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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看这女人出手的准头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不敢杀人的女子。 金凭轶倒是十分会自己找台阶下,笑道:“多谢姑娘宽宏大量。还不向这位姑娘道歉。” “是,是。在下有眼无珠,还请姑娘见谅!”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男子道歉的声音里有着十二万分的诚意。 南宫墨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不再计较。那男子松了口气,从新回到了金凭轶身后。 经过这么一回,整个大堂里再也没有人胆敢小瞧这位看不清面目的女子。就连七星连环阁的阁主都要对她礼让三分,更何况是其他人。如今他们来这辰州城自然也不是为了给自己结下一个生死大敌的。只是还是难免有人好奇,这个突然出现从前在江湖中从未见过的神秘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那猴脸男子最后还是被七星连环阁的人拉走了,最后等待他的是什么下场没有人感兴趣。而南宫墨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用过饭之后,南宫墨也没有跟人交谈的兴趣,直接回房休息去了。回到房中,方才取下了头上的帷帽。原本清丽绝俗的容颜在妙手装点之下,更多了几分成熟和冷漠,原本清澈玲珑的俏眼如今似乎也更多了几分魅惑之意,看上去倒是比实际年龄大了三四岁。只怕就是南宫怀当着面也会有些疑惑,这跟自己的女儿长得有几分像的女子到底是谁? 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勾唇一笑,铜镜中的女子也跟着露出几分略带邪气和冰冷的笑意。所谓高明的易容,并不是将一个人的脸完全变成是另一个人。而是哪怕你顶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出现在人前,旁人也不会将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一个字,就是――装! 从气质到行事,从声音到仪态,从举止到眼神,每一点都要装的天衣无缝,而南宫墨恰巧非常擅长这一点。原本来这种地方是以男子的身份更合适一些,毕竟…温柔乡是英雄冢,有个第一美人在吸引来的更多的自然也是英雄豪杰了。但是很可惜,年方十六的南宫墨虽然不算矮,但是跟男子的身高比起来就太矮了一些。还有那张脸,扮出来只怕说是十二三岁都有人相信。她当然也可以戴上真正的易容工具,但是这样却非常容易被同样的易容高手发现。于是,南宫墨决定还是扮演一个冷漠神秘的黑衣女子比较合适。 她是对第一美人不感兴趣,但是,谁说她不能对鸿鸣刀和黄金万两感兴趣呢? 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南宫墨抿唇微微一笑,拿起帷帽重新戴在头上,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是之前跟在金凭轶身边的七星连环阁的人中的一个。来人见到南宫墨先是一愣,连忙道:“见过女侠。” “何事?”南宫墨淡淡问道。 男子也不觉得南宫墨无礼,只是赔笑道:“敝上对姑娘的武功修为十分钦佩,在后院设了小宴想邀姑娘一聚,还望姑娘莫要推辞。” 南宫墨低头想了想,挑眉道:“金阁主想要跟我说什么?” 男子一愣,回过神来连忙笑道:“果然瞒不过女侠,敝上确实是想要跟姑娘谈一笔交易,希望女侠能屈尊移驾谈一谈。” 南宫墨打量了他几眼,道:“你倒是会说话。” “女侠谬赞了,女侠请?” 南宫墨点点头,道:“正好,我也想见识一番七星连环阁主的风采。”男子闻言一怔,这位姑娘应该是没见过他们阁主才是。说这话…是打算投靠他们还是跟他们有过节? 客栈后面有几个院子,正是为那些出门带着成群仆从的贵人准备的。七星连环阁的人就住在这其中一个院子里。一进了院子,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引南宫墨进去见金凭轶。看着众人恭敬的模样,南宫墨也不得不感叹金凭轶能够凭着一己之力雄霸江东,果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可惜…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了,反正那个儿子已经没了,金凭轶还可以趁着年纪不算大再努力一下,说不定反倒是比这个儿子更好呢。 大厅里果然早已经准备了酒席。说是酒席其实也不过是四五个桌子罢了,大家萍水相逢交情还没有好到能够同桌共饮的地步,于是金凭轶准备的也是一人一桌的小宴。一进门,就看到金凭轶坐在主位上,身边还坐着两个美貌少女替他打扇捏肩,一副舒适享乐的模样。 刚刚死了儿子还能够这么愉快,金凭轶该不会早就看金无鹤不顺眼了吧? “姑娘大驾光临,本座荣幸之至。只是…不知姑娘……”金凭轶盯着她头顶的帷帽欲言又止。南宫墨也不在意,抬手便取下了头顶的帷帽露出清冷美丽的容颜,看得在场的众人也不由得一愣。原本他们还以为这女子从头到尾的带着帷帽,想必是容貌不佳。毕竟江湖中人没有寻常百姓那么讲究,一般行走在外的女子若是容貌过得去的都乐意让别人看到。男人总是会格外给美丽的女子几分面子的。却没想到女子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容貌美丽气质更是清极艳极。与她一比,那些所谓的江湖中有名的美人突然就像是庸脂俗粉了。 只是不知道…跟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张无心比起来怎么样?有不少人在心中暗暗想道。 其实这个张无心所谓的第一美人的名号也是最近才出现的,甚至基本上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或许正是因为无人见过,反倒是传的更加的如火如荼了。知道,张定方敢号称是天下一美人,至少也该是个绝色佳人吧?更多的人还是冲着鸿鸣刀和那万两黄金来的。 金凭轶很快就回过神来,笑道:“没想到姑娘不仅武功绝代,亦有艳冠群芳之姿。从前江湖中没有姑娘的名号,当真是江湖中人的一件憾事。不知,姑娘芳名?” 南宫墨坐下来,平淡地道:“孟�h。” “原来是孟姑娘。”金凭轶笑道,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相不相信南宫墨所说的名字。 南宫墨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酌了一口,道:“金阁主有何见教,不妨直说。” 见她如此,金凭轶也不含糊,笑道:“这个时候姑娘会出现在辰州城中,想必也是因为张帅所发出的邀请?” 南宫墨微微点头,沉声道:“不错,我要鸿鸣刀。” 金凭轶一愣,显然没想到她如此干脆,不由笑道:“呵呵,没想到姑娘倒是信心十足,不过…我看姑娘并非用刀之人?” 南宫墨断然道:“用不用刀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金阁主操心了。” 金凭轶虽然性格霸道,但是对于有本事的人一向是很有耐心的。所以他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笑道:“是本座唐突了。原本…本座还想要跟姑娘合作一把,只是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这个孟�h不用刀,但是他金凭轶却是用刀的高手。鸿鸣刀,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兵利器。 《洞冥记》有云:黄帝采首山之铜,铸之雄已飞去,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雀,赤色飞去云中。这是一把几可与黄帝轩辕剑相媲美的名刀,甚至黄帝担心此刀喧宾夺主曾经欲将之毁去。如今黄帝轩辕剑早已经不知所终,而鸿鸣刀却一直在世间流传着。这样的宝物,野心勃勃的金凭轶岂会不想要收入囊中。 南宫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显然是并不在乎金凭轶的话。 望着眼前的黑衣女子,金凭轶有些感叹。沉吟了片刻方才道:“孟姑娘,你独身一人想要完成张定方的任务难上加难。不如你我合作?” “鸿鸣刀归谁?”南宫墨挑眉。 金凭轶道:“鸿鸣刀不能给姑娘,但是如果成功的话,那万两黄金在下分文不取,另外…也会补偿给姑娘相应的宝物。”南宫墨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是再说世上有什么宝物比得上鸿鸣刀。金凭轶叹了口气道:“虽然可能会差一些,但是对于姑娘来说应当比鸿鸣刀更加合用才是。只要合作成功,在下当以青冥剑相赠,如何?” “青冥剑?”南宫墨笑道:“三国吴大帝孙权曾收藏六柄抱剑,一曰白虹,二曰紫电,三曰辟邪,四曰流星,五曰青冥,六曰百里。” “正是。”金凭轶笑道:“青冥剑虽然不及鸿鸣刀,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姑娘不用刀,何不成人之美?” 南宫墨沉默了片刻,道:“我现在就要青冥剑。” “这…”金凭轶有些犹豫,南宫墨道:“金阁主是怕我拿了剑然后跑掉?” “哈哈,姑娘说笑了。本座自然是相信姑娘的人品,就这么说定了!来人,去取青冥剑过来给孟姑娘。”金凭轶朗声笑道,这世上敢坑他东西的人还没有出生,若是磨磨蹭蹭反倒是显得还不如一个姑娘爽快。 其实金凭轶这个感觉绝对是错的,如果不是在辰州城还有事,南宫墨真的不介意拿着青冥剑直接跑路。这世上只有南宫姑娘不想坑的人,没有她不敢坑的人。 不一会儿边有人将青冥剑送上,南宫墨接在手中随手拔开,果真是剑身青光幽幽,寒气逼人。锵地一声长剑出鞘,随手轻轻一划,对面的桌子一只桌腿顿时被无声的切开。