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朝着坐在旁边的永成郡主使眼色,永成郡主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定定的盯着大门外面。 “表嫂。”朱初瑜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南宫墨抬眼看她没有说话,朱初瑜面上带笑,轻声笑道:“以后…恐怕应该叫一声大嫂了。真没想到,卫公子竟然…会是这样的身份,刚刚听说的时候,我吓得不轻呢。永成,你说是不是?” 永成回过神来,倒是点了点头。刚刚听说表哥的身世,她确实是吓得不轻。虽然因为她是从小养在燕王妃身边的,所以身份有些尴尬,但是永成郡主一直对卫君陌和南宫墨的印象都不坏。所以除了震惊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南宫墨淡淡道:“我也吓了一跳。” 朱初瑜挑眉道:“表嫂真的…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 朱初瑜其实有些怪异,是不是卫公子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只是跟燕王瞒着燕王妃和燕王府的三位公子罢了。 南宫墨扬眉,“不然呢?” 朱初瑜笑了笑,“没什么,以后才真的都是一家人了。” 南宫墨淡笑不语。 朱初瑜心中暗暗叹气,她不想跟南宫墨和卫君陌为敌,偏偏世事就是这么奇怪,越是不想要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如今这样的身份,只要萧千炜还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他们就注定了要成为敌人。既然如此,再退让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到此处,朱初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决绝。只是她半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美丽的容颜倒是多了几分温婉平静地味道。 可惜朱家已经…不过没关系,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是么?从一个金陵城中权贵根本看不上的高义伯府千金,即将成为大夏的皇子嫡妃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440、叫嚣宫门 “表嫂!表嫂!宫里出事儿了!”大厅里正沉默的让人有些不适的时候,门外匆匆传来了萧千炯焦急的声音。 下一刻,萧千炯便已经从外面冲了进来,高声道:“表嫂!宫里……” “千炯,不要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南宫墨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巧正好这个时候出事?萧千炯点了点头,脸上地焦急却依然无法掩盖,只是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同样定定地望着他的朱初瑜和有些担心的永成郡主有些犹豫。 南宫墨在心中叹了口气,道:“都是自己人,直说吧。”萧千炯到底是太年轻了,若是不想让朱初瑜和永成郡主知道,就不该这么急吼吼的冲进来。既然已经这样了,瞒着她们只怕反倒是要出事。特别是,朱初瑜明显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萧千炯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些歉疚地望着南宫墨道:“宫门口…宫门口有人闹起来了。” “宫门?什么人?”南宫墨惊讶,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敢在金陵城里闹事? 萧千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就是被父王关在御书房偏殿的那些人的家眷啊。”关在御书房里的那些人,可都是朝中的重臣,同时也是萧千夜的铁杆心腹。在金陵城中关系网复杂庞大不说,在天下的读书人中也极具名望。若是寻常事后这种事自有燕王操心,但是父王现在…… 南宫墨挑眉,“哦?我倒是不知道,这年头,不怕死的人竟然这么多?” 萧千炯苦笑,“他们只怕不是不怕死,而是笃定了法不责众罢了。” 南宫墨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招来了星危吩咐他守在燕王府中。才对萧千炯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表嫂,我们也去。”朱初瑜连忙道。 南宫墨蹙眉,被连带上的永成郡主也跟着皱眉,犹豫了一下道:“二嫂,我们还是别去给大哥他们添乱了,就在府里等消息吧。三位兄长都不在府中,府里总要有个能做主的人。万一弦歌公子和表哥那些需要什么,也不会找不着人。” 萧千炯也匆匆点头,赞许道:“永成说的不错,二嫂,府里就麻烦你们了。” 朱初瑜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得不含笑道:“也罢,三弟,表嫂,你们千万小心些。” 萧千炯胡乱地点了点头,带着人跟着南宫墨出门去了。 宫门口,一大群男男女女正围成一团,让往日肃穆宁静的宫门吵吵嚷嚷,犹如集市一半的混乱。守卫皇宫的幽州卫将士手持兵器,杀气腾腾的盯着宫门外的众人。若有谁敢越雷池一步,他们必定不会手下容情。 萧千炽和萧千炜眉头深锁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和怒色。 萧千炽沉声道:“父王有要事在身,无瑕见各位。大家还是先回去吧,至于各位大人的事情,父王自有决断。” 一个中年男子高声道:“家父对朝廷和先帝忠心耿耿,自从前些日子入宫便一直未回。府中上下担忧不已,虽说是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但是,家父是死是活总要说一声吧?”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附和,人群中还隐隐有小孩子的哭泣声。萧千炽本就不是性格强硬能言善辩的人,此时被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围着,更是有些应对不能。只得侧首去看萧千炜,却见萧千炜垂首站在他身后,一派好弟弟以兄长马首是瞻的模样,看得萧千炽心口又是一堵。 这种事,萧千炜确实是比萧千炽更擅长处理,甚至他也有信心安抚好这些人。但是他知道,父王根本没打算放御书房里的那些人,至少在大事定鼎之前没有。而他自然也不想得罪这些金陵皇城里位高权重的人家。所以,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见他如此,萧千炽眼神微黯,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苦笑。 他真的不傻,很多事情他只是做不出,而不是不明白。 深吸了一口气,萧千炽抬起头来沉声道:“各位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离开。擅闯宫门,该当何罪众位想必明白?” “我们要求见陛下和太后娘娘!”有人叫道。两个头发花白穿着一品诰命服饰的老太太被人扶着越众而出,“燕王世子,既然不能见我家老爷,我们总是能求见太后娘娘的吧?”有品级的诰命每个月都可以入宫给后宫太后皇后请安,而正一品的诰命更是拥有非规定时间求见太后和皇后的权力。 “不行!”萧千炽咬牙道。 “为何不行?难道…难道燕王府还想要软禁太后娘娘不成?!”有人接叫道。 “放肆!”萧千炽脸色一沉,厉声道。 这些人都是在金陵皇城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最是欺软怕硬。在燕王面前乖得像只猫一般,但是却并不怎么将萧千炽这个世子放在眼里。燕王很快就会认回卫公子,萧千炽这个世子之位也没什么用处了。许多人的齐声喊起冤来,倒像是萧千炽仗势欺人一般。