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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上前扶住皇帝,南宫墨心中更是暗暗心惊。皇帝手心冰凉,一探脉象就发现已近衰灭之象。即便是没有今晚的事情,皇帝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太子的死,对皇帝的打击终究还是不小。只是一代开国皇帝如果是因为这样而死在这里,未免让人觉得苍凉。 萧纯轻哼一声道:“星城郡主,本王劝你还是别费事了,看在南宫怀的面子上,本王会留你一命的。” 南宫墨扬眉道:“王爷想要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不为难我?但是我怕我父亲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王爷为难啊。”天下谁不知道南宫怀是皇帝的死忠? “哈哈。”萧纯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戏谑地看着南宫墨道:“那么,星城郡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古人有云:温柔乡是英雄冢?现在美人在怀的南宫墨是觉得美人和儿女重要还是觉得他效忠的皇帝陛下重要?又或者说,他的名声重要还是皇帝陛下重要?” 南宫墨沉吟了一下,淡声道:“乔飞嫣,是王爷的人。王爷果真是手段了得,不仅能将手伸进皇宫大内,就连远在边陲的华宁郡王妃也能收拢手中。”萧纯显然也对自己的手段十分满意,点头笑道:“乔飞嫣那女人虽然蠢是蠢了点儿,不过,女人还是笨一点比较可爱,比如说郡主这样的女人,就一点儿都不可爱。” 南宫墨忍不住做出一个反胃的表情,她一点儿也没有兴趣跟一个快要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讨论她到底时不时个可爱的女人。 “郡主也不用再想什么办法了,本王进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来,你就该知道如今这宫中谁说了算吧。”萧纯盯着南宫墨道。南宫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今晚的事情确实是很麻烦,她再厉害也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今晚她最多也只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罢了。平生第一次,陷入这样完全无法掌控的局势中,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南宫墨淡淡道:“王爷想要如何?” 萧纯道:“郡主立刻离开这里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本王也当今晚没见过郡主,如何?”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道:“这不是王爷行事的作风,王爷既然这么有信心控制住我父亲不会跟你翻脸,君陌又远在灵州生死未卜,你又怎么会放我一条生路而不是斩草除根?” 萧纯冷笑道:“你放心,卫君陌只要运气不是差到极点,就不会死的。老实说,本王并不太想要跟燕王和齐王敌对。” “王爷现在要杀的是燕王和齐王的父亲,你说不想要跟他们敌对?”南宫墨挑眉道。萧纯不屑,“父亲?他算什么父亲,你真的以为这些藩王对他能有多深厚的感情?这些藩王年纪大的一开国就被发配到边关,一年也不许回来一次。年纪小点的更惨,十几岁就封王,然后被扔到封地去了。皇兄真的死了,他们只会高兴才对吧?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呵呵,皇兄,你可想到过,真是太子这一脉害得你到这个地步啊。可怜堂堂一代开国之君,竟然就要死不瞑目了。” 皇帝闷咳了几声,手中的帕子上的血迹触目惊心。抬起头来,望着萧纯道:“朕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做?” 萧纯露出一个你傻了么的眼神,笑道:“皇兄你是一代霸主,作为臣弟我自然也想要权倾天下了。只可惜,皇兄你不给我机会,我就知道自己想办法了。皇帝你别看我这般轻松的掌握了你的禁卫,为了这一天,我可是足足忍了二十多年啊。你知道这其中我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么?幸好,最后的结果不负本王所望。” 南宫墨淡淡道:“王爷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萧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南宫墨道:“看来郡主是觉得你还有什么手段了?还是说你有想要用什么鬼把戏吓唬本王?” 南宫墨道:“王爷摆出这么大的场面,我若是再玩鬼把戏不是让王爷见笑么?我知道王爷有水阁众人暗中保护,但是…王爷觉得你有多大的把握从我手中走脱?” “什么?” 南宫墨冷笑一声,一跃而起直接朝着萧纯扑了过来。萧纯之间太过得意,就站在大殿下最前面的地方,跟在身后的侍卫都在他身后两步开外的地方。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远比南宫墨离得要近得多,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见到南宫墨扑过来,几个黑衣侍卫立刻上前护住萧纯。南宫墨冷哼一声,凌空挥袖,几道银光射向殿中的众人。同时南宫墨将将一个小球抛到了殿门口。一道浓烟升起,大殿外想要冲进来的人纷纷倒地,七窍流血。 南宫墨轻巧地落地,对上了冲上来的黑衣人。上一次南宫墨出手只是作弄了他们一顿而已,所以萧纯没有想到这一次南宫墨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也是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大殿上的皇帝,再看看南宫墨凌厉无比的杀人手法,他带在身边的几个侍卫竟然全然不是他的对手。萧纯眼神微变,就准备先退出大殿。 才刚刚转身,南宫墨地笑声边传了过来,“王爷,看到门口那些人你还敢出去,本郡主真是佩服你。” 萧纯看了一眼门口地上已经七横八竖的尸体停住了脚步。盯着南宫墨冷笑道:“星城郡主,你这样想要证明什么?整个皇宫都在本王的控制之下,你觉得你还能救了皇兄不成?” 南宫墨笑颜如花,“我觉得…我可以杀了你!” 一道银光从南宫墨指尖射出,毫不留情地朝着萧纯的脸上射了过来。旁边的一个黑衣侍卫连忙一把推开他,自己却不幸被银针封喉了。萧纯脸色一变,突然厉声道:“星城郡主,你想不想知道卫君陌的身世?” 南宫墨手下一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然道:“王爷现在说什么都可以。” 萧纯笑道:“何必如此为了皇帝拼命?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若是卫君陌的身世流传出去,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就是我这位皇兄。这样,你确定还要为他拼命?” 南宫墨手下不停,“我怎么知道王爷说的是真是假?” “呵呵,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长平公主整整二十年不肯开口吐露卫君陌的身世?别说卫君陌的生父是个外族人,哪怕就是北元的皇族,凭着公主的身份谁又能奈何她?我这位皇兄年轻时候还有过北元郡主做红颜知己呢。长平公主不肯说,是因为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是因为只要她一说出口,卫君陌立刻就会有性命之忧啊。”萧纯道。 南宫墨默然,这些原因她们并非没有想过。只是长平公主既然不愿说,她和卫君陌也就都不问了。卫君陌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就算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又如何? “郡主,你再不住手,我就将卫君陌的身世散播的天下皆知。到时候……整个大夏皇室都不会放过他的。”萧纯道。 南宫墨一脚踢开身边的黑衣人退到一边,冷声道:“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杀了你才对。毕竟,王爷难道不是大夏皇室的人么?另外,我怎知你到底只真的知道,还是只是猜测出一些蛛丝马迹就来威胁我?”萧纯道:“你杀不了本王,哪怕你真的杀了本王你今晚也走不出这皇宫。本王二十多年布局,岂能被你一个小丫头骗子破坏?老实告诉你也不妨,反正皇兄也要死了。说不定,皇兄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生下的野种是怎么回事呢。” “平川郡王!”南宫墨警告地道。 萧纯扬了扬眉,浑不在意地笑道:“黄兄可还记得…二十三年前你下过一道奇怪的旨意?” 皇帝沉默不语,只是不知道是不记得了,还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萧纯也不在乎,自己悠然地道:“二十三年前的七月初七京城内外方圆百里,当天出生的婴儿一律处死。” 南宫墨皱了皱眉,心中若有所悟,萧纯看着皇帝的脸色笑道:“皇兄想起来了么?七月初七赤虹落于金陵附近,钦天监夜观天象:破军,七杀,贪狼,三星同耀主枭雄出世,天下易主。皇兄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下令,金陵百里之内当天出生的婴儿一律处死。不过陛下不知道的是…当天,长平公主也因为卫鸿飞的那位侧妃,啊,当时还不是侧妃…的设计,摔了一跤。当时公主在城外的别院生产,原本要派人进宫禀告,因是晚上没办法进城只能第二天再行禀告。