桌子晃了一下轰然倒地。 “果然是好剑。”南宫墨归剑回鞘,淡淡赞道。 金凭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孟姑娘喜欢就好,那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南宫墨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青冥剑,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咱们合作愉快!在下敬姑娘一杯?”金凭轶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举杯笑道。这次的事情其实颇有几分危险,不仅仅是与朝廷作对的危险,更是因为来的人也不少,虽然七星连环阁雄霸江东,但是毕竟还不到独霸江湖的地步,敌手还是有不少的。这个女子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个棘手的人物,若是让她被别的势力拉拢了,对七星连环阁也是极端不利的。至于事成之后…金凭轶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南宫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道:“既然事情谈完了,告辞。” 金凭轶也不多留,笑道:“姑娘慢走,等到该行动了在下会让人去请姑娘。”南宫墨点点头,抓起桌上的青冥剑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大厅里金凭轶挥退了依偎在身边的两个美丽女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谈了下来。两个女子恭敬地退到她身后,其中一个沉声道:“师父,那孟�h值得师父下这般重的本钱么?连青冥剑都给她了?”金凭轶抬手,看着她挑眉道:“怎么?吃醋了?” “师父!”女子跺脚,有些幽怨地道:“师傅明明说过,那青冥剑是送给徒儿的。” 金凭轶道:“等到拿到了鸿鸣刀,那个孟�h自然是任由你处置了。” 女子眼眸一转,道:“不仅有鸿鸣刀,还有天下第一美人儿吧?师父可是打算给我们娶一个新师娘么?” 金凭轶靠着椅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笑道:“只要大权在握,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天下第一美人儿…若是有那孟�h一般的颜色,倒也勉强算得上是名副其实。”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娇笑道:“既然张定方敢宣称是天下第一美人,自然不会让师父失望的。只是,师父…当真放心那孟�h?” 金凭轶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方才道:“现在这个时候,对于这种高手能拉拢自然是最好。她独自一人前来,绝对不可能单独完成任务,既然来了,想必是要寻求盟友的。若是让她被别人给拉拢了,就是咱们的大敌。你让人暗中看着一些,但是…不要太过了惹人不悦。” “我还以为师父看上她了呢。”女子笑道。 金凭轶摇头,笑道:“那种女子…作对手做盟友都远比做枕边人来得舒服得多。不然…你们这些人又往哪儿站呢?” “师父!”女子娇嗔道,在金凭轶看不见的地方眼底却闪烁着阴霾的光芒。金凭轶道:“罢了,鹤儿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女子神色一整,沉声道:“当晚的情况很乱,咱们能查到的只有是一个蓝衣少女带着两个青年男子所为。但是那一夜之后,那三人就失去了踪迹,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不过,其中一个青年男子一头灰发,这样的人在江湖中似乎从未听说过。” 金凭轶道:“鹤儿的武功不弱,能够杀了他和那么多弟子的人必定是高手。但是…江湖上默默无闻的高手……” 女子接口道:“只能是某些势力豢养的死士或者是杀手。”这种人即使武功再高也不会再人前露面,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声和模样了。 “碰!”一个酒杯摔落在地上碎裂成片,“到底是谁…再跟七星连环阁作对?!” 深夜,辰州城陷入了一片寂静。黯淡的月色下,只有一队队士兵来回巡逻走动的声音。南宫墨坐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青冥剑。剑锋在月色下绽出幽寒的青光,果然是一把好剑。南宫墨素来不喜随身带着长剑,感觉太不方便了。可惜她特意打造的可以任意伸缩的短剑质量却很一般。如今天下最好的铸造兵器的师傅都在朝廷手中,寻常铁匠能打造出什么好兵器来,也只是将就用用罢了。就是她的那柄短剑,还是师兄托了一位大师特意打造的,但是跟青冥剑这种传世宝剑比起来,却还是差得多。 幸好,也不是经常遇到携带神兵利器的对手,不然只是武器这一方面就要吃大亏了。如今这辰州城里高手如云,有一柄好兵器也是不错的。 “孟姑娘。” 门外,有人轻声叫道。 南宫墨挑眉,只听门外的人道:“张帅有请咱们前往帅府赴宴,阁主请姑娘一起去。” 南宫墨抬眼看了一眼头顶高悬的弯月,淡淡道:“张帅真是会挑时候。”如今张定方找人刺杀南宫怀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了,难道还能指望南宫怀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么?她真是有些想不明白这样所谓的掩人耳目有何意义。外面的人陪笑道:“张帅是主,咱们也只能客随主便了。” 南宫墨放下布巾,将青冥剑送回剑鞘,淡然道:“我知道了,走吧。” 跟着男子走下来,金凭轶一行人果然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了。不只是七星连环阁的人,之前在大堂里看到的人大半也都到了,只是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说话,气氛却并不那么好。看到南宫墨下来,金凭轶笑道:“孟姑娘,这么晚可是打扰你休息么?” 南宫墨淡然道:“阁主言重了。” 见两人如此熟稔的模样,其他人眼神又是沉了沉。 “各为侠士,大将军在府中恭候各位,各位请。”一个幕僚模样的中年男子捋着几缕胡须,笑道。 江湖中人都有几分倨傲,并不理会那中年男子,只是点点头便往外走去。中年男子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地跟在后面。南宫墨与金凭轶对视了一眼,心中有数:张定方纠集这么多江湖中人,只怕并不单单只是刺杀南宫怀这么简单了。 将军府在城中的最中间的位置,这里原本是湖广布政使府,如今这湖广布政使投敌归降了张定方,这布政使府自然就成了张定方的将军府。一进了将军府,南宫墨就一点理解为什么这个布政使会投敌了。一个从三品的布政使,府邸居然比起京城里的楚国公府丝毫不差,若说他没有贪墨只怕是猪都不信。而会如此贪婪的人,自然也是贪生怕死的。甚至说不定早就跟张定方暗通款曲也未定。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将军府却依然灯火通明。宽敞宏伟的大堂上,已经年过五十的张定方正坐在大堂的主位上端着酒杯喝酒。和南宫怀不同,张定方是世家出身,后来才投笔从戎只可惜跟错了主子。当今陛下登基,汉王败落之后原本叱咤天下的一代名将也只能黯然归隐。只是没有人想到,已经归隐十几年的张定方会突然出现,再一次掀起战事。 已经五十多岁的张定方看起来依然还很年轻,一双鹰眸湛湛有神。也没有金陵城中许多权贵养尊处优的富态和颐指气使的傲慢。他身形依然挺拔,容颜有些消瘦,却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候必定也是器宇轩昂风度翩翩。 张定方身边坐着一个身穿绿色衣衫,轻纱覆面的窈窕女子。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是宛如秋水,美丽动人。 “辛苦各位远道而来,本将军敬各位一杯。”张定方含笑举杯道。 众人自然也跟着起身,举起酒杯与张定方恭迎了一杯。坐在南宫墨对面的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笑道:“张将军客气了,此时将军高举义旗,我等自然愿意竭力相助。”青年那男子说话间,将目光落在了那绿衣少女的脸上顿了顿。 张定方笑道:“本将多谢各位盛情。” 金凭轶握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道:“张将军请我们前来得用意,咱们都清楚。不过…将军是否应该让我等先看看宝物,一饱眼福?” 此言一出,众人连声附和。说什么竭力相助不过是场面话罢了,若是没有相应的好处,谁愿意给一个素未平生的人卖命?张定方名气再大,跟江湖中人也没什么干系。 张定方笑道:“这是自然。来人!” 不一会儿,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托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张定方亲自上前掀开盒盖,脸面果然躺着一柄古朴金色宝刀。那刀鞘上镶满了各色宝石,十分的华丽富贵,但是却能看出这是后来做的,并不是原本的刀鞘。 看到众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刀的模样,张定方淡然一笑,一把拿起到拔开。长刀出鞘划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众人仿佛听见了虎啸之声。再看时,原本握在一个侍卫手中那镶满了宝石的刀鞘已经断成了两段。一个男子上前捡起那刀鞘摸了摸,脸色顿变。