了一步,死死紧攥的手缓缓松开。 她翻涌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轻轻吐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毕竟一辈子那么长……” 所以,等离开这里,她很快就能把他忘掉的。 姜枕意不再纠结,转身就要走。 盛驰序心头蓦地一慌,下意识就要追上去。 沈郁莹突然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盛驰序,我的脚崴了,都是你刚刚推的,你不会丢下兄弟不管吧?” 盛驰序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姜枕意听着身后的动静,头也没回。 …… 接下来一个多星期,盛驰序都没回过别墅。 这期间,姜枕意转让了汉服网店,将财产清点出来,打算在离开之前都捐出去。 这天,姜枕意刚在抖音发了好退圈通知。 指尖一划,就刷到了沈郁莹发布的视频。 照片上,盛驰序从身后搂着沈郁莹的腰,低下头侧过脸去吻她,仿佛一对恩爱情侣。 而文案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评论区里,盛驰序和沈郁莹的朋友们已经磕疯了。 姜枕意定定看了许久,默默点了个赞,关掉了手机。 既然全世界都默认了他们才是一对,那等回到梁国,她也会由衷祝福他们长长久久的。 这天深夜。 盛驰序却突然回来了,在姜枕意身旁躺下,抱住她解释道。 “莹莹那个视频是开玩笑发的,你别生气。” “毕竟莹莹会扭伤,你也有一半责任,我这段时间去照顾她,也是为了不让你被人说闲话。” 沈郁莹扭伤脚,有她一半责任? 姜枕意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没有睁眼,冷声说:“有些话,你说给自己听听就行了。” 盛驰序浑身一僵,沉默了片刻,直接岔开了话题。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游乐场吗?我特地为你包了场,明天就带你去,别生气了。” 他这样回避的态度让姜枕意心里一阵窒闷。 她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回到千年前,还一次都没去过游乐场。 心里实在向往,也就没再说什么。 次日,游乐场。 姜枕意对里面的一切设施都感到好奇,很快就将这些天的不愉快抛到脑后。 他们经过一处鬼屋,盛驰序忽然说:“走,我带你去玩鬼屋,我保护你!” 他眼神有些闪烁,笑着牵着她走了进去。 姜枕意本以为只是个游乐项目,没想到里面一片漆黑。 没走两步,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鬼差点贴到她脸上,吓得她大叫了一声。 “啊——” 姜枕意捂住脸慌张地躲避着,一边惊慌失措的喊着:“盛驰序……我害怕!” 可却没人回应她。 周遭一片漆黑,听着耳边恐怖的音乐,惶恐不安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盛驰序,你在哪里?!” 突然,一只鬼怪出现,对她开口:“你可是从千年前穿越过来的梁国永定郡主,姜枕意?” 姜枕意自小就对这些鬼神之事很敬畏,听见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连忙颤抖着声音回答。 “是我……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她想起下落不明的盛驰序,强忍着害怕询问:“不知您可看见与我同行之人?” “啪——”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灯光骤然亮起,鬼屋瞬间亮如白昼。 周围骤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姜枕意茫然地扭过头,就见不少熟悉的面孔,都在举着手机对着她拍着。 而沈郁莹正靠在盛驰序肩上,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驰序,你跟我说梁国古墓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你女朋友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还真把自己当郡主了!” 姜枕意看着他们笑到扭曲的面孔,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她死死咬着下唇,忍着难堪出声:“所以,这是你们给我做的局,就为了耍我取乐?” 有人轻蔑地开口:“谁能想到你真信啊?自己魔怔就别怪别人把你当乐子看。” 盛驰序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低声说:“枕意,我是真想带你来玩的。” “我们会这样安排,只是想告诉你,你说的那些穿越时空、梁国郡主的话都是不切实际的,你该认清现实。”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莹莹毕竟是因为你才扭伤,今天这事过后,你们就两清了。” 姜枕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无比荒谬。 盛驰序可以不相信她是穿越的,可他不能一次次给她难堪,肆无忌惮的嘲笑她! 她正要开口反驳,沈郁莹就故意语气夸张的说。 “不会吧,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真的生气吧?这么玩不起吗?” 姜枕意死死攥着手反驳:“要别人觉得好笑的才叫玩笑……” 话没说完,其他人就跟着嘲笑:“我们觉得很好笑啊!哈哈哈哈……” 见姜枕意红了眼,盛驰序皱了皱眉。 “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反应这么激烈,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我闹得大家不开心?” 姜枕意气得双眼通红,心里更是泛着尖锐的刺痛:“所以这又是我的错?” 盛驰序皱起眉头,还想说什么。 姜枕意只是满眼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直接离开。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只情愿从没认识过盛驰序。 …… 姜枕意失魂落魄的回到别墅,刚打开手机,就看见了抖音弹出的标题。 姜枕意指尖一颤,点开后就见沈郁莹的账号发了一条在鬼屋吓她的视频。 而视频因为七星连珠和沈郁莹账号本身的热度,视频迅速火了起来。 评论区底下几乎全是群嘲。 嘲讽的评论像无形的大网朝姜枕意笼罩过来,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死死掐着掌心,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学着联系律师,委托他起诉沈郁莹侵犯自己的肖像权。 看着天边逐渐昏暗的夜色,姜枕意竭力平复着心里的翻涌情绪。 再忍忍,九天之后,她就能回家了。 次日。 姜枕意正认真学习算术,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砰——” 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吓得姜枕意心神一震。 她扭头看去,就见盛驰序眸光森冷,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遏制的怒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莹莹不就是发了一个鬼屋视频,你有必要告她侵犯肖像权吗?害得她的潮牌店都被封了!她现在哭得眼睛都肿了,你满意了?!” 姜枕意怔了一瞬,皱起眉头反问。 “我只是告沈郁莹侵犯我的肖像权,怎么可能会连累她的店铺?” “何况是她侵权在先,我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有什么问题吗?这话还是你教我的。” 盛驰序一僵,面上怒气更浓:“我教你这些,是让你来对付我身边的朋友的?!” 姜枕意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更是冷得厉害。 “朋友?我看应该叫女朋友,你们两个才是公认般配的一对……” 话没说完,就被盛驰序怒气冲冲地打断:“你又在胡说什么?!” 他没了耐心,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攥住了姜枕意的手腕,眼里满是危险的警告。 “你现在立刻撤回诉讼,我可以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否则……” “否则,你要对我动手吗?” 姜枕意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反问。 她手腕被攥得生疼,连带眼眶都泛起酸涩的刺痛。 “沈郁莹将我的视频发在网上肆意嘲讽,害得我被网友群嘲辱骂……这些你从来就不在乎。” “而我不过是对沈郁莹做出了一点点反击,你就情绪这么失控!” 她红着眼倔强地说:“你既然这么爱她,那你去和她在一起,我是不会撤回诉讼的。” 盛驰序不知被哪句话刺到,眼中怒气更加翻涌,气极反笑。 他点点头,拿出手机点了两下,一边阴沉着声音说:“你放心,我不打女人。” “但你要犯倔,那就别怪我了!” 话落,只听刺啦一声—— 姜枕意衣服被盛驰序用力撕裂,漏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肩膀! “你做什么?!” 