萧千炽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站在旁边的陈昱终于看不过去,原本这种事情还是由燕王的两位公子来处理比较妥当。他们做属下的插手,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却不想眼看着情势倒是越发的混乱起来。这些人既然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王爷下令全城戒严,尔等还敢在宫门口闹事。是笃定了本将军拿你们没办法么?”陈昱儒雅的面容带着一丝厉色,冷笑道:“聚众闹事,叫嚣宫门,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大罪!何大人。” 何文栎正带着应天府的衙役匆匆赶来,听到陈昱的叫声只得苦着脸上前。他在金陵人民的眼中都要变成燕王座下的走狗了吧?这几日,何文栎都不敢独自出门或者去茶馆酒肆了。想也知道那些读书人是怎么骂他的,说不准走在路上还会被人套麻袋揍一顿呢。 “这些人聚众闹事,冲撞宫门,麻烦何大人先带回应天府,等王爷闲了再行处置。”陈昱道。 何文栎挑眉,看向陈昱:你确定? 陈昱轻哼:不然让他们在这里闹? 何文栎摸摸鼻子,好吧。 一挥手,“来人,通通带走!” “你们敢!”众人立刻惊呼起来,两个一品诰命夫人更是捧出了先帝赐予的册封圣旨。这些东西原本自然是供奉在自家祠堂里的,如今都被捧了出来,圣旨当面,除非他们有另一个皇帝的圣旨,否则大庭广众的,还真是不方便动手。 何文栎耸耸肩,看向陈昱:现在怎么办? 陈昱脸色也是微沉,在心中思索着是否用点什么特殊的手段。无论如何,总是要先控制住局势才行。如今金陵皇城看似掌握在他们手中,但是暗地里却并不安稳。瞧瞧,王爷这才刚刚有点事儿,这些人立马就瞅准机会闹起来了。 “这是在干什么?”陈昱正为难的时候,南宫墨的声音已经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众人都是一愣,让开一条路让南宫墨走了过来。在场的人自然有不少都是认得南宫墨的,“星城郡主?” 萧千炯跟在南宫墨身后,瞥了这些人一样伸手把玩着腰间的短刀。 “郡主。”陈昱连忙上前,低声飞快将事情说了一遍。他是不知道王爷和卫公子干什么去了,才不能出现。但是星城郡主也是燕王殿下的儿媳妇,至少比他这个做下属的能做主一些。只是,这样只怕是…对郡主的名声不好。 看到陈昱担心的眼神,南宫墨淡淡一笑,“陈将军不必担心。” 南宫墨转身,平静地扫了众人一眼道:“各位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堵在宫门口?” “我们要求见太后娘娘!” “家父至今在宫中未归,生死不知!” “请郡主开恩,放了家父吧。” 乱糟糟一片,旁边的何文栎抽了抽嘴角。这些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故意的,放了那些老家伙,这种事是星城郡主能够做主的么?看来担心家人是家,来找茬才是真的。 南宫墨并不着急,等这些人说完了才悠悠道:“你们说得这些,本郡主做不了主。不过…两位夫人要见太后却不是什么大事。来人,请两位老夫人入宫吧。” “是,郡主!” 几个侍卫上前,走到两个老夫人面前,“两位夫人请!” 南宫墨答应的如此干脆,两个叫着要求见太后的老太太却是迟疑了。因为她们没人只能带两个随身丫头入宫,如今这皇宫都在燕王的掌控中,谁知道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 见她们如此踌躇,南宫墨挑眉,“两位不是要见太后娘娘么?怎么不进。” 众人无语,总不能谁我们怕进去之后被你给宰了吧。 南宫墨了然,微笑道:“两位老夫人尽管放心便是,本郡主是讲道理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对先帝册封的一品诰命如何的。两位方才说要求见太后,现在又不去了,莫不是…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这话一出,两个老太太也忍不住腿软了。总之,这宫门她们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了。 其他人更是暗暗扼腕,这星城郡主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他们不进没有得到丝毫的好处,还赔进去两张护身符。星城郡主或许是不会对这两个老夫人如何,但是留她们在宫里陪伴太后两三天,也足够了。 南宫墨满意地挥挥手,“请两位老夫人进去吧。两位夫人年事已高,小心一些别怠慢了。” “是,郡主!” 看着两个老太太被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宫门,有人忍不住道:“星城郡主,你……” 南宫墨侧首,含笑看着说话的人道:“别的事情,本郡主都无法做主。各位有事,两天后再来,倒时候燕王殿下想必有空了。既然这么多天各位都等了,总不见得就等不了这两天了吧?还是说…各位是刚好听说了燕王殿下要事缠身无瑕他顾,才来欺负我们几个年轻人不会做事的么?” 年轻人不会做事?若是所有的年轻人都跟星城郡主一样,他们这些人早就该去死一死了。 看着那人还有些不甘之意,南宫墨继续道:“至于这两天,未免各位太过无聊了,就请随何大人往应天府走一趟吧?毕竟,这冲撞宫门不可不罚。诸位有这个勇气来宫门前叫嚣,想来也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何大人,这算是个什么罪名?” 何文栎笑道:“宫门重地,闲者止步。冲撞宫门,重则当死,轻者流放。” 人群中,不少人都吓得脸色苍白。 南宫墨偏着头思索着道:“这个…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何文栎道:“这是大夏律法明文规定,在场的人知道的应该不少才是。对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南宫墨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何大人,把人带走吧。” 听了南宫墨的话,众人顿时慌乱起来。他们会跑来自然都是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而且,在场的都是权贵之家,一家两家可以不在意,但是所有人家加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没有人有那个魄力一起得罪的。却没有想到,这个星城郡主竟然如此不顾情面。 “星城郡主!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是……” “我不想知道你们是谁。”南宫墨淡淡道:“我只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明知是错,还敢来闹事,难道各位还想跟我说你们不是故意的?别废话了,带走!” “是!” “不!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是他…都是他唆使我们的!” “对对对!是他说燕王世子不敢罚我们,我们才来的!” 人群里众人纷纷指着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道,南宫墨一挥手,就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个人从人群中拎了出来。这些人显然也没有先到自己竟然被卖的如此毫不客气,一时间都来不及反应。 南宫墨扫了一眼被抓出来的几个人,抿唇淡淡一笑,“先带下去。至于剩下的人……” “老朽求见星城郡主。”一个声音匆匆响起,众人回头便见谢侯和秦家家主联袂而来,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好些日子不见的陵夷公主。 南宫墨扬眉,笑道:“姨母,谢侯,秦家主。” 三人走到宫门前,陵夷公主挑眉笑道:“哟,这么多人围在宫门口,是想要干什么呢?” 众人不敢大话,南宫墨笑道:“说是担心家中老大人,要求见燕王殿下。不过舅舅这两天却有要事在身,偏偏各位仿佛等不得的样子。这才……” 陵夷公主轻哼一声,挑眉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是陛下召进宫的,还能被吃了不成?