最好的精铁打造的刀鞘,上面还镶嵌着许多坚硬的宝石,但是这鸿鸣刀斩断刀鞘的时候竟然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果真是能够削金斩铁的宝刀。 张定方手中,金色的鸿鸣刀寒光逼人,更有一股血腥的杀气扑面而来。这柄刀不仅可以削金斩铁,而且还杀人如麻。 在场的众人,眼中都不由得闪现出贪婪之色。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轻抚着青冥剑神色淡然。 张定方满意地看着众人的神色,笑道:“看来各位是满意了?” “果然是好刀!”一个声音响起,突然座中一个灰衣男子突然一跃而起朝着鸿鸣刀扑了过去。张定方轻哼一声,之间那两名护刀的侍卫交错一步,两道剑光闪过,那灰衣男子还没来得及碰到刀声就已经身首异处。 众人有些惊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张定方却似乎丝毫不在乎一般,笑道:“既然各位看过了鸿鸣刀,不如再来见识一番天下第一美人?” 两名侍卫带着鸿鸣刀下去,又有人进来无声的将地上的尸体拖了下去。此时却再也没有人敢打强抢鸿鸣刀的主意了。 天下第一美人…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坐在旁边的绿衣女子。 只见那少女站起身来,朝着众人微微一福,轻声道:“小女张无心,见过诸位大侠。” 张定方重新坐了回去,看着绿衣少女和蔼地一笑,侧首对众人道:“这时本将军的义女,无心。本将说话算是,只要谁能够得到南宫怀的人头,本将军将无心下嫁与他。当然,鸿鸣刀和万两黄金就当时小女的嫁妆了。” 少女伸手,轻轻拿下了面纱。 看着那一双修长美丽的玉手,众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随着那轻柔的面纱慢慢地花落,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慢慢地显露在了众人的眼中。 果真是倾国倾城! 那少女年纪并不大,看上去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双眼眸仿佛天上的星子一般的温柔动人,眉如远山,樱唇淡然,并不十分艳丽,却让人觉得没有一处不完美。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绝对无法从少女的脸上挑出一丝半毫的不完美。少女清逸脱俗的气质更是跟江湖中见惯的女侠们截然不同,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一切都捧到她的跟前,只为博她一笑。 很快,少女便重新将面纱戴了回去,许多人都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定定地望着那绿衣少女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一个天下第一美人。”金凭轶低声叹道,侧首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南宫墨问道:“孟姑娘,你觉得如何?” 南宫墨叹息,毫不掩饰地赞道:“绝色倾城。” “若能得此佳人,纵是倾国倾城又如何?”金凭轶道。 南宫墨勾唇一笑,“那就祝金阁主抱得美人归。”倾国倾城又如何?这世上当真有几个愿意为了佳人倾国的人?那些所谓的美人误国,从来都是男人自己被色相权欲所迷罢了,难道他们是真心从心里愿意为了佳人放弃皇权富贵?至于金凭轶这样的江湖中人的话就更不可信了。万里江山随手抛?那是因为你还没有万里江山,自然说得痛快。 金凭轶眼神微闪,“其实孟姑娘也是天下难得的绝色佳人。” 眼前的黑衣少女同样是极美,只是身上那股清冷淡漠的气势让人觉得难以掌控罢了。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柔美温婉的女子的吸引力自然是远胜强大的女子。太过厉害的女子天生就会让他们生出一股戒备,如此一来再美丽的角色也要打上三分折扣了。但是这黑衣少女又不一样,总觉得她得身上更多了一种与众不同却又无法言表的独特气质。若不是带着面纱,只怕早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 “阁主过奖了。”南宫墨淡笑。 73、孟�h的才智 看到了宝刀与美人,在场的众人脸上的神色也更加振奋起来。倒是在一大群的男人中,南宫墨这样一个面带黑纱的黑衣女子显得格外的显眼。不过碍于她是跟着金凭轶一起来的,大多数人都将她当成了是金凭轶手下的人或者请来的高手,倒也没有太过的注意,让南宫墨显得轻松了许多。 在场的众人中,金凭轶算是地位势力最高的人之一,自然就由他先开口,“张将军,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 张定方笑道:“计划自然是有的,金阁主尽管放心便是。不过…南宫怀身为大夏名将,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因此,还要仰仗在座的各位同心协力才是。”闻言,众人不由得皱眉,其中一个男子抢先道:“鸿鸣刀只有一把,美人儿只有一个,张将军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张定方道:“据在下所知,这一次不仅仅是各位来了辰州城,同样的也有一部分江湖中人去了南宫怀的军中。就算南宫怀武功平平不足为虑,难道那些江湖中人各位也有信心独自解决么?” 这……众人失语,的确,过来的路上他们也早就听说了有不少跟朝廷关系不错的门派也派出了高手前往助阵,甚至两路人马有不少在路上就已经发生了厮杀。但是,如果要将宝物与旁人分享,却也是心有不甘的,何况鸿鸣刀和美人显然是没办法分享的。 张定方看了众人一眼笑道:“各位放心,在下既然请了诸位前来,自然不会让各位空手而回。取下南宫怀人头的人自然能够得到鸿鸣刀,但是其余人等按照功劳大小在下也同样会给出相应的谢礼。只要我大军能够攻克金陵,在座的各位都会得到黄金万两。甚至想要加官进爵也无不可。” 南宫墨挑眉,果然张定方并不是完全为了对付南宫怀才发出这个邀请令的。最大的原因只怕还是想要招兵买马广纳英才。当年汉王兵败之后,手下的将领死的死降得降,就算偶尔有几个如张定方这般的,也早已经年过花甲,昔年的雄心壮志荡然无存。想要从寻常百姓中找到能够领兵打仗的将才很难,但是从江湖中人中寻找几个猛将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听了张定方的话,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意动。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按理是不插手朝堂事的,但是如今朝堂上那些高官权贵,放在几十年前哪一个不是乡野寻常的老百姓?就是比起他们这些人也是远远不如的。甚至,其中有几个就是当年的江湖中人。如今天下定鼎,看着曾经那些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变成高高在上的人物,他们怎么能够不感到心动和失落?再怎么纵横江湖,又如何比得上坐拥千军万马万贯家财,立于朝堂之上的风光? 金凭轶同样有些心动,但是他并不如寻常江湖中人那样着急,反倒是慢条斯理地问道:“将军这么说…在下如何确定这一仗,将军就一定能赢?毕竟,听说当年南宫怀也是一代名将。”要是张定方能够轻易的收拾了南宫怀,就不会花重金请江湖中人出手了。这一点金凭轶看得很清楚。 张定方哈哈一笑道:“这个金阁主只管放心。金阁主以为…两军现在僵持着是因为本将怕了南宫怀么?” 金凭轶挑眉,张定方却无意多说什么。这大堂上也不是说这些军机大事的地方,何况金凭轶也还没有资格参与这些事情。金凭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倒也不多加追问,只是含笑低头饮酒。 大堂上的一众江湖中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很快便有人下定了决心跟着张定方干。南宫墨抬头看过去,都是几个江湖中的独行者,身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势力,这样的人虽然也有用,但是价值却远远不如金凭轶这样的人大。所以张定方虽然高兴,脸上的笑容却依然很矜持。 “启禀将军,宫先生来了。”门外,一个侍卫进来恭敬的禀告道。 张定方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笑道:“宫先生来了?快!快进宫先生进来!” 见他如此喜形于色,众人不由得有些好奇起这个宫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张定方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笑道:“本将给诸位引见一个人,这位是本将的军师。同样…也是一位胸藏百万兵的智者,有他在,本将何惧南宫怀?” “将军过奖了,在下可不敢当。”一个低沉地男声响起,殿中众人纷纷侧首看向门口,果然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漫步走了进来。原本以为能够被张定方称为先生的人就算不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至少也应该是个年过不惑的中年人,却不想这人一走进来才让人发现,竟然是一个还未及而立的青年男子。虽然男子脸上带着面具,但是那一头的黑发,还有那身形步履无论如何也是瞒不过这些江湖中人的人。眼前这个男子的年纪绝对还不到三十岁。 张定方却全然看不到众人的震惊,亲自起身相迎笑道:“宫先生总算是回来了,让老夫也放心了许多。” 男子拱手,笑道:“让将军费心了。扫了一眼再做的众人,男子笑道:“在下宫驭宸见过诸位大侠。”