她惊骇地挣扎起来,却被盛驰序按住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既然你说莹莹侵犯了你的肖像权,那你连同我一起告了吧!” 说完,他就直接将照片发到了网上! 姜枕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手机,大脑里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盛驰序,你在做什么!住手!” 她死命地挣扎起来,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 盛驰序真的将她衣衫不整的照片发在了网上! 心脏仿佛被狠狠撕裂开一个口子,她的双眼红得几乎要流出血泪。 她立刻将这条动态删了,心却还是安定不下来,手更是抖得厉害。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还好是在现代,若是在一千年前的梁国,她遭到这样的对待,一定活不下去了…… 盛驰序皱着眉头看着她,眼里满是诧异,怒气都消散了许多。 他印象中的姜枕意一向端庄守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控。 “只是漏了个肩膀而已,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莹莹不也因为你被告了?巴掌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是吧?别这么双标。” 姜枕意抬起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盛驰序。 从前温柔的眼里,此刻只有汹涌的愤恨。 “你明知道我最在乎什么,却还是要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她不知道盛驰序怎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的盛驰序会尊重她的保守,在一起四年也没有对她有任何逾距的行为。 即便忍得眼睛都红了,都会选择去冲冷水澡。 而如今,他却一次次地践踏她的尊严。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让盛驰序这么恨她。 盛驰序猛地一怔,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他眼里顿时涌上慌乱和歉疚,想上前抱住她,又被她憎恨的目光钉在原地。 他抹了把脸,低声说:“对不起……我没有想伤害你,我刚才只是太生气了。” 姜枕意却只觉得窒息:“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盛驰序身体僵了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枕意,你先冷静冷静,我等你气消了再来找你。”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一瞬,姜枕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再也压抑不住汹涌的泪水。 当夜,姜枕意就收到了律师的消息。 她攥着手机,久久盯着这句话,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就算再傻,她也知道这是盛驰序的手笔。 既然他有这样的手段,又何必跑过来找她撤销诉讼? 还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沈郁莹却在此时发来一张图片,赫然是她的照片被大量转载的截图! 她还在挑衅: 姜枕意死死盯着那张截图,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如坠冰窟。 即便她当时删的够快,可还是被人看见,传遍了全网…… 一连几天,姜枕意都不敢出门,也几乎睡不着觉。 一闭上眼,眼前就都是别人对她的羞辱谩骂,还有她那些满天飞的照片。 她只能在心里期盼七星连珠的日子尽快到来,好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七星连珠前一天。 消失了几天的盛驰序终于回来了,却还带了沈郁莹一起。 盛驰序没想到几天不见,姜枕意竟然变得这么憔悴。 他愧疚地说:“枕意,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也没必要这样,照片我已经叫人压下去了。” 姜枕意脸色白了又白,只觉得讽刺:“所以我要感谢你吗?” 盛驰序被堵得一噎,脸色僵了僵。 沈郁莹这时笑着说:“你这大男人哪会哄女生?还是让我来吧!” “我们单独聊聊,你出去等着。” 盛驰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好,你帮我好好解释一下。” 沈郁莹笑着应下。 等盛驰序一离开,她就卸下了伪装,抱着双臂讽刺地看着姜枕意。 “你这古代人还没演完吗?装林黛玉给谁看呢?。” 姜枕意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更不想理会她的挑衅。 沈郁莹冷笑一声:“知道你不信,我还好心的留了证据。” 说完,就点开了手机录音。 盛驰序兄弟的声音立刻响起:“盛哥,你现在对姜枕意怎么那么冷淡了?腻了?” 盛驰序轻嗤一声:“是啊。” “当初她说她是穿越来的,我没谈过这么爱演戏的,才会跟着配合她。” “但她入戏也太深了,四年了都不让碰,我能到现在才腻已经够意思了……” 沈郁莹晃了晃手机,得意地说:“听懂了吗?识相点就自己滚。” 姜枕意只是平静地看着沈郁莹。 “不用急,明天七星连珠之后,我会彻底离开,到时候……” 话没说完,房门就被盛驰序猛地推开。 “姜枕意,你什么意思?!” 盛驰序大步走过来,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你说清楚,什么叫彻底离开?你打算去哪?!” 姜枕意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只是成全你们而已。” 沈郁莹故作惊讶地询问:“成全我们?枕意,难道你要和驰序分手吗?” 听到“分手”两个字,盛驰序的脸色瞬间沉下。 但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姜枕意这么爱他,怎么可能和他分手?她只是在吃醋罢了。 想到这,盛驰序冷静了下来,难得温柔地把姜枕意抱进怀里。 “枕意,我知道你舍不得和我分手的,别再跟我赌气了,明天我带你去看七星连珠。” 姜枕意看着沈郁莹瞬间阴沉的眼神,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好。” 再过一天,她就能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 翌日,七星连珠当天。 姜枕意联系了律师,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山区。 盛驰序刚走来,正好就看见了这一幕,心头莫名一慌。 “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资产都捐出去?” 姜枕意淡淡地说:“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如捐出去做点好事。” 盛驰序愣了瞬,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你不会又想说,自己是要穿越了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再提这种事?要不是你经常把这些事挂在嘴边,我早就娶你了。” 姜枕意不想过多解释,只说:“你不用娶我。” 他们不会再有以后了。 闻言,盛驰序心头的不安越发强烈。 他忍不住上前将姜枕意紧紧抱在怀里,心才稍稍安定。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真的有一瞬相信姜枕意会穿越,会离开他身边。 “别说气话,枕意,等看完七星连珠,你就不要再提这些穿越的事了,我们尽快结婚,以后好好过日子。” 姜枕意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这些事她早就不期待了,她只想回家。 姜枕意回到房间,换上了最隆重的一套汉服,又给自己描眉梳妆。 盛驰序进来就看见了姜枕意这幅隆重的打扮,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他强忍着心头的不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今天的日子确实特殊,你穿这样很好看,到时候我帮你拍照。” 姜枕意并没有没有拒绝。 等上车的时候,她才看见沈郁莹正坐在车里。 “你们怎么才来啊,天都要黑了。” 她笑着扫了眼姜枕意,眼里的嫉恨和讽刺愈浓。 盛驰序没理她,下意识看向姜枕意解释道。 “枕意,莹莹没见过七星连珠,所以我就带上她了,你别介意。” 姜枕意微微一怔,没想过盛驰序会主动解释。 “我不介意。” 反正从前就算她再怎么介意,盛驰序也还是会带上沈郁莹。 到了山顶,天色已经逐渐昏暗。 搭好帐篷后,姜枕意仰头看着夜色,心头逐渐涌上期盼。 很快,她就能回家了。 沈郁莹此时提议道:“驰序,晚上好冷,我们去捡点柴吧。” 盛驰序却犹豫地看着姜枕意。 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要一直让姜枕意在他的视线里,这样他才能安心。 沈郁莹见盛驰序这样,眼底涌上嫉妒,转身就要走。 “只是捡个柴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枕意,我自己去。” 只是下一秒,沈郁莹就踩中了石子。 “啊——” 她尖叫着朝后倒去,被盛驰序眼疾手快地扶住。 盛驰序后怕地责备道:“你逞什么能,这么危险怎么能一个人去?” 沈郁莹顺势挽住了他:“你要是不放心我,就陪我一起去呗。” 盛驰序依旧看着姜枕意,却没有抽出手。 姜枕意扯了扯嘴角,主动说道:“你们去吧,但你要及时回来。” 盛驰序眼神动容,点点头承诺道:“放心,我很快回来,你等我回来一起看七星连珠。” 说完,他就转身和沈郁莹一起走了。 姜枕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 盛驰序对她的承诺,从未兑现过。 可她还是想在最后的时刻和他认真道别。 但她一直等到深夜,等到七星连珠就要出现了,盛驰序都没有回来。 就在她以为他们是不是出事了的时候,盛驰序的电话打了过来。 姜枕意刚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暧昧声。 “啊!驰序,太快了……我受不了了。” 盛驰序闷哼一声,声音中满是忍耐:“放松点,别夹这么紧。” 姜枕意浑身僵硬,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到草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这么久不回来,竟然是在野外苟合! 姜枕意只觉得一阵反胃。 看来,她认为的道别已经没有必要了。 姜枕意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山崖边。 崖底山风猎猎,吹得她衣袂翻飞,容颜凄美。 姜枕意抬头看着夜空中越来越清晰的七星连珠,眼里只有决然。 “盛驰序,今夜过后,你我再无瓜葛,此生不复相见!” 话落,她缓缓阖上双眼,朝山崖下纵身一跃! 刺眼夺目的光辉忽然在姜枕意身上盛开,身后时空之门骤然出现。 下一瞬,姜枕意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悬崖上方的树林深处,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渐渐走来…… 树林里,盛驰序和沈郁莹并肩往回走。 盛驰序眼底带着一丝餍足叮嘱道:“莹莹,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不要露馅,我不想让枕意知道这件事。” 沈郁莹眼底的嫉妒一闪而过,笑着攀上了盛驰序的肩膀。 “驰序,你不早就对她腻了吗?干嘛这么担心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盛驰序拿起手机,刚要回答,就看到了十分钟前“自己”和姜枕意的那一通电话记录。 他脸色陡然间变得难看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沈郁莹,声音也冷了下去。 “当时电话打来,你没有挂断?” 沈郁莹第一次被盛驰序这样冰冷的看着,心颤了颤,眼神逐渐心虚。 “可能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吧,当时那种情况,驰序,难道你在怪我吗?” 盛驰序薄唇微抿,也不知信没信,加快脚步朝山顶走去。 他心头愈发慌乱,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害怕。 却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姜枕意一定会原地等他的,哪怕他这么久都不回来。 沈郁莹看着他甚至忘了带上她就着急离开的背影,眼眸渐冷,死死掐着掌心。 等盛驰序重新爬上山顶的时候,周遭静悄悄的,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微凉的月色。 他瞳孔颤了颤,在四周找起了姜枕意的身影。 “枕意?!” 到处都没有姜枕意的身影,就仿佛她从未来过这一样。 这个念头想起,盛驰序几乎要被无措和慌乱吞没。 他立即拿起手机给姜枕意拨通了电话。 “叮铃铃——” 熟悉的手机铃声在不远处响起,盛驰序眼眸震颤。 身体几乎僵硬的顺着响起的铃声看了过去,就见距离悬崖不远处的草堆里,手机屏幕在黑夜中亮起。 沈郁莹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开口。 “姜枕意不会跳崖了吧?” “闭嘴!你在胡说什么?” 盛驰序冷声呵斥着,走上前捡起了手机,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这么久没有回来,枕意只是和我闹脾气了下山。” 沈郁莹又一次被盛驰序这么对待,脸色更加难看,恨恨的咬牙,姜枕意最好别再出现! 盛驰序和沈郁莹下山后,就回到了盛家别墅。 盛驰序叫住佣人,声音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紧张。 “枕意回来了吗?” 佣人被盛驰序吓了一跳,立即老老实实的回答:“还没有。” 盛驰序呼吸一窒,看着高空中的满天繁星,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七星连珠,姜枕意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仅仅只是片刻,盛驰序就断了这个念头。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穿越,这是无稽之谈! 被忽视了良久的沈郁莹脾气也上来了:“驰序,姜枕意一个大活人,你担心什么?” 盛驰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半晌,眼神微冷。 是了姜枕意孤身一人,没有亲人,根本不可能会离开他。 即便这次他做的过分了,大不了等找到姜枕意,哄两天就好了。 想到这,盛驰序冷静了下来,沉着脸吩咐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姜枕意。” 姜枕意从山崖上跳下去后,强烈的失重感和耳边呼啸的风,让她害怕的闭上了眼。 “瞧瞧看看,紫苏饮子配着甘豆糖,走过路过买碗尝……”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吆喝声,姜枕意才恍惚的睁开眼。 眼前宏伟的城门上的“建康”二字映入眼帘,让姜枕意有一瞬的恍惚。 她恍惚的朝四周看去。 临近年关,吆喝声,叫好声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人群相继朝着巍峨的城门里走去。 一切都是那真实,却又让她难以置信。 姜枕意热泪盈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一阵刺痛袭来,她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她真的离开盛驰序回来了…… “驾——” 马蹄声传来,尘土飞扬,行人纷纷躲避这疾驰而来的马。 “军中急报!速速让开!” 那些站在城门前的守卫迅速让开了一条路,姜枕意此时没有通行证,乘着这个机会就要混进去。 “锵!” 她的面前瞬间横着一把刀,让她的脚步顿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不然就是血流横飞的下场。 “来者何人?” 姜枕意身体僵了僵,半晌才道:“我乃景王之女,姜枕意!” “大胆贼人,竟敢冒充永定郡主,斩立决!” 听到守卫的话,姜枕意浑身僵住,看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心跳到了嗓子眼。 下一瞬,一道清风明月的声音传来,言语间带着一丝急切。 “住手!” 守卫闻言看去,连忙放下武器作揖:“参见顾太傅。” 姜枕意心头一震,猛地回头看去,就见那记忆中,清风霁月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见到熟悉的人,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顾祁白,你找到我了……” 顾祁白看清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时,一向在外人面前不显露情绪的太傅大人,此刻袖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郡主,你……你回来了?” 他声音中带着浓浓不可置信,走上前想抱住她,可却还是强忍着,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 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指腹上,仿佛将他的心洞穿。 “郡主,你受苦了。” 姜枕意摇摇头,擦干了眼泪朝他笑了笑。 “顾祁白,你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然而就在姜枕意刚说完,下一刻便晕了过去。 顾祁白呼吸微窒,立即揽住了她的腰肢,却只觉姜枕意过于瘦弱。 姜枕意消失的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顾祁白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十三,备马,去景王府。” …… 姜枕意浑浑噩噩间,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多年前她遇到的那位道士。 道士光风霁月,手持佛尘,和蔼的笑着。 “姜姑娘可是已成心中所想,回了家?” 姜枕意瞬间升起敬畏之心,朝他附身行礼。 “多谢道长。” 道长却一挥佛尘,摸着白皙的胡须。 “了却前尘,方可守得云雾见青天。” 姜枕意还未曾明白道士所言何意,下一瞬她眼前天旋地转,让她忍不住闭上了双眸。 等她在睁眼,眼前的场景变换,赫然出现在了盛家别墅! 姜枕意浑身一震,看着四周来往的佣人,脸色变了又变。 她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可没人能回答她这问题。 然而姜枕意也渐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这些佣人仿佛没有看见她一样,甚至有人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她愣愣的垂眸,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是透明的。 “唉,真是造孽。” 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叹,让姜枕意不由自主的听着。 几名佣人打扫着卫生,忍不住感慨。 “自从姜小姐消失不见后,少爷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整天疯疯癫癫的,一会儿说穿越,一会儿说不可能。” 另一个佣人震惊的看着她。 “少爷不是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吗?难不成还没有找到?” “姜小姐就和人间蒸发了一下,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姜枕意忍不住皱了皱眉,忍不住朝着楼上走去,碰了碰门,就穿了进去。 屋内只有微弱的光照亮着,盛驰序胡子拉碴,眼底乌青,手中还拿着一根未燃尽的烟。 而面前的烟灰缸里,已全是烟头。 他眼底没有一丝光亮,看起来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姜枕意见到眼前的这幅情形微微一怔,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盛驰序如此模样。 盛驰序掐灭了手中烟,伸手抚摸着怀中的相框,喉结滚了滚,眼神无比眷念。 “枕意,你还没消气吗?你究竟在哪里?” 姜枕意听见他竟然到现在还在认为她只是赌气离开,生气的指责道。 “我早就和你说过无数次了,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会回家的。” “当初我为了你,放弃回家,可你对我做了什么?一次次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一次次用我的身份嘲笑我。” “当初我留下,是因为我爱你,如今我离开,是因为我爱自己。” 盛驰序和她之间,隔着千年的时光,或许从一开始,这场跨越千年的爱恋,就不该存在。 姜枕意扭过头不想再看见他,她对他所有的感情都埋葬在了过往。 盛驰序此时接通了一通电话,他立即坐直了身体,声音中带着期盼。 “有枕意的下落了吗?” 电话那天的声音微微沉重,缓声道:“盛少,就连卫星定位,都只探查出了姜小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山上……” 盛驰序攥紧了手机,额头青筋暴起,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道:“废物!” “你说这话是什么?难道想告诉我枕意是凭空消失的?!还是她跳崖了!” 说完这句话盛驰序用力的将手机砸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姜枕意听到跳崖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明明每次盛驰序都猜到了她做了什么,可他却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 姜枕意不想待在这里,更不想看见盛驰序,也不知道那道士为什么把她送到这里来,她好不容易才回家,只想和家人团聚。 可就在姜枕意出神的想着,就感受到了一道存在感极其强烈的视线。 姜枕意心颤了颤,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就见盛驰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对上盛驰序的视线,姜枕意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她脚步忍不住后退,盛驰序难道看见她了? 盛驰序此时站起身,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让姜枕意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变化。 姜枕意见盛驰序离她越来越近,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你别过来!” 她惊慌的伸出手,下一刻,盛驰序却穿过了她的身体,打开了房门。 姜枕意僵在原地,就见门口站着沈郁莹,刚刚那一瞬她竟真的以为盛驰序是朝着她走来的。 沈郁莹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可在看清盛驰序这幅模样后,笑容凝固。 “驰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盛驰序眼底一片死寂,漠然的看着沈郁莹,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你来干什么?” 被盛驰序这么质问,沈郁莹脸色微沉,却又很快重新挂上笑脸。 “驰序,大家见你最近状态不好,组了一个酒局,就差你了。” 盛驰序沉默良久,却没有拒绝,抬手将沈郁莹的发丝缕到而后。 “走吧。” 沈郁莹微怔,嘴角露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盛驰序却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等枕意回来,你亲自去和她道歉吧。” 等盛驰序说完这句话,姜枕意就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 姜枕意看着他们越来越遥远的背影,周遭的环境再一次变化,入目眼帘一片白光。 紧接着无尽的黑色扩散,犹如墨水滴进了清水中,渐渐的被黑暗淹没。 姜枕意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孙太医,七天了,枕意怎么还没醒来?” 太医叹了口气,沉声道:“大抵是因为郡主亏空的厉害,用不了多久,郡主很快就能醒来了。” 就在太医话音刚落下,姜枕意便睁开了双眸。 “王爷,郡主醒了!” 姜枕意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天花板,脑中思绪逐渐回神。 下一刻她的手被握住,妇人的啜泣声响起:“枕意,你受苦了。” 姜枕意视线落在了眼前雍容华贵的妇人,以及妇人身后气质天潢贵胄的男人。 她一瞬便红了眼,哽咽道:“爹爹,娘亲,我好想你们……” 她挣扎着起身,靠进了景王妃的怀里,压抑的哭声逐渐外溢。 景王和景王妃对视一样,皆红了眼眶。 “回来就好……你在外受苦了。” 景王擦干了眼泪,和蔼的摸了摸姜枕意的脑袋。 在父母的安抚下,姜枕意的委屈得到了释放,哭够了,才一抽一抽的看着他们。 “爹爹,娘亲,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们担心了。” 景王妃摸了摸姜枕意的脸颊,心疼道:“瘦了。” 姜枕意和他们又待了一会,正准备摊牌,却在这时,一名丫鬟匆忙的跑进来,着急道。 “不好了!顾太傅突然晕倒在景王府门口了!” 屋内的人闻言,面色皆是一变。 姜枕意顾不得其他,掀开被子就朝着门外跑去。 …… 盛驰序缓缓的睁开眼,难受的揉了揉脑袋。 思绪渐渐回笼,前一刻他还在和沈郁莹坐在车上,下一刻就突然和失控的货车撞上。 他适应了光线后,看着周围古色古香的装饰,顿时愣在了原地。 刚进来的仆从见他醒来,立即激动的大喊:“太傅醒来了!” 盛驰序看着眼前穿着古装的人,面上有片刻的茫然,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什么太傅?医生呢?你在说什么鬼话?”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一把推开。 姜枕意面色微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顾祁白,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有没有事?” 盛驰序瞳孔震颤,大脑轰的一下炸开,所有的理智都在姜枕意出现的时候消失不见。 盛驰序死死的盯着姜枕意的脸,走下床一把抱住了她。 像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一样,抱的很用力,几乎要将姜枕意融入骨血之中。 “枕意,真的是你!” 姜枕意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忍不住推了推他。 “顾祁白,你弄疼我了。” 一旁的十三和丫鬟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一向清冷无双的顾太傅,此刻竟然不顾礼节! 盛驰序松开了手,理智逐渐回笼:“你叫我什么?” 姜枕意拧了拧眉,狐疑的看着他。 “顾祁白,你今天怎么回事,倒是不像你了。” 顾祁白的名字,让盛驰序怔愣了片刻,在脑海中搜寻了良久,才终于想了起来。 