既然无瑕说了三哥有要是,你们这多么人在这里逼迫几个孩子,有意思么?三哥今天有事,明天有事,难不成你们以为他会一直都有事?” 听了陵夷公主的话,众人心中也不由得一寒。是啊,燕王现在是没空搭理他们,但是不代表燕王会一直都没空啊。怎么被人唆使了两句就猪油蒙心的跟着闹起来了呢? 胆子小一些的连忙讪讪道:“公主明鉴,咱们只是有些担心,并不敢为难几位公子和郡主。”从头到尾,都是星城郡主在恐吓他们啊。 谢侯和秦家主对视一眼,由谢侯开口道:“郡主,在场的各位都是一时冲动才做错了事。老夫便�`颜为他们求个情,还望郡主能够从轻发落。” “谢侯所言甚是,请郡主从轻发落。” 陵夷公主懒懒道:“无瑕啊,本宫瞧着这些人也是没脑子被人挑拨了。你就意思意思让他们知道教训就是了。” 有了这三位开口求情,众人连连点头,纷纷道:“求郡主恕罪,我等都是一时猪油蒙心才会做出这等事情。” “我等知错,求郡主海涵。” 南宫墨心中满意地点头,愿意认错就好。思索了片刻,南宫墨道:“看在大长公主,谢侯和秦家主求情的份上,本郡主便重新发落便是。领头的几个,杖责二十,罚银一千两。从者囚五日,罚银五百两。可有异议?”这些人,自然不包括被揪出来的那几个了。 从重则当死轻则流放,到杖责二十,囚禁五天。这不是从轻发落,这简直就是老天开恩了。哪里还能有不满意的,众人连声道谢,几个要挨板子的虽然有些纠结,更多的却是同时那些挑拨自己来闹事的人。 南宫墨挥挥手让人将这些人带走,宫门口顿时清净了不少。看向谢侯三人,南宫墨拱手笑道:“无瑕多谢三位。” 其实就算谢侯等人不来,这些人南宫墨也不可能真的给他们斩首或者流放的。这些几乎就已经是整个金陵城中最位高权重的那些家主的半数之多了。若真是这样做,跟一口气抄了大半个金陵内城没啥差别了。所以,谢侯三人过来,却是给了南宫墨一个合适的台阶。既达到了目的,又让人觉得南宫墨是因为看在这三位的面子上才从轻发落的。同样的,也坐实了这些人冲撞宫门的罪过,显示出燕王府的宽厚仁慈。 谢侯抚须摇头笑道:“郡主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南宫墨道:“谢侯举手之劳,却是帮了无瑕大忙。现下无瑕还有些琐事,回头再谢过两位还有陵夷姨母。”说罢,南宫墨的目光便慢慢地移到了被揪出来的几个男子身上,挑眉笑道:“几位,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441、认输的勇气 被揪出来的几个男人被南宫墨笑吟吟的请进了宫门。谢侯和秦家家主表示他们不掺和这事儿,直接在宫门口告辞了。陵夷公主看看南宫墨,在看看站在旁边当背景的萧千炽萧千炜兄弟俩,掩唇呵呵笑道:“本想请无瑕去我府上坐坐,现在看来无瑕暂时是没空了。” 南宫墨含笑道:“姨母邀请,是无瑕的荣幸。明日无瑕就上门拜访,还望姨母不要将无瑕拒之门外才是。” 陵夷公主笑得更加欢快起来,拍拍南宫墨的手背道:“还是无瑕说话让本宫听着最高兴。不过以后该叫姑母了。我知道你忙得很,还是等你母亲回来了,姨母过来看看你们家那两个小宝贝吧。” 陵夷公主是极其聪明的女子,从幽州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她就以皇族特有的敏锐将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她是皇帝的姑母不错,却也是燕王的妹妹,没有所谓的效忠于谁。无论是谁当皇帝,她不是长公主就是大长公主。只要她没有不自量力的掺和那些不该她掺和的事情。至于此时对南宫墨示好,一是她喜欢南宫墨的爽快利落,二是与五姐的关系,三是卫君陌的身份。三哥的嫡长子啊,如今明摆着三哥更看重这个儿子身为一个以后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公主,陵夷公主不觉得追随上位者的喜好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对了,千炜。你媳妇儿送给本宫的礼物本宫很喜欢。回头替本宫谢谢她吧。”陵夷公主含笑抛下一句话,带着人也慢悠悠的走了。 “是,姑母。”萧千炜恭敬地道。面上却是纹丝不动,看不出丝毫的表情。若真是喜欢,又怎么会在这宫门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发了呢。 三人转身进了宫里,那几个挑事的人已经被带到一处宫殿的偏殿里等着了。看到南宫墨等人进来,都纷纷咬牙闭嘴,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南宫墨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仿佛对此浑不在意。走到一边坐下,笑道:“陈将军,请坐下说话吧。” 陈昱拱手谢过,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南宫墨看了看萧千炽两兄弟,道:“我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后面的事情还要劳烦两位了。”萧千炽笑容有些苦涩,拱手道:“表…大嫂,我和二弟能力不殆,还是辛苦了你吧。” 南宫墨挑眉,这可是燕王当众公布了卫君陌的身份之后,萧家三兄弟里第一次有人在人前承认。而且…千炽啊,你自己觉得能力不殆就算了,别拖上别人啊。你能侧首看看萧千炜的表情么?难怪萧家这三兄弟明明同父同母还从小关系不好了。 萧千炽倒是没有真的向南宫墨以为的那么没有眼色,至少他说出这样的话萧千炜会不高兴他还是知道的。但是不高兴又如何?他从来也没指望两个弟弟多敬重他这个大哥,但是方才在宫门口的事情萧千炽却是真的有些伤心了。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在外人看来或许会觉得萧千炜只是敬重兄长,事事以兄长为主罢了。但是萧千炽却知道,萧千炜不过是不愿意自己出面得罪那些金陵权贵罢了。原本知道了卫君陌的身世,萧千炽和萧千炜的关系是有机会缓和的。毕竟比起他们兄弟俩,卫君陌确实可以算是个外人。但是萧千炜即便是有心先和兄长缓和关系,却也没有想过出面和兄长一起面对困难和压力。却不想,萧千炽又不是真傻,看到他这样的做派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他的求和? 萧千炜也有些懊恼,却并不十分后悔。金陵皇城这些权贵之家他不想去得罪,就连先帝那样铁血杀伐的人物,也没能在在位期间快速的肃清那些盘根错节的权贵世家,可见他们的势力之大。如今秦家和谢家明显都是站到了卫君陌那边,连陵夷公主都想向星城郡主示好。父王麾下几个大将同样也是更偏向卫君陌和南宫墨,若是再得罪了这些人,他还有什么指望? 至于大哥…看了一眼神色明显不悦的萧千炽,萧千炜垂眸心中暗暗道,无妨,有母妃在,大哥绝不可能真的跟他反目成仇。以后再慢慢拉拢就是了。 偏殿里一时有些安静,陈昱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剑眉微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当初将儿子送到卫公子麾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虽然他们几个老兄弟并没有倾向与谁的想法,但是在三位公子眼里只怕他们都已经偏向卫公子了。对此,陈��明显的不以为然。在有了开国那些名将的前车之鉴之后,身为一名动脑子比动武功更多的儒将,陈昱已经明了什么才是武将真正的生存之道,至少在燕王和先帝这样的君主面前的生存之道。不管燕王自己偏向哪一个儿子,甚至手握重兵的武将的他们是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站队的倾向的。否则,不用等到下一任当权者上位,燕王直接就能捏死他们。 当初先帝下手那么狠是为了什么?当真只是因为功高震主?先帝能驾驭天下群豪为他所用,能一统天下,即便是多疑又岂会是随随便便就惧怕手下谋反而诛杀功臣的人?不过是那些人触动了先帝的底线罢了。无论是拉拢太子,示好藩王,居功自傲,这些都为先帝所不容。 是不是…找个合适的时间把那小子从卫公子麾下调出来?陈昱摸着下巴默默思索着。 南宫墨微微见众人都不说话,微微叹了口气道:“千炜,你怎么说?” 萧千炜低声道:“大哥说得是,还是有劳表嫂了。” 南宫墨俏眼微眯,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回了桌上发出咚地一声轻响。