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在。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表嫂一个女子担责任。所以这两天萧千炯的精神一直都绷得紧紧地。 燕王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刚刚从脱离危险但是燕王的精神却比前两天刚醒来要好得多了。前两天即便是醒来了但是大部分时间燕王其实还是在昏睡着。现在看着倒是好了很多。 燕王动了动嘴角,看了萧千炯一眼,道:“千炯…先出去…” 萧千炯睁大了眼睛,“父王!?”他辛辛苦苦守着父王这么久,父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赶他出去,是不是太冷酷无情了? 燕王皱眉,“你太吵。” 萧三公子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大概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轻言细语。平时燕王殿下自然觉得自己小儿子英气勃勃很有精神劲儿,但是现在…挺着萧千炯说话,燕王只觉得有什么声音在脑子里嗡嗡直响。 萧千炯委屈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退到一边捂住了嘴表示自己绝不再开口说话。 燕王闷咳了两声,有些不舒服地道:“扶本王起来一点,心口闷得慌。”南宫墨耸肩,表示燕王殿下的伤势不宜移动。这军中的**榻也不是可以自有移动调节位置的,人为移动只会让燕王的伤势恶化。所以,燕王殿下还是委屈着再躺两天吧。 燕王也懒得跟她争执,横竖现在他才是弱势的哪一个。整个大帐里的人,几个军医包括萧千炯在内,绝对是听南宫墨的话超过听自己的吩咐。 “君儿…他们,彭城那边怎么样了?”燕王问道。 南宫墨看萧千炯,萧千炯眨了眨眼睛没说话。燕王有些无力的瞪了儿子一眼,“说话。” 萧千炯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彭城那边打了一仗,谁都没占到便宜。石敬襄去云都了,应该是打算先回合南宫怀对付了南宫绪再掉转头跟邵忠里应外合对付陈昱将军和表哥。” 燕王微微蹙眉,“云都…云都那边,是南宫绪?” 南宫墨点点头,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有忧虑。即便是南宫绪再厉害,南宫怀加上石敬襄,再加上几乎数倍于自己的兵力…南宫绪那里…… 燕王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念远在哪里?” 南宫墨挑眉,有些惊讶,“还在军中。” 念远是被陈昱关起来的,虽然没有他泄露军情的证据,但是他自己也找不到不是他的证据不是么?卫君陌早年在金陵的时候跟念远关系还不错,到了幽州之后特别是上次的事情之后就不怎么美妙了。卫君陌倒是没有趁机报复或者收拾掉念远,只是没去理他。于是,念远也就只好一直被关在军中,倒是一直都安安分分的每日看书坐禅悠闲得很。 燕王道:“把他放了,让他去云都帮忙。” “什么?”南宫墨还没说什么,萧千炯先忍不住跳了起来,“父王,念远身上还有嫌疑呢。而且,就算他不是细作,就凭他出的主意将父王陷入险地,就不能轻饶了他!” 燕王摇摇头,道:“找我说的办…细作的事,我心里有数。告诉念远,泗阳的事情,本王当是个意外,这次…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了。” 南宫墨和萧千炯对视了一眼,只得点头应了。 燕王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也累的不轻。面容上现出疲倦之色,南宫墨立刻让燕王先休息,带着萧千炯退了出去。 一离开燕王的大帐范围,萧千炯立刻暴跳如雷起来,“表嫂,父王是不是被海日古那一箭射出什么毛病了?怎么能那么轻易放了念远?”南宫墨倒是轻松得多,含笑看着他道:“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次的事情跟念远有关,或许就如舅舅所言,真的只是个意外,细作另有其人。难不成你要关他一辈子?我记得,念远跟你没什么深仇大恨啊。” 萧千炯语塞,有些郁闷地道:“我倒是没觉得念远是探子,就是烦他!”有些烦躁地踢着地上的野草,萧千炯道:“你说一个和尚,好好地念经不就行了,非要跑来搅和这些事情。而且…我觉得念远不是好人。” 南宫墨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理解了萧千炯的意思。比起世人心目中的佛门弟子念远确实是不是好人。他不仅不善良,有的时候替燕王出的计谋甚至比寻常的俗人更加心狠手辣。这些显然是跟萧三公子的三观严重不和,燕王越是倚重念远,他就越看念远不顺眼。话说,皇家能生出萧三公子这样三观端正的孩子也是不容易了。 见南宫墨失笑,萧千炯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表哥不也讨厌那个和尚么?还说那个和尚有野心呢。” 南宫墨轻叹一声,安抚炸毛的萧三公子道:“我不是笑你,这世上谁没有野心?又有多少真的是一片忠心毫无他想的效忠与人的?就是你父王手下的那些将领,他们跟着你父王打天下不仅是因为觉得你父王是个明主,同样也是因为他们认为跟着你父王能够实现他们自己的抱负。虽然说疑人不用,但是现在…薛真将军远在颍川自古尚且不暇,朱宏将军镇守边关不能移动,我大哥虽然在行军打仗上颇有天赋,到底年纪太轻经验少少。除了念远还有谁能够补上这谋士上的空缺?你既然怀疑他,自然就会防着他。那就小心一点便是。你说是愿意先用念远赌一赌他是无辜的,还是就这样眼看着一路大军被朝廷的兵马淹没了?” 萧千炯沉默了半晌,抱着脑袋叹了口气道:“表嫂,虽然你一直说自己不会打仗,但是我总觉得你至少应该比我会。” 南宫墨失笑,“瞎说,我也就会讲讲无用的道理罢了。你好好想想,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也可以抽空问问你父王。他比咱们都有经验。” 萧千炯郑重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一个帐子里,念远正盘膝席地坐在一个矮几后面翻看着手中的经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南宫墨和萧千炯倒是没有惊讶。含笑点头,不紧不慢地道:“郡主,三公子。” 南宫墨看看四周,大帐里布置的十分朴素,但是该有的东西也没有少。这些日子念远显然也没有受什么罪。 “大师倒是清闲。” 念远有些无奈地一笑道:“不清闲还能如何?倒是这两年难得的闲暇。小僧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静一静。” 南宫墨道:“大师就不好奇,我们所为何来?” 念远思索了一下,摇头道:“请郡主指点。” “燕王舅舅已经脱离危险了,他让我们放你出去。”南宫墨道。 念远清俊的容颜上展露出一丝笑意,合十念了声佛道:“王爷平安,真是邀天之幸。想必也是郡主耗费了颇多心力。” 南宫墨道:“舅舅如此信任大师,看来之前的事情与大师无关,是我们误会大师了。” 念远摇摇头,道:“王爷厚爱,念远感激不尽。只是这次泗阳之败却是念远之过,小僧难辞其咎。只是不知,军中的细作可找到了?”南宫墨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对方总会露出马脚的。” 念远有些无奈,“郡主倒是不着急,若是对方一直隐匿在军中……” 南宫墨笑道:“若是他不再动作,我军一路顺利的话,有没有细作,又有多少差别?” 念远一愣,不由得莞尔一笑。摇头叹息道:“郡主高见,小僧不及。” 南宫墨也跟着笑了,“歪理而已。军中事务自有军中的人操心,我也懒得理会随口胡说罢了。舅舅请大师即可启程前往云都,协助我兄南宫绪,还请大师费心了。”念远凝眉,沉吟片刻道:“朝廷增兵了?” “八十万。”南宫墨道。 闻言,念远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郑重,“看来…金陵那位是打算竭尽全力将我军挡在黎江以北了。” 南宫墨点点头,过了黎江距离金陵就在咫尺了。萧千夜不着急才怪。 将燕王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了念远,念远也是难得的一脸肃然,点了点头道:“定不辜负王爷所托。” “那就辛苦大师了。”南宫墨道。 从念远帐子里出来,萧千炯一脸沮丧。南宫墨挑眉,有些不解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萧千炜摇摇头,“刚刚看到那和尚,我又觉得他其实是好人了。” 南宫墨失笑,念远容貌清俊,一身气质更是仿佛不染红尘。只要不知道他做的事和他这两年替燕王出谋划策的那些计谋。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佛门名士。跟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谋士之流确实是搭不上边儿。 送走了念远没两天,燕王身体好一些了就急着要去彭城。南宫墨和萧千炯也拦不下来只得任由他了。泗阳这地方毕竟还是太偏僻了,好在距离彭城也不是很远,也省得留在这里所有人都担心不已。 