然后,自然是被早一步听到消息的燕王殿下给拦了下来。再然后…公主在别院中又住了一个多月才派人进宫禀告产下了世子。这样,公主自然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想这件事才好。又怎么会反驳孩子出生的时间不对呢?哈哈,卫鸿飞那个蠢货,只觉得公主生下卫君陌的时间跟他在京城的时间对不上,却没有想过除了日子早了,还有可能是晚了啊。当然,卫世子本身是早产的,等到孩子抱出来见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根本没有人分得清楚一个月的孩子和两个半月的孩子到底有什么差别。” 南宫墨也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全然想不到长平公主隐藏这么多年竟然是这个原因。不过也对,枭雄出世,天下易主这样的评语,若是落到卫君陌身上,卫君陌绝对没有生路。皇帝可能会包容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儿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孙,但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将来可能会夺了自己的天下的外孙。 萧纯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墨道:“如何?郡主,现在你打算帮谁?” 南宫墨垂眸,淡淡道:“就算如此,王爷又如何证明你将来不会为难君陌?更何况,王爷既然知道这个消息,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萧纯道:“秘密自然要用在最需要的时候,原本…本王是打算拿这个来对付燕王和长平公主的。谁知道现在倒是用在郡主这里了。不过也好,毕竟本王也确实很想让皇兄知道这个真相啊。”皇帝闷咳了几声,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告诉朕了…又如何?既然朕现在已经快要死了,君陌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又有什么要紧?” 萧纯笑道:“啊,我只是想要告诉皇兄,你千万不要担心你驾崩之后你的儿子们会做什么事。至少…燕王和齐王若还要自己外甥的命是做不了什么的,长平公主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也绝对不敢说什么的。所以,皇兄你就放心的走吧。” “……”这分明是要气死皇帝的节奏啊。 “好…好得很。”皇帝道:“你果然…想得很周全。当年朕觉得你年少气盛,倒是轻看你了。” 萧纯脸上露出一丝怨毒之色,阴恻恻地道:“你终于知道你轻看我了?本王发过誓,你绝对会后悔的!星城郡主,选吧,离开还是跟皇兄一起死在这里!本王给你半刻钟时间考虑。”南宫墨沉默了片刻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君陌的生父……” 萧纯嗤笑,嘲弄地看了皇帝一眼道:“只怕皇帝陛下已经忘了吧?燕王齐王和长平公主的生母是外族。虽然公主的母妃和长平公主,甚至燕王齐王的眸色都是跟中原人一样的,但是那位皇妃的母族确实是每隔几代都会有一个紫色眼眸的人出生。当然这件事外人不知道,但是皇兄却应该是知道的才对啊。” 皇帝沉默,燕王齐王和长平公主的母妃死得早,年纪大一些的皇子公主几乎都是皇后带大的。他对他们的生母印象并不深刻,却也记得那个女子确实是有一些外族血统。 “无瑕,你走吧。”皇帝看向南宫墨,沉声道。 南宫墨沉默不语,皇帝淡淡道:“朕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知道的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以后的事情不都是皇弟你的事了么?无瑕,你上来,朕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南宫墨一掠而起落到了皇帝身边,皇帝看着南宫墨叹了口气道:“朕一直以为千夜虽有些优柔寡断,却总算还是个聪慧孝顺的孩子。朕执政这么多年,手段确实是过于严厉,大夏需要一个宽厚仁爱的君王。只是如今看来…只怕是朕错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成王败寇朕也无话可说。以后…你帮朕照拂一下林妃吧。她年纪轻轻的,小十九又夭折了也是个可怜人。” 南宫墨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却还是微微点头,“是,若能做到,必定尽力。” “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去吧。”皇帝挥挥手,闭上眼睛不再看南宫墨。南宫墨最后望了皇帝一眼,那张苍老消瘦的容颜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和坚毅,只剩下一个老人最后的老朽无力的悲哀。对于这位皇帝陛下,南宫墨说不上好感但是也算不得讨厌,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现在看到他这幅模样,心中也不由得升起几分悲怆。 南宫墨并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从进来的地方原路返回。顺便带走了自己藏在外面的东西,等到今晚过了,没有人能证明她来过这里。萧纯自然可以,可惜…萧纯自己也绝对不会想要人知道他今晚来过这里。所以,他们都只能当今晚没有见过对方。至于她离开之后,皇帝的下场她心中自然也是有数。但是事实上从萧纯开口说出卫君陌的身份开始,南宫墨就已经决定放弃了救皇帝的任何可能。她救不了,也不能救。哪怕今晚就是突然天降奇迹让她救了皇帝,无论萧纯今晚说的是真是假,事后…皇帝都不会放过卫君陌的。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宫殿,南宫墨眼底闪过一丝坚毅,转身飞快地投向了幽暗的夜色中。 ------题外话------ 卫世子的身世真滴如此简单么?呵呵~ 168、皇帝驾崩 永安宫寝宫里,林贵妃有些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身边侍候的宫女早早得被她打发下去了,只留下一盏烛火的寝宫富丽堂皇之余多了几分令人不安的幽森。偏殿的窗户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动,林贵妃心中一惊立刻快步朝偏殿而去。刚踏入殿中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南宫墨站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郡主?”林贵妃低声叫道,星城郡主的模样让她有几分不安,“见到陛下了吗?” 南宫墨转过身来,望着林贵妃微微点头。林贵妃看她的神情不由也有些慌了,“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南宫墨沉默了片刻方才道:“陛下那里只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贵妃焦急地快步上前,抓住南宫墨的手问道。南宫墨摇摇头,道:“娘娘,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这几天不要随便出门,等着看是皇长孙登基还是别的什么人吧。您是陛下的贵妃,无论是谁登基,想必也不敢亏待了娘娘。” 林贵妃身子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脸色苍白如纸,“到底到底出什么事了?” 南宫墨摇摇头,道:“对了娘娘,陛下这段时间可有给你什么东西?”林贵妃靠着椅子无力地坐了下来,听到南宫墨的话疑惑地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陛下了,陛下怎么会对了,今天早上陛下命人赏赐了各宫东西,说是,太子丧气宫中嫔妃不得使用明艳喜庆之物,所以各宫嫔妃都赏赐了一些颜色肃静的布匹银饰玉器等物。原本我有些奇怪,只当是太子新丧,陛下伤心过度” “我可以看看么?” “自然可以。”林贵妃道:“郡主跟我来吧。” 林贵妃也没有召宫女来帮忙,亲自带着南宫墨去看皇帝的赏赐。所幸这些东西就放在寝殿里,倒也不用惊动宫中的宫女内侍。皇帝赏赐的东西,林贵妃一时用不着,但是到底是御赐之物哪怕只是一些不值钱的银饰和布匹也要好好收着。林贵妃打开一个红木箱子,里面果然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匹上号的素色云锦和一些银饰玉器。南宫墨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沉思了许久方才从袖带中取出一把黄金打造的钥匙。目光一一在箱子里的东西上扫过。 “这是?”林贵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手中的钥匙。南宫墨挑眉道:“娘娘认识此物?” 林贵妃点点头,道:“早些年我在陛下身边见过。陛下说这个钥匙是打开他最重要的东西的。因此平时都随身带着,但是到底是用来开什么的,本宫却并不知晓。”南宫墨并不意外,皇帝那个性格林贵妃能够知道这么多已经算是真的得皇帝信任了。难怪长平公主会带她来见林贵妃而皇帝最后也让她来找林贵妃了。 “这是陛下给郡主的?” 南宫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林贵妃思索了片刻,道:“郡主问我陛下给过我什么,想必是陛下令你来找本宫的。郡主容我好好想想”林贵妃走到南宫墨身边蹲下,也跟着一起翻看起箱子里的东西。其实东西并不太多,大多数都是银饰也并不贵重。但是太子驾崩皇帝赏赐六宫,这本身就不对劲。