南宫墨神色平静地看着两人,“舅舅不过是身体不适修养两天,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你们做出这副表情干什么?既然觉得能力不殆,就加倍努力。还是说…舅舅没空了,你们就打算将所有的事情交给我一介女流?你们俩是打算坐着喝茶,还是去戏园子看戏?” 萧千炽和萧千炜都是一愣,望着南宫墨讪讪无语。 萧千炽是羞愧,萧千炜是意外。 南宫墨眉梢一挑,指了指被押在偏殿的那几个人,道:“我要去见见太后和皇后,这几个人交给你们处置。” 萧千炽点头,“是,大嫂。” 南宫墨挑眉,淡笑不语起身走了出去。陈昱放心茶杯,朝着两人拱了拱手笑道:“郡主,末将还有些小事请教。”南宫墨回头笑道:“陈将军一起走便是。” 出了偏殿,南宫墨回头看看殿门叹了口气。陈昱笑容可掬地望着南宫墨道:“郡主用心良苦。” 南宫墨莞尔一笑,“陈将军谬赞了,做人总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不怕别人烦,也要小心别把自己给累死了啊。” 陈昱摇摇头,道:“只怕未必人人都能领略郡主的好意。若是办好了还好,若是办砸了……”萧千炽还罢了,萧千炜若是把这事儿办砸了,只怕还要怪到星城郡主的身上了。陈昱忍不住皱眉,其实他们这些将领当初对大公子也并不十分满意,反倒是更看好二公子一些,三公子当时太小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这两年下来,陈昱却越来越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眼光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如果没有卫公子的话,王爷雄才伟略又正当壮年,或许未必需要一个锋芒毕露精彩绝艳的继承人。 陈昱不知,并不是当初他的眼光有问题,而是人会随着时间和境遇而改变。有人变得少,有人变得多。有人保持本心,有人面目全非。如果燕王只是燕王,就算是为了世子之位萧家三兄弟可能稍有不睦,但是有燕王和燕王妃压着,萧家三兄弟可能也会一辈子相安无事。 南宫墨笑道:“难道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对方会不会念好才做?我只是让他们做他们自己该做的事情,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燕王不在,如果他们连这点责任都无法承担要推给我一个女子,还有什么脸面因为差事办不好而记恨我?” 陈昱也不由一笑,“郡主言之有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去后宫的路口。陈昱身为外男自然不便入内,拱手向南宫墨告辞离去。 “郡主。” 南宫墨并没有直接去后宫,而是去了萧千夜的寝宫。门口,侍卫看到南宫墨过来连忙上前行礼。南宫墨点点头,问道:“这两天,可有人见过陛下?” 侍卫连忙摇头道:“回郡主,并没有。” 南宫墨点点头,走了进去。 萧千夜正坐在书房的床前发呆,半闭的窗户让整个书房显得有些阴暗,只有萧千夜一个人坐在明亮处。听到脚步声,萧千夜才转过身来看向南宫墨。过了这些天,萧千夜脸上的伤已经结疤了,并没有包纱布,更添了几分狰狞。 看到南宫墨,萧千夜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很快便嘲弄地道:“原来是星城郡主?啊,朕忘了,卫君陌是燕王的嫡长子,那么郡主就该是燕王的儿媳妇了。说不定,过一点时间,朕就要称呼你为皇子妃了?” 南宫墨微微蹙眉,淡淡道:“看来,陛下的消息也还是一样的灵通。” 萧千夜脸色阴沉,盯着南宫墨的表情扭曲而狰狞。良久方才咬牙切齿地道:“燕王倒是认子心切,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就要认回卫君陌!他倒是当真不怕!” “怕什么?”南宫墨挑眉。 萧千夜沉着脸不说话,南宫墨平静地替他回答,“天下悠悠之口么?”萧千夜轻哼一声,显然是默认了南宫墨的话。 南宫墨忍不住叹息,看着萧千夜的眼光里多了几分怜悯。也不知道先帝是真的疼爱萧千夜还是坑了萧千夜。这样的心性…哪里适合做皇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千夜有些恼羞成怒地道。 南宫墨道:“先帝在位的时候杀人如麻,开国功臣能寿终正寝的十不足一,但是,你可听到有人敢说什么的?天下百姓只会称颂先帝驱逐北元,恢复正统,只会感谢先帝让他们过上了安稳日子。至于先帝杀了多少功臣,抄了多少家,跟他们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便是那些文人,嘴里议论着先帝杀功臣,暴戾又如何?每到科举,只要有机会他们能不考么?你所谓的悠悠之口,又能有多少实质的作用?有一句最简单的话陛下总该听说过…成者王侯,败者寇。” 萧千夜脸色大变,厉声道:“朕不需要要你教我怎么做!” 南宫墨摇摇头,“我并非好为人师的人,所以陛下多虑了。我只是想要提醒陛下,一意孤行并非好事。别忘了,你还有牵挂的人。”燕王现在是还没有杀萧千夜的打算,但是如果萧千夜不老实的话,可就不一样了。虽然她和卫君陌都不希望燕王的名声太糟糕,毕竟读书人的骨气有时候确实是很难琢磨的东西。弑君上位的名声,对燕王来说并非好事。但是燕王却并不像是萧千夜这样会为名声所累的人,反倒是更像先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个好名声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萧千夜让他感到不耐烦了,那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在威胁朕!”萧千夜冷声道。 南宫墨叹气,“我想,先帝总是不希望看到陛下有一天会……”不管怎么说,先帝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为了私心,她放任萧纯杀了先帝,南宫墨觉得提醒萧千夜两句也没什么。当然,如果萧千夜一心想要与皇位共存亡的话,她也无话可说。 提起先帝,萧千夜的神色有些微地松动。不过很快就强硬了起来,冷笑道:“既然如此,你怎不去劝说燕王安分守己?” 南宫墨诧异地挑眉,“我跟陛下很熟么?” 萧千夜顿时哽住了,目光凶狠的瞪着眼前笑吟吟的女子。 “输了便是输了,还是说陛下连认输的勇气都没有?”南宫墨道。 萧千夜想要怒吼说他没输,但是却这怎么也说不出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许久方才道:“朕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过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派星城郡主来。” 南宫墨摇摇头,“陛下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我来只是想要告诉陛下,小纸条什么的还是不要往外传了。我知道,宫中暗卫总是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特殊渠道的。不过陛下最好知道,你传的越多,倒霉的人也越多。” 萧千夜咬牙沉默,南宫墨却不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里,萧千夜沉默良久方才挥手将桌上的砚台打翻在地。一声巨响之后书房里再一次陷入了宁静之中。 出了寝宫,南宫墨吩咐了守卫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只是她并没有如之前所说的去后宫,而是直接出了宫门回了燕王府。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朱初瑜和永成郡主依然在花厅里等候着。见到南宫墨回来,永成郡主这才松了口气,“表嫂,你可算回来了。宫里没事吧?” 南宫墨笑道:“一点小事罢了,师兄他们出来了么?” 永成郡主有些沮丧的摇摇头道:“你们走了不久之后表哥出来过一次,不过只拿了一些东西,让人送些吃食就又进去了。弦歌公子不让人打扰,我们也不知道父王怎么样了。” 朱初瑜蹙眉,有些担心地问道:“表嫂,弦歌公子有把握么?