一行人护着依然躺在榻上动弹不得的燕王小心翼翼得到了彭城外面的军中时,刚好两军打完了一仗各自收兵回营。看起来似乎谁也没有站到便宜,不过到了现在守城的邵忠也不着急了。石敬襄已经出去和南宫怀回合了,这原本是燕王府众人一直想要达到的目的。只是现在的情势跟之前却又不同。有了南宫怀和几十万大军,他们的实力可以说是成倍的增涨了。 而幽州军虽然有了三十多万辰州军加入,但是燕王重伤之前在泗阳也损失不小。如此一来,实力的变化却是并不明显。现在邵忠只需要守住彭城,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之所以还三不五时的出来跟陈昱打一架,更多的还是怕陈昱抛下彭城跑去云都那边添乱。 听说燕王到了,卫君陌和陈昱倒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带人来迎接。毕竟燕王如今这个模样,实在算不上是能够鼓舞士气。一辆马车直接拉近了军中的大帐门口,然后直接将人送进了帐中休息。 对于燕王不安分的到处乱跑,卫公子很是不悦。不过他自然不会对着南宫墨生气,燕王又躺在**上没什么精神,于是奉命留下照顾燕王的萧三公子就首当其冲的收到了卫公子死亡射线的洗礼。 萧千炯只得缩着脖子躲到了南宫墨身后,心中满是郁闷:父王想要干什么,哪里是他能够阻止得了的? 大帐里,卫君陌冷着脸看着躺在**上的燕王。燕王被他看的有些撑不住了,轻哼一声道:“有什么话就说,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给谁看?” 卫君陌懒得理他,侧首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南宫,问道:“无瑕,燕王殿下的伤势无碍吧?” 南宫墨挑眉,笑眯眯地道:“还好,性命之忧应该是没有了。不过如果不仔细修养的话,也说不准。虽知道内里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就流个血崩个口什么的呢?”卫君陌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燕王道:“我还以为燕王殿下已经生龙活虎了呢。” “混账……” “父王,息怒!”眼看着燕王要发脾气,萧千炽兄弟几个连忙劝住他,表嫂说得那么厉害万一真的再出什么问题,他们真的要熬不住了。 卫君陌轻哼一声,抬手将一个东西抛了过去。 如今燕王连手臂都还抬不起来,卫君陌自然也不会往他身上抛东西。那东西看着分量不轻,但是落在燕王身边的榻上确实连半点声响也没有,仿佛是一张纸飘落下去一般。那是一方墨色的蟠龙印玺,正是那日陈昱交给卫君陌的燕王宝印。 燕王皱眉,抬头扫了他一眼。卫君陌道:“既然没事了,就自己收着吧。” 燕王咬牙,“难不成你要本王自己处理军务?” 卫公子极其难得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哦?舅舅你既然觉得自己没事了,当然该自己处理军务了。我和无瑕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能天天守着你吧?”所以说,卫公子若是生起气来,开起嘲讽来也是威力十足。 燕王殿下气得不轻,咬牙切齿,“你个不孝的混账!守着本王还耽误你时间了不成?!” “呵。”卫公子冷笑。 旁边的萧家三位公子早就已经将头缩成鹌鹑了。不管对这位表哥有什么看法,反正就算借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父王这么说话。 南宫墨暗地里扯住卫君陌的衣袖摇了摇,示意他适可而止。别真的把燕王气出个什么好歹就不好了。 卫君陌也没打算真气死燕王,点点头淡然道:“舅舅既然已经行了,东西还是自己收着。有需要在来问你拿。”身为燕王的外甥,手里拿着能够调动整个幽州军和燕王府的印玺,还一手掌握着偌大的辰州军,就是换了卫君陌自己只怕也要气不平了。 燕王想了想,虽然他这些天一直没有怎么问自己昏迷之后的事情。但是这印玺既然到了卫君陌手里想必当时三个儿子的表现让人不是那么满意了。一时间倒也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滋味,抬眼看了看站在**边的三个儿子,再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卫君陌。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卫君陌和南宫墨没什么感觉,但是萧家三兄弟却被燕王这一眼看的心虚不已。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什么。燕王现在也不想追究这些,换了个话题问道:“彭城的邵忠,还是没有想到办法解决?” ------题外话------ 虽然大家都特别能不太喜欢萧家三兄弟,呃,我也不喜欢。但是我觉得我是特别能理解他们的。对金钱,权利的**其实每个人都有的。我们不会想要去抢皇位,因为我们距离皇位十万八千里呢。当一个你非常想要的东西距你只有一步之遥和距离你十万八千里的时候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假如,家里有十亿家产,但是爸妈临终的时候给了大哥九点九亿,就给弟弟一千万。一千万也很多啊舒舒服服过一辈子没问题,但是弟弟能高兴?寻常人家为了几万十几万的遗产都可能兄弟姐妹成仇,更何况是王位,甚至是皇位捏。 如果木有君陌,这个故事从千炽的角度写就是:我那野心勃勃的弟弟。 从千炜的角度写就是:我那对偏心的爹娘。 从千炯的角度写就是:我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哥哥。 t 380、人尽其用 要解决一个手握重病据守重城的将领,谈何容易? 邵忠几十年不温不火,可见性子沉稳既不急着立功,也不胆怯后退。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反倒是更难对付。他若是性急,自然有办法算计他。他若是懦弱胆怯,自然更多得是办法对付。但是邵忠被几十年的军旅生涯摸得圆润得很。就算城外围着几十万大军他也能够不骄不躁的守城,仿佛是一个毫无破绽的刺猬,让人无处下口。 这种情况,除了强攻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偏偏邵忠对于守城还颇有心得,就算是陈昱这种老将,一时半刻也拿他没办法。彭城,可以说是燕王府出兵这三年来遇到的最硬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了。 陈昱没办法,卫君陌同样也没办法。卫公子再智谋百出,对手不理会你你也无可奈何。不过卫君陌也不着急,沉声道:“既然邵忠想拖,就先拖着吧。” 燕王挑眉,“拖着?你觉得南宫绪那边能赢过南宫怀和石敬襄?”南宫绪带的可都是辰州军,要是全军覆没了,谁比谁更心疼? 卫君陌微微蹙眉,道:“既然南宫绪现在还没求援,就说明他应付得来。” 燕王倒是有些惊讶了。他对南宫绪了解并不多。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他在幽州打得的几场不错的仗罢了。但是也只是不错而已,还称不上惊艳的程度。但是他这个外甥却显然对南宫绪的能力很是信任。 点了点头,道:“也罢,你心中有数就好。本王的伤一时半刻好不了,军中离不了你坐镇。”燕王能够理事之前,卫君陌是无法再亲自出去带兵打仗的。坐镇军中需要处理的并不只是军中的那些琐事。还有整个战场的监控调度和控制。甚至包括已经被幽州军打下来的偌大的北方地区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人处理。这样的情况,身为一军主帅是不可以亲自去冲锋陷阵的。因为他需要随时应对各方面的变故或者事情。总不能说,别的地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立刻决断,却发现能做主的人在战场上没回来。 卫君陌微微蹙眉,没有再说话。 燕王看看众人,吩咐道:“本王有些累了,你们各自去忙吧。君儿和无瑕留下。” 萧千炽三人也知道父王有话要单独跟表哥表嫂说,都齐声告退。 大帐里只剩下三人,两个坐着一个躺着。 卫君陌看着燕王不说话,燕王叹了口气道:“本王知道这次的事情你让很不高兴,不过本王也没法子。千炽三兄弟,本王怎么也没法放心的。”这次的事情说起来也有些对不住卫君陌,燕王不是不愧疚的,但是身为燕王府和幽州军的统帅,他必须从全局出发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将印玺交给卫君陌暂代,可以说是将卫君陌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甚至连萧千炽三兄弟心中只怕也不是没有想法的。卫君陌独自掌握辰州军,若是再掌控了幽州军,还能有别人什么事儿? 卫君陌不说话,南宫墨就只得开口了,“舅舅言重了,君陌明白舅舅的苦心。” 其实这事儿不高兴是有一点的,却说不上有多生气。谁都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燕王这么做也确实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如果可以,难道燕王愿意让军中上下议论纷纷军心不安?