众人虽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只看张定方的态度也知道这个男子在张定方军中的重要地位,自然都纷纷客气的应和了两句。 宫驭宸扫了一眼整个大厅,目光在南宫墨身上停顿了一下很快便移开了去。 “宫先生,快请坐。”张定方笑道,亲自将宫驭宸领上了最前方一直空着的一个位置。之前也有不少人有些好奇那首位上的位置是替谁留着的,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为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宫驭宸坐下来,举起酒杯笑道:“看到眼前诸位大侠济济一堂,便觉得张将军的大业更加指日可待了。在下先敬过将军。” 张定方大喜,连忙举杯跟宫驭宸共饮了一杯,笑道:“若不是宫先生出力,老夫哪里能有今日之功。” “将军谬赞了。” 看着两人在上面你来我往的客套,底下的江湖中人有些坐不住了。其中一人起身道:“既然宫先生是张将军的军师,不知道军师可是有什么计划了?” 宫驭宸扫了那人一眼,扬眉笑道:“计划自然是有了。不过…此地却不是说话的地方。稍后自会有人将计划送到各位的手中,只要各位决意留下来相助将军。至于无心相助的,将军也不会强求。” 张定方点头道:“宫先生说的不错。本将绝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众位尽管放心便是。现在先不说这些,来…相逢便是有缘,咱们喝酒!” 于是淡淡地三言两语,便将原本想要给个下马威的江湖中人压了过去。主人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大堂里顿时又热闹起来,丝竹飘扬,酒香弥漫… 南宫墨端着酒杯浅酌,半垂的眼眸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宫驭宸…水阁阁主。竟然是张定方的军师。那么之前宫驭宸突然出现在金陵皇城里是为了什么? 辰州城里,因为战事在即整个城中都弥漫着一股安静却紧绷的气氛。寻常百姓固然是躲在家里连出门都要警惕再三,城中的士兵同样也是提高了警惕戒备着对岸的朝廷大军。唯一算得上悠然的大约也就是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的江湖中人了。从没有真正见识过战争的江湖中人是很难将这些普通的将士放在眼里的,即使是那些据说威名赫赫的名将,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几招解决掉的蝼蚁罢了。但是却很少有人想过,掌握着整个天下的正是这些他们看不上眼的普通人,甚至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不是他们这些武功绝顶的盖世高手。就像是那些权贵高官,也从来不会想真正支撑起天下的是无数被他们视为草芥的百姓。 一处茶楼靠着窗户的位置,金凭轶和南宫墨临川而坐。金凭轶身后依然站着两个美貌少女。南宫墨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少女并不是金凭轶的侍妾之流,而是他的弟子。不过看那两人盯着她的眼神也明白,大概这个弟子的名号,在金凭轶眼中跟侍妾也没什么差别了。 金凭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黑衣少女。冷静从容,武功高强,来历神秘,这样的女子总是能够让人产生许多的好奇。更不用说,这个女子还有着非同凡响的绝美容貌。一个明明可以依仗自己的容貌却将之掩藏起来,只凭实力征服世人的女子,不仅让人感兴趣,更让人感到几分钦佩。 “孟姑娘,张定方的提议你怎么看?”金凭轶问道。 南宫墨抬眼看他,淡淡道:“阁主已经有了决定,何必问我。” 金凭轶笑道:“本座确实是有了决定,但是现在本座想要听听姑娘的看法。”南宫墨淡然道:“张将军想要收服江湖势力的动机不言而喻。而这其中…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应该就是七星连环阁和连雪山庄了。” 金凭轶脸上的笑容微敛,道:“怎么说?” 南宫墨道:“七星连环阁雄霸江东连雪山庄是湖广霸主。虽然是江湖势力,但是若是想要发展成金阁主这样的,多多少少跟朝堂总是会扯上一些关系的。一旦连雪山庄倒向了张将军,以如今的情势整个湖广地区都将会完全掌握在张将军手中。而如今…连雪山庄就在张将军的势力范围内,不归附就只能死,所以最重要的应该是阁主了。至于七星连环阁…如果阁主合作,到时候再在江东起事,分两路夹击金陵…如今大夏最精锐的兵马全部镇守在北边和西南。到时候…张将军想要拿下整个江南也未必不可。” 金凭轶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南宫墨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普通的江湖中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甚至很多事就连金凭轶自己也没有想倒。 南宫墨伸手为自己续了一杯茶,淡淡道:“金阁主不必紧张,我随便说说。信不信,在你。” 金凭轶死死地盯着眼前得黑衣女子,心中五味杂陈,脑海里更是翻腾不休。这样聪慧得女子若是能够为他所用…但是,偏偏他完全查不出来这个女子的来历身份。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如果不知道身份的话,无论是哪一个上位者都是绝对不敢用的。 南宫墨低头,淡淡地抿了一口茶道:“金阁主何必想这么多。我对打仗没有兴趣,只对最后我能得到些什么感兴趣。阁下若是不放心,你我的合作就此中断便是,当然,青冥剑我是不会退还的。”金凭轶身后的女弟子闻言,眼神一变就想要开口,却被金凭轶抬手阻止了。 思索了良久,金凭轶终于还是道:“姑娘说笑了,既然选择与姑娘合作,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过…在下一个江湖莽夫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张将军那里可未必不会在意。”南宫墨不以为然,道:“大不了我一走了之,反正我这次也不算是空手而归了。阁主,你说是不是?” 好一会儿,金凭轶终于大小一声道:“好!能得姑娘相助是本座的荣幸,只要这次的事情成功,本座另外再送上黄金万两酬谢姑娘,如何?” 南宫墨抬头,眼底多了几分笑意,“金阁主果真是财大气粗,一言为定。”看到她眼底的光芒,金凭轶稍稍安心了一些,喜欢金银么?只要有弱点就好办,最怕的就是那些完全没有弱点的人。那样的人若不是野心勃勃就是别有图谋。 “既然姑娘看得清楚,在下想问问姑娘。”金凭轶道:“孟姑娘对于张帅起兵之事…怎么看?” 南宫墨道:“金阁主是想要问,我是否看好张将军?” 金凭轶点头,南宫墨道:“我年纪太小,并不了解张将军。不过…能够以朝廷反应不及的速度拿下大半个湖广,想必张将军筹谋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是说…只怕张将军的势力远不止外人看的那些。若是一切顺利,不说夺了整个大夏江山,夺得半壁江山只怕也不是难事。只是,我有一点比较担心。” “姑娘请说。” “钱。” 金凭轶一愣,张定方缺钱么? 南宫墨道:“阁主是觉得张将军一下子拿出黄金万两悬赏,肯定不缺钱么?殊不知…这行军打仗,几十万兵马要吃要喝,动辄便是数百上千万两银子。这可绝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消耗得起的。至少,就算当年张将军在战场上有所收获,也绝对负担不起这样的一笔银子。而南宫怀大军却是有朝廷支持的,军马粮饷自然是源源不断。一旦双方陷入僵持,输的是谁不言而喻。” 金凭轶点头,道:“这确实是需要好好考虑。” 南宫墨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想到了张将军为何想要拉拢金阁主的另一个理由了。今早张将军应该派人来拜访过阁主吧?” “确实是,不过被我给挡了回去。姑娘有什么高见,某洗耳恭听。”金凭轶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慎重和恭敬。 南宫墨道:“江东富庶。若说江湖中那个势力最有钱,我想七星连环阁就算排不到第一也绝对是前三吧?”江南水运发达,七星连环阁雄霸江东,大半个长江水路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说是巨富丝毫不为过,所以比起那些穷哈哈的江湖门派,七星连环阁的人一向有嚣张得意的本钱。 金凭轶叹了口气,真心道:“什么都瞒不过姑娘,张将军派来的人确实是有提到这一点。不过,在下却还需要考虑,这一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南宫墨食指轻叩桌面,道:“只怕金阁主并没有多少考虑的余地。七星连环阁敛财太过,岂能不让朝廷忌惮?虽然金阁主跟如今的江东总督关系很好,但是这位大人总有调走的时候。何况一旦皇帝抽出身来,只怕七星连环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金凭轶沉默无语,看着南宫墨道:“我都有些怀疑,姑娘是不是张将军派来的说客。” 南宫墨淡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金阁主可以当没听过。” 怎么可能当成没听过?其实张定方起兵的消息传来他真的是暗暗松了口气,最近两年义兄已经好几次暗示朝廷有意对长江水路动手了,而用来打点各路的花费也一年比一年多。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朝廷真的就要拿七星连环阁开刀了。这个时候传来湖广叛乱的消息,金凭轶简直想要仰天大笑几声。 “孟姑娘若是男儿身,江湖哪有我辈立足之地。”金凭轶感叹道,“孟姑娘可有兴趣加入七星连环阁,在下愿以副阁主之位相酬。”