会不会……” 南宫墨道:“师兄若是没有把握,这天下就没有人有把握救得了舅舅了。” 朱初瑜点点头,轻声道:“但愿如此。” 南宫墨看向永成郡主道:“看样子,一时半刻他们也出不来了。永成你也等了一天先去休息吧。明早再过来,若是他们提前出来了,让人去通知你便是。” 永成郡主摇摇头道:“我还是等着吧。” 看着她一脸疲惫却坚定的模样,南宫墨也不再劝,只是道:“不要硬撑。” 永成郡主点头微笑,“多谢表嫂。” 朱初瑜看看一脸平静的南宫墨,有心想要问问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却又知道南宫墨未必会告诉她。又不能离开自己去大厅事情,一时间有些纠结。 南宫墨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也不多问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郡主。”简秋阳匆匆而来,神色有些凝重。 南宫墨抬眼,“怎么了?” 简秋阳看了大厅里另外两个女子一眼,低声道:“金陵城中突然传出流言,说…燕王囚禁了陛下和朝中重臣,意图篡位。” 南宫墨并不着急挑眉,“这算是什么流言?”这种话,早在燕王刚刚骑兵的时候就已经传遍天下了吧?谋朝篡位什么的。 简秋阳道:“但是,突然所有的人都在议论陛下被囚禁的事情。有些言语十分难听,市井百姓不知轻重深浅,所以……”南宫墨思索着,道:“看来…是我误会了皇帝陛下了。就算是还能与暗卫联系,他也没这么大的能力。” 能够挑动这些人议论传播这些话的,只能是读书人。看来,不仅是萧千夜,御书房偏殿里关着的那几个老头儿也不容小觑。 ------题外话------ 么么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推荐好友佳若飞雪的新文:攻妻不备之夫贵难挡,喜欢的亲们可以去看看哟。 她是侯门千金,身分尊贵,却被众人觊觎暗害。 他是她捡来的护卫,赐名阿贵,一根筋的以为,她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守护对象。 外祖母的为难,叔叔的贪婪,甚至还有一堆极品亲戚的惦记,安潇潇觉得,她的人生,重来一世,唯一的改变就是,身边多了一个他。 他第一时间认清自己的心,便开始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只为了想要偷走她的一颗心。 京城的人都说他配不上她,不过一介小小的护卫,怎么配成为大渊第一美人儿的夫婿? 当他的身份揭晓,四方哗然。 442 解毒 花厅里一时无话,只是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南宫墨。 南宫墨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才道:“善嘉郡主,燕王府的人只怕是该清理清理了。”给燕王解毒是他们临时做下的决定,就算是燕王一整天没有出现在人前,那些人也不该反应的这么快。就像是笃定了燕王此时根本无法管事,才能如此的有恃无恐。 朱初瑜脸色也有些难看,如今燕王妃还没到金陵,虽然有永成郡主在,但是做妹妹的却也不能越过了嫂子去。外面的事情是她们也不能插手,府内的一些琐事却是朱初瑜在打理的。本想在燕王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手中出了纰漏。朱初瑜此时也顾不得怀疑是不是南宫墨那边走漏了消息,只是咬牙道:“表嫂说得是!我先告退了,此事若是从燕王府泄露出去的,我定然给表嫂一个交代。” 南宫墨也不在意,微微点头。 朱初瑜福了福身,转身匆匆出去了。 花厅里只剩下三人,永成郡主有些担心地道:“表嫂……” 南宫墨浅笑,拍拍她的手道:“别怕,不会有事的。”永成郡主点点头,但是眉宇间的担忧却无法立刻散去。南宫墨抬头看简秋阳,“秋阳,千炽和千炜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简秋阳耸耸肩道:“应该快要出结果了吧?郡主,弦歌公子挑这个时候解毒,是不是有点……”既然需要很长时间,就应该事先让燕王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啊。突然见属下又是求见也找不到人,还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能不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到处乱跳么? 南宫墨无奈,“师兄的决定咱们哪儿管得了,何况…燕王舅舅不是没反对么?”燕王不可能想不到,既然他没说什么必然是对目前会有的状况有心理准备的。挥挥手,道:“算了,横竖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先让他们蹦�Q两天吧。” “出不了大事?”简秋阳挑眉,现在事情还小么? 南宫墨淡定地道:“文人造反,三年不成。”整个金陵的兵权都在燕王手里,真的惹毛了想必燕王也不在乎效仿一下皇考的行事作风。现如今,这些人能蹦�Q是因为燕王还打算为了自己的名声做点努力,一旦一个手握重兵即将掌握整个天下的王者打算跟你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再多少阴谋诡计流言蜚语都没有用处。 简秋阳皱眉,“难道王爷……”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永成郡主,简秋阳到底没有说下去,只是自然的转变了话题,“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南宫墨想了想,道:“加强王府的守卫。” “郡主是说…”简秋阳心惊。南宫墨蹙眉道:“萧千夜手中的暗卫残余还不知道隐藏在哪里。这些人…不得不防。”不管怎么样,等到燕王上位这些暗卫是再也不会用了。他们之前背叛先帝投靠过萧纯,萧纯死后又继续为萧千夜所用。燕王最恨的便是背叛,即便不是所有的暗卫,燕王也不会再用这些人了。更何况,燕王上位本身就算不上是名正言顺,哪里会用前代皇帝的东西? 简秋阳点头,“属下明白了。” 南宫墨叹了口气,“看到蔺长风告诉他一声,帮我看着一点那些权贵世家。幸好今天关了一批进去,也省了一点麻烦。” 简秋阳含笑点头,拱手告退。 南宫墨只觉得头疼,忍不住低喃道:“也不知道舅舅到底是在折腾那些人,还是在折腾我。” 朱初瑜做起事来也算是雷厉风行,不到半个时辰功夫就将整个王府的人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只是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却让她脸色更加难看。如今燕王府的人并不多,除了侍候的粗使丫头婆子等等,大多数都还是幽州军中的侍卫充任。幽州军燕王亲卫对燕王的忠诚度自是不用怀疑,问题便处在那些普通下人之中。其中还有两个是朱初瑜从朱家带回来的人。原本因为初回金陵一时间没空去找信得过的下人,才先从朱家带了几个过来使唤,却没想到…竟然还是别人的探子! 朱初瑜气得不清,看着无法从几个人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当场便让人将那几个细作和背主的下人乱棍打死了。消息抱到南宫墨跟前,南宫墨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便罢。 深夜,南宫墨坐在花厅里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不远处的灯笼出神。朱初瑜和永成郡主依然陪坐在一边等着。南宫墨本想劝永成郡主和朱初瑜去歇着,后来想想萧千炽和萧千炜都还没回来,今晚还不定要出什么事呢。在这里待着说不定还安全些,也就没有多少什么。 永成郡主靠在椅子里,困顿的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朱初瑜倒是清醒着,时不时的看一眼南宫墨。虽然南宫墨什么都没说,但是只看南宫墨的神色朱初瑜就只觉得感到,今晚只怕是要出事儿。所以,即便是她同样也有不少事情要忙,却也依然陪着南宫墨守在这里。 “郡主。”星危快步进来,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等走到南宫墨面前,才小心的将裹在外面的被子掀开,夭夭正微长着小嘴呼呼大睡。