萧千炽三兄弟,还没有能力执掌幽州军,甚至连兄弟之间的关系都处理的无法让人满意,燕王又怎么敢将幽州军交给他们任何一个人手里? 这就如同辰州军,如果卫君陌和南宫墨有什么事,第一继承人自然是安安。但是,他们能将辰州军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么?再往后论名声能力自然是商戎,但是他们放心将辰州军真的交给商戎么?同样不能。虽然萧家三兄弟不是什么都不懂得孩子,但是若是兄弟阋墙起来,只怕比不懂事的孩子更加危险。到时候幽州军四分五裂也不无可能。 燕王有些头疼,“本王自诩一世聪明,怎么就会教出这么三个小子来?”对于三个儿子,燕王真的只能说是无语。从小也都是习文学武,请大儒教导,甚至自己亲自教授兵法。府中更没有什么庶子妾室相争。王妃一直也教导三兄弟要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结果呢? 或许正是因为燕王府的一切太平和了,完全没有外来的压力和担忧,这三兄弟才长成了现在的样子?燕王在心中有些怀疑的思索着。 卫君陌没兴趣理会燕王头疼不头疼,他只要保证燕王没有生命危险就够了,哪里还能怪得了他心情好不好? 平静地道:“既然舅舅没事了,我们先告退了。” 燕王冷哼一声,“你滚,无瑕留下。” 卫君陌挑眉,面带不悦地盯着燕王。这几天无瑕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就已经很辛苦了,现在既然已经回到了幽州军大营,多得是人给他使唤,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怎么还无瑕留下? 南宫墨哭笑不得,无奈地拍了拍卫君陌的肩膀,示意他这个时候就别给燕王添堵了。心里郁闷,燕王殿下肯定想要找人吐诉一番。偏偏他最想吐诉的外甥根本不给他面子,所以燕王就只好抓她这个外甥媳妇代替了。她听完了之后觉得需要还可以转告卫公子嘛。 卫君陌不知响起了什么,挑了挑眉道:“也罢,无瑕就再辛苦两天吧。很快就不用你这么辛苦了。” 燕王眯眼,隐约从外甥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兴味之意,“什么意思?” 卫君陌淡定地道:“舅舅重伤的消息传回幽州,舅母那边自然要有所表示的。所以,舅母派了宫侧妃来探望照顾舅舅。” 燕王眼眸微沉,“胡闹!” 卫公子心情大好,嘱咐了南宫墨一句早些回去休息,就施施然地转身出了大帐。 南宫墨也不知道怎么暗卫被外甥气到了的燕王殿下,只得做到一边去随手拿了一本医书来看。燕王其实不是一个生气了需要人劝才能平息下来的人,更何况,燕王如今的身体状况也容不得他生什么大气,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燕王看看淡定地坐在一边看书的南宫墨,只觉得分外的无奈。这可真是两口子! “舅舅有什么话说?”或许是燕王殿下打的目光太过锋利,南宫墨只得放下书来恭敬地道。燕王轻哼了一声道:“把本王受伤之后的事情仔细说来听听吧。”虽然现在不能管事,但是作为一个望着,却还是必须要掌握全局的。而这其中,应该是超然于外的南宫墨的立场最超然,眼看最客观。当然如果这其中关系到卫君陌的话,也不一定。 南宫墨有些迟疑,“你确定?”我怕说得太细了气着你。你明明自己已经猜到了,何必还要自己找虐呢?南宫墨心中有些无奈地默默道。 燕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确定。” “好吧。”南宫墨耸耸肩,正襟危坐将这些日子的大小事情巨细无遗的跟燕王说了一遍。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燕王并没有十分动怒,甚至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只是淡淡道:“本王知道了。” 习惯性地起左手抚向胸口,燕王突然脸色微变,沉声道:“本王的东西呢?!” 南宫墨一愣,一时间有些不明白燕王说得是什么。 燕王沉声道:“玉佩。” 南宫墨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来那日她随手从燕王脖子上摘下来的像是玉坠的东西。当时还奇怪过燕王堂堂男子汉竟然会戴那种东西,看来果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么?当时,好像被他随手押在了褥子下面。后来做完了手术担心军医和侍从换洗的时候弄丢了,南宫墨又随手将东西放到了矮榻下方专门放东西的小抽屉里。 幸好因为燕王不宜移动,他们是连着软榻一起抬过来的。南宫墨上前从软榻下面一角的小抽屉里取出了玉坠。 之前并没有仔细看,现在才看清楚果然是一块玉佩。只是整块玉佩十分精巧,性状也有些奇怪。极品的羊脂白玉上刻着繁复花草和一条游龙,可见其雕工细致。南宫墨将玉佩递到燕王手中,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会儿才看明白,这玉佩显然是只有半块,难怪性状那么奇怪了。 南宫墨也想起来她为何觉得这块玉佩有些眼熟了,安安和夭夭一周岁生日的时候,长平公主准备的抓周的东西里面就有一件跟这个一样质地的玉佩。形状倒是比这个好看些,甚至还要小一些,而且上面雕着的是凤纹。虽然大小形状不一样,但是质地一样雕工一样,显然是出自同一块玉而且是同一人之手。当时南宫墨也没有十分在意,只当是一块不错的玉坠罢了,最后那东西被夭夭抓走了,于是就成了夭夭的东西。小小的姑娘倒是十分臭美,抓着玉佩不肯放最后只得给她了。 只是夭夭还小也不能用,长平公主还担心被夭夭弄丢了,哄了好几天才她手里拿过来用荷包仔细的装好了放在夭夭的东西里,只说等他长大了之后再用。 南宫墨挑了挑眉,燕王有一块,长平公主也有一块。难不成这是他们兄妹都有的配饰?那齐王手里的会是什么?麒麟么?还是也是一条龙? 一时间倒也没有想出什么来,南宫墨耸耸肩不再理会。 燕王握着手中的玉佩,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只是不知道响起了什么,有些怔忡出神,也不说话。这玉佩他随身带了几十年,早就和他自己的身体一般无二了。这几天精神不济一直昏昏欲睡,竟然没有发现玉佩不在自己身边。此时东西失而复得,放松了下来确实感觉一阵困顿袭来。 南宫墨哪里知道一个小小的玉佩对燕王有什么重要的,只当他舟车劳顿累着了。便请他休息,自己转身退了出去。 百里之外的一处群山之中。最高的主峰半山腰的山寨里一片宁静肃穆,半点也没有普通山贼土匪寨子的混乱喧闹。当然,现在这里也确实并不是普通的土匪寨子。原本的山贼土匪早不知道被赶到了哪里去了,偌大的山寨中到处都是手持兵器杀气森然的士兵。 “大师,南宫公子在里面,请。” 念远被陈��引着,朝着山寨深处走去。念远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着沿途地布置,不由得笑道:“听说辰州军这两年缴了不少的山贼土匪。这回怎么南宫公子自己倒是要落草为寇了?”念远从泗阳匆匆感到云都才知道,南宫绪根本没跟南宫怀硬碰硬,也没有去强攻云都城。而是带着人绕了一个圈儿然后一头扎进了山里。这几年算得上是天下大乱,自然有不少人落草为寇或者自诩什么揭竿而起要学先帝创宏图霸业。不过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个笑话,还有一部分夹在朝廷和幽州军之间也成了炮灰。这儿寨子也不例外,原本占着地形优势,一干土匪过得也是十分逍遥自在。却不料这世上只怕没有那支兵马剿匪的经验比辰州军丰富,被南宫绪盯上不到半天寨子就移了主。 南宫绪占据了山寨之后就不在挪窝了,只是利用地形优势时不时的骚扰一下南宫怀,倒是让南宫怀一时半刻间拿他没有办法。 陈��有些温文的笑了笑,却没有什么只是道:“大师请。” 走进山寨的大堂,果然看到南宫绪正坐在大堂上看书。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起身道:“念远大师。” 念远合十见礼,双方寒暄了几句才各自落座。 南宫绪跟念远可以说是完全不熟悉,无论是在金陵还是在幽州都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不过南宫绪倒是听过念远的名声,身为一个佛门高徒,念远跟随燕王起兵,还替燕王出谋划策,在这个世道绝对算得上是特立独行了。而且,这几年念远出的那些计谋南宫绪也看过,不得不说念远这个和尚确实是天生当谋士的料子,看着白衣如雪,面慈心善。实际上出手狠辣一击必中。不过南宫绪自己也是这种人,对这样的念远倒是没有什么排斥。 念远笑道:“王爷命小僧先来协助南宫公子,南宫公子若有什么事情但请吩咐,不必客气。” “大师客气了。”南宫绪淡淡道,念远可算是燕王身边的首席谋士,这个但请吩咐确实是客气了。南宫绪不知道燕王是怎么想的,将刚刚在泗阳失利的念远派到自己身边,是为了将功赎罪还是有其他计划,这对南宫绪的影响都不大。南宫绪并不善冲锋陷阵,他打仗靠的就是自己的智谋,所以他其实并不怎么需要谋士,也因此并不十分依赖谋士出谋划策,所以,无论燕王是为了什么派念远来,南宫绪依然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念远也不跟他客套什么,只是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堂道:“一路醒来,南宫公子军容整齐小僧佩服的很,只是…朝廷刚刚增兵数十万,加上南宫怀和石敬襄二人,如今云都的兵力反倒是比彭城更胜。