如果不是他儿子刚刚被人宰了,金凭轶简直想要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做他的儿媳妇儿。有了这么厉害的儿媳妇,他那个废材儿子也就不算废了。可惜…… 南宫墨摇头,淡然道:“我自由自在惯了,只能婉拒阁主美意。” 金凭轶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笑道:“无论何时,孟姑娘都是我七星连环阁的朋友。” 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真诚的男人,南宫墨不得不在心中承认金凭轶能够雄霸一方确实是有些枭雄之才的。无论是拉拢人还是性格都相当的容易吸引人为之效命。就是在心中怀疑你,也能表现的对你万分诚恳的模样。只是…如果等他知道了金无鹤是死在她的手里的时候,不知道金凭轶还能不能如此的淡定? “金阁主?”楼梯口传来一个低沉地声音,南宫墨垂眸微微低下了头。 金凭轶回头一看,笑道:“原来是宫先生,久仰。” “岂敢。”宫驭宸走过来,笑道:“正好经过楼下,好像看到七星连环阁的人在这里就上来看看。没想到金阁主果然在这里,对了,这位姑娘……”昨晚他就注意到这位黑衣女子了,只是当时的情形容不得他细看。 南宫墨不闪不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宫先生。” 宫驭宸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笑道:“这位姑娘看起来有些像我的一位朋友,没想到是我认错了。” 南宫墨不悦地轻哼了一声不再开口,一副不悦于自己被当成别的什么了的模样。 金凭轶连忙道:“宫先生见谅。这位是…我七星连环阁的客卿,孟�h,孟姑娘。” 宫驭宸点头笑道:“原来是孟姑娘,幸会。” 南宫墨站起身来,道:“阁主想必跟宫先生有事情要谈,我先告退了。” 看出南宫墨的不悦,金凭轶也不强留,笑道:“也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告辞。”南宫墨道。金凭轶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女弟子,道:“你们也跟着孟姑娘一起回去。”两名女弟子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恭敬地告退了。 楼下 “孟�h,你等等!”南宫墨刚刚走出茶楼,身后就传来了女子尖锐的叫声。南宫墨站住回头,淡淡地看着追上来的两名女子,“师姐…别,别闹…小心师父生气。”一个女子拉了拉另一个怒气匆匆的女子,低声道。那女子轻哼一声,一把甩开师妹冲到南宫墨面前道:“孟�h,别以为师父看重你你就可以得意忘形……” 噌地一声轻响,青冥剑在南宫墨手中舞出一道清影,长剑出鞘剑锋直指那女子而来。女子吓了一跳,连忙侧身想让让过,却不想那剑锋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无论她如何躲闪都不离开她脖子一寸的地方。不过三五招就被逼得动弹的不,冰冷的剑尖触上了她脖子上的肌肤。青冥剑的寒意顿时将她白皙如玉的脖子上激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你想要干什么?” 南宫墨冷然道:“别惹我,我虽然看在金阁主的面子上不会杀了你,但是…如果在你的小脸上划上几剑,你说阁主会不会怪我?” “你…你…”女子脸色惨白,对于美丽的女子来说有时候容貌更胜于生命。南宫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楼上窗口处宫驭宸笑道:“金阁主好眼光,这位孟姑娘果真是不同凡响。” 金凭轶干笑两声道:“是在下管教无妨让手下弟子触怒了孟姑娘。高手…总是免不了有些恃才傲物的嘛,没什么。” “确实…”宫驭宸笑道。 脱离了宫驭宸的视线,南宫墨才微微松了口气。她跟宫驭宸只有过一面之缘,她有八成的把握宫驭宸不会认出她来,但是还是要尽量避免见面才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危险了。幸好当时没有带着房和危一起来辰州,否则…她还真不敢保证身为水阁阁主的宫驭宸会不会认出他们的身份。 漫步走在城中的街道上,虽然大多数商铺都还开着,但是街上的行人寥寥,铺子里自然也是门可罗雀。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身后的尾巴,南宫墨转身进了一家卖蜜饯的铺子。一进门,却不由得怔了一下,此时铺子中竟然还有人,七八个丫头侍卫簇拥着一个绿衣少女正在选蜜饯。看到南宫墨进来都不由得警惕地盯着她。 那少女抬眼看到南宫墨也是楞了一下,很快便绽出了一丝温婉的笑容,道:“姑娘,又见面了。” 南宫墨微微点头,挑眉道:“张小姐,幸会。” 绿衣少女正是昨天晚上艳惊四座的张定方义女,张无心。 张无心看了看柜台上的蜜饯在看看一身黑衣,神色清冷的女子,笑道:“姑娘也喜欢吃蜜饯么?” 南宫墨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好,匆匆补了一句,“还好。”张无心不由得掩唇笑道:“姑娘可算是来对地方了,这辰州城里就属这间店里的蜜饯最好吃了。姑娘也来看看吧。” 南宫墨平静地走过去,果然认真地挑选起蜜饯来了。这些日子店里的生意可说是惨淡之极,掌柜整天都愁眉苦脸的。今天终于来了两位客人,而且一看都是舍得出钱的人,顿时高兴起来殷勤地上前为南宫墨推荐起自己店里的蜜饯。 南宫墨拈了一颗话梅放进口中,微微皱了皱眉,忍不住又拈了一颗,淡淡道:“还不错,这个给我包一些吧。还有那个…”见她挑的认真,张无心也抽过来向她推荐自己喜欢的品种,南宫墨犹豫了一下还是都买了下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包了四五包各种蜜饯。 张无心靠着柜台偏着头含笑打量着她,南宫墨一边等着掌柜的打包,回过头淡淡道:“看什么?” 张无心叹了口气道:“我真是有些羡慕姐姐这样的自由自在呢。对了,还没请教姐姐叫什么名字?”其实论真识年纪的话,南宫墨未必比张无心大。但是如今她的妆容和神态,看上去倒是比张无心大了两三岁。难怪张无心一开口就叫姐姐。 南宫墨道:“孟�h。” “孟姐姐。”张无心道:“若是无心也会武功,也想像姐姐这样浪迹天涯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开心啊。不像现在……”南宫墨想起这个女子的身份,张定方的义女,谁取得了南宫怀的人头就要嫁给谁。如果是哪个少年英侠甚至是金凭轶那样的都还算是好了的。若是哪个猥琐苍老的老头子或者粗鲁莽夫,那可算是毁了一辈子了。可惜…张定方显然并没有考虑过义女的感受。不过…南宫怀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容易就能死的,所以张无心能不能嫁还是一回事。 南宫墨道:“行走江湖也有行走江湖的苦,张小姐金尊玉贵,只怕是受不了这个苦。” 张无心摇摇头道:“那又什么关系,只要能过得开心,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粗茶淡饭也是高兴的。”最后两句说的声音极低,但是南宫墨还是听清楚了。虽然如此,她却也没有打算跟张无心一起讨论这个问题,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张无心的问题是她自己的事,而她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掌柜的很快包好了蜜饯,南宫墨放下一块碎银子,等到掌柜找了钱便提起东西朝着张无心点点头准备离开了。 张无心也跟着她往外走,身后自然有人帮她拎着买的东西,“孟姐姐,我能去找你玩儿么?” 南宫墨回头看她道:“我住在客栈,那种地方龙蛇混杂,姑娘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乱走。” 张无心有些失落,道:“自从来到辰州,我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义父每天忙着自己的事情,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一堆人跟着……” 身边的丫头连忙低声劝道:“小姐,将军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知道…”张无心黯然道,抬起头来看向南宫墨道:“孟姐姐,你在江湖上走动见过的人一定很多,我想向你打探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 南宫墨挑眉,张无心美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低声道:“听宫大哥说他在江湖上也很有名的。他叫…弦歌,孟姐姐,你认识么?” 卧…槽!南宫墨心里只剩下了���逵猩竦牧礁龃笞郑�看这模样,师兄该不会是拐骗了人家姑娘的芳心然后一走了之了吧? “没有。”南宫墨平静地道,“我刚刚出师不久,行走江湖的时间也不长。不过这一路行来倒是听人说起过。怎么?张小姐认识他?”张无心有些黯然,低声道:“不过是几面之缘吧。没…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打扰孟姐姐了。” 南宫墨道:“没关系,若是以后我遇到那位弦歌公子,可以跟他说一声姑娘在找他?” “这…谢谢孟姐姐。”张无心咬了咬唇角,终究没有舍得说不用了。 南宫墨微微点头,道:“如此,我先告辞了。” “孟姐姐慢走,闲了不妨来将军府找我玩儿。”张无心道。 南宫墨挥挥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74、人头暂借一用,归还无期 将军府后院的书房里,紧闭的房门让整个书房有些幽暗。宫驭宸坐在书案后面,几缕从窗棂透过的微光撒在他脸上,脸上诡异的面具更多了几分阴阳莫测的森冷。