谁宫里也不会缺那几样素色的服饰,何况太子虽是储君,但是后宫嫔妃都是太子庶母,只要衣着稍微注意些也就够了,绝没有说庶母给嫡子守孝的道理,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所以南宫墨确定,皇帝送给赏赐给林贵妃的东西里肯定隐藏着什么。 两人拿起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查看。 “这个!”林贵妃手中握着一个银锁道。南宫墨结果银锁一看,银锁的一侧果然有一个锁孔。南宫墨将金钥匙插入刚刚好,喀嚓一声轻响,银锁立刻被打开,里面果然塞着一张明黄的绢帛。 林贵妃一把握住南宫墨的手,沉声道:“郡主,本宫不知陛下为何要将这东西放在这里,但是这也算是陛下对本宫的信任。本宫也不枉此生了。这东西,郡主立刻带出宫去吧,本宫也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也绝不会有人从本宫这里知道郡主从这里带走了这个东西。” 南宫墨望着林贵妃,轻声道:“贵妃娘娘” 林贵妃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苦涩地笑意,道:“本宫侍奉陛下的时候年纪尚轻,难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陛下怜我年纪小总是宽容几分,我却总是觉得陛下心中只有先皇后,心中耿耿于怀。如今,总算知道除了先皇后,陛下心中至少还是信任本宫的,至少本宫还是跟别的嫔妃是不一样的,也就够了。” 其实说她有多爱皇帝陛下也是没有的,她曾经也是一个骄傲而美丽的女子。先皇后相貌平平,人老珠黄,她却是青春少艾,美丽动人。年少气盛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是特别的。但是结果却总是让她失望的,在皇帝陛下心中后宫佳丽三千的枕畔软语也比不上人老珠黄的皇后一句话。她怨恨过,伤心过,最后死心了,只想守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过一辈子,却不想唯一的儿子早早的夭折。无论如何除了儿子,陪伴了将近二十年的皇帝陛下依然是她才不过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了。 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人,她这一生中到底还有过什么? “快走吧,别让你母亲担心了。你放心,后面的事情本宫会处理我的。”林贵妃浅浅笑道。 望着烛光下嫣然浅笑的美丽女子,南宫墨突然觉得这个之前一直印象不太好的女子是如此的美丽。 “娘娘,保重。” “郡主保重。” 看着南宫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贵妃唇边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星城郡主,真是个让人羡慕的女子啊。”跟她这样从小养在深闺,十几岁进宫之后再未踏出过皇宫半步的弱女子全然不同。难怪,连陛下也是如此的信任他。陛下您希望臣妾做的事情,臣妾一定会做到的。 南宫墨刚刚出了宫门,皇宫里边传来了一阵城中的钟鸣声。没有去数到底是多少下钟声,如今这皇城之中会再响起丧钟声的原因也只剩下那么一个了。 燕王府里,长平公主依然还没有入睡。只是挥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喝着浓茶。不知怎么的,眼皮的跳动让她心中感到万分不安:无瑕千万别出什么事啊。长平公主有些后悔起将儿媳妇一个人留在宫中了,大内禁卫森严,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嗡!嗡” 长平公主手中的茶杯轰然落地,瓷器碎裂绽出清脆的响声。长平公主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右手出神,两行清泪从眼角划落下来。 “父皇!” “公主!”门外的侍女们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冲了进来跪了一地,“公主,请公主节哀!” 长平公主定了定神,颤声道:“更衣,本宫要入宫。” “公主三思。”一个嬷嬷连忙道:“公主三思啊,此时真是宵禁之时,陛下驾崩必定全城戒严,此时咱们只怕是出不去的。还是等天亮了再” 长平公主闭了闭眼,沉声道:“住口!太子大哥刚刚薨逝,各位皇兄和还有皇长孙又不在金陵,本宫身为公主,此时不出面更待何时?!” “是,公主。” 嬷嬷说的果然没错,一行人才刚刚出了燕王府大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整条大街上放眼望去占满了手握兵器的禁卫,为首的领队朝长平公主拱手道:“公主,内城戒严,请公主暂回府中。” 长平公主面色如霜,“放肆!父皇驾崩本宫连进宫都不行么?” 那人道:“正是因为陛下驾崩,朝野内外急需安定,才请公主稍安勿躁。请公主放心,皇长孙刚刚奉旨回京。请公主先行回府歇息,明日一早也好进宫祭拜陛下。” “皇长孙?他回来得倒是快。”长平公主淡声道。太子薨逝父皇才下令让萧千夜回京的。就算萧千夜真的马不停蹄地日夜奔走也要明后天才能到。但是现在长平公主眸中掠过一丝寒芒:千夜,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重新回到燕王府中,长平公主挥退了下人。南宫墨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母亲。” 看到南宫墨,长平公主的泪水顿时又落了下来,“无瑕,父皇父皇到底是怎么了?你,你可见过父皇了?” 南宫墨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长平公主连忙问道:“父皇是怎么去的?当时当时你可在场?”南宫墨摇头道:“不,我离开的时候陛下还活着。”长平公主脸色一白,道:“难道真的是千夜?” 南宫墨还是照实说了,“我当时并没有见到越郡王,但是我见到平川郡王了。宫中的禁卫已经全部被他控制了,这些年,平川郡王笼络了不少朝堂内外的人。” “皇叔?!”长平公主愕然道。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陛下已经写下了立越郡王为皇太孙的诏书。虽然尚未举行大殿,但是从理发来说,如今陛下和皇太子都不在了,很快,越郡王大概就要登基了。母亲,你离开金陵吧。后面大概会很危险。” 金陵 “就算越郡王登基,她又能对本宫如何?”长平公主摇头道,“何况,你们若是不走,母亲怎么能走?”但是卫君陌有朝廷的官职在身,擅自离开也是大罪。就算是到了幽州也只能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平川郡王知道了君陌的身世。” “什么?”长平公主脸色一白。 “七月七,杀破狼。” 长平公主一把拉住南宫墨道:“墨儿,别管金陵城里的事情了。你立刻去灵州,告诉君陌别回来了。去幽州找三哥。”南宫墨伸手拍拍长平公主的手背,安慰道:“母亲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平川郡王暂时不敢动君陌。” 长平公主有些不信,若不是君陌碰巧生在了这样的日子,何须受这么多年的委屈?萧纯之前置之不理,那是因为这天下不是他的。现如今哪怕他登不上皇位至少也会是个实权在握的亲王。至于自己那个侄儿,长平公主更没觉得他会放过君儿。 南宫墨道:“母亲放心,我不会拿君陌的姓名开玩笑。若是我们就这样走了,君陌后半辈子就真的要隐姓埋名不能见人了。只是我不放心母亲你。”这金陵城中最让南宫墨担心的无疑就是长平公主了。 长平公主摇摇头,道:“傻孩子,他们既然暂时不敢对付君儿,就更不会对本宫出手了。父皇不在了,如果真的是千夜登基 南宫墨默然,长平公主说得未尝不是道理,但是她却实在是有些担心长平公主的安危。 长平公主浅笑道:“现在我若是走了,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更加提防你们的。放心,皇叔我虽然不了解,但是千夜我还是了解几分的。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好,母亲千万小心。” 一夜之间,仿佛天都突然塌掉了一般。太子薨逝不过才区区数日,连谥号都还来不及上皇帝就又跟着驾崩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荡的不只是普通的朝臣们,还有那些原本已经抱成团准备跟皇家斗智斗勇的世家们。皇帝一死,等于许多事情都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棋盘一抹,棋局重开,后面的事情,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商议出结果,天刚亮宫中就传出了陛下的遗诏。册封皇长孙越郡王萧千夜为皇太孙。这是皇帝陛下的最后一道诏书,也就是说在太子薨逝的现在,皇太孙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让世家们震惊的是,这个结果武将如楚国公,鄂国公这些开国老将纷纷表示支持皇太孙他们不意外。但是,朝着文臣也是赞同的多,反对的少。至于那些皇子们藩王远在封地,想要反对也没有那个机会和时间。 就在世家们想要出手的时候,几道放在盒子中皇帝生前御笔亲书的圣旨送到了各家家主的面前。看了圣旨中的内容之后,所有的世间仿佛有志一同的闭上了嘴。 两天后,皇太孙召平川郡王入京,以皇叔公的身份受封摄政王,总理朝堂事务。同日,星城郡主也回到了进城,光明正大的进了长平公主暂居的燕王府的大门。 国丧期间,民间禁宴月婚娶。整个金陵城中陷入一片黑白色的凝重肃杀气氛中,燕王府里也更多了几分萧瑟和阴寒。往日的锦绣换上了白布,往日的富丽堂皇的装饰也被黑纱所掩盖。整个王府就跟如今的天气一般森冷阴寒。 南宫墨坐在藏书楼的阁楼上,居高临下望向王府外面皇城的方向。那里,或许是这些日子如今这死气沉沉的金陵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大臣们已经商议过了,决定七日后萧千夜登基。