南宫公子仿佛半点也不着急?难不成,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南宫绪摇摇头道:“并无,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比我们更心急才对。” “哦?”念远挑眉。 南宫绪道:“这几年朝廷连吃败仗,损兵折将。在下在辰州的时候略微算计过,这两年折损在泰宁卫,辰州军,幽州军手里的兵马加起来至少也该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两年间,金陵朝廷先后三次下令征兵,这次增援的八十万兵马,应该就是三个月前征募的那一批吧?” 念远有些意外,没想到南宫绪远在辰州,竟然将这些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即便是念远自己这几年跟着燕王身边,只怕也没有仔细去算计过朝廷到底有多少兵马,又到底这折损了多少。当然,比起远在辰州闲着除了剿匪没大事儿的南宫绪,他也没有那个时间便是了。 “但是,就算如此,那也是八十万大军。” 八十万新军,其中四十万前来云都支援。南宫怀手中从带来的十多万兵马加上云都本身驻守的近十万兵马。整个云都范围内的兵马就差不多有近六十万。而他们手中…自有南宫绪的十几万辰州军,敌军几乎是他们的四倍之数。这样的差距下,南宫绪还能如此不骄不躁,念远倒是第一次对这个南宫怀的嫡长子有些兴趣了。 只听南宫绪淡然道:“那又如何?朝廷如今所能控制的地方不过是金陵附近以及南方数地而已。征调这么多的兵马,朝廷从哪儿来那么多的粮草?抽走了打量的壮丁,百姓耕作怎么办?萧千夜这次之所以如此急躁,也不过是知道快要撑不住了,想要釜底抽薪罢了。调动数倍与我们的兵力,只要趁着燕王殿下伤重垂危幽州军重挫,一举击垮幽州军。前面说到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但是,如果失败了……”南宫怀冷笑,若是失败了萧千夜只能是万劫不复。不过,对于如今的情势来说,也容不得萧千夜再做别的选择了。 念远有些惊异地望着眼前神色清冷的年轻男子,原本只以为南宫绪在行军打仗上有些天赋,没想到对于局势的判断眼光竟然也如此犀利。南宫绪的推测并非全无道理,甚至许多都跟念远自己的看法极为吻合。 “卫公子麾下,果然是能人如云。”念远轻叹道。看似不起眼的南宫绪既然有如此能耐,那么,卫公子手底下到底还藏着多少底牌呢? “但是,南宫公子还没有说,眼前咱们的困局该如何接触。”念远含笑道。 南宫绪淡然道:“困局,何来困局?” 念远挑眉,看了看南宫绪,再看了看眼前的空荡荡的大堂。若不是无法与南宫怀抗衡,又何必蜗居在这小小的山寨之中? 南宫绪道:“大师觉得这座山怎么样?” 念远回头望了一眼屋外,叹道:“好地方。” 南宫绪继续道:“大师觉得…朝廷的兵马想要在这山中剿灭我们,需要多少兵马?”念远低头思索了片刻,沉声道:“至少五十万,只怕也未必够。”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距离黎江北岸最近的群山,整个山脉绵延百里,共有大大小小六十四峰。南宫绪带着十几万兵马躲进这山里,可就不是几个土匪那么容易对付了。南宫绪微微点头,显然也是认同了念远的判断,道:“那么,如果我军要冲出去,攻打云都呢?” 念远眼光微闪,“三五万人足矣。”而且,出山的路径多不胜数,除非南宫怀派人将整个山脉围起来,否则确实很难将南宫绪完全困在山中。但是南宫怀会做那样无聊的事情么?若是那样做,只怕五十万兵马也未必够将整个山脉围上一圈。 “粮草怎么解决?”念远问道。 南宫绪眉宇间露出一丝极淡地笑意,“这就要劳烦大师了。” 念远蹙眉,摇头道:“南宫公子只怕高看小僧了。”十几万兵马的粮草,还不知道要多久,念远可不觉得自己能够轻易解决掉这个问题。他若是轻易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在泗阳的失误简直就是不合常理。 南宫绪也不着急,只是道:“早就听闻念远大师足智多谋,粮草我已经有了,只是怎么能够拿到手,还要请大师指点才是。” 看着南宫绪专注而平静,仿佛十分真诚的眼神,念远无话可说了。难道他还能说他不愿意指点么?他本来就是燕王派来帮南宫绪的。人家将兵马布局,往后的计划都安排的妥妥贴贴了,这点小事情需要帮忙还能拒绝么? 当然不能! 念远轻叹了口气,微笑道:“既然如此,小僧恭敬不如从命。勉力一试。” 南宫绪点头,“大师谦虚了,一切有劳大师。” ------题外话------ 脑洞大开之没有主角的世界:千炽篇 我叫萧千炽,人称燕王世子。我从小身体不好,不能跟父王一样上战场打仗,还有两个糟心的弟弟。父王整天念叨:子不类父。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有一天我爹突然想去金陵收拾对叔叔不恭敬的小皇帝。宝宝对皇位其实不怎么感兴趣,感觉当燕王就很累了。但是身边的幕僚说,我是嫡长子,如果父王成了皇帝我却当不了太子肯定会被二弟弄死。宝宝好怕。 宝宝努力学习,低调做人。热爱父王,孝顺母妃。二弟想跟我争太子之位,我不理他。三弟整天想要跟我打架比谁厉害,我不理他。母妃说我是乖孩子,将来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父王觉得母妃说得对。于是,我赢了。 么么哒。 381、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绪的打算很简单,自己既然没有粮草当然就只能抢别人的粮草。但是抢谁的是个问题。云都城里的粮食自然抢不到,他们若是能抢到云都城里的粮食,八成也能直接攻破城门了。南宫怀的粮食也不能抢,南宫怀也不过十几万兵马,真心没有多少粮食给他们抢。何况南宫怀军中现在还有一个石敬襄。一个就不好惹了,两个大将坐镇还要冲上去那是找死。 那么唯一的选择也就是那群正在往云都赶来的援军了。最后的出手机会自然是在他们刚度过黎江的时候。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南宫绪都很想如在泗阳城外一般故伎重演,在黎江上放一把火。 想要从几十万大军中劫持军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南宫绪现在不担心了。因为现在这是念远需要操心的事情。送走了念远,南宫绪慢悠悠地取出不久之前刚刚收到的卫公子的信展开又看了一遍。没有重要的事情,卫公子是绝对不屑给大舅哥写信的。心里的内容也是干净明了绝不拖泥带水。大致意思就是,燕王殿下把念远给你派去做助手了,不过本公子看他不顺眼所以有什么困难麻烦头疼的事情通通可以丢给他。不用担心他搞不定,念远大师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他就没有资格当燕王麾下的第一谋士。当然,如果他真的失败了,你就直接把他砍了吧。 抽了抽嘴角,南宫绪看着眼前用词好不考究的信笺无语。卫君陌这看人下菜碟儿的毛病也太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乡野村夫写的东西呢。不过正好,他也看念远不太顺眼。跟卫公子因为之前的某些事对念远心怀成见和戒备不同。南宫绪看念远不顺眼纯粹是因为他讨厌念远大师那一身光风霁月的风度。 “南宫公子?”陈��进来,看了看南宫绪问道:“那个…念远大师真的要留在咱们这里?”南宫绪挑眉,“燕王殿下亲自吩咐的,自然是如此。怎么,你有意见?”陈��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我父亲曾经提起过,这位念远大师…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和善,最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 身为藩王的谋士,陈��当然知道念远不可能是个纯善的人。而且,军中将领对于谋士这种生物普遍不怎么抱有好感。陈��自然也是如此,因此对父亲的话也十分赞同。虽然念远大师看起来温文尔雅,仿佛世外高人一般。但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总觉得…念远大师看起来有些完美的不真实。 南宫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两天念远大师可能要用人。到时候你跟着去吧,薛斌和*两个…只怕不太够用。” 陈��也觉得薛斌和*的脑子一般般,不过…“这两天好像没看到简大哥和长风公子。?” 南宫绪道:“他们有自己的事情,你不用管它。若是念远大师问起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陈��坚定地道。 南宫绪满意地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彭城外大营外,一行人护送着几辆马车缓缓地驶入营中,引来营中将士一阵暗暗好奇。 一个副将带着人迎了出来,等到马车停稳了方才上前恭声道:“末将见过侧妃,见过郡主,二少夫人。末将汪谊奉公子之命在此迎接两位。”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衣少女也不用丫头扶,直接一跃而下从马车上跳下了地。