史书上记载,顾祁白乃梁国太傅,后官至宰相,是为梁国开疆拓土的一大功臣,为永定郡主的夫婿。 永定郡主…… 盛驰序看着眼前熟悉却又让他感到一丝陌生的姜枕意,想起那天和姜枕意一起去博物馆看的墓穴。 墓主人和姜枕意的名字一样,也是永定郡主。 眼前一身古装的姜枕意,以及古色古香的屋子,一时间让盛驰序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真相:“枕意,其实我……” 还未说完,一旁的十三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大人,这不合礼数,您要喊郡主。” 十三也是第一次见他家大人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今天竟然在郡主面前这么失态。 盛驰序喉结滚动,脸色莫名:“郡主?” 姜枕意听到他喊了一声郡主才稍稍松口气。 毕竟顾祁白和盛驰序长着一张脸,他刚刚那副模样,让她险些以为面前的不是顾祁白,而是盛驰序。 但她转念一向,又觉得不可能。 七星连珠的时间已经过了,更何况盛驰序也不是古人,怎么可能会穿越。 姜枕意亲自上前拉着盛驰序躺下,看向了十三,担忧的询问。 “你家大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十三也迷茫,但他家大人的视线都黏在了姜枕意身上,此时却只能绞尽脑汁的想着回答。 “回禀郡主,许是因为大人最近因传授太子功课,而操劳过度。” 姜枕意想起年纪尚小的太子,顿了顿。 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辅导小孩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她还想说些什么,房门再次被推开。 景王和景王妃带着孙太医走了进来。 “麻烦孙太医给顾大人看看。” 孙太医也不敢耽搁,连忙走上前把脉。 一直沉默的盛驰序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其中就属景王一身磅礴的气场不容忽视。 他此刻要是还不明白的话,就是真的傻了。 他竟然真的因为车祸穿越了,那他在现代的身体呢?还有沈郁莹呢? 还有他为什么会穿成姜枕意的未婚夫,那这具身体原来的人呢? 许多问题萦绕在盛驰序的脑海中,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此时也没有机会给他思考。 孙太医把完脉便对着一众人道。 “顾大人,并无大碍,好好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孙太医说完,他们才微微松了口气,毕竟顾祁白身份特殊,万不能在景王府门口出事。 姜枕意见躺床上的男人,出神的看着她,那双眼,不由让她心底咯噔了一下。 “顾祁白,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奇奇怪怪的!” 听到姜枕意的话,盛驰序心头一震,回过神来了。 他不知道姜枕意当初会选择离开他,可此刻他也清楚不能冒险暴露自己的身份。 景王看见自家女儿这么说话,眉心微皱。 “枕意,不可无礼。” 姜枕意抿了抿唇瓣,还是乖巧的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盛驰序心疼的看了眼姜枕意,连忙替她说话,学着古人的口吻道。 “无碍,不是什么大事。” 景王妃见他们二人感情依旧,倒是很开心,笑着道。 “如今枕意归家,是时候准备操办枕意和顾太傅的婚事了。” 此言一出,姜枕意和盛驰序同时看向了景王妃。 盛驰序几乎是和姜枕意同时开口。 “不行!” “不要!” 听到两位当事人拒绝,景王妃愣了一下,但他们的这副模样,眼神闪烁了一下。 景王见气氛逐渐尴尬,笑着打圆场。 “枕意才刚回来,本王都舍不得女儿,此事不着急。” 姜枕意松了口气,她在现代学到的知识还没有用出去,未婚的身份才好办事。 但她没想到“顾祁白”会拒绝,不由得看向了他。 被不少人盯着的盛驰序清了清嗓子,他当然不愿意让姜枕意嫁给顾祁白,姜枕意是他的爱人! 但此时他作为顾祁白的身份,便解释了一句。 “我也是如此想的,枕意才刚回来,婚事不着急。” 众人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回答,觉得这样的话也合理。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姜枕意时隔四年在回来的消息,在都城传遍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什么难听的传言都有。 但这一切姜枕意都不知晓。 盛驰序赖在了景王府,任由景王怎么暗示,他都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他还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不想离开姜枕意的身边。 夜幕降临。 盛驰序打发走了十三,看着屋内古代的装饰,倒是觉得新奇。 他视线落在了铜镜上,下一刻却愣住了。 他看着镜子中的“顾祁白”的脸,眼底的不可置信愈发浓郁。 顾祁白为什么会和他长得一样?! 他脑海中回想起曾经和姜枕意相爱的画面,回想起第一次见面,她要自杀,可看到他的出现后,却愿意和他回家。 姜枕意究竟爱的人是顾祁白,还是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盛驰序眼眸森然,脸色愈发的阴沉,这件事他必须弄清楚! 他起身推开房门,朝着姜枕意的院子走去。 月明星稀,就在此刻,盛驰序脑中刺痛,眼前阵阵发黑,他下意识的扶着树干,却在顷刻间失去了意识。 十三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担忧道:“大人,您没事吧?” 再次睁眼,眼前的人眸光清明,周身气场如沐春风,让人觉得舒服。 顾祁白的视线落在十三身上,又看向了周围熟悉的景象,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十三,我怎么这么晚还在景王府?” 十三扶起顾祁白,只觉得疑惑不解。 “大人,您忘了吗,是您自己赖着不走的啊!” 顾祁白眼眸颤了颤,狐疑的看向十三,仿佛再说:你在说什么胡话? 十三被顾祁白这一眼吓得咽了咽口水,是熟悉的大人,他松了口气。 “大人,属下不敢骗大人,景王当时就差明说赶大人走了,大人都无动于衷!” 顾祁白闻言身体僵了僵,这些事情,他都没有一点记忆。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攥了攥。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来景王府看枕意,然后就没了意识……” 他怎么会做出夜宿景王府的举动,这完全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决定。 想不通这些事情,他也就不想了,朝着景王的书房走去,准备辞行。 就在顾祁白刚走进院子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姜枕意。 姜枕意撞在他身上,额头一痛。 “嘶——” 她疼的倒退两步,揉了揉泛红的额头。 “抱歉郡主,是我没注意。” 顾祁白温和歉疚的声音如玉石般清润。 姜枕意抬眸看向他,一袭白衣衬得他身姿听吧如松柏,玉冠束发,眉宇间满是温和,眼前的人是她熟悉的顾祁白。 “顾祁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祁白视线落在她微红的额头,微微附身对着她的额头轻轻吹着。 微凉的仿佛也吹进了姜枕意的心里,她脸颊蓦的一红,推开了他。 顾祁白见她脸红,眼睫轻垂,低低的笑出了声。 “郡主,我是来向景王辞行。” 姜枕意听出他笑容里的调侃,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怎么突然辞行,白天不是不走吗?” 顾祁白想起这件事,面上有些严肃。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出这种决定,但如今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姜枕意心头一暖,便说了一些事情。 “有时间我慢慢告诉你,我消失的四年去了哪里。” “而如今我打算将学到的所有知识都运用起来,尽我所能,壮大梁国!” 顾祁白唇角微弯,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想做的一切,我都陪你一起。” “无论是什么事?” “无论是什么事。”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默契尽在不言中。 即便分开这么久,遇见对的人,总是不需要多说什么,便能互相明白。 辞别后,顾祁白一直看着姜枕意消失,才收回目光。 “十三,你说郡主说的那个地方,在这个世界吗?” 听到这句话,十三不明白的摇摇头:“大人,属下不明白。” 顾祁白失笑一声,藏匿住眼底的那一缕落寞。 “当初我几乎翻遍了梁国都找不到郡主,郡主却突然出现在建康,那一身穿着,虽不突兀,可面料却是这里不曾有的。” 十三不了解女子服饰,但听出了一点不对劲:“大人,您在怀疑郡主?” 顾祁白白了他一眼,并未解释。 无论姜枕意经历了什么,她都只是他愿与其相伴左右的永定郡主。 次日一早,姜枕意苏醒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皇宫。 此时正有一名女官锦悦,带着盛驰序出现在了景王府。 景王府一大家子都出现了。 盛驰序走到了姜枕意身侧,他昨天莫名回到了太傅府后,就明白那是这具身体做的决定。 但那又怎么样,姜枕意他一样不会拱手让人! 