他半靠着身后的椅子,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你说…那个孟�h跟大小姐遇上了?” 男子垂眸,恭敬地道:“回公子,大小姐在街上得一家铺子里买蜜饯,孟�h刚好也去了那里,应该…只是意外。” 宫驭宸皱了皱眉,道:“她进去买蜜饯?” “是,孟�h买了不少蜜饯,似乎很喜欢。她应该是喜好甜食,之前属下查过客栈的老板,据说客栈准备的点心孟�h每次都将最甜的吃掉了。” “喜好甜食…看来真的不是了。”宫驭宸喃喃道。据他所知,南宫墨可是不喜欢吃甜食的。虽然眉眼乍一看有几分像,但是细看的话其实完全不像,更不用说…声音神态和步履都完全不一样了。果然是他多疑了么? “南宫墨现在在哪儿?”宫驭宸问道。 男子低声道:“南宫墨自从出京之后就完全失去了踪迹,前两天属下查到有两男一女似乎像是南宫墨的人在一家客栈住过。但是当晚客栈发生了激战伤亡极重,并不能确定身份。而且…之后就完全没有这三个人的消息了。” “就是她!”宫驭宸沉声道:“他们在客栈做了些什么?” 男子道:“金凭轶之子金无鹤的死似乎跟这三人有关系。当晚客栈住的人死伤多半,一时间也查不到更多的线索。公子…用不用告诉金凭轶一声?” 宫驭宸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不,先不要轻举妄动。继续查…看看南宫墨是不是已经到了南宫怀军营之中。” “是。”男子应道,抬头看了一眼宫驭宸欲言又止。宫驭宸淡淡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男子道:“公子…似乎对南宫墨太过重视了一些。” 宫驭宸一愣,很快便垂眸淡淡道:“是么…说得也是,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或许…是因为她是卫君陌的女人吧?不过…确实是个有趣的女人。”只是因为他的一封信就敢往战场上跑,不知道是对卫君陌用情太深了呢,还是性格冲动。但是无论如何,至少证明这个女人确实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勇气的。皱了皱眉,他直觉地认为自己不太喜欢前面的那一个可能。 “宫先生在么?”外面传来张定方的询问声,守在门口的侍卫还没有回话,宫驭宸朗声道:“将军么?请进。” 张定方推门进来,看到幽暗中坐着的人也不由得一愣。回过神来方才道:“宫先生,跟金凭轶谈得如何了?” 宫驭宸淡淡道:“金凭轶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将军不用担心。金凭轶此时的犹豫不过是想要趁机抬一抬自己的身份和价码罢了。他迟早会点头的。”张定方笑道:“有宫先生出马,老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宫驭宸道:“将军谬赞了。”张定方摆摆手,笑道:“哪里,这次若不是宫先生妙计,老夫哪里能够怎么顺利拿下辰州?有先生在,南宫怀何惧之有?”说到这个,张定方也有些不解道:“以先生之智,对付南宫怀定然不成问题,何必非要拖这些江湖中人入局?”不仅是江湖中人看不上他们这些行军打仗的,张定方同样看不上那些江湖中人,不过是江湖莽夫而已,就算武功高一些,对大局能有什么影响? 宫驭宸笑道:“将军这个拖字用的极好,没错,正是要拖他们入局。这一次…若是没有这些江湖中人,只怕将军要损失重大。” “哦?”张定方显然有些不信,当年他纵横天下从未求助过这些江湖中人也没有什么问题,为何这一次却如此不同? 宫驭宸道:“因为…南宫怀手下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高手。所以,如果咱们没有的话,是会很吃亏的。比如说…如果他突然想要来刺杀将军,只怕将军就是再如何守卫森严,也是防不住的。” 闻言,张定方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肃然。年纪大了,反倒是对自己的性命更加在乎了。张定方早已经没有了当年单枪匹马就能闯千军万马的豪情。沉声道:“能够让宫先生说厉害的人必然是很厉害。只是…老夫却从未听说过南宫怀手下有如此高手。” “江山代有才人出……”宫驭宸轻声念道。 张定方心中有些不悦,说这话,仿佛是在说他们都已经老了一般。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些前浪们总是对后辈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但是面对着宫驭宸,他却怎么也发作不出来。只得掠过了这个话题,当做什么都没听说过,问道:“宫先生说的是谁?”宫驭宸道:“南宫怀手下的左路先锋卫君陌。也是南宫怀未来的女婿…当朝长平公主之子。” “一个皇族子弟?萧天御的儿子里面也只有萧攸还能看,孙辈里面那不成还能有什么奇才?”张定方皱眉,他一直远在湖广,对金陵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既然如此,咱们何必先将他除去?如果宫先生亲自动手……” 宫驭宸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行。我知道他的底细,他也同样知道我的底细。如今我还不能跟他硬拼。更何况…三年前我跟他打过一场,现在伤势还未痊愈呢。” “这么严重?”张定方惊道:“军中有不少厉害的大夫,不如替先生看看?或者…听说天下第一名医弦歌公子如今也在湖广一带,不如请他看看?” 宫驭宸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热衷,淡淡道:“不必如此费心了,老毛病。将军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南宫怀吧。老实说…如今这样拖下去其实对我们并不怎么有利,毕竟粮草是个大问题,不过,南宫怀想必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不疾不徐的吧。” 张定方却并不怎么着急,沉声道:“宫先生请放心,老夫这十几年经营也不是白费的。南宫怀若是想要拖垮我,只怕还不太容易。” 宫驭宸挑眉,“哦?若是如此,我就可以放下心来的布置了。” 张定方笑道,“如此,一切就有劳宫先生了。” “将军客气。” 果然不出宫驭宸所料,几天后金凭轶还是松口同意了与张定方结盟。于是金凭轶一行人也就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将军府里,而身为七星连环阁“客卿”的南宫墨自然也跟着进了将军府。张定方专门辟出了一座不小的院子给众人居住,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比起人来人往的客栈却是清静了不少。 南宫墨这几天虽然尽量避免跟宫驭宸碰面,却也依然了解到了辰州城里不少的事情。比如说辰州城驻扎的兵马数量,比如说张定方和宫驭宸的目的,再比如说…张定方从哪里来的钱财筹集军饷。虽然金凭轶没能从宫驭宸的口中问出结果来,但是根据这些天她暗中对张定方的调查和了解,张定方自己是绝对没有那么多钱的。那么,要不暗中有极大的势力支持,要不就是张定方得到了一笔飞来横财。据说,当年汉王陈亮兵败之后,将他早年征战天下所得的宝藏全部藏了起来。就是最后夺得天下的当今陛下翻遍了当时汉王的都城也没有找到这笔宝藏只得失望而归。如果张定方得到了这笔宝藏…那么想要起兵也确实不是一件难事了。 查到了这些,南宫墨觉得应该准备离开了。有宫驭宸在这里,她不认为自己留下来还能够做更多的事情,而且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还真是有些可惜,幸好她来此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一般了。最后,她还是决定要再做完一件事再离开。 站起身来,南宫墨抓起桌上的青冥剑准备出门。 “孟姐姐,你在么?”门外,想起了张无心的声音,南宫墨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张小姐,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么?”南宫墨问道。 张无心摇摇头道:“没有,只是…闲着无事想要找姐姐聊聊。我能进来么?”南宫墨侧身让开了门,张无心身边的丫头和侍卫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等着。张无心走进来看了看房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房间简陋,委屈孟姐姐了。” 南宫墨摇头,为她倒了一杯水道:“经常行走在外,习惯了,何况将军府哪里算得上简陋?张小姐请坐,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张无心望着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父亲请金阁主他们住进来…姐姐也明白父亲的想法了吧?”南宫墨无声地沉默着。张无心果然是个聪明人,张定方会请金凭轶住进来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比如说最后得到那所谓奖品的人,只怕无论南宫怀是不是死,最后张无心都会嫁给金凭轶了。这只是双方为了取信对方的一种极为常见的结盟罢了,刚好金凭轶早年丧妻如今又丧子,有一个如此美丽的绝色佳人相伴怎么能不愿意? 张无心抬手抹去了眼角滑落的泪珠,轻声道:“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义父教养我十多年,如今义父需要我…我自然要尽孝的。更何况…金阁主也算得上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英雄豪杰。” 