另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衫的美丽女子,右眼下贴着精致的花钿,美丽的容颜更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她被两个丫头扶着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另一辆马车里,却又两个丫头先将一个秀墩放在地上,才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白衣女子走了出来。 黄衣少女拍了拍手,不怎么在意地笑道:“汪将军免礼,父王可还好?” 汪谊连忙拱手道:“回郡主,王爷一切安好。”这黄衣少女正是燕王府的永成郡主。算来永成郡主今年已经年过十九,早就过了待嫁之龄了。可惜当初婚期未到燕王府和朝廷就开战了,更加比较悲剧的是与永成郡主订婚的那位公子也不幸战死沙场。以至于永成郡主到现在还待字闺中。不过皇家的女儿不愁嫁,历来的公主郡主们,也不是没有年过二十再出嫁的。永成郡主自己也想得开,作为郡主出嫁和作为公主出嫁总是不一样的。至于燕王府若是败了,那身为王府郡主,无论她嫁没嫁只怕都逃不过一死。倒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没事就好!”永成郡主欢喜地道。一接到燕王重伤的消息,整个燕王府的人都吓坏了。连东西都没有收拾,永成郡主就奉了燕王之命跟着朱初瑜和宫侧妃一起南下了。这一路上虽然坐得是马车,却也是马不停蹄,拉车的马儿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匹,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够赶到彭城。如果不是宫筱蝶碍事,永成郡主说不定就自己骑着快马直接南下了。 站在永成郡主身边的朱初瑜含笑道:“都说了父王不会有事的,偏你不信。现在可是放心了?” 想起这两天的焦躁不安,永成郡主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旁边的宫筱蝶下了马车,也正好听到两人的话。快步过来,欢喜的问道:“王爷真的没事了么?真是太好了。这一路上…我就怕…就怕…”看着眼前美若天仙,泫然若泣的美貌侧妃,汪副将稍微有些不自在。虽然永成郡主也是个容貌相当出色的女子,甚至卫公子的夫人星城郡主的容貌更是少有人能及。但是无论是爽朗明丽待字闺中的永成郡主,还是大气清贵,令人不敢逼视的星城郡主或者这位同样美丽却带着一种优雅清媒的二少夫人都不会如宫筱蝶这样让人感到不自在。这种纯粹的女子的婉柔妩媚风情,轻言细语的嗓音仿佛都带着点软糯的**和颤音,总是很容易让男人怜惜进而引起一些纯男性的*。但是偏偏她的身份又不同于寻常女子,于是汪副将也就只好尴尬的回避了。 “侧妃,我们快去见父王吧。”永成郡主有些等不及,开口道。 宫筱蝶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道:“郡主说得是,快走吧。来人,快将小公子抱过来了,咱们要去见王爷了。” 后面的马车里,奶娘抱着一个还没满两岁的孩子走了过来。永成郡主耸耸肩有些不以为然。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适合这样快马兼程的赶路,宫筱蝶非要来照顾父王还不肯将孩子放在府中让母妃照顾,生怕母妃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一般。却不想想,这两年父王一直不在府中,母妃若是想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孩子到了自己手里的时候突然惹人怀疑。 不过孩子是宫筱蝶的,她自己都没有意见不怕还是受累别人自然也更不在意了。 朱初瑜却是眼眸微微一沉,淡淡地看了那孩子一眼没有说话。 “表嫂!”走在营中,远远的就看到南宫墨带着柳寒手中捧着一摞卷宗走过。永成郡主顿时眼睛一亮,朗声叫道。虽然在幽州的时候南宫墨应为经常不在府中所以永成郡主对她也并不很熟悉。但是比起自己的三个亲嫂子,永成郡主却更喜欢这位隔得远一些的表嫂的。而且,南宫墨虽然与她不算亲近,但是这些年送回幽州的各种礼物也从来没有忘了她一份。比起自己的三个嫂子反倒更加贴心一些了。 南宫墨抬头便看到朝着自己本来的黄衣女子,快三年没见,永成郡主比当初在幽州的时候张开了许多,已经是一个完全明丽漂亮的少女了。而且看起来性格似乎也比前几年更加开朗坚毅了一些。 南宫墨却不知道,如今整个幽州城就是靠着燕王妃和燕王留在府中的一些幕僚将领支撑着。永成郡主身为燕王妃亲自养大的王府郡主,自然也少不了帮着燕王妃打理一些府中的事务。几年锻炼下来,可不是整个人都要利落了许多? 停下脚步,等着永成郡主奔到自己面前,南宫墨方才笑道:“永成,许久不见。” 永成郡主展颜一笑道:“是啊,三年多不见,表嫂更加漂亮了。” 南宫墨莞尔一笑,“你才是更加漂亮了。一路赶过来想必是累了,先去见舅舅吧,我已经让人替你们准备好了住处。” 永成郡主点头笑道:“多谢表嫂。” “星城郡主。”两人说话间,宫筱蝶和朱初瑜也走了过来,朝着南宫墨含笑点头道。南宫墨的目光在她身后的奶娘手中的孩子身上停了一下,便淡淡的掠过了,目光最后落在了朱初瑜的身上,微微点头道:“善嘉郡主,宫侧妃,别来无恙?” 宫筱蝶秀眉微蹙,“有劳郡主关心,我一切都好。只是,可怜我孩儿出生到现在也不曾见过他父亲一面,连名字都还不曾有。”美人蹙眉,楚楚可怜之态让人望之心疼。可惜,南宫墨是个女人,还是个心肠不那么柔软的女人。所以,她只是扬眉看了看宫筱蝶美丽的容颜。这张脸…用了这么多年还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也不知道宫筱蝶平时是怎么保养的?她还记得自己原本的模样么? 对于宫筱蝶的幽怨,南宫墨不置可否。朱初瑜倒是十分大方,浅笑道:“表嫂别来无恙?”南宫墨含笑点头,“一切安好。这个时候舅舅应该在跟君陌议事,我带你们过去吧。” “好,有劳表嫂。” 大帐里,燕王正躺在**上跟坐在不远处的卫君陌议事。当然,大部分时候是卫君陌说燕王听。但是卫公子素来是个言简意赅的人,别人要说上一刻钟的话,他三五句就能说完了。于是,很多时候燕王都只能跟外甥大眼瞪小眼。或者自己认命的挑个话题来说。所以说,单论说话什么的,跟卫君陌交谈真的不如跟南宫墨交谈有意思一点。 “启禀王爷,星城郡主带着永成郡主和宫侧妃二少夫人还有小公子来了。” 门外,侍卫恭声禀告。 燕王一怔,抬眼看卫君陌,“这么快就到了?” 卫君陌微微点头,“差不多是这两天到了。” 燕王皱眉道:“王妃怎么让她将孩子也带过来了?” 卫君陌不予理会,这跟他没有关系。 “无瑕,进来吧。”卫公子沉声道。 南宫墨含笑带着人进来,看了一眼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燕王南宫墨不动声色地向卫君陌笑道:“没打扰你们吧?” 卫君陌摇摇头。 “父王。” “王爷!” 见到许久不见的燕王殿下,无论是永成郡主还是宫筱蝶都有些激动。只是永成郡主尚能维持仪态,只是红着眼睛朝燕王屈膝行礼,宫筱蝶却已经呜咽着扑到了燕王的榻边,“王爷,你怎么样了?伤的可严重?还疼么?” 燕王垂眸,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抬眼看向永成郡主,温声道:“永成,这一路辛苦了。跟你表嫂下去好好休息吧。”永成郡主红着眼睛点了点头道:“父王安好,女儿和母妃就放心了。母妃命永成从幽州带了许多父王喜欢的吃食,还有玉明也为父王准备了礼物呢。” 燕王欣慰地点头道:“好孩子,让你们担心了。” 知道燕王不待见自己,朱初瑜只是安安分分的请了个安,便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王爷,自从听说王爷受了伤,妾身…妾身好害怕。”趴在燕王榻边,宫筱蝶眼圈微红,泪眼盈盈。燕王看了看她,温声道:“不用担心,本王没事。你怎么将孩子也带过来了?” 宫筱蝶一边抹泪,一边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道:“福儿都两岁了,却连个正经的名字都还没有呢。王爷连一眼都没有看过他,妾身怎么忍心,所以才自作主张带他过来给王爷瞧瞧。请王爷恕罪。” 燕王侧首看向宫筱蝶怀里的孩子,两岁的孩子倒是被宫筱蝶养的拜拜嫩嫩的,相貌看起来也十分俊秀。只是长得不太像燕王,也不太像宫筱蝶现在的样子。南宫墨倒是惊讶,这孩子长得虽然不想宫筱蝶和燕王,却很有几分另一个人的模样。同时也更加确定了宫筱蝶的身份。 这孩子看着并不十分活泼,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燕王。但是也不想安安那样安静慵懒的让人觉得头疼。大概…正常的小孩子就是这样? 燕王对他来说到底是有些陌生,小孩子看了燕王几眼便将小脸埋进了宫筱蝶的怀疑。 燕王点点头,“是个好孩子,这两年辛苦你了。” 宫筱蝶笑得有些羞涩,“为王爷生儿育女是妾身的福分,哪里有什么辛苦的?” 燕王道:“这孩子就叫千烁吧。” 宫筱蝶微怔了一下,柔顺地点头道:“妾身替烁儿多谢王爷赐名。”这个名字比起千炽,千炜,千炯,自然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燕王这样仿佛随口说出来的总让人觉得失了几分郑重。宫筱蝶只在心中安慰自己,这想必是王爷早就替儿子想好了名字了。