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身后,蔺长风有些不甘地道。 南宫墨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叹气道:“不看着,又能如何?陛下的遗诏是真的,他登基继位名正言顺,谁也阻止不了。” “明明陛下和太子就是他们害死的!”蔺长风皱眉道。南宫墨回头看着他,淡淡一笑问道:“谁信?你不是也派人去查探过了么?陛下的死因。” 蔺长风沉默,他们确实是派人去查探过皇帝的死因。皇帝不是被毒死的也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病情突发而死。皇帝隐藏了自己的病情太久了,等到太医们拿出皇帝的脉案时所有人都无法再怀疑陛下的死因。原来陛下一直就是在硬撑着,这次太子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也完全说得通。而他们,除了南宫墨以其实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皇帝的死跟萧千夜和萧纯有关。甚至就算是南宫墨出来指正,相信南宫墨的人只怕也远比相信萧千夜的人少。更何况,从南宫墨选择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再用这件事去攻击萧纯,卫君陌的安危在她眼中远比皇帝的命更重要。 良久,蔺长风只得叹了口气道:“这一次,是咱们输了。” 南宫墨淡淡道:“平川郡王筹谋二十多年,一招出手若不是一击必中他又怎么敢?输的也不冤。” 蔺长风想想也是,点头道:“要我说,最可怕的还是萧纯这种人。平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谁能知道他竟然会暗中谋划这么多的事情。”只要一想想,萧纯远在平州竟然可以不动声色的收买了皇帝的心腹禁卫,这份手段就让人不寒而栗,“蔺家那边已经跟萧千夜妥协了,我估计其他几家也差不多。这恐怕不是萧千夜的主意。”萧千夜现在真的还能做得了主么?蔺长风都能想象出一副坐在皇位上的牵线木偶的模样。 南宫墨淡然道:“萧千夜刚刚登基,最要紧的是稳定和藩王那一关,现在不是和世家硬拼的时候。不过,那些世家肯在这个时候退步,应该是萧千夜手中有什么关系到他们生死存亡的东西。” “什么东西?”蔺长风好奇地道。萧千夜要是有这东西,还用被世家整的焦头烂额? 南宫墨淡淡笑道:“陛下能提前写下立皇长孙为太孙的消息,你说会不会留下抄了各大世家的旨意。” “你是说?”蔺长风震惊。 “陛下没有耐心了,打算直接出手端掉他们。可惜萧千夜和萧纯只怕不能领会陛下的深意。”把这道抄家的旨意还给了世家,虽然能够换得一时的平静。但是无论是萧千夜还是萧纯,只怕都没有那个魄力再下第二道旨意了。那些世家既然知道皇家对他们起了杀心,又怎么会不防范?萧千夜和萧纯就算是稳坐了大夏江山,将来也难免受世家所掣肘。 蔺长风皱眉道:“这么说萧千夜和萧纯这个选择,很蠢了?” 南宫墨摇摇头道:“也未必,不过是看个人怎么选择罢了。你不会以为藩王们就会这么轻易的让一个小辈座上皇位吧?萧千夜和萧纯若是现在不安抚好世家,到时候这些世家跟藩王联手,他们更是前后受敌。” 蔺长风翻了个白眼,“这么说,岂不是怎么选都不对?” 南宫墨浅笑道:“这又不是选择题,这是性格问题。若是换了先皇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些问题。直接先下旨抄了世家,再来应对这些藩王就是了。萧千夜有陛下的遗诏在手,难道害怕藩王造反不成?萧千夜性格优柔寡断,萧纯倒是够狠辣,但是一个能够隐忍二十多年的人除了说明他谨慎隐忍,还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胆小。”南宫墨淡淡道,“萧纯没有先帝的雄才大略,也没有陛下的铁血手腕,所以他只能隐忍着暗中筹谋,以阴私的手段夺得权位。夺得权位可以全靠阴谋,但是想要掌握权势靠靠阴谋却办不到。萧纯有乱权的本事,不知道有没有执掌权柄的能耐了。” 蔺长风点点头,看向南宫墨的目光有些古怪,“墨姑娘,你可真不像是将门出身的姑娘。” 南宫墨莞尔一笑道:“长风公子觉得什么样才像是将门出身。何况我也并不觉得楚国公府对我有什么影响。”蔺长风拍了一下额头,笑道:“说的也是,只怕孟夫人对你的教导都比楚国公要多得多。一旦萧千夜登基楚国公府那边那几个会不会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南宫墨笑道:“他们还是先担心一下被人会不会找他们麻烦吧。本郡主的麻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找的。” 169、萧千夜的处境 即将登基为帝的萧千夜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意气风发。 皇宫里的一处宫苑中,萧千夜面色苍白,比起之前在灵州的时候变得更加的消瘦憔悴,若是走出去还当真是一副因为父亲和祖父的去世而伤痛欲绝的模样。萧千夜面上没有一丝即将登基为帝的欢喜和期待,目光有些呆滞地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宫阙连城眼底去带着一丝痛苦和恐惧。侍立在旁边的并不是宫女和内侍而是几个神色冷峻面无表情你的侍卫。但是在这已经将近年节的深冬,金陵的天气已经称得上寒冷,身为嗣皇帝的萧千夜就这么窗户打开的吹着冷风却没有人理会。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大殿的们被人打开萧纯带着人从外面进来。 萧千夜回过头看到萧纯,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凶恶起来。起身就要朝着萧纯扑了过去。萧千夜武功虽然不错,但是却还不是萧纯身边这些禁卫的对手。更不用说这些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折腾的身体也有些虚弱了。两个禁卫上前,一左一右在还他距离萧纯还有几寸远的地方将他扣了下来。 萧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萧千夜,似笑非笑地道:“千夜,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纯!你丧心病狂!你这个疯子…你这个逆贼,我要杀了你!”萧千夜怒骂道。萧纯浑不在意,悠然地掏了掏耳朵笑道:“乖侄孙,别这么说。咱们俩可是同党,我若是逆贼,你是什么?要知道…现在所有的好处可都是被你一个人给得了。本王,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拥戴之功罢了,陛下,您说是不是?” “你!”萧千夜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等着眼前的人。一直以来他怎么会以为这个人是一个和善可亲,真心相助他的皇叔公?这分明是个恶魔。他害死了父王,害死了皇祖父…… 看着他愤恨的模样,萧纯冷笑一声不屑地道:“现在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当初本王动手的时候你也没阻止啊。想要替你父王和皇祖父报仇?行啊,只要你站出去说一声是本王杀了太子和皇帝就行了。本王不拦你,去吧。” 萧千夜原本英俊的面容狰狞的扭曲着,却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冲出去。只是用怨毒的眼神望着眼前的萧纯。 萧纯显然早就料到了萧千夜的反应,嗤笑了一声,看着他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所有的事情本王都替你做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夺嫡不用去费心讨好根本就不喜欢你的太子,甚至连那些世家也不用在费心思对付了就可以直接登上帝位,你难道不是应该谢谢本王么?” 萧千夜咬牙道:“你就不怕遭报应么?”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登上帝位,就算是在萧千夜最荒唐的梦里他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如此简单。但是他却感觉不到半点的快乐和得意,因为他同样清楚,他这个皇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却没有勇气跟萧纯撕破脸。真的闹翻了之后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个皇位而已,这天下,这满朝文武会有人相信父王和皇祖父的死跟他无关么?他那两个皇兄,还有那些被他得罪了的世家绝对会趁机整死他。 打量着萧千夜,萧纯满意地道:“看来陛下是想明白了,那么就好好准备吧。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了,可千万别误了什么事。” 萧千夜神色漠然,“登基大殿?做你的傀儡么?” 萧纯耸耸肩笑道:“你也可以不做啊,本王相信,安郡王和成郡王对这个位置想必也是很感兴趣的。”伸手拍了拍萧千夜的肩膀,萧纯大笑一声转身出门去了。只留下萧千夜一人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陛下。”朱初喻出现在门口,眼眸半垂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萧千夜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冷笑道:“朱大小姐果然不愧金陵才女之名,见风使舵的本事更是了得。”自从他在落霞镇被萧纯囚禁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初喻。