南宫墨清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温柔,低声道:“夭夭可用了晚膳了?”星危点头,“商公子说小小姐今天未曾午睡,所以晚上早早的便睡着了。” “阿峤呢?”南宫墨挑眉。 星危道:“商公子跟着颜姑娘走了。” 南宫墨点了点头,道:“罢了,今晚阿峤跟着罗衣只怕比跟着我们安全一些。” 星危道:“颜姑娘说他们去的地方不好带小小姐去。”南宫墨淡淡一笑,抱过夭夭捏了捏她的小手。睡梦中的小娃娃发射性的紧紧攥住了母亲的一根手指不妨,引得南宫墨浅笑不已。其实并不应该将夭夭带到燕王府里来,无论是跟着紫嫣哪怕是寄放在谢家都比现在的燕王府安全。但是南宫墨实在是不放心,经过了宫驭宸抓走夭夭的事情,越是这样可能有危险的时候,南宫墨越是想要亲自看着女儿才能放心。 两人说话间,永成郡主也醒了过来。看到花厅里突然多了一个灰发男子不由得愣了愣,不过很快便被夭夭吸引了注意力。见南宫墨还有话跟星危说,便低声道:“表嫂,让我抱着夭夭吧。” 南宫墨浅笑,将夭夭递到她手里道:“后面有个小榻,你带夭夭进去休息一会儿吧,也免得我们吵着她。” 永成郡主确实是有些撑不住了,点了点头抱着夭夭进去了。 身后,星危朝门外打了个首饰。两个黑衣女子悄无声息的进来跟进了后堂。她们是紫霄殿这两年新晋的高手,有她们在,自然也不用担心夭夭出什么意外。只是自从柳寒死后,南宫墨便不在习惯用女子做侍卫之责,也就不怎么让她们跟在身边了。倒是夭夭,因为从小有习惯了柳寒的缘故,对两个女侍卫十分亲近。只是每次看到星危总是要问柳姨在哪儿?众人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说柳寒为了保护她而死了这样的事情,只得先哄着。等她大一些了能明白事理了再说吧。 “城中可有什么异动?”南宫墨问道。 星危微微点头道:“有好几处地方都发现身份不明的人行踪,还有军中,也隐隐有些异动。薛将军和南宫公子让带话给郡主,请郡主尽管放心,军中的事不必担心,他们会处理妥当的。”星危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一串话,南宫墨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淡笑道:“罢了,我也猜没这么容易就安稳下来。”几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全部都同心同德?若是不经历一些血光,只怕也不能让军心真正的安稳下来。 “那么,燕王府…” 星危道:“燕王府侍卫加强了一倍,咱们的人也全部都调过来了。” “那就好。”南宫墨点头道。 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的朱初瑜有些不安,“表嫂,难道今晚会有人……” 南宫墨淡然一笑,道:“不用担心,他们肯自己出来总比过后让咱们到处找要好得多。” 朱初瑜问道:“那咱们是不是赶紧让大哥他们回来?” 南宫墨摩挲着扶手,淡淡道:“他们若是查明白了,自然会回来。” “可是……”朱初瑜蹙眉,欲言又止。 南宫墨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善嘉郡主,任何人的路都必须自己走的,谁也不可能永远扶着牵着谁走一辈子。”更何况,你也没有牵着他走一辈子的能力。对上南宫墨淡漠的眼光,朱初瑜只觉得脸上一热,有些狼狈的偏过了头去不敢再与她对视。心中却更多了几分挫败和沮丧。 夜深人静,整个燕王府都陷入了一片宁静和黑暗之中。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夫打更的声音。南宫墨和朱初瑜都靠着椅子陷入了浅眠之中,门口,星危宝剑而立闭目养神。 一声轻响在寂静中传入星危耳中,本是极轻微的声音,却因为深夜的宁静显得格外的清晰。 唰地一声长剑出鞘,星危身影一闪已经冲出了花厅。身后,原本还在浅眠的南宫墨也跟着出了大厅。 “嗖嗖嗖!”南宫墨刚出了大门,迎面就有几道羽箭射了过来。南宫墨手中银光一闪,���缂干�羽箭纷纷落地。门外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许多人,只是这些人明显不是一路的。虽然都穿着黑衣,但是一路人挡在了院子通向燕王的房间的路口,而另一路人却站在他们的对面。黑暗中,还有更多的人将整个燕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南宫墨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冷眼扫了一眼院中道:“这就是你们主子最后的办法?有用么?” 为首的黑衣人盯着南宫墨沉默不语,有用么?谁知道呢。或许对主子来说,不过是最后的奋力一搏。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等待一个最后的结果。做暗卫的,从古至今就没有几个能有好结果,更何况是他们他们这样曾经背叛过的。其实就算没有燕王起兵的是,陛下过几年只怕也不会留着他们了吧。 “动手!”黑衣男子厉声道。 南宫墨叹了口气,这些人无法招降,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留着也只是亡命之徒罢了。 “都杀了吧。”南宫墨沉声道。 一言不合,双方便动起手来。整个燕王府从黑暗宁静,到灯火通明的喧闹,也不过是片刻间罢了。 朱初瑜出了门就看到门外混乱血腥的场面,脸色不由得白了白。连忙后退了两步回到了花厅里。她不是南宫墨武功高强,这个时候跑到外面去,纯粹是自寻死路。 看着站在门外屋檐下,面色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南宫墨。朱初瑜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难言的羡慕和嫉妒。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为什么…她朱初瑜会遇到南宫墨这样的女人?! 另一边的房间里,燕王盘膝坐在床榻上。此时已经快要九月了,但是只穿着一身单衣的燕王身上的薄衣却早已经被汗水浸湿。脸上也同样是满头大汗,微闭的眼眸不时颤动着,显然是在忍受着疼痛。 卫君陌坐在一边盘膝调息,师叔坐在燕王背后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弦歌公子神色肃然,手中的银针时不时在燕王身上落下。即便是院外突然传来的打斗声也没有让他的手稍微的颤抖一下。 听到打斗声,卫君陌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 “站住。”身后,弦歌公子沉声道。 卫君陌回头,“我很快就回来。” 弦歌公子白了他一眼,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有空出去打架,先放点血给我。” 卫君陌看着他,似乎是在考虑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弦歌公子没好气,“你要是不愿意放血,就让人快点去把你那三个新认的兄弟抓回来。当然,他们那连三流都称不上的内力,我不保证他们能不能留下半条命。”很显然,弦歌公子所谓的放点血,并不是真的“放点血”而已。 卫君陌微微蹙眉,沉声道:“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弦歌公子挑眉,笑容可掬,“给你一个孝顺亲爹的机会么,不过,燕王殿下不知道要放血。” 卫公子轻哼一声,走到榻边坐下。抬起左手,同时右手寒光一闪手腕上顿时血流如注。弦歌公子十分有眼色的抄起旁边的一个玉碗接住了卫君陌的血,一边等待一边好心的解释道:“本公子研究了许久,原本那红昙的毒不用这么麻烦。但是谁让你爹不想要命的乱来。本公子才离开没多久,旧伤复发又添新伤,这些日子还长途行军,日夜操劳。想当皇帝连命都不要了也是少见,他就不怕爬上皇位没两天就要便宜别人了么?现在看看,毒素游遍了五脏六腑,又毒又伤。想要双管齐下将他的伤和毒都治好,就只能下重药。但是他这一身血虽然称不上都被毒染遍了,却也着实是不太好。所以不得不接你的血滋养一下。哦,对了,以血替血这事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时候有用,有时候反倒是会弄死人。