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燕王也有些累了。点点头道:“你们一路南下路上也辛苦了,先去歇息吧。本王也要休息一会儿。”宫筱蝶蹙眉,“妾身还是留下来照顾王爷吧?”燕王道:“不用,你们先却休息。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见燕王如此,宫筱蝶自然也只能低声应是。只是美丽的容颜上却有几分幽怨之意。 她跟燕王相处的日子其实也不过半年,只是那半年燕王确实是对她很好。最开始的时候甚至为了她不惜让燕王妃难堪,可以说,宫筱蝶这一生没有人对她有燕王对她更好过。时间久了,宫筱蝶也渐渐地有些觉得燕王是真的**爱自己的,而自己也确实是爱着这个男人的。燕王位高权重,英武雍容,英明睿断,自然也很能吸引女子的目光。只是燕王不好女色,所以府中的姬妾才并不多罢了。当燕王开始**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极少有女子能够逃脱得了的。 更何况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在燕王依旧**爱着宫筱蝶的时候燕王去了前线。这两年宫筱蝶剩下来自独自照看孩子,无聊之余也会回忆起过往的人生,越想就越是觉得燕王对自己得好。甚至渐渐地忽略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她所想象的燕王1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燕王这些问题。至于她从前钟情过的人,惆怅之余宫筱蝶也只能将之归咎与年少无知。 现在的宫筱蝶倒像是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她和燕王是相爱的,她一心盼着的便是两人能长长久久的恩爱。当然,燕王妃,燕王世子,还有另外两个公子,都是挡在她和儿子面前的挡路石。但是,等她孩子长大还要很多年呢,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只是,其实相对来说还十分单纯的宫筱蝶不知道,梦终究是梦,很快就会有人来狠狠地一耳光甩醒她了。 出了燕王的大帐,南宫墨方才对三人道:“宫侧妃的帐子就安排在舅舅的大帐后面隔得也不远。只是不知道千烁也来了,若是缺了什么宫侧妃只管开口问营中的管事要便是。永成你就住在我们旁边,也正好在这千炽和千炯的。你若是一个人害怕,我让柳寒陪你住。至于善嘉郡主,自然是和千炜同住了。大家没什么问题吧?” 永成郡主和朱初瑜自然是没有问题,倒是宫筱蝶有些不开心。她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跟燕王一起住的,这么想着,宫筱蝶脸上就难免带出来一些了。朱初瑜淡淡笑道:“只怕是委屈侧妃了,不过父王只怕要经常在帐中与将领议事,侧妃住进去确实是不方便。” 看着宫筱蝶弱不禁风的模样,南宫墨心中暗暗叹息。看来朱初瑜跟宫筱蝶的关系也不太好,不过易着容还能让人这么轻易的看出脸上的表情心中的想法,也幸好宫筱蝶背后有人,否则早不知道被朱初瑜弄死多少次了。 宫筱蝶瞥了朱初瑜一眼,显然是有些不悦。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虽然宫筱蝶只是个侧妃,朱初瑜却是王府的嫡次媳,但是毕竟燕王还在宫筱蝶也算是朱初瑜的长辈。私底下就算了,当中这般毫不客气的挤兑宫筱蝶确实有些失礼。以宫筱蝶之前连跟南宫墨和卫君陌当面都能忍不住想要呛声的脾气,这次却能忍下朱初瑜,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对此,永成郡主倒是不怎么意外。只是有些见怪不怪地看了看宫筱蝶和朱初瑜,扭头拉着南宫墨笑道:“表嫂,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幽州呢,有空了你可要带我好好玩玩。”南宫墨笑道:“如今这边乱得很,你想要到处玩儿只怕还要好些日子。” 永成郡主嘻嘻一笑道:“没关系,母妃说要确定了父王身体痊愈了我们再回去。” 南宫墨拍拍永成郡主的手,笑道:“那好,这些日子你三位兄长也都在营中,闲着无事也可以去找他们玩儿。”提起这个,永成郡主也有些好奇,“对啊,我们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大哥他们,我还以为他们不在呢。” 南宫墨道:“他们带兵在外面防备着彭城的里的兵马呢,晚点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 永成郡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旁边的朱初瑜却是一怔,微微迟疑了一下道:“他们在外面带兵?今天不是没有打仗么?”有没有两军对垒,平时带兵防御这种小事就给下面的将领就足够了。如今燕王重伤,萧家三兄弟应该留在军中协助处理军务才是,怎么会…… 南宫墨自然明白朱初瑜想问的是什么,微微点头道:“善嘉郡主是挂念千炜么?别急,等到晚上他们回来你们夫妻再细聊便是。” 382、你算哪门子军务? 军中突然多出来几个美貌女子,倒是让一贯冷肃森严的军中多了几分轻松和暖意。这年头虽然少有女子上战场,但是因为之前有南宫墨和柳寒的存在,朱初瑜三人得到来也并没有引起军中将领的什么意见。更何况燕王殿下重伤不起,燕王妃派一个侧妃,以及女儿儿媳来军中照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比起一些连上战场都不忘带着姬妾的人,燕王在这方面算得上是非常的克制了。 唯一让人能当成一点谈资的大概也就是三年前燕王为了这位侧妃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但是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如今燕王依然英明睿智,可见当初的传闻纯属谣言。 南宫墨坐在大帐里翻阅着刚刚从辰州送来的折子。如今辰州的大小事务都是托付给了秦梓煦的,秦大公子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处事颇为老练,也非常会做事。每隔几天不定会有一封折子送到军中。将辰州的大小事务交代的巨细无遗。有时候也会请教卫公子和南宫墨对一些事情的态度和意见。卫公子这些日子为了幽州军的事情忙得团团转,这些事情自然都交给她来处理了。 就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南宫墨淡定从容的看着手中的折子。仿佛外面的声音不是杀气腾腾的战乱,而是宁静悠远的曲子一般。在彭城这些天,刚开始南宫墨还会跟着上战场看看。但是几天下来却发现双方的打算显然都差不多。都是用的拖字诀,战场自然也没有什么可看性,反倒像是每日的例行公事一般。于是一来二去,南宫墨也懒得去看了。 “表嫂。”永成郡主匆匆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面带笑容相对的悠然了许多的朱初瑜。至于宫筱蝶,自来是跟众人走不到一块儿的。从第一天到来之后就带着还什么都不懂得萧千烁在燕王跟前殷勤侍候。这样一来倒是让南宫墨轻松了许多,燕王殿下搞不定外甥又躺在**上动弹不得满腹的郁闷无处发作,于是就喜好跟南宫墨叨叨絮絮的碎碎念。南宫墨自然不能跟卫君陌一样让燕王闭嘴,于是只好面带笑容默默地听着。自从宫筱蝶来了之后南宫墨就解脱了,每天除了必要的为燕王把脉治疗基本上不用再出现在燕王的帐子里。就算燕王有再多的嘈想要吐,总不能当着爱妾的面跟外甥媳妇念叨外甥吧? 放下手中的笔,南宫墨抬眼笑道:“怎么了?” 永成郡主叹气,“表嫂你可真淡定,外面在打仗啊,你一点儿也不紧张么?”除了当年幽州那一次巨变,永成郡主还是第一次亲临真正的战场。虽然不能跟过去近看,但是光听到远处传来的战鼓声和厮杀声就让人有些胆战心惊了。 身后朱初瑜笑道:“表嫂跟咱们可不一样,表嫂连真正的战场都上过,哪儿会害怕这点小阵仗?” 南宫墨看了朱初瑜一眼,淡然一笑道:“郡主过奖了。” 这次朱初瑜在军中倒是越发的低调了,每日只是在自己帐子里休息,或是跟永成郡主一起在在营地里走走。连从前最喜欢插手的军中事务也完全没有过问的意思。不知道是因为上次被燕王赶回燕王府而受到了教训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永成郡主咂舌,“表嫂好厉害,永成佩服。” 南宫墨笑笑,“佩服什么,我自小习武跟你们自然不一样的。坐下说话吧,看这时间,再过半个时辰也该打完了。” 永成郡主和朱初瑜在一边坐了下来,账外侍候的侍卫送上了茶水和点心,南宫墨道:“军中简陋,你们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朱初瑜微笑道:“一切都好,多谢表嫂关心了。” 永成郡主跟着摇头,道:“没什么啊,都很好。虽然比不上王府,却也不算什么。”比起燕王府的仆从如云,锦衣玉食军中自然是很差的。但是永成郡主心态好,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不知世事的姑娘。吃得饱穿得暖,又没要她们干什么重活儿,还有什么好不习惯的? “倒是听说宫侧妃有些不习惯呢。”朱初瑜淡淡笑道,“昨儿还将负责军需的管事骂了一通,说是吃不惯军中的膳食。晚膳要用金丝血燕,才能让容颜青春常驻。