最初他还幻想过朱初喻就算救不了自己总能够暗中帮忙传点消息回京,回到金陵他才知道原来被困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朱大小姐即使在萧纯身边也依然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朱初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萧千夜的嘲讽一般,只是淡淡笑道:“恭喜陛下即将登基为帝。” “滚!”萧千夜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一般,随手抄起桌上的茶壶就朝着朱初喻砸了过去。朱初喻微微撤了一下身子,茶壶送她身边飞了过去,砸碎在门外的地上了。 朱初喻抬头看着喘息不定的萧千夜,淡笑道:“越郡王何必如此动怒,这世道…强者为尊,初喻只是区区一介弱女子,自然是谁厉害就追随谁。更何况,你我之间原本就是为了利益结盟,越郡王总不能奢求初喻为了你赌上自己的命吧?” 萧千夜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你来就是为了跟本王说这些废话?” 朱初喻摇头道:“自然不是,我是替水阁阁主代一句话给王爷。” “宫驭宸?那个临阵脱逃出尔反尔的小人,还有什么话说?”萧千夜咬牙切齿,朱初喻掩唇笑道:“临阵脱逃,王爷这话言重了。宫阁主说…王爷想要帝位,如今皇位已然在握,当初对他的承诺该实现了。”萧千夜差一点被气笑了,“皇位在握?宫驭宸一边说要帮本王,一边却暗中倒向萧纯,现在本王这个处境叫做皇位在握?” 朱初喻轻叹道:“王爷糊涂了,皇位和皇权是两回事。宫阁主只是承诺帮你得到皇位,现在你得到了不是么?至于你想要掌握的皇权,想要跟…摄政王争权,那是另外一回事,当时王爷也可以另外再出价。”萧千夜冷笑道:“你觉得本王还会再信任宫驭宸?让他再萧纯那里再把本王卖一次?” 朱初喻秀眉微蹙,仿佛有些苦恼地道:“臣女只是个传话的人,陛下这话让我为难了。不过宫阁主也让臣女给陛下带一句话,如果陛下打算毁约的话,宫阁主也只好将你们的交易还有说有的事情都公告天下了。” “你威胁我?” 朱初喻摇头道:“不,是宫阁主在威胁陛下啊。”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痕,朱初喻叹息道:“宫驭宸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必陛下也是心知肚明的。”萧千夜脸色铁青,半晌才道:“现在本王的处境,就算是不打算毁约又能怎么办?” 朱初喻轻声道:“虽然陛下现在处境确实是不太好,但是毕竟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孙,大夏未来的皇帝。除非想要玉石俱焚,否则摄政王不敢真的对您怎么样的。宫阁主说,陛下若是想要跟摄政王抗衡,先皇为陛下留下的人或许能有大用。还有陛下的老师……” “我知道了。”萧千夜沉吟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宫阁主想要的,等本王登基之后自会给他。但是…若是在发生上次的事情…别怪我不客气!” 朱初喻淡淡一笑,并没有回话。微微一福便转身告退了。 谢府 南宫墨坐在谢老夫人院中的大厅里喝茶。旁边,谢家众女眷包括谢老夫人在内都是神情激动。跟前的桌上放着南宫墨从宫中带出来的几件饰品,谢侯夫人更是握着首饰的手都有些颤抖,连声道:“郡主,此话可是当真?” 南宫墨放下茶杯,浅笑道:“这是自然,这些是林贵妃所赐,宫中皆有造册,还有贵妃娘娘亲笔信函为证。” “太好了。”谢侯夫人忍不住落下了泪水,眼看着女儿就将近十八岁了,金陵城中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亲的姑娘可真的是不多了。虽然现在也有些晚了,但是总比一直都没有好。国丧一年以后他们可以立刻为佩环选一个好人家,至少…可以在二十岁之前嫁出去吧。原本以为女儿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却没有想到星城郡主竟然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 “郡主,老身带三丫头谢过郡主了。”谢老夫人望着南宫墨道。 南宫墨摇摇头,淡笑道:“老夫人言重了,不过是跟母亲入宫拜见贵妃娘娘时顺口提起的,贵妃娘娘并没有要为难佩环的意思,只是……贵妃娘娘也说,这些年委屈佩环了,还请谢家见谅。” 谢夫人抹了抹眼泪,笑道:“现在一切都好了,都好了…母亲说得是,郡主的大恩大德,咱们……” “夫人这话就见外了,可见是不将无瑕当成是佩环的朋友了。”南宫墨浅笑道。 谢夫人欢喜的捧着林贵妃赐下的首饰下去收好了,谢家自然不在意这区区几件饰品的价值,但是这却是林贵妃对谢佩环的婚事的一个表态,对谢家来说却是比什么金银珠宝还要重要的。 谢老夫人也挥退了众人,大厅里只剩下她和南宫墨两人了,方才问道:“郡主此来,并非单为了佩环之事吧?” 南宫墨低眉浅笑道:“瞒不过老夫人,确实是有要是求见谢侯。” 谢老夫人蹙眉,问道:“是为了宫里的事情?” 南宫墨摇头道:“不,是为了灵州,瘟疫。”谢老夫人也是一惊,道:“灵州发生了瘟疫?这金陵城中竟无人提起。” 南宫墨苦笑道:“如今新皇登基在即,怎么会让此事泄露出去?” 之前想要压住消息瞒住皇帝,现在萧千夜自己要登基了这消息就更不能泄露出去了。否则一传出来新皇刚要登基就发生瘟疫,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封地,萧千夜这个新皇的名声可就算是彻底的毁了。谢老夫人脸色也有些凝重起来,点点头道:“你莫急,老身这便让人召小儿回来。” 170、瑜亮情节 从谢府出来,南宫墨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自己。挑了挑秀眉,南宫墨漫步走了过去。 “见过郡主。” 南宫墨扬眉淡笑,“不敢当,如今越郡王登基在即,朱家正是如日中生的时候,善嘉县主客气了。”朱初喻望着南宫墨清丽无瑕的容颜,在想到自己脸上那无法消除的痕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带着面纱的容颜。很快又放下了手来,问道:“郡主不想知道,初喻所为何来么?” 南宫墨道:“县主既然来了,总是会说的不是么。” 朱初喻默然,叹了口气幽幽道:“每次看到郡主,我就会忍不住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南宫墨不以为然,她虽然觉得朱初喻比起寻常的闺中女子更厉害也更与众不同一些。但是对她的手段却没什么兴趣,更没有什么瑜亮情节。从头到尾,她跟朱初喻所追求和看重的东西就不一样。 朱初喻却显然有些误会了南宫墨的意思,道:“郡主是看不上初喻么?”虽然南宫墨看似并没有针对过她什么,但是朱初喻却不得不挫败的承认她原本的许多计划都因为南宫墨或许是无意中的行为该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以至于如今,她看似占了上风,毕竟如今要登基的是萧千夜。但是事实上她却是多方受制,哪里比不得上南宫墨的逍遥自在? 南宫墨微微蹙眉,有些不耐地道:“县主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 朱初喻淡笑道:“以郡主的聪慧应该猜得出来才对。如今越郡王登基在即,正是需要人才效力的时候。” 朱初喻的话还没说完,南宫墨唇边已经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但是口中吐出来的话却依然平和淡然,“县主多虑了,既然越郡王登基为帝,陛下是君,我等是臣,自然是该为朝廷效力。” 朱初喻笑道:“郡主何必如此?以郡主的聪慧怎么会不明白初喻的意思?”南宫墨挑眉问道:“善嘉县主是为了摄政王还是为了未来的皇帝陛下而来?”朱初喻有些惊讶,望着南宫墨道:“有什么区别么?” 在寻常百姓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皇帝还没登基就封萧纯为摄政王,一应事务全权托付,这样的信任和重用只怕是整个大夏的功臣们都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但是,南宫墨显然并不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寻常百姓,朱初喻若是想要拿这点来糊弄她也是找错人了。 “陛下尚未登基就封平川郡王为摄政王,只是…陛下早已经成年,不知道这摄政王…又能摄政多久?”就算是从襁褓中扶持长大的小皇帝年纪到了稍微有些志气的都要跟摄政王争权,更不用说萧千夜这种本身就是成年人了。南宫墨绝不相信这两个人会真的是有什么稳固无比的结盟。 朱初喻脸色微变,沉声道:“郡主慎言。” 南宫墨淡淡一笑,道:“这种事,善嘉县主来找我确实是找错人了。南宫墨不过是一介女流,哪儿做得了这个主?就算世子现在不在金陵,善嘉县主找长平公主也比找我靠谱一些吧。” “郡主说笑了。”朱初喻心中暗暗咬牙,如果找长平公主有用她何尝不知道长平公主远比南宫墨好对付得多?可惜长平公主是出了名的不管事,而且长平公主身份高她太多,南宫墨又暗中安排了许多人保护着,想要见到本人即使她有个县主的身份也没那么容易。 南宫墨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说笑,回头打量了朱初喻一眼道:“我见过的女子中,比善嘉县主聪明的几乎没有几个。但是老实说…我一直没有看明白,善嘉县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为了朱家么?但是…朱家会成为善嘉县主的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无论朱初喻为朱家做多少事,无论朱初喻现在在朱家掌握着多大的权力,她终究是要嫁人的。女子一旦嫁了人就是外人了,就算是朱初喻宁愿终身不嫁,高义伯也绝对不会同意让一个女子继承朱家家主之位的。何况朱初喻根本无法继承高义伯之位。 