墨儿认为是因为每个人的血都不太一样,只有同样的血才不会互相排斥。所以,这种事情也只能赌一下运气了。” 眼看着卫公子的神色越来越不善,弦歌公子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你不用担心,本公子事先研究过,你的血跟燕王的是不会互相排斥的。” 卫君陌总算还觉得燕王的命还在眼前的人手中,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够了,先包起来,一会儿再放别浪费了。”眼看着一碗血放满了,弦歌公子满意地端着玉碗走到一边不知道又在倒腾什么。一边道:“燕王说了,他解毒期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得插手。” 卫君陌扫了一眼坐在软榻上不知道有没有意识的燕王道:“那他也不该让无瑕插手。” 弦歌公子闷笑一声,“只要墨儿在金陵城中,怎么可能不插手。就算她不插手,那些人难道能放心么?别说那些人了,没有墨儿在,你以为燕王能放心这个时候解毒?”也不知道燕王是怎么想的,竟然对三个儿子还没有对儿媳妇有信息。想起燕王说起这事时候的表情,弦歌公子便觉得心情愉悦非常。权倾天下又怎么样,不会养儿子还不是要头痛。 看看卫君陌依然微锁的眉头,弦歌公子笑道:“你放心,墨儿可不是傻子。真要有危险她是绝不会死撑的。”想要让他家小师妹舍身成仁只怕还没有几个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偏偏,有这个影响力让她牺牲的人大都比她本人还不好惹。 “你们若是废话够了,就来接替老夫。”旁边,师叔突然开口道。不间断的以内力护着心脉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即便是他是一个绝代高手,但是这一整天下来,他和卫君陌没人三四个时辰也不容易。弦歌公子笑容可掬地回头看师父,“师父,你徒婿就剩一只手了,嗯…你不怕墨儿和夭夭哭给你看的话,就跟他换吧。” 师叔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443、失血过多 弦歌公子将一碗不知道放了什么药的血端过来,捏开燕王的牙关就直接关了进去。 弦歌公子说下重药,就果然不是一般的药物。一碗血灌下去,燕王这几年一直有些苍白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原本就不停地往外冒的汗都流的更多了。不过这次流出来的汗竟然带着淡淡的胭红色,虽然并不浓厚,从额头上冒出来划过脸上也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观察了一番燕王的模样,弦歌公子这才满意的轻哼一声。一只手拉过卫君陌还在流血的手腕,另一只手从燕王左手划过一道伤痕,然后将两只手腕绑在了一起,吩咐道:“慢慢的渡血给他,别太过快。血管撑爆了谁也救不了他。” 卫公子沉默的点了点头,坐在榻边闭上了眼睛默默运功渡血。 弦歌公子看看房间里的三个人,这才松了口气,眉宇间显得有几分疲惫。一边听着外面的打斗声,轻哼了一声走到一边继续调制自己的药。 院外的打斗越发的激烈起来,南宫墨沉默的站在屋檐下看着并不着急。无论是在武力还是人数方面他们都占着绝对的优势,确实是没什么可着急的。 “表嫂!” 院子里的厮杀已经将近尾声,萧千炽三兄弟才终于带着人马从外面匆匆赶来。 南宫墨看了三人一眼,萧千炽和萧千炜还好,萧千炯却是穿着一身戎装,满头大汗,显然是刚刚从城外赶回来的。又多了一批人加入,局面更是呈一面倒的态势,前来的黑衣刺客们只能节节败退。 萧千炯长长的松了口气,“幸好赶得及,表嫂,没出什么事儿吧?父王要…那啥,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啊。”如果事先防备,哪里会出这么大的乱子啊。 南宫墨抿唇淡淡一笑道:“辛苦你了,城外没事吧?”萧千炯抹汗道:“有几个人想要挑食,不过已经被薛将军砍了。跟随他们的人也被抓起来了,就等着父王发落。”南宫墨点头,“没事就好。”躲在花厅里观察着外面局势的朱初瑜见状也连忙走了出来,“夫君,大哥,你们没事吧?” 萧千炜摇摇头,看向南宫墨道:“有一些人想要闯入皇宫救萧千夜,已经被处理了。” 南宫墨点头,问道:“御书房那边……” 这话一处,萧千炜和萧千炽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南宫墨见状不由得挑眉,出事儿? 萧千炽面露惭愧之色,低声道:“韩敏…被人救走了。” 南宫墨蹙眉,“韩敏?只有他?” 萧千炽点头,“原本那些人是想要兵分两路,救出萧千夜和御书房里的重臣的。不过萧千夜那里守得紧没让他们得逞,御书房那边却…不过都及时阻止了,只是死了两个老臣,还有就是韩敏被带走了。”萧千炯有些沉不住气,“大哥,二哥,你们搞什么啊。上万人马驻守在皇宫里,让人从宫里把人给劫走了?” 萧千炽沉默不语,这确实是他们失职。 “陈将军已经带人去追捕了,想必很快就会找到的。”萧千炜沉声道。 萧千炯轻哼一声,“万一找不到呢?韩敏那老头,比周襄还讨厌!”比起周襄,韩敏对燕王府的态度更加激进几分。毕竟当初韩敏的儿子在安夏被宁王弄死的事情跟燕王府也脱不了关系。 萧千炜心情也不好,并不理会弟弟,看向南宫墨道:“表嫂,父王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南宫墨微微摇头,师兄并没有说给燕王解毒需要多少时间,所以她也不知道。 众人说话间,院子里的侍卫们已经将刺客全部肃清了。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俘虏以外,刺客可算得上是全军覆没。 “郡主。”星危过来,恭听指示。 南宫墨吩咐他先将人押下去,等回头燕王有空了再行处置。 众人转身进了花厅,永成郡主抱着夭夭走了出来。永成郡主脸色有些惨白,方才外面那么大的响动她自然也听见了,指示两个黑衣女子拦着不让她出去罢了。 “表嫂。” “娘亲。”夭夭被永成郡主抱在怀里,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意。 南宫墨伸手抱过女儿,在一边坐了下来。 众人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落座。萧千炯一边探过脑袋逗弄着夭夭一边皱眉道:“原本以为这几日风平浪静,没想到萧千夜暗地里竟然还藏着那么多人。” 南宫墨笑道:“到底是一国之君,哪里就那么容易。” 萧千炜沉声道:“如果那日萧千夜在太庙里没有出来……” 南宫墨抬头,神色淡然的看了萧千炜一眼。这是在责怪卫君陌将人从太庙里带出来了。萧千炯想不明白太精细的东西,萧千炽却听出来有些不对,“二弟,陛下若是死在太庙里,对父王的名声不好。”藩王逼宫导致皇帝引火**以身殉国?更何况他们还打着靖难的旗号,靖难到最后逼死了皇帝?现下金陵城中燕王权势最盛倒是没人说什么。但是后患却是无穷,以后无论是谁想要反了都可以打着为皇帝报仇的命好。毕竟萧千夜是先帝传位的,最后却被燕王给逼死了。作为臣子,替陛下报仇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萧千炜沉默,不再多说什么。 南宫墨清丽的眼眸淡淡扫过了萧家三兄弟,目光最后落在了萧千炜和朱初瑜身上。倏尔一笑,道:“今天忙了一整天,我有些累了。燕王府这边,舅舅的安危我会负责。剩下的事情,就辛苦你们了。” 萧千炽一愣,“大嫂…这…” 南宫墨一只手轻轻拍在再一次昏昏入睡的夭夭的背心,一边悠悠道:“就这么定了,眼下舅舅脱不开身,你们做儿子的不正该负起责任么?莫要让舅舅担心。” 萧千炜沉默地抬头望着南宫墨,却见南宫墨笑容如旧,依然是婉约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表嫂说得是。” 南宫墨点头,“那就好,你们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萧千炽还想说什么,却见南宫墨已经低下了头专心哄孩子睡觉。灯光下,神色温柔慈爱的仿佛每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半点也看不出白天在宫门口的锋芒毕露。萧千炽微微叹了口气,朝着南宫墨拱了拱手,“有劳表嫂了。” 萧千炯一脸茫然,总觉得气氛不对却又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只得跟这两个兄长和朱初瑜一起走了。