南宫墨挑眉,有些好奇地道:“若说起来,其实宫先生应该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得吧?张帅为何……”难道张定方就真的那么相信宫驭宸?张无心脸上一红,有些慌乱的擦了擦脸,道:“那怎么行…我,我只是将宫先生当成兄长般尊敬罢了。何况…宫先生那样的人又岂是我这般一无是处的女子能够匹配的?” 南宫墨秀眉微扬没有说话。她虽然不喜欢自以为是的女子,但是同样也不喜欢妄自菲薄的女子。更何况,张无心觉得自己配不上宫驭宸,却又喜欢着师兄,难道在张无心的眼中,师兄是不如宫驭宸所以可以给她匹配的么?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南宫墨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听着张无心的倾述。 张无心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断断续续地倾述一些平日里根本无人可说的话。多半都是一些闺中女子的幽怨之类的,对此南宫墨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提议。事实上她根本无法理解张无心这样的柔弱女子。无法理解,同情自然也就淡淡的了。等到张无心说完,南宫墨方才道:“如今天下承平,张将军想要成功只怕也不容易。当初张小姐为何不劝劝张将军?” 张无心惊讶地谈起头来,显然是没想到南宫墨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低下头道:“我…义父又怎么听得进我的劝。这种事…我插不上手。” “据我所知,张将军膝下空虚只有张小姐一个义女,也不知…这么大年纪了张将军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无心低着头,轻搅着手帕不再说话,显然她也不知道义父到底是为了什么。 南宫墨没有看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的香炉,香炉中有袅袅青烟腾起,突然问道:“张小姐,你可知道…前湖广布政使林榭现在在哪里?” 张无心一愣,眼神里多了一丝迷茫和困顿,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林…林大人,在东北角上的秋叶居…” 南宫墨点点头,声音更加轻柔,“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好好睡吧。” 张无心有些迟钝的眼神慢慢地闭上,南宫墨眼神一边,一根银针飞快地刺入了她的一处穴道,很快张无心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站起身来,南宫墨拉开门走了出去。 “孟小姐…”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女刚刚转身,只觉得眼前一道粉色的烟雾闪过,顿时失去了知觉。 南宫墨一手一个扶住了两人拉入房间里,然后才又转身出门重新关上了房门。 夜色里,一道黑色的暗影飞快地朝着将军府东北角的方向而去。秋叶居只是将军府中一处极其不起眼的院落,原本是给府中不受宠的庶女居住的,如今却成了堂堂的前任布政使的住处。已经年过天命之年的林榭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寻常布衣,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打转。神色憔悴,眼眶下是重重的阴影丝毫看不出这曾经是显赫一方的封疆大吏。 自从传出他投敌的消息之后,这大半个月一来他已经遇到了七八次的暗杀。甚至其中有一次险些就要了他的命。他早就吓破了单子,再也不敢住在府中华丽宽大的院落里,再也不敢呼奴唤婢的出门走动。只能穿着最不起眼的衣服,吃着最普通的饭菜躲在这个府邸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院子里。因为哪怕是稍微有一些的特别就会引起那些无处不在的刺客的注意。他背叛了朝廷,大夏皇朝…立国之后第一个叛臣,朝廷绝对容不下他活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有些惊恐地看向未知的暗处,总觉得暗中有人在盯着他。但是他更加不敢去叫侍卫,因为他更怕给了原本找不到他的刺客目标。 不会有事的…不会,这几天都没有事… 此刻,遭受着内心煎熬的林榭有些不清楚,这一场背叛他到底得到了什么?但是…那个宫驭宸手中有他的把柄,不叛又能如何? “林榭。”一个低沉地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林榭惊恐地回头看到一个美丽的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里。看到他满脸的惊恐,南宫墨好心地指了指他身后的窗户道:“窗户没关。” 林榭的声音梗在了喉咙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颤抖时牙齿发出的得得声。他认识这个女子,之前在府中远远的见过。跟在那个什么七星连环阁的阁主金凭轶身边,但是却冷淡高傲的不像是任何人的下属和附庸。他曾经见过很多骄傲的女子,却从未见过如此傲然卓立的模样。仿佛任何身份在她面前都不值得让她高看一眼一般。当时他还忍不住想,如果可以的话,将这个女人弄到手一定是身为男子最大的骄傲,这样的女子远比那什么第一美人的张无心更加让男人看重。但是现在…林榭却恨不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你……”好半天,林榭终于颤抖着道。 南宫墨淡淡道:“湖广承宣布政使,林榭?” “呃…不,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林榭急促地叫道。 南宫墨敛眉淡淡一笑,“林榭,五十七岁。云州木兰县人。大夏开国第一届恩科进士,五年前升任湖广布政使。身高五尺一寸三分,方脸,横眉,眉心两寸有一颗黑痣,左手手腕处有一道疤痕。” 看着林榭慌乱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脸,又想要用衣袖掩住手,南宫墨并没有动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你…你是来杀我的…不,不要,求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林榭慌乱地道。 南宫墨笑道:“我确实是很爱钱,但是…偶尔有些钱我也是不赚的。何况,拿着你的人头回去,我一样能够拿到很多钱。” “不…”林榭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笑吟吟的女子绝对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转身身飞快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来……” 嗖! 银芒一闪,一枚银光没入了他的背心,想要喊出口的话也跟着中断了。林榭扑倒在地上,艰难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背心的疼痛却让人动弹不得,只能以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双黑色的鞋子朝着自己的方向漫步而来。 不…他不想死…他还没有享受够… 放…放过…我… 血光一闪,房间里彻底地平静了下来。南宫墨扯出一块布巾将青冥剑擦拭干净,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淡淡道:“本来不想这么粗鲁,但是不带你回去的话,只怕是拿不到钱呢。” 半夜,宁静的秋叶居里突然传出来一声惊叫声,然后整个将军府都被惊动了。 “来人啊!林大人死了!” 很快,府中有头有脸的人都过来了。林榭曾经是湖广布政使,是第一个投靠张定方的朝廷官员,同样也是其中最举足轻重的一位。他的死不仅仅是死了一个人那么简单,这传了出去将会对将来投靠张定方的朝廷官员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无论是谁想要背叛,只怕都会忍不住想一想林榭的下场。 张定方有些气急败坏地赶来,看着地上失去了头颅只剩下一个身子躺在地上得林榭怒道:“给我查!立刻封锁全城,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到!” 这些日子,为了保护林榭他们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怎么回事?林榭在这里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宫驭宸显得比张定方要沉稳许多,沉声问道。 众人摇头,皆是一脸的茫然。宫驭宸冷笑一声,淡淡道:“看来,这将军府的守卫还是不够森严,居然能够让刺客进出如入无人之地。而咱们,却谁都没有发现。”侍卫统领连忙道:“公子恕罪,咱们…咱们早已经加强了府中的侍卫,今晚,确实是没有什么异动啊。” 宫驭宸凝眉,好半晌方才问道:“那么…可有什么人晚上出门过?” 张定方一愣,看向宫驭宸道:“宫先生怀疑是有奸细?这…咱们这些日子已经清理了不少…” 宫驭宸道:“细作这种东西,永远都不会少。” 侍卫统领转身离开,好一会儿回来禀告道:“启禀将军公子,守门的侍卫禀告,七星连环阁的孟姑娘似乎拎着一个食盒出去了。” “盒子里装的什么?检查了么?”宫驭宸问道。 侍卫羞愧地摇头,宫驭宸沉声道:“我记得我吩咐过,所有进出的人都必须检查。”虽然似乎并没有什么怒意,但是侍卫统领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杀气。连忙道:“公子恕罪。