朱初喻微微抬起下巴,淡淡道:“我做什么,郡主现在或许不知道,但是…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南宫墨摇了摇头心中失笑,那一瞬间她看明白了朱初喻的眼神。那是一种高高在山,仿佛笃定了自己终有一日会凌驾在她之上的高傲眼神。不,朱初喻不是想要凌驾于她之上,而是她确信自己终有一日会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种眼神就像是,一只掉进了鸭群里的天鹅,高傲的仰着脖子对所有的鸭子说:我跟你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只是你们现在都看不见我的美丽高贵而已。 想着想着,南宫墨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朱初喻望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笑的南宫墨眼神有些不悦。南宫墨有些抱歉的摆摆手道:”如果善嘉县主来找本郡主就是为了说这些事,那就不必说了。这些事情本郡主确实是做不了主的,还是等世子回来了再说吧。本郡主,先行告辞。” 朱初喻看着南宫墨好不犹豫转身而去的背影,淡淡道:“乔飞嫣跟摄政王的关系不简单,郡主这些日子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多谢。”南宫墨淡淡笑道,心中却是有些好笑。乔飞嫣和萧纯关系不简单?若是乔飞嫣真的想要拿这点关系来为难她,她最好还是祈祷她跟萧纯的关系简单点好。如果乔飞嫣真的跟萧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瓜葛,她会死得很惨。难不成乔飞嫣真的以为南宫怀是吃素的老虎? 回到燕王府,长平公主刚刚送走了宫里的人。看到南宫墨回来连忙伸手将她召到自己身边来,南宫墨在长平公主身边坐下,好奇地问道:“母亲,宫里的人来说什么事了?”长平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如今许多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宫里的意思是想要我跟小七一起进宫去帮着主持事务。” “母亲怎么回的?” 长平公主道:“我自然是拒绝了。虽然母后早已经不在了,但是宫中上有贵妃皇妃在,太子府中尚有大嫂,越郡王府也有越郡王妃,我跟小七说是大长公主,到底也只是个公主而已,哪里能插手这些事情?” 南宫墨点点头道:“母亲拒绝这些是对的,这些日子宫里只怕是有些乱。只是不知道七姨母那里……” 长平公主淡笑道:“小七哪里你放心,别看她一向行事不羁,心中却自有分寸,她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倒是你,如今君儿不在,咱们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要辛苦你了,有什么母亲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南宫墨点头笑道:“母亲放心便是,若有什么我处置不了的事情自然会开口请母亲帮忙的。” 长平公主点点头,有些担心地问道:“君儿的身世,真的不要紧么?” 南宫墨道:“如今平川郡王只怕是没有心思管这件事请了。等他腾出手来君陌也该回京了。到时候咱们站再商量便是了,母亲不用担心,萧纯未必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如果他不想刚刚坐上去的摄政王位没做两天就跌下来的话。” 萧纯是知道了卫君陌的身世秘密没错,但是别忘了萧纯干了什么她也是知道的。据算她没有证据有又如何?只要他将消息散播出去,那些心里气正不顺的藩王们正等着机会找茬呢。 “燕王殿下他们会回来么?”南宫墨问道。 长平公主叹气道:“听宫里的意思,是不许藩王们回京奔丧了。” 南宫墨皱眉道:“陛下驾崩,不让皇子们回京奔丧是否不合礼数?”长平公主道:“当初父皇分封皇子们是为大夏镇守国土,新皇若是以国事为重,皇子们不会来也说得过去。另外,亲王们不会来,那必然是会让世子们回京代父尽孝。” 南宫墨秀眉深锁,兀自沉吟着。长平公主望着她不解地道:“无瑕在想些什么?” 南宫墨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母亲,如果世子们回京奔丧,陛下会不会趁机扣下各位藩王世子做人质?” 长平公主一怔,“应该不会吧。就算陛下不放心藩王,若是真的有那个意思…扣下世子又有多大的用处?”真想要造反的人,别说是扣下个儿子了,只怕就是扣下了爹娘该造反的还是照样造反。 南宫墨摇头道:“倒也不必扣下多久,只需一两年的时间,新皇坐稳了地位自然也就没事了。”只是,不知道萧千夜要用几年时间才能坐得稳皇位,又或者说萧纯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完全掌控朝堂。无声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萧千夜登基之后会不得安宁啊。 “那该如何示好?难道要告诉三哥他们,不要让世子进京?”长平公主问道。 南宫墨笑道:“母亲不必着急,我也是随便猜测罢了。就算新皇真的扣下了世子也绝不敢轻易动他们的,母亲就当他们是在金陵多住些日子便是了。” 长平公主叹气道:“这可真是…若是太子大哥没有突然,哪儿还有这么多事?” 就算是父皇不在了,由太子继位引起的波动也会小的多。萧千夜虽然有皇帝册封皇太孙的诏书,但是对于亲王们来说到底只是个根本没有看在眼里的侄子,这让他们怎么能服气?更不用说,如今萧千夜隐约还是受到萧纯的挟制了。 南宫墨在心中暗道:“若是知道太子和皇帝的死都跟萧千夜和萧纯有关,那就更好看了。 ”对了,无瑕今天去谢侯府是所为何事?”长平公主关心地问道:“谢府素来不涉朝政,无瑕若是有什么要是找他们只怕是没什么用处。”南宫墨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长平公主透个消息,免得她到时候着急,“母亲,我说了你先别着急。我去谢府确实是想要请谢侯帮忙的。如今灵州那边…正在闹瘟疫。” “什么?!”长平公主大惊,猛然起身道:“瘟疫?!那…那君儿…” 南宫墨握住她的手道:“母亲你放心,我师兄也在那边。更何况,君陌是习武之人,比起寻常人来说更加不容易染上疫病,不会有事的。” “这…那可是瘟疫,我怎么放心的下。朝廷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情,朝堂上没道理一点消息都穿不出来才是。南宫墨冷笑道:“折子早就递上去了,之前被平纯郡王的人暗中压下了,如今看起来摄政王和新皇也都没有要处理的意思。没办法,我们只好自己将这是捅破了。” 萧纯和萧千夜绝不会承认新皇登基在即的时候灵州发生瘟疫的,但是萧纯临走的时候又将落阳山的人都放出来了想要拖住卫君陌。如此以来灵州的瘟疫就会变得不可控起来,也就别怪她不客气直接戳破这金陵城里的一派平稳宁静了。灵州离金陵不远,她就不信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这些金陵城里的权贵们会不着急。 “这个千夜啊。”长平公主叹气,“没想到父皇英明一世,到底还是看错了人了。”之前是郡王就不说了,作为一个帝王,萧千夜显然也没有丝毫怜惜百姓的想法。别说是爱民如子了,只怕那些千千万万的百姓生死在他眼中还比不得他个人的名声一丝一毫重要。 “母亲。”南宫墨有些担忧地望着伤神的长平公主。长平公主淡淡一笑道:“我没事,这么多事辛苦无瑕了,千万小心一些。”长平公主虽然不理世事,但是却也不是傻子。无瑕这样做显然是在跟新皇和摄政王作对,但是她却无法制止她这样的行为,不仅仅是为了远在灵州疫区的儿子,也是为了灵州那么多的无辜百姓。 “有什么母亲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说。” “母亲放心便是。”南宫墨轻声道。 171、欠虐! “启禀世子妃,楚国公派人来请世子妃回去一趟。”南宫墨正在房间里翻阅着从灵州送来的各种折子卷宗,门外鸣琴匆匆前来禀告道。 “楚国公?”南宫墨挑眉,有些好奇。她回来这么几天了南宫怀也没有人派人来问一声,怎么现在突然叫她回去了。鸣琴显然也不明白,摇摇头道:“楚国公派来的人只是说了请世子妃回去,别的什么都没说。”南宫墨放下手中的笔,想了想道:“知道了,我会回去看看的。” “小姐…真的要回去?”鸣琴有些担心地道,当初因为乔飞嫣的事情小姐可算是跟楚国公彻底闹翻了,就这么回去好么?南宫墨好笑地摇摇头道:“难不成他们还能对我做怎么样不成?大概是想要找我探探口风吧。真是奇怪,这种事情怎么都来找我?” 鸣琴掩唇笑道:“自然是因为世子和世子妃感情好了,所以外面的人都知道世子妃同意了的事情,世子爷八成也是同意的。如今世子不在,自然万事都是世子妃做主了。”南宫墨一怔,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鸣琴道:“当真如此?”原来在金陵的这些人眼中,她跟卫君陌的感情如此好么? 鸣琴笑道:“这是自然,世子和世子妃连出远门办差都是形影不离还不算好?这金陵城中也不是没有感情好的夫妻,但是却也没有哪家的公子肯让夫人这么轻易的出远门的呀。更何况,如今世子身边别说是侧室侍妾什么的,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金陵城中不知道有多少贵妇羡慕不已呢。” 想起远在灵州的某人,南宫墨也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好了,去准备准备吧,去楚国公府。说起来,我也有许久没有见过父亲了呢。” “……”世子妃你的语气可是一点儿也不像是想念楚国公的意思。 南宫怀派来的人颇为尽忠职守,仿佛怕南宫墨不肯跟他们回去一般,竟是非要等着南宫墨一起回去。难道南宫墨出现在大门口还愣了一愣,很快又暗暗松了口气。不管公爷想要找大小姐干什么,只要大小姐肯跟他们回去让他们完成了任务就是一件大好事。 一两个月不见,楚国公府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南宫晖带着新婚妻子搬出去之后,整个楚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主子就只剩下南宫怀和南宫绪了。