这军中,现在这时候哪儿来的金丝血燕?” 永成郡主皱眉道:“之前母妃让她不要来,她偏要哭哭啼啼的闹腾。现在怎么又是这样?皇家公主也没有那么金贵吧,她一个乡野出生的女子才过了两年的好日子就要上天了?” 在旁人看来,宫筱蝶本就是燕王从外面带回来的民间女子。能有那么两个不成器又无能的哥哥,能是什么好人家出生的?这份娇贵未免显得做作。 只是人们却不知道,宫筱蝶虽然被宫驭宸操纵着仿佛人偶傀儡不的反抗。但是单论吃穿用度的话,从前过的日子只怕也不比郡主公主差多少,还真是没有受过什么苦楚的。 南宫墨耸耸肩,对宫筱蝶怎么样并不感兴趣。无论她想要干什么,自然都是有燕王处理的。 朱初瑜见南宫墨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便也不再多说。而是换了个话题有些好奇地问道:“表嫂一大早坐在帐中也不出去走走,这是在做什么呢?” 南宫墨道:“没什么,看几封辰州来的信函罢了。” 看着南宫墨跟前堆着的高高一摞折子卷宗,朱初瑜叹道:“如今都说军中就是卫公子最忙了,我瞧表嫂也不遑多让。” 南宫墨淡笑不语。 “郡主。”柳寒从外面闪身进来,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朱初瑜和永成郡主。南宫墨挑眉,“何事?”柳寒道:“公子请郡主过去一趟。”见朱初瑜想要说话,柳寒道:“既然善嘉郡主和永成郡主也在,也可一起过去。公子也正派人找两位呢。” 两人倒是都有些意外,对视了一眼永成郡主一脸茫然地望向南宫墨,“表嫂,表哥找我们去干什么?” 南宫墨也不知道,侧首看向柳寒。柳寒轻声道:“好像是宫侧妃的事情。” “宫筱蝶?”南宫墨皱眉,起身道:“那就过去看看吧。” 因为燕王如今要养伤,卫君陌也没有在自己的住处处理军务,接待将领的习惯。便在燕王的大帐不远处另辟了一个帐子专门做处理军务只用。只是此时帐中站着的却不是或身形彪悍或相貌普通或温尔尔雅的将军们,而是一身白衣的纤纤弱质女子正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咽咽。那模样,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将欺负她的混账狠狠地揍一顿。那声音,听久了只让人觉得犹如冤魂索命,幽怨婉转。 南宫墨一进来就看到这幅模样,心中不由得一�濉H舨皇窍嘈盼拦�子的人品,她只怕都忍不住要以为卫君陌欺负了宫筱蝶呢。跟在身后的永成郡主看看地上的宫筱蝶,再看座上的卫君陌,一脸茫然。 南宫墨挑眉一笑,快步走了进去,“这是怎么了?宫侧妃怎么倒在地上了。你们是怎么照顾的,也不赶快将人扶起来?”跟着宫筱蝶的几个丫头就站在旁边不远处,苦着脸不敢说话。不是他们不将人扶起来,是侧妃不要她们扶啊。 卫公子淡定的坐在桌案后面批阅卷宗,直到南宫墨进来才抬起头来。看都没看宫筱蝶一眼,朝南宫墨伸出手道:“无瑕,来。” 南宫墨扬眉,走上前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卫君陌展开放在身边的一张简易地图放在桌上,指着地图上的位置道:“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 “嗯?” 卫公子是真的心情不错,所以即便是宫筱蝶在这里魔音穿脑了近两刻钟,他也还没有发作,“南宫绪刚刚送来的消息,念远带人劫了朝廷一批粮草。短时间内,咱们不用操心南宫绪那边的粮草了。”他们辰州军现在吃的用的都是幽州军的。不过这也是应该的,他们是在替幽州军打仗不是么?不过到底不如自己的方便,既然南宫绪能够自己解决,自然是再好没有了。 南宫墨也不由惊叹,“念远大师果然厉害。”能够从朝廷几十万大军中抢劫到粮草,可比他们之前抢郾城要难多了。念远果然是个人才。 卫公子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笑得颇有些意味,“确实是厉害得很。有念远相助,南宫绪那边想必也不需要咱们担心了。”文有念远,武有蔺长风简秋阳,还有陈��等一干年轻有为的小将,卫君陌觉得自己对南宫绪这个大舅子十分的厚道了。 南宫墨挑了挑眉修眉,好奇道:“你让人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自然不是。”卫君陌道,指了指桌面上的地图道:“有件事要劳烦无瑕。” “嗯?”南宫墨扬眉示意他有事直说。 卫君陌道:“带人去这里,帮我接一个人。” “什么人?” 卫君陌轻声道:“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南宫墨也不多问,挑了挑修眉直接结果了地图卷了起来,“好吧,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卫公子道。 “现在就走。”南宫墨点头道。 旁边地上原本还一直在嘤嘤哭泣的宫筱蝶也愣住了。原本还以为卫君陌叫南宫墨等人过来是为了自己,没想到这两个人只顾着自己窃窃私语,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刚刚那么多眼泪都白流了一般,宫筱蝶抚着心口脸色发青,眼看着一副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模样。 “宫侧妃,你没事吧?”旁边的朱初瑜淡淡的出声道。 南宫墨这才记起地上还做这个人呢,朝着卫君陌挑了挑眼角:这是怎么回事? 卫君陌扫了宫筱蝶一眼,道:“她说底下的人欺负她。” “然后?” “然后就一直哭到现在。” “……”南宫墨无语,看看明显气得发抖的宫筱蝶。有点明白卫君陌说得是什么意思了。宫筱蝶跑来找卫君陌告状,有人欺负她。以宫筱蝶的做派肯定是哭着来的,但是卫公子并不理会。于是…既不能上前跟卫公子闹,也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出去或者去跟燕王哭诉。毕竟军医再三警告过绝对不能让燕王心烦或者操心那些琐事。只能安安心心的卧**静养。于是,进退不能的宫侧妃除了继续哭,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上前跟卫君陌闹?卫公子当年一记指风险些让她吐血,余威犹在。卫公子显然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就此算了,她堂堂侧妃连对告一个小小管事的状都无疾而终,以后谁还将她放在眼里? 南宫墨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宫筱蝶的郁闷,不过理解归理解,也不妨碍她心情好。 卫君陌显然没有心情多看宫筱蝶一眼,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永成郡主和朱初瑜,“送宫侧妃回去。” “……”朱初瑜和永成郡主也是相对无语,感情您让人专门唤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送她回去? 宫筱蝶终于忍不住了,尖声道:“卫公子,既然王爷信任您将军中大小事务相托,难道你要辜负王爷的信任?” 卫君陌终于看了她一眼,只是剑眉却微微皱了一下,这声音太吵了。无瑕无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会发出这种刺耳的声音的。 “哦?我怎么辜负舅舅的信任了?” 宫筱蝶咬牙道:“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卫公子冷然,“你…算哪门子军务?” 宫侧妃只觉得眼前一黑,被身边的人扶着总算是没有倒下去。往日里总是水雾迷茫的眼眸此时充满了熊熊怒火,“本侧妃在军中受到了怠慢,难道你不该管?”卫公子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是克扣你膳食了,还是不给你衣服了?” 宫筱蝶咬牙,“我要个东西,他们总是推三阻四,难道不是对我无礼?” 南宫墨笑眯眯道:“宫侧妃,金丝血燕可不是军中的常规军需,他们没有您逼着他们也拿不出来啊。”来的路上,南宫墨也听柳寒大概说过了。宫筱蝶要的全是些难得的珍品。若是寻常时候军中没有还能去城中买买。但是现在黎江北岸正在打仗,附近的几座大城都不在他们手中,过往的生路更是已经中断,让人去哪儿买? 宫筱蝶只觉得是下面的人敷衍她,直接就告到了卫君陌面前。可惜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反倒让别人更加不把你当回事儿。进来之后就直接被卫君陌给无视了。 想到自己的遭遇,宫筱蝶就觉得分外委屈。红着眼睛道:“总之,他们对我无礼,卫公子难道不该处置他们?” 卫君陌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道:“现在是战事,你要我因为一个妾处置一群没犯什么错的将士?你脑子有问题还是你觉得我脑子有问题?闲着没事就在帐子里待着带孩子,别整天到处乱晃。” “你…你…”宫筱蝶脸色一白,指着南宫墨含恨道:“难道星城郡主没有整天到处跑?怎么不见卫公子说什么?” 卫君陌冷然道:“她是我妻子,你是谁?” “你…你…”宫筱蝶终于撑不住,直接倒在了丫头的怀里。 “侧妃!侧妃……”这下子可吓坏了一群丫头,“快,快叫大夫!侧妃晕倒了。” “闭嘴!”南宫墨没好气地上前,在宫筱蝶的人中处掐了一把,很快宫筱蝶便幽幽地醒了过来。宫筱蝶在卫君陌的帐子里晕倒了,叫个鬼的大夫啊?