据守门的侍卫所言,那位姑娘有些奇怪…她经过时说了几句话,过后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没有检查这件事。若不是今晚只有她一个人出去,刚刚仔细回忆,甚至会觉得自己检查过了。两人的记忆,似乎都有些模糊。” 张定方和宫驭宸对视了一眼,这个孟�h到底是什么人。 侍卫统领看了看两人,有些艰难地道:“还有…大小姐…去找孟姑娘,似乎一直没有回来。” “遭了!”张定方脸色大变,转身快步而去。宫驭宸留了下来,低头看着眼前的的无头尸体,沉默了片刻道:“立刻传令,封锁沿江所有的地方。所有意图渡江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统统拿下!” “是,公子!” 侍卫统领领命匆匆而去,宫驭宸低眉思索了良久,低声道:“有意思…孟�h,你到底是什么人?南宫墨么……” 小院里,七星连环阁的人早已经陷入了梦乡,却被一阵喧闹声吵醒。金凭轶不悦地推门出来,看到满脸怒色的张定方皱了皱眉,沉声道:“张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定方咬牙切齿,“本将军也想问问金阁主是什么意思?” 金凭轶皱眉,却见两个侍女从对面南宫墨的房间里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只看了一眼金凭轶便认出了那是张定方的义女张无心,疑惑道:“张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了?” 张定方冷笑道:“金阁主不知道?那个孟�h到底是什么人?本将军希望阁主能够给我一个解释。” 金凭轶心中一沉,果然出事了。 正色的望着张定方道:“将军息怒,本座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请你仔细说一说。” 张定方咬牙道:“孟�h刚刚迷昏了小女,并且潜入秋叶局杀死了林榭。” “林榭?”金凭轶不解,他并不认识什么林榭,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张定方道:“林榭是前任湖广布政使,本将军起兵之后就归顺于我,现在,金阁主知道那个孟�h是什么人了吧?” “这怎么可能?!”金凭轶忍不住失声道,心中却暗暗生寒。那孟�h…竟然是朝廷的人么?想到此处,金凭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庆幸。愤怒于自己被孟�h所骗,庆幸的是总算没有被骗得更久。如果没有今晚的事情…后果一定是不堪设想。想到自己之前对孟�h才智的佩服,可以肯定如果孟�h真的想要混入七星连环阁的话,他甚至都不会怀疑对方。幸好,孟�h并不是冲着七星连环阁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金凭轶沉声道:“张将军,想必你也知道孟�h是本座来到辰州之后才认识的。所以,她到底是什么人在下也不知道。” “不知道?!”张定方怒吼道,他简直想要说连底细都不知道的人你就敢重用,你是猪么?! 但是现在金凭轶没什么损失,损失的是他!不,其实金凭轶还是有损失的,他的青冥剑飞了。 “金阁主!此事你必须给本将军一个交代!”张定方怒道,挥挥手示意人将依旧昏迷的张无心送回去看大夫。金凭轶脸色一沉,被人骗了他心里也不高兴。 “将军,此事怪不得金阁主。”门外,宫驭宸快步而来,沉声道。 张定方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意,道:“宫先生,你怎么说?” 宫驭宸垂眸淡淡道:“在下已经大概猜到这个孟�h的真实身份了。说起来,在下与她也有过一面之缘,却依然没有认出来,又如何怪得了金阁主?”张定方有些怀疑地看着宫驭宸道:“宫先生认识这个孟�h?” 宫驭宸淡淡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这个孟�h…应该就是南宫怀的嫡长女南宫墨。” “这怎么可能?!”两人齐声惊呼道。 宫驭宸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是啊,怎么可能…在下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易容术如此出神入化的人。明明之前就觉得她跟南宫墨有几分相似,却依然让她给骗了过去。南宫墨的生母出身孟氏,所以她自称姓孟。南宫墨半个月前离开金陵,然后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孤身一人跑到辰州来了。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张定方和金凭轶都有些沉默,南宫怀的女儿…竟然如此厉害。 金凭轶想到那少女的武功,见识和气度,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张定方…真的能赢得了南宫怀么?这两个人的女儿看起来就差很多啊。 宫驭宸一行人赶到江边的时候,整个大江沿岸都已经灯火通明。驻守在江边的将领连忙上前来参见。 “启禀将军,沿江都没有任何异常,并没有人趁夜渡江。” “难道她还没有走?”张定方皱眉道。如今沿江都被锁了,各处关卡也都在严查,南宫墨不可能长期滞留在这边。 宫驭宸皱眉,思索了良久问道:“什么地方江流最平稳?” 将领想了想,道:“据此五六里外有一段江流相对平稳一些。公子是怀疑对方会直接潜水渡江?这不可能…江面如此宽阔,就算是常年住在江边的人也未必能够游过去,何况现在是晚上,若是遇到暗流……”简直就是找死。 宫驭宸不为所动,“过去看看。”一行人马不停蹄,又赶了过去。刚刚赶到就有士兵匆匆过来呈上了一封信函,说是在江边的一块大石下面发现的。 宫驭宸一把扯过来拆开一看,面具下的双眸立刻冒出一丝火光,“很好!南宫墨,果然是你!” 致张将军,宫阁主敬启。信封上写着一行清丽的小字。 林榭人头暂借一用,归还无期。叨扰多日,不胜感激。另,请代为谢过金阁主赠剑之恩。南宫无瑕字。 宫驭宸直接将信笺揉成了一团,心中冷笑。南宫无瑕,小看你了。你的感谢赠剑之恩就是杀了他的儿子么?斜了金凭轶一眼,宫驭宸眼底多了几分同情。 宽阔的大江对岸,平静的夜晚因为对岸的突然动作也显得有些不平静起来。沿岸的士兵来回不断的巡逻,警惕着对岸的叛军是否会突然袭击。突地,一处长满了芦苇的浅水处惊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一个人影从水中露出了个头来,然后慢慢地朝着岸边游去。 夜色下,南宫墨发丝有些凌乱的贴在脸上,清丽的容颜有些苍白,身后还背着一个颇大的包袱。从对面那么远的地方游到这边来,对前世的南宫墨来说不算是什么事儿,但是对现在的南宫墨来说还很是有些辛苦。她如今的身体到底也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这几年虽然勤于习武,却远没有上一世那么辛苦。 轻轻吐了口气,低声道:“总算是过来了,要是半路上出点岔子,就要被人给笑死了。” 从水中站起身来,拨开芦苇漫步往岸上走去。太过疲惫的身体让她的反应有些迟钝,动作也有些迟缓起来。走到岸边,刚要抬脚上去却不想被脚下的芦苇一绊,就不由自主地往水里倒去。 一个人影飞快地掠过,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拉入了一个微温的怀抱。南宫墨心中一惊,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一抬头果然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冷漠容颜。只是此时那人眼中却闪动着丝丝怒火,正皱着眉望着她。 “君陌?” 75、凶残的女儿和凶残的媳妇 卫君陌有些无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简直恨不得狠狠地揍她一顿。但是看着她苍白得小脸和眼中的惊喜,再大的怒火也只得默默地压了下去。 一低头打横将人抱起,南宫墨也不矫情她正累得慌,干脆从背后解下包袱提在手里,任由他抱着往前走。 “什么东西?”卫君陌皱眉道。什么东西值得她从对面游过来还要带着?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南宫墨笑嘻嘻地一手拎着青冥剑一手拎着包袱道:“银子。”卫君陌叹气,“你要银子可以问我要。” 南宫墨没说话,有银子固然是很高兴,但是自己赚银子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走了一会儿,就遇到了巡逻的士兵,士兵显然都是认识卫君陌的,停下来拱手行礼,“见过卫将军。”同时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被他抱在怀里披着披风的女子。虽然裹着披风,却依然能看得出来女子的头发衣袖都是湿的,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水里出来的一般。 卫君陌淡淡道:“继续巡视吧。我会去见大将军的。”从江边带回来一个湿漉漉的女子,不去跟南宫怀说清楚根本是不可能的。巡逻的领队这才放心下来,恭敬地道:“是,卑下告退。” 卫君陌抱着她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帐子里,将人放下丢下一句“换身干衣服”就转身出去了。南宫墨耸耸肩,扫了一眼有些简陋的大帐,随手放下包袱和青冥剑去找衣服。因为是行军打仗,卫君陌的衣服都是一些简单又耐穿的衣物,倒是旁边放在一个她有些眼熟的包袱。打开一看不由得浅笑起来,果然当初将包袱留给房和危是对的,她的换洗衣服都在这里面。随手抽出来一件浅蓝色的布衣穿上,又随意擦了擦泡了半天水的头发,才重新出门去找卫君陌。 因为三更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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