至于乔飞嫣母子三个,就算知道了乔千宁和乔月舞是南宫怀的亲骨肉,南宫怀也没有胆子替他们改姓,将名字记入族谱。如此一来,三人还是只能没名没分的住在楚国公府。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原本南宫怀对乔飞嫣的一双儿女并没有什么好感,纯粹只是爱屋及乌对他们好一些罢了。现在知道是自己的亲骨肉了,自然是千好万好。更因为不能光明正大的认下两人,还有乔月舞因为南宫姝所遭受的事情都让南宫怀万分愧疚。因此对两人更是加倍的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直接往两人院子里送,仿佛浑然忘了他还有两个嫡出的儿子一个嫡女和一个宠了十几年的庶女一般。 进了楚国公府,南宫墨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南宫怀也不是南宫绪,更不是应该耀武扬威的乔飞嫣母子三个,而是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林氏。 “大妹妹。”林氏有些殷切又有些忐忑地望着南宫墨道。 南宫墨打量了一下林氏,发现这位大嫂并没有什么改变。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的事情没有人教导就算是自己想要改变效果也是有限的。南宫绪堂堂楚国公府嫡长子娶了这么一个妻子,真是被郑氏给坑苦了,微微点头,南宫墨道:“大嫂,许久不见可还好?” 林氏捏着帕子苦着脸道:“如今家里这个样子,哪儿能好得了。” 南宫墨扬眉,林氏道:“妹妹也知道父亲跟乔氏的那些事情,夫君也不管他们。如今父亲对那母子三个倒是越发的宠爱了,就连管家的权力…也交给了乔氏。”说道这个,林氏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她嫁入南宫家这么多年,名正言顺的南宫家少夫人,但是这管家的权力却始终到不了她手里。以前交给郑氏管着也就罢了,如今这个乔飞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罢了,居然还好意思管着偌大楚国公府!没事还摆出一副楚国公府当家主母的做派,没得让人恶心。她敢出门去么?也不怕被人的口水给淹死! 南宫墨挑眉,“大哥什么都没有说么?” 林氏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夫君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句话也没有。我看父亲的意思分明是想要将楚国公府留给乔氏那母子几个,我也是替夫君着急是,所以才想要来找妹妹说说,请妹妹劝劝夫君。” “大嫂放心,乔氏母子妾身不明,无论如何父亲也无法将楚国公之位传给乔千宁的。更何况,哪怕就算父亲真的将乔千宁记入族谱了呢,也还是嫡庶有别,更何况他一个外室子。”不过,南宫怀的私房留给谁就不一定了。 “妹妹说得对!”林氏拍手笑道,望着南宫墨的眼神仿佛两人不是关系不好的姑嫂,而是最亲密的嫡亲姐妹一般的亲热。 南宫墨淡淡一笑,低头饮了口茶悠然问道:“父亲叫我回来,怎么回来了却又不见父亲?” 林氏摇摇头道:“父亲好像是进宫去了,只是不知道是摄政王还是…新皇陛下召见。”南宫怀只怕是也没想到南宫墨回来的这么干脆,所以宫里有事就直接进宫去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毕竟按照往日南宫墨的行事,就算她答应了回来也绝对不会马上就动身的。 “这么说…摄政王和陛下都分别召见过父亲?” 林氏有些茫然,对于这些事情她其实并不十分明白,不过总算发生过的事情还是知道的,点了点头道:“这几天,陛下和摄政王都分别召见了父亲几次。”南宫墨也明白从林氏这里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换了个话题问起南宫绪来,“大哥这些日子可好?” 林氏撇了撇嘴道:“谁知道呢,他做什么怎么会跟我说?每日里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南宫墨垂眸,淡淡道:“大嫂平时多关心大哥一些,他有什么事自然会跟你说的。” 提起这个林氏显然怨念不小,轻哼一声道:“我哪里还不关心他?从过门之后什么时候不是嘘寒问暖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但是他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妹妹,大嫂…实在是……”说着说着,林氏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南宫墨对夫妻之间这些事情实在是不怎么在行,只得低下头喝茶。林氏自己碎碎念了一会儿,见南宫墨不接话也觉得无趣,只得撇撇嘴也住了口。只是看向南宫墨的目光更加哀怨起来,显然是认为南宫墨偏袒自己的大哥了。 南宫墨有些好笑,别说她跟林氏之前的关系可算得上糟糕了,就算是平常姑嫂之间,偏向自己大哥的也是多数吧。当然,她倒是不至于偏向南宫绪,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她只会置身事外。 “听说墨儿回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婉柔入骨的声音,南宫墨挑眉,乔飞嫣这人从某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得天独厚了,明明已经年近四十,但是只说这声音,就算是女人听了也觉得耳朵有些酥酥的感觉,更不用说男人了。也难怪南宫怀二十多年也对她念念不忘了。 乔飞嫣依然穿着一身白衣,如今正是国丧期间倒是正好。一身白衣的乔飞嫣看上去如弱柳扶风,行动间自有一股羸弱可人的风情流露。但是只看乔飞嫣的眼睛便能够看出,她并不弱外表表现的那么柔弱无依,盈盈水眸中多了一丝往日里没有的傲然和得意。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但是眉宇间所流露出来的气质却跟前几次见面截然不同,显然林氏说的没错,如今这楚国公府确实是在乔飞嫣的手中,所以她才会觉得有底气跟她叫板。或者,这底气中还要加上如今的摄政王萧纯? 乔千宁和乔月舞跟在乔飞嫣身后,乔千宁依然冷着脸神色阴沉,而乔月舞,经过之前南宫姝的折磨,原本眉宇间的骄纵鲁莽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和难以掩饰的戾气。一进门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南宫墨的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怨恨。不过对此南宫墨并不十分在意,因为她发现乔月舞并不只是单单如此对自己,即使是落在乔飞嫣身上的目光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显然,这个骄任性的丫头从里到外已经彻底的被南宫姝给毁了。 “墨儿,进来可好?”乔飞嫣在一边坐了下来,含笑问道。 “乔夫人,请你称呼我们世子妃为世子妃或者郡主。实在记不住的话,称呼一声大小姐也是可以的。”南宫墨身后,知书淡淡道。明明每次见面都难堪得很,也不知道乔飞嫣哪儿来的勇气依然对郡主摆出一副亲切可人的模样。 乔飞嫣脸上的笑容一滞,看向南宫墨的目光有些复杂起来。好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墨儿你还是怨恨我和你父亲的。但是,这些日子你气也出了,难道还是不能原谅我们么?我和你父亲是真心相爱的,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南宫墨定定地盯着乔飞嫣许久,唇边方才绽出一抹清冷的笑容,“乔夫人,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 乔飞嫣显然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过现在她显然比之前有底气了许多,强笑道:“墨儿…咱们都是一家人,难道就真的不能……” 南宫墨冷笑道:“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你能够跟我是一家人的?若是因为你这小小的忍让就能尽弃前嫌,又要用什么来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乔飞嫣俏脸微白,轻咬着朱唇道:“墨儿,你真的这么恨我和你父亲么?哪怕是会让长平公主和卫世子为难?” 南宫墨秀眉微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冷笑道:“看来这些日子乔夫人也长进了,你这是…威胁我么?” 乔飞嫣望着她,淡笑道:“墨儿这话说的严重了,我只是…希望我们大家都好而已。” 南宫墨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道:“可惜,想要威胁我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或者,你该先去问问摄政王…到底该不该来威胁我?”乔飞嫣脸上的笑容一僵,“墨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什么摄政王?”南宫墨呵呵一笑,低声道:“若不是有萧纯给你撑腰,你现在敢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么?你还没有说服我爹吧?看来是魅力不够了…那就别再我面前晃悠,就算是萧纯本郡主也不怕,何况是你。既然是做人家外室的,就乖乖做你外室该做的事情,别没事就想些不该想的东西。” 面对如此盛气凌人的南宫墨,乔飞嫣终于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说不出话来。