盛驰序凑过来,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就见锦悦都有些震惊。 姜枕意往一旁挪了一点,蹙了蹙眉。 “顾祁白,你怎么来了?” 盛驰序不想听她喊自己顾祁白,但偏偏又不敢说出口,毕竟直觉告诉他不能说。 锦悦回过神来,朝着景王点点头,便道。 “景王,景王妃,下官这一趟是替皇后娘娘来的。” “皇后娘娘心系失散多年的永定郡主,特地派下官来接永定郡主到宫中一叙。” 景王和景王妃互相对视一样,反倒是姜枕意从容的站了出来。 姜枕意对着锦悦微微一礼,一副懂事又乖巧的模样。 “我跟锦悦姑姑一起进宫,正好我也很久没有见皇后娘娘了,爹爹娘亲,不用担心。” 听到姜枕意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说什么了。 锦悦对此倒是格外满意,即便消失四年,姜枕意的礼数依旧挑不出错来。 姜枕意心里清楚,找她的非皇后,而是梁皇。 毕竟她身为一国郡主,消失四年,自然引起了轰动。 盛驰序握住了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 “别担心,有我在。” 姜枕意心头一凛,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什么时候“顾祁白”会这样对她了? 她觉得眼前的人和昨晚的顾祁白完全就像是两个极端。 她没有和盛驰序坐一辆马车,等到了宫门口后便坐轿辇。 姜枕意没有看见“顾祁白”,锦悦解释道。 “陛下找顾大人,顾大人便先行一步了。” 姜枕意莫名松了口气,她看着眼前巍峨宏伟的宫殿,只觉得压抑的气氛蔓延开来。 锦悦在前面带路,她们很快就来了皇后的寝宫。 殿中熏香弥漫,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而皇后则身着华服,雍容华贵的坐在高位上。 姜枕意垂下眼眸,走上前恭敬的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看见到眼前的姜枕意眼眸闪了闪:“永定,过来,让本宫看看。” 姜枕意顺从的上前,坐在了皇后腿边。 皇后握住了姜枕意的手腕,一副贴心长辈的模样和她说着体己话,手却撩开了她的袖子。 当她看见那一抹鲜红的朱砂痣时,带了几分真诚的笑意。 “好孩子,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姜枕意自然察觉出了皇后的意图,见她看见了朱砂痣也没什么反应,挑着一些事情回答。 “回禀娘娘,臣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知道那个地方比我们这繁华的多,且没有战乱,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这八个字的分量让皇后心头一震,久久不能回神。 而此时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陛下驾到!” 随着走来的是气质不凡的梁皇,以及他身侧那一身白衣,气质纤尘的太傅。 此刻的他却是盛驰序。 姜枕意对上眼前“顾祁白”的目光,不由拧了拧眉,只觉得他似乎又有些奇怪。 但不等她多想,皇后就带着她一起和陛下行礼。 皇后对着梁皇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梁皇收回目光打量了姜枕意几眼。 “永定消失的这些年里,朕倒是很担心你的安危,能否和朕说说,你去了哪里?” 一旁的盛驰序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但意识到场合不对劲,又沉默了下来。 姜枕意挑挑拣拣的回答,说话滴水不漏。 她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模样,一时间让盛驰序看呆了去。 他才知道原来姜枕意真的如此万丈光芒,让人不容忽视,忍不住心生爱慕。 “顾爱卿,你怎么看?” 突然被梁皇点名的盛驰序回过神来,他根本就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正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姜枕意替他解了围。 “陛下,他一向听臣女的,我要造什么他必然支持。” 盛驰序听着心思莫名,但还是纵容的点头。 “全凭郡主吩咐。” 见他们两人情谊不减,梁皇心情倒是不错,给了姜枕意做事情的权益。 他听到姜枕意说的那些东西,一是觉得新奇,二来也是想看看,姜枕意消失的这四年里,究竟学来了什么,有信心做到国泰民安。 姜枕意又和梁皇说了自己的想法后,才颇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 看了全程的盛驰序,此时才明白,当初姜枕意为什么会学那些算术、兵法、化学等等东西。 “枕意,原来你已经学了这么多东西。” 姜枕意此刻斗志满满,迫不及待的带着他就要去把自己学的东西教出去。 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怀疑。 “顾祁白,你怎么一会儿叫我名字一会儿叫我郡主,你既然这么想叫我名字,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还有,我学的这些其实都只是那个世界的一些皮毛。” 盛驰序差点脱口而出,他会。 但他攥紧了拳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他还想待着姜枕意身边,带她回去。 姜枕意见他没回答,以为他在思考便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来到了尚书省,在里头忙活的官员微微一怔,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对着盛驰序一拜。 “顾大人。” 为首的走来了工部尚书,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盛驰序。 “不知顾大人此番来尚书省,所为何事?” 盛驰序有些不喜姜枕意来这里都是男人的地方,语气也有些冷。 “永定郡主在这,你们瞧不见吗?” “永定郡主?” 不少人都惊讶的看向了姜枕意,神色惊疑不定。 毕竟那些传闻,他们多多少少也都听到过。 姜枕意对于周遭那些奇怪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从容不迫的走向了工部尚书面前。 “尚书大人,我奉了陛下的命,吩咐你们一些事情。” “麻烦将其余大人都叫来吧。” 不知道是什么命令需要郡主亲自出马的工部尚书,也不敢耽误,立即招来了其余人。 偌大的屋内,灯火通明,姜枕意将提前画好的图纸放在了他们面前。 一群尚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疑惑,但都还是拿起了图纸。 下一刻就都怔住了,好东西啊! 改良过的弩箭,各种形式的武器,细盐的提取方法,甚至还有火药的制作方法。 盛驰序在一旁看着这些,就知道姜枕意下足了功夫。 当初他不该嘲笑她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背叛,姜枕意才会选择离开他。 想明白的盛驰序此刻思绪更加复杂,他该怎么带姜枕意回去呢? 此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一众人,激动的老脸通红,满目春风。 “永定郡主,这些东西都是你画的?” 姜枕意没有说出那个世界的事情,含糊的说了一句。 “是我画的,但不是我想的。” 他们都懂事没有过问,只是有人忍不住激动的就要凑到姜枕意身边,说出自己的想法。 盛驰序见他的手就要碰到姜枕意,眼眸转冷,上前了一步。 “说话就好好说话,离枕意这么近干什么?” 陡然被训斥了一顿的兵部尚书,脸上的喜悦瞬间散去,甚至就连周围的人都狐疑的看向他。 拿着火药制作方法的兵部尚书,红了脸,有些尴尬。 “下官,只是想和郡主商讨一下……” 姜枕意不理解“顾祁白”的做法,忍不住拉了拉他。 “你干什么?” 说完她转而对着一众尚书歉意的笑笑。 “改天我再定制一份新的计划,这些就麻烦诸位实施下去,若是能成功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成功,梁国的军队必然能上一个大台阶。 听到姜枕意的话,一众尚书面色微微缓和,恭敬的送走了姜枕意。 离开的时候,盛驰序看出姜枕意生气了,立即道歉。 “枕意,对不起,我刚刚只是……” 他说了半天也没有说下去,姜枕意只能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 姜枕意无奈的叹口气,虽然觉得他最近奇怪,但想到自己消失四年,他等了四年,便只觉得愧疚。 “我知道,我没怪你。” 听到她没有怪自己之后,盛驰序脸上重新绽放出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这天之后,盛驰序几乎日日都来景王府,而手中总是会提着东西。 听说她想吃圣心堂的糕点,亲自屈尊跨了半个城去买,拿来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还会一掷千金,买下西域进贡的胭脂水粉。 盛驰序的举动感动了不少人,就连景王和景王妃都对盛驰序满意的很。 丫鬟此时跑进姜枕意的院子,笑着来禀报。 “郡主,顾大人又带着东西上门了。” 姜枕意原本还在研究算术的手顿了顿,看向了门口,就见盛驰序走了过来。 盛驰序从袖中拿出了两个精致的泥人,笑着道。 “枕意,这是我亲自捏的,喜欢吗?” 姜枕意此刻正被算术折磨着,见到这两个精致的泥人,忍不住拿了起来。 两个泥人一男一女,挨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拥抱。 而模样却是和她长得极其相似。 “这是你和我?” 盛吃序宠溺的笑了笑:“是我们。”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算术题上,是现代的物理题,他眸光顿了顿。 “枕意,你还在学这些?” 姜枕意听到这个,面上有些疲倦,无力的点点头。 “可惜我学的太晚了,这些我不会。” 盛驰序不忍她这么劳累,忍不住给她说了一遍解题思路。 等他说完姜枕意眸光顿时亮了,立即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解了出来。 她激动的不行。 “有了这个算法,就能算出武器的精密度了!” 看到姜枕意高兴,盛驰序眼底笑意更甚。 “你高兴便好。” 但兴奋劲过去之后,姜枕意笑容陡然僵住,神色不明的落在了眼前“顾祁白”身上。 “你为什么会那个时代的东西?” 对上姜枕意怀疑的视线,盛驰序面色一怔。 他很快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回答。 “我身为太子太傅,对于这些东西自然都有研究,更何况这算术并不难。” 姜枕意压下心底的怀疑,毕竟顾祁白年纪轻轻地就能当上太傅确实聪明绝顶。 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是让她有些受打击。 “那我这还有些题,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她拿出了不少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题目。 盛驰序身为现代人,自小受到的就是高等教育,这些题目即便他都会,也没有说满,毕竟这样太惹怀疑了。 他在姜枕意期待的目光中,还是艰难的回答了一句。 “我试试看。” 这一整天,盛驰序都在做物理题、化学题,让他有一种回到了校园的诡异感。 直到夜幕降临,盛驰序扛不住睡了过去。 姜枕意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就见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的抽走了那些纸张,待看清了这些内容的时候,眼眸闪了闪。 这些题目,更加让她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顾祁白,不是他本人。 能解开一两题,确实可以说是顾祁聪明,但他是古代人,从未接受过现代的教育。 怎么会清楚牛顿定律之类的知识。 “郡主,大人他……” 十三刚出生,姜枕意就伸出了食指放在了唇边吗,示意他噤声。 她深深看了眼十三,十三了然的跟着她来到了一旁。 姜枕意没有说些弯弯绕绕,直言道。 “你有没有发现你家大人最近不对劲?” 十三诧异的看着姜枕意,没有犹豫的点头。 “郡主,大人他不止是不对劲,而是非常奇怪,就像是时而是他自己,时而换了个人一样。” 听到这句话,姜枕意愣了一下。 十三天天和顾祁白待在一起,他要是有什么问题,十三一定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姜枕意看向了趴着的顾祁白,沉思了下来。 她记忆中的顾祁白温润如玉,对她更是克己复礼,有很强的分寸感。 而最近顾祁白行事高调,对她更是表露男女之情,毫不遮掩。 这一点也不像顾祁白,反而更像是盛驰序。 脑海中想起这个名字,姜枕意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了。 她一直刻意的不去想那些事情,就是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但即便她离开了那里,身边却涌现出了盛驰序的影子,让她好一阵膈应。 姜枕意不愿意在往盛驰序身上去想,便道:“你将顾祁白送回去吧。” 十三微微颔首,扶起顾祁白离开了这里。 等院子空无一人时,姜枕意看着满地残卷,无声叹息。 她只希望,一切都不是最坏的结果。 …… 次日,边关急报传遍了全城。 魏国占领一城,梁国军队损失惨重。 此时不少难民涌入建康城外,一时间怨声载道,哀鸿遍野。 姜枕意站在城墙上,看向了紧闭的城墙外的一群老弱妇孺。 他们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希望却又夹杂着绝望和迷茫。 临近年关,大雪将至,若是得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将会冻死无数的百姓。 姜枕意侧过身去,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她一定要让梁国强大起来! “吩咐下去,先暂时在城外给他们找一个庇护所,支几个施粥的摊子,起码保证难民的温饱。” 随从领命下去,但一旁的景王府老妇却哀叹一声。 “郡主,景王府也没有那么多余粮,此事恐怕撑不了多久。” 姜枕意走下城门,一墙之隔,建康城内纸醉金迷,繁华奢靡,而城外却犹如人间炼狱。 “拿不出粮食,就去从这些中饱私囊的官员家里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若是在失城池,他们岂能安心坐稳那暖座!” 姜枕意说完这句话,眼眶越发泛红,眼底是无能,是不甘心。 盛驰序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眸光颤了颤,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姜枕意和他对上视线,那股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她垂下眼睫,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回府吧,我累了。” 奴仆立刻扶着姜枕意上马车,彻底隔绝了盛驰序的视线。 “枕意!” 听到熟悉的呼唤,姜枕意甚至没有让人停下。 盛驰序看着她离开的马车,越来越远,眼神逐渐变得阴沉。 这些时间里,盛驰序已经熟悉了顾祁白的身体。 但他同样的也发现,自己有时候无法掌控这个身体。 是不是他无法掌控的时间里,让姜枕意发现了异常,才会让她态度转变如此大? 想不通这些事情,盛驰序只能多在姜枕意面前刷脸,毕竟他已经找到回去的办法了。 …… 姜枕意并没有真的回府,而是去了尚书省。 因为火药已经研制出来了,现在需要试试威力,这样才能大规模的生产,投入到军队中使用。 姜枕意到的时候,不少人都认出了她,恭敬的行礼。 “永定郡主。” 姜枕意微微颔首,询问兵部的人。 “弩箭和火药制作的怎么样了?” 眼前的人带着姜枕意来到了练武场,此时正有人拿着弩箭射向远处的靶心。 “咔嚓——” 弩箭发射,直接穿透了靶心,深深的嵌入了石墙里,威力显然比之前的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姜枕意也有些意外,果然能走进官场的人,也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兵部尚书见姜枕意来了,高兴的很,拿出了一个珍馐的黑球,上还有一根引线。 “这就是按照郡主写的配方做出来的火药,威力非常大。” “只要把这些投入到了军队中使用,梁国必然战无不胜!” 见他如此激动,姜枕意也觉得在意料之中,见到都成功了,也松了口气。 “成功就行,这些我就不管了,我去面见陛下了。” 兵部尚书立即躬身行礼。 “恭送郡主。” 看到这么高兴还不忘礼数的兵部尚书,姜枕意失笑一声,离开了。 就在她等在大殿外的时候,就见顾祁白急色匆匆的走来。 迎面撞上姜枕意的那一刻,他立即垂下了头,眼底盛满了愧疚。 “郡主,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但我想说,这段时间里,做出那些决定的人不是我!” 听到顾祁白的这些话,姜枕意了解,眼前的是顾祁白。 显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情况不对劲。 她朝他笑了笑,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手心。 “别担心,一切有我。” 顾祁白瞳孔震颤,那双温润如水的眸子中渐渐弥漫上雾气。 “我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永定郡主,陛下有请。” 太监的声音响起,姜枕意急匆匆的留下一句话。 “顾祁白,你等我。” 顾祁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用力的攥了攥拳头,他不能出现在姜枕意面前了! 姜枕意对顾祁白的想法一无所知,刚走进大殿中,就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臣女参见陛下。” 梁皇放下了手中奏折,笑容满面的点点头。 “赐座。” 姜枕意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直到坐下才听梁皇接着道。 “你给尚书省的那些东西,已经几天前就让人送去了边关,想必喜讯很快就能传来。” “枕意,这次你立了大功!” 姜枕意从座位上站起,附身行礼。 “臣女身为梁国的一份子,本就该为梁国出一份力。” 梁皇满意的点头:“枕意可有想要的奖赏?朕必然同意。” 姜枕意眼神郑重,跪在了梁皇面前。 “臣女确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 梁皇来了兴致,便问道:“何事?” 姜枕意攥了攥指尖,直言道:“还望陛下能安置城外的难民,开仓放粮!” 她的话掷地有声,余音久久在大殿中回响。 所有人都想不到姜枕意会求这个恩典,也都没有想到姜枕意会心怀天下。 长久的沉默下,让姜枕意心中没有底气。 毕竟其中有一些事情会牵扯到其余人的势力,恐怕没那么好办。 谁知梁皇却高兴的笑了一声。 “好!不愧是朕的好侄女,此恩典朕允了!” 