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宫筱蝶慢慢睁开眼睛,眼泪不要钱一般的拼命往下落。 南宫墨无语的挥挥手,示意丫头送她出去。见气氛不太好,朱初瑜和永成郡主也赶紧遁了。很快大帐里便安静了下来,南宫墨回头望向座上的卫君陌挑眉,“说好的麻烦都是燕王舅舅的呢?”说好的,等到宫筱蝶来了,燕王就是宫筱蝶的麻烦,宫筱蝶也交给燕王解决呢? 卫公子也很无辜,“我怎知她脑子有坑。”受了委屈来找他哭诉合适么?连狐媚惑主都不会,宫驭宸到底有多缺人才只能用她啊。 南宫墨耸耸肩,“算了,先不说这个。”扬起手中刚刚拿到的地图,问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人要来?” 卫公子微微挑眉,“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我刚刚决定的。” 南宫墨眨眼,好奇地望着卫君陌,“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卫公子朝着她勾勾手指,南宫墨毫不犹豫地凑过去了,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做凶神恶煞状,“快说!”既然要她帮忙还敢将她瞒在鼓里!卫公子淡笑道:“没有瞒你,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说罢,低头在南宫墨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完之后南宫墨望着卫公子良久不语。卫君陌不解,“怎么了?” 南宫墨摇摇头,叹气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大概、可能、也许,脑子也不太够用。”否则,我怎么想不出来这么混乱又阴损的主意呢?卫君陌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无瑕不用费心想这些事情。若不是那些人太会藏了,我也不会想这种主意。” 南宫墨点点头,表示赞同。要将这些事情一步一步都想的清楚明白,不知道要死多少个脑细胞呢。现在幽州军虽然看着一切安稳,燕王伤势也渐渐地好了,但是实际上内忧外患一个也没解决。彭城的邵忠将城守得跟龟壳似得让人无法可想,云都那边聚集的兵马越来越多。想必等到一定的时候就算他们不主动惹事儿,南宫怀和石敬襄也会先发制人的。还有那不知道躲在哪儿的宫驭宸,以及隐藏在军中不知道到底是宫驭宸的人还是萧千夜的人的细作。头疼啊。 有些同情地望着卫公子,伸手摸摸他俊美的容颜,“辛苦你了。” 卫君陌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无瑕才是辛苦了。” 大帐外,宫筱蝶还在嘤嘤哭泣。朱初瑜和永成郡主虽然不耐烦,却还是不得不送她回去,毕竟宫筱蝶是燕王的侧妃,是萧家兄妹的弟弟的母亲。 只是比起朱初瑜的喜怒不形于色,永成郡主却很是有些不耐烦。见宫筱蝶还想要去燕王帐中,永成郡主忍不住开口道:“侧妃,父王现在伤还没好,咱们不拿这些小事儿烦她成么?” 宫筱蝶有些不悦,咬牙道:“这怎么算是小事了?” 永成郡主翻了个白眼,“之前母妃劝你不要来,你非要哭着闹着跟过来。难道你不知道军中条件不好?将士们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你还非要人去给你找什么血燕,丝绸,传了出去让人怎么看父王?你若是受不来,会不便是!” “永成郡主!”宫筱蝶沉声道,“谁给你的资格教训我?”如果永成郡主真是王妃嫡女也就罢了,事实上只是一个王妃养大的庶女罢了。 永成郡主咬了咬唇角,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一直没说话的朱初瑜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侧妃,永成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是有些道理的。侧妃就当是为了父王的名声着想也不该闹着要卫公子责罚军中的将士。今天卫公子若是真的责罚了那些管事,旁人只会说卫公子孝顺父王,却会认为父王纵容女眷贪图享乐。” 闻言,宫筱蝶倒是一愣。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显然是将朱初瑜的话听进去了。 永成郡主见状,有些惊讶地看了朱初瑜一眼。因为燕王妃和燕王的态度,她对这个二嫂一向不怎么亲近。倒是没想到朱初瑜劝人竟然十分有一套。不管怎么说,宫筱蝶不闹腾了就是一件好事。 察觉到永成郡主的目光,朱初瑜仿佛不在意一般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问道:“表嫂似乎要出门?” 永成郡主一愣,想起来方才在帐中表哥和表嫂的对话。她虽然也没听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不过确实听到表哥说要麻烦表嫂走一趟什么的,表嫂好像也答应了。偏着头看着朱初瑜,“二嫂好奇?” 朱初瑜微微一笑,“自然,难道永成不好奇么?” ------题外话------ 脑洞大开之千炜篇: 我叫萧千炜,燕王府二公子。我有两个兄弟,大哥生性平庸优柔寡断,但他是燕王府的正统继承人。三弟脾气暴躁除了打架啥都不会,但她是母妃的小幺儿。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想说。 金陵的小皇帝赐了个父王母妃都不满意的媳妇儿给我,其实我觉得还不错。至少她一个人的脑子可以超过大嫂和三弟妹的总和,偶尔还能给我出出主意。后来父王打败了小皇帝自己当了皇帝,我也成了王爷。但是…我想当太子。 于是我努力办差,结交大臣,拉拢三弟。父王越来越喜欢我,越来越不喜欢大哥。就在我以为父王打算废掉大哥的时候,大哥突然死掉了。父王说不能重蹈先帝的覆辙,于是,我赢了。 但是!我真的没杀大哥啊,史官你出来我们聊聊人生! 283、利用与被利用 南宫墨果然当天下午就带人离开了军中,去了哪儿却没有人知道。她不是军中的将士,军中将领自然也不能管她的行踪。即便是有诸如陈昱等人好奇了两句,卫君陌推说有小事要处理,也就没有人多问了。星城郡主的能力武功他们都是知道的,又带着高手随行难道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朱初瑜坐在帐中有些出神,连萧千炜进来都没有发现。萧千炜微微皱眉,沉声道:“在想什么?”朱初瑜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摇摇头道:“没什么,夫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现在还不到正午,这个时候萧千炜不在军中回自己帐中来做什么? 萧千炜沉声道:“邵忠坚守不出,又没有什么事不回来做什么?” 闻言,朱初瑜神色也多了几分端凝和郑重。皱眉道:“如今父王不能理事,将军中事务都托付给了卫公子。按理说夫君和大哥三弟应该从旁协助才是,怎么倒是比往常还要悠闲了?”因为前两年的教训,虽然到了军中几天但是朱初瑜并不敢贸然过问军中的事务,所以也只是知道如今军务都是由卫公子在打理罢了。 其实以朱初瑜的聪慧并非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让燕王让燕王妃喜欢的儿媳妇。可惜她的身份她的志向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如果她嫁的不是萧千炜而是萧千炽,或许会更容易一些。但是既然嫁给了萧千炜,她还想要走的更远更高,就只能去争去夺,因为好东西不是自己从天上掉进她的怀里的。所以,即便是知道会触怒燕王和王妃,她还是必须要去做。只是,慢慢的探索着有些了解了燕王和燕王妃的底线罢了。 萧千炜脸色也是微沉,前几天燕王稍好了一些之后便将他们三兄弟叫到床前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并且责令他们以后只管自己手中的兵马和打仗,不得再插手军中的事务。就连支持他的几个将领中闹腾的最厉害的那几个都被狠狠的罚了一顿。闹得萧千炜脸上也很不好看,幸好父王是连着他们三兄弟一起训斥的,否则的话,只怕是更加抬不起脸面来。如此一来,军中的事务自然没他们什么事,三人在军中的军职并不算高,自然也没有多少事务,于是每天除了打仗倒是真的清闲了下来。 清闲下来之后也不是没有别的事情做,萧千炯整天不是缠着陈昱请教兵法就是缠着南宫墨身边的高手讨教武功。萧千炽时时拿着一堆从前的卷宗折子,跑去找卫君陌请教看法或者自己的不解之处。每次都能心满意足的出来,日子过得倒也充足。只是萧千炜就不那么愉快了,他对武功没有萧千炯那样的执着和追究,也没有萧千炽那满脑子的不解和难以决断的事情。更何况,他自觉自己跟卫君陌的关系有些尴尬,又怎么还好意思往前凑?于是,一时间三兄弟中他倒是成了最无所适从的那一个。 只看萧千炜的脸色,朱初瑜也知道他不太高兴。想了想,轻声道:“夫君若是有什么事情,可愿跟妾身说说?妾虽然不及星城郡主聪慧,或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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