乔千宁伸手扶着母亲,狠狠地瞪了南宫墨一眼道:“娘,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乔飞嫣靠着儿子,面上带着委屈和隐忍之意,叹息道:“到底是一家人,如果能不让你父亲为难……” 南宫墨忍不住揉了揉被激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再一次肯定这个乔飞嫣绝对脑子有问题。换一个说法是:欠虐! “来人!”为了自己好,南宫墨觉得还是不要太容忍这种蛇精病一样的习惯比较好。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沉声道。侍候在门口的几个丫头仆人闻声立刻走了进来,看到大厅里的情形却是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南宫墨淡淡道:“请乔夫人下去休息,没事不要到大厅来。” “这…”众人有些犹豫地互相看看,虽然南宫墨是楚国公府的大小姐,但是现在已经嫁出去了。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楚国公府的大小事务是在乔飞嫣手里的,就连大公子和大少夫人都做不了主,更何况是已经出嫁的大小姐。 南宫墨盯着众人冷笑道:“怎么?本郡主太久不回来了,如今连说的话都没有人听了?” “奴婢不敢。”众人连忙跪下道,但是却依然没有上前动手的意思。显然这些日子乔飞嫣对整个楚国公府的掌控力还不弱,乔飞嫣到底是当过郡王妃的人,还能将华宁郡王管得严严实实的,手段心机自然都绝不会弱到哪儿去。 乔飞嫣看着神色冰冷的南宫墨微笑道:“墨儿,不要为难下人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挥挥手,乔飞嫣为这些下人解了围。跪在地上的丫头们纷纷对乔飞嫣投以感激的目光。当初在寄畅园侍候的人大都是跟着南宫墨陪嫁去了靖江郡王府,或者是守在寄畅园里闭门不出,楚国公府里这些丫头们并没有怎么跟南宫墨接触过,对于南宫墨的了解最多也就停留在大小姐很厉害,连二小姐和已故的郑氏都在她手中吃过好几次亏的印象上。 “跪下!”地上的人还没爬起来,就听到南宫墨冰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众人只觉得心中一颤,再也爬不起来了。 “星城郡主!”乔飞嫣终于也有些绷不住了,她这一两个月好不容易在楚国公府树立了自己的威信,若是让南宫墨这么一闹她这一两个月的功夫就全部白费了。 南宫墨端坐在椅子里,居高临下地望着跪了一地的丫头下人们,淡淡道:“本郡主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这个郡主说的话还不如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管用了。”南宫墨自问并没有为难下人的习惯,但是前提是这些人别给她添堵。这些人全部被乔飞嫣拢络过去固然是因为南宫怀的支持和南宫绪的纵容,但是那不代表她就该容忍他们当着乔飞嫣的面让自己没脸。 南宫墨的目光慢慢从丫头们身上移开,落到了脸色有些不好看的乔飞嫣身上,淡淡道:“父亲是男子,不懂内院的事情,但是乔夫人总该懂的。虽然如今楚国公府没有当家主母,但是还有少夫人在,楚国公府的家事就不劳乔夫人操心了。” 乔飞嫣咬了咬唇角,压下心中的难堪,道:“郡主说笑了,楚国公府内院的事情都是南宫大哥托付给我的。” “哦?”南宫墨嘲弄地望着她道:“我父亲是个粗人,但是乔夫人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难不成也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夫人为夫守节住在楚国公府本身就不妥,如今竟然还替楚国公府管起家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夫人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想要再嫁呢。” 乔飞嫣确实是想要再嫁,可惜她不能说。 南宫墨也不管乔飞嫣是什么神色,继续慢悠悠地接口道:“就算乔夫人想要再嫁,最好还是找别人家。我可以保证楚国公府未来的继夫人可以是个寡妇,但是绝对不能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寡妇。” “南宫墨!”乔飞嫣如果还能再忍下去,她就该成仙了。南宫墨话音未落,大厅里就想起乔飞嫣气急败坏的尖锐叫声。同时还是乔千宁愤怒地声音。乔千宁气得脸色通红,毫不犹豫地朝着南宫墨一拳挥了过去。无论是什么人,都绝对无法容忍有人如此羞辱自己的母亲。 南宫墨眼底掠过一丝冷笑,微微侧首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乔千宁挥过来的拳头。 “放肆!”南宫墨身后,知书鸣琴两人齐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郡主动手!”一直坐在旁边不敢插话的林氏也跟着站起来叫道:“乔公子,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对郡主动手!你不要命了么?”倒不是林氏对南宫墨多么的有姑嫂情,只是经过这许多日子的事情,林氏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夫君对南宫墨这个妹妹还是很在乎的。自己帮着南宫墨说话,不管结果如何南宫绪总是会护着自己的。 乔千宁哪里能忍得下来,他原本就不是隐忍的性子,如今知道了自己也是楚国公府的骨肉自觉身份并不比南宫墨差什么,也就更加不将南宫墨兄妹三个放在眼里了。 “打得就是她!”乔千宁咬牙道:“这个女人三番四次辱骂我母亲,不教训他我枉为人子!” 南宫墨悠然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勾唇笑道:“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母亲?” 乔千宁冷冷的瞪着南宫墨,脸上的表情仿佛再说:敢做不敢认么? 南宫墨笑眯眯道:“我说得分明是实话,哪儿是辱骂了?” “贱人,你找死!”乔迁宁怒吼一声,朝着南宫墨扑了过去。 “郡主?!” “宁儿!” “妹妹?!” 乔千宁发了狠的要揍南宫墨,可惜两人实力相差太远,南宫墨不需要动手,只是脚下悠然地移动脚步,乔千宁扑过来撞过去半天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再加上想要阻拦乔千宁的知书等人和想要拉住乔千宁的乔飞嫣,整个大厅里一片混乱,只除了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乔月舞。 “混蛋!你敢打我妹妹!”就在大厅里一片喧嚣的时候,门外蓦地传来一声怒吼。一个人影风一般地冲了进来,一脚踢开乔飞嫣就将乔千宁压在了地上,然后毫不客气地挥拳痛打起来。 “千宁?!”乔飞嫣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去想要拉开骑在乔千宁身上挥拳的南宫晖。但是她哪儿是人高马大的南宫晖地对手,南宫晖头都没回,随手就将乔飞嫣推出去好几步远,被几个丫头扶住了。 乔千宁原本的伸手是比南宫晖要好一些的,但是南宫晖之前到底上过战场,成婚之后又被老丈人操练了一些日子,这突然爆发起来竟然将乔千宁压着打的爬不起来。 “叫你打墨儿!叫你打墨儿!”南宫晖还嫌不够,朝着乔千宁脸上又狠狠地挥了几拳。 “宁儿!快去请公爷回来!”乔飞嫣也知道南宫晖绝不会给自己面子,其实比起南宫墨南宫晖这样的人有时候更难对付。当他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说不通的。比如现在,南宫晖认定了乔千宁要打南宫墨怎么能忍,自然就扑过去先将乔千宁打个半死再说。 “这是在干什么?!还不住手!”南宫怀气急败坏地声音从门外传来,南宫晖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狠狠地又一拳下去揍得乔千宁哀嚎不已。 见状,南宫怀气得脸色铁青,快步进来想要拆开两人。 “晖儿,够了。”跟在南宫怀身边的南宫绪先一步踏入大厅里,走过去握住了南宫晖的拳头,沉声道:“晖儿,够了。”看到大哥,南宫晖这才恨恨地住了手,站起身来还忍不住踢了乔千宁一脚道:“大哥,这个混蛋打墨儿。打女人算什么东西,孬种!再让本公子看到你对墨儿动手,我打死你!” 乔千宁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宫绪侧首看了一眼连发丝都没有乱一根的南宫墨,暗暗抽了抽嘴角,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打女人确实不是东西,但是如果要打墨儿的话…恐怕是需要勇气的。 ------题外话------ 么么哒,今天早上下了火车。好久没有回四川了,赶角美美哒~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断更,羞愧~嗯嗯,很快就会在这边弄好小窝安顿下来哒。么么爱你们的凤轻。 172、打了也白打 “宁儿!”乔飞嫣扑了过去抱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乔千宁,低头痛哭起来。 南宫怀看着地上被打得半死的乔千宁,在看看搂着乔千宁痛哭的乔飞嫣,一股怒火轰得冒了出来,想都没想就一脚朝着南宫晖提了过去。南宫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面对这南宫怀踹过来的这一脚竟是不闪不避,就这么梗着脖子硬挨。 南宫晖不躲,但是站在旁边的南宫续和南宫墨却不会就这么看着他挨着一脚。南宫续直接挡在了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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