姜枕意喜上眉梢,顿时就高兴的磕头。 “多谢陛下!” 和梁皇又聊了一些之后,姜枕意心情很好的离开了,却见到了“顾祁白”还站在门口。 姜枕意原本想着让他在景王府等她,没想到他还待在皇宫。 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姜枕意立即走上前拉着他离开。 压低了声音道:“有什么事,先出宫再说。” “顾祁白”听话的被她拉着走。 一直到离开皇宫,坐在马车上的姜枕意才有机会打量他。 眼前的“顾祁白”认真的看着她,让她一时间看不出究竟眼前的人是谁。 “顾祁白……” “砰——” 她还未说话,马车突然一阵颠簸。 “顾祁白”下意识的将姜枕意护在怀里。 “别怕,我在。” 熟悉的话语,让姜枕意的视线忍不住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他究竟是不是盛驰序呢? 车夫停稳马车,此时和姜枕意歉意的说道:“郡主,前面的马车是晋王的。” 姜枕意对于晋王的印象并不算深,他貌似一直待在封封地,鲜少回来,如今回来或许是因为临近年关。 姜枕意调下马车,主动和晋王道歉。 “王叔,抱歉,侄女不小心冲撞了您的马车。” 晋王掀开了马车,从中走下来的不止是衣着华丽的晋王,还有一位衣着露骨的美妾。 晋王揽着美妾的腰肢,笑了笑:“本王听说枕意回来了,便提前赶回了都城,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你见面了。” 然而一侧的美妾却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视线陡然落在了姜枕意的脸上。 失声尖叫道:“姜枕意,怎么会是你!” 姜枕意眉心微挑,看向了美妾,是陌生的面孔。 “王叔,您的爱妾认识我?” 晋王也有些诧异,微凉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直呼郡主大名,不如你来说说,你和枕意很熟悉?” 美妾抖了抖身子,顿时有些后悔。 此时盛驰序也走了下来,清楚来人的身份之后,便对他行礼。 “臣参见晋王。” 可当美妾看清盛驰序的脸时,一脸如遭雷劈,甚至忘了周遭的环境,热泪盈眶的走上前。 “驰序,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她的话音落下,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盛驰序和美妾身上。 姜枕意听到眼前的女人喊他“驰序”,震惊的上前一步。 “你是谁?” “姜枕意,没想到大家都是穿越,你竟这么命好,穿成了郡主,连我都不认识了!” 姜枕意惊疑不定的开口:“沈郁莹?” 沈郁莹冷哼一声,上前挽住了盛驰序的手臂。 “驰序,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盛驰序一脸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用力的推开了她,连身行礼。 “晋王,郡主,臣不认识她,还望明鉴。” 姜枕意看着眼前的“顾祁白”半晌,心头的答案逐渐确定了下来。 顾祁白不再是顾祁白,而是盛驰序。 晋王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沈郁莹身上,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莹莹,你在做什么?” 沈郁莹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颤了颤身体,在一起挽住了盛驰序的手臂。 “盛驰序,你必须救我!我不要待在他的身边的了,他天天虐待我!” 不少人听到这句话,都笑声的议论起来。 晋王眼神微眯,闪过一丝危险,似只剩最后一丝耐心。 盛驰序原本忍耐的面容,闪过一丝不耐烦。 在抬头时,却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不解的看向沈郁莹。 “这位姑娘怕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口中的盛驰序。” 姜枕意垂下了眼睫,料想过盛驰序可能不会承认,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无情。 晋王给了她一次次机会,如今再也没有了耐心。 “唰——” 晋王抽出了随从的佩剑,冷漠的看着沈郁莹,犹如在看一具尸体。 “贱民!” 长剑毫不犹豫的刺下,甚至狠狠的搅弄了一下。 鲜血喷溅在盛驰序的身上,脸上,沾染了他的白衣。 沈郁莹瞪大了眼眸,眼底满是恐惧不甘,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没了声息。 晋王抽出长剑丢给下属,冷冷的擦了擦手。 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无足轻重的畜生一样。 姜枕意即便从小在这波云诡谲的都城长大,见过不少尸体,但眼前的人却是沈郁莹。 她不清楚,要是沈郁莹在这里死了,还能不能回到现代。 盛驰序却呆滞在了原地,愣愣的看着死不瞑目的沈郁莹。 他不伤心也不难过,只感受了一股无形的恐惧压在了他的心头。 在这个时代,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 就连杀人也如饮水一样平常。 晋王又恢复了那淡然的模样,对着姜枕意笑了笑。 “妾室不懂事,没吓到侄女和顾太傅吧?” 姜枕意摇摇头,哪敢说说什么,只想避而远之。 “当然没有,毕竟这是您的家事。” 晋王满意的点头,视线落在了长久沉默的盛驰序身上。 “顾太傅呢?” 盛驰序回过神来,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咽了咽口水道。 “臣多谢晋王还臣一个清白。” 晋王更满意了,爽朗的笑了两声,就离开了。 等晋王的马车离开,盛驰放仿佛才能呼吸一样。 他脸色苍白的大口大口的呼吸,而沈郁莹的尸体此时已经被人处理掉了,甚至连血都没有了。 姜枕意拍了拍盛驰序的肩膀,还是没有喊出他的名字。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盛驰序此刻脑中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姜枕意在说什么。 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姜枕意竟然不害怕,为什么?难道在她心中人命如草芥? 盛驰序脑中一团乱,就连姜枕意离开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姜枕意回了府邸后,便休息了两天,便恢复了精神去帮忙施粥。 梁皇同意了她的奖赏后,这些流民都得到了安置,精气神看起来都好上不少。 姜枕意身为郡主亲自施粥,得到了不少百姓的爱戴。 盛驰序走来,看到的就是穿着普通素衣的姜枕意,亲力亲为的施粥,额头上还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他走上前递给她一块帕子。 “擦擦吧。” 姜枕意犹豫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接过手帕,对他道了一声谢。 “谢谢。” 盛驰序接过她手中的汤勺,帮她施粥。 姜枕意愣了一下,她也确实是累了,擦了擦汗水。 只要打仗,如今往后的难民只增不减,若是大雪来临,皆是或许难民会死伤无数。 也不知道边关战事如何了,她从现代学来的武器有没有帮上忙? 还有粮食方面的事情,必须让六部的人加快进度了。 施完粥,天色渐渐昏暗。 姜枕意没有理会盛驰序的殷勤,和他匆匆道别,去六部催进度了。 盛驰序伸出去的手来不及拉住她,看着她快速消失的背影,想起了曾经他翻遍整个沪城寻找她身影的时候。 他也是这样,抓不住她。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盛驰序坐在书桌前,正准备想些办法帮姜枕意解决流民困境的时候,脑袋突然传来一阵晕眩。 “嘶——” 他一手痛苦的扶额,眼底猩红,右手却开始不受控制的握住了毛笔。 右手在纸张上,一笔一画,艰难的写着字。 盛驰序用力的丢开毛笔,看着这歪七扭八的字,捂着脑袋头疼欲裂。 他咬着牙艰难的说道:“你管我是谁!” 盛驰序感受到了这具身体原来的人,要将他挤下去了。 他艰难的和顾祁白做着抗争,可身体终究不是他自己的。 下一瞬,盛驰序失去了意识。 顾祁白艰难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呼吸粗重,痛苦的撑着桌子。 “你究竟是谁?” 他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看起来格外的痛苦。 可这个问题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顾祁白的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宣纸上,他写的问题,此刻有了回答。 顾祁白眼眸微冷,他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不仅仅凭借的是学问。 他将纸张蹂躏成一团,轻笑一声。 “枕意只是她自己的。” 无论是什么东西霸占他的身体,他都不会让他有机会一直胡作非为! 次日清晨,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房间的时候,顾祁白睁开眼双眸。 他眼底一片血丝,眼下乌青,显然一夜未眠。 十三敲了敲门。 “大人,属下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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