毕竟表嫂说得也没错,现在事情多得很,这么多人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不行。南宫墨含笑让人送永成郡主回房休息,花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星危。” “郡主。”星危恭声道。 南宫墨道:“让咱们的人在暗处看着就是了,别的事情都不要插手。” “郡主?”星危有些疑惑。南宫墨淡淡道:“陈将军说的不错,做多了,别人也未必领情。舅舅会这样安排,应该也是想要他们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吧。” “是,郡主。” 院子里的尸体很快就被清理了出去,但是淡淡的血腥味去依然在夜色中弥漫。将再次睡着的夭夭交给星危,南宫墨漫步朝着燕王所在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避开了弦歌公子的重重陷阱,站到门口南宫墨方才轻声道:“师兄,能进来么。”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响起了弦歌公子的声音,“我就知道你待不住,进来吧。” 南宫墨不由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浓浓的血腥味就让她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床榻上,燕王脸色通红,身上的单衣早就被染成了淡红色。坐在他对面的卫君陌脸色却有些发白,两人双腕交叠的地方缠着厚厚的白棉巾,却依然能够看到浸出来的殷红血迹。 看到她的表情弦歌公子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进来了吧?”要是我早说要放卫君陌的血,你还不弄死我? 南宫墨只是皱眉,“师兄,你一定要用这么粗暴的方式输血么?”她记得,她曾经跟师兄建议过输血的方法,师兄自己也研究了一阵子颇有成果啊。 弦歌公子轻哼,“我不是在输血,我在换血。你说得那法子对一般失血过多可能有点用,但是能自带内力引导么?能把燕王血液中的毒逼出来么?” “要用内力逼毒,还要你的解药干什么?”南宫墨小声道,反正她就是不高兴。 眼前的若不是自家小师妹,他一定要毒死她!弦歌公子眯眼想到,一边嘲弄地道:“谁让你公爹爱作死?要不本公子试试看能不能直接切开他的血管把药灌进去?”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卫公子睁开眼睛看向南宫墨,“无瑕,不妨事。” 南宫墨耸耸肩,“别把自己的血放干了就行,放心,回头我会多给你配一点补血药的。” “……”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见卫君陌闭上眼睛继续运功渡血,南宫墨在看看师叔,师叔的脸色倒是比卫君陌要好很多,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问道:“师兄,还需要多久。” 弦歌公子取过拜访了一桌子的药材漫不经心的配置,一边道:“天亮之前,师父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至于卫君陌…” 南宫墨脸色有些难看,“你别告诉我,渡血一直要渡到天亮以后?”就算渡血的快慢自己能控制,但就算是再慢流了大半夜血人也要受不了了吧? 弦歌公子笑容可掬地看着她,“你师兄是一命换一命的庸医么?我只是想说,卫君陌回头恐怕要好好修养几天。”卫君陌就算是绝世高手,放掉那么多的血也足够他好多天爬不起来了。 “不能叫千炽他们一起来吗?”三兄弟里,总有一个跟燕王的血型是吻合的吧? 弦歌公子摇头,“开始了就不能停,换那三个来,就算是三个加一起也顶不上卫君陌一个。太麻烦了,本公子从来不喜欢将就。” 南宫墨无奈,只得看了看卫君陌和自家师叔,叹气,“我让人给师兄送点吃的来。” 弦歌公子这才满意,“还是墨儿乖,快去,顺便送点补血的来,卫君陌吃了说不定能多放一点血。” “……” 南宫墨回房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天色便已经亮了。也不再多睡,连忙起身去燕王院里。燕王原本紧闭的房门已经被打开,只有永成郡主和萧千炯在门口等着。见到南宫墨来了,两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怎么了?还没好?”南宫墨问道。 里面,弦歌公子淡淡答道:“好了,进来吧。” 房间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在飘散,地上扔着染血的纱布。燕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卫君陌靠在一边的椅子里脸色苍白闭目养神,师叔坐在一边倒是醒着,只是看着有些疲惫,“辛苦师叔了。”南宫墨轻声道。师叔淡淡一笑,“无妨。” 南宫墨拉起师叔的手腕把了把脉,果然只是内力耗损的多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道:“师叔,我让人在王府里准备了房间。师叔先去休息一番再说吧。” 师叔点点头,起身看了弦歌公子一眼便出去了。 南宫墨这才走到卫君陌身边,卫公子失血实在是过多,不过让南宫墨有些惊讶的是他竟然还没有昏迷过去。感觉到有人靠近,还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南宫墨一愣,卫公子的眼神素来都是凌厉淡漠的十分有杀伤力的。不过此时那双紫眸却带着淡淡的无力,少了几分往日的凛冽气势。还有那苍白的脸色,不知怎么的让南宫墨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着,若是眼神在水润几分,当真像是个病美人了。 所有的人都能休息了,偏偏自己不能休息。心情不悦的弦歌公子挥斥方遒,“把你男人带走吧,用不着他了。不用我帮你开补血的方子吧?其实以他这种怎么都打不死的劲儿,不用补躺两天说不定又能活蹦乱跳了。” 南宫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弦歌公子下手可真没留情。寻常人若是失血到卫君陌这个程度,别说是醒着,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醒都不知道了。不过,弦歌公子的医术还是有保障的,所以他刚好卡在了卫君陌能够承受又不伤根本的那个度上。 “好吧,后面的事就辛苦师兄了。” 弦歌公子没好气,“说得好像你有本事帮我似得。不辛苦我,你来?” “……”没睡好的师兄总是这么暴躁。 萧千炯和永成郡主望着床榻上人事不知的燕王,忍不住担忧,“弦歌公子…父王,真的没事了?” 弦歌公子淡淡道“还能有什么事?毒也解了,伤也治了。不过如果他继续作死的话,下次就不用找本公子了,直接准备棺材吧。” 虽然弦歌公子的话很不留情还满是讽刺的味道,但是萧千炯却是真的长长的松了口气,笑道:“辛苦公子了,多谢公子救了父王。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弦歌公子尽管开口便是。”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低下头继续写药方。 卫公子失血太多,自然也回不了公主府。只得在燕王院子里最近的一个房间暂时住了下来。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卫君陌,南宫墨微微叹了口气。就算是当初卫君陌身负暗伤被师兄治好之前,都从来没有见到他脸色这么难看过,这么虚弱过。卫君陌睁开眼睛1,紫眸静静的望着南宫墨,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温柔和眷恋,“无瑕。” 南宫墨坐在床边,叹气道:“恭喜你,恐怕要躺上好几天了。” 卫公子唇角微勾,“无瑕担心我?” “你说呢?”南宫墨没好气地道:“我告诉过你,你要是死了,别指望我给你守寡。” 卫君陌并不生气,只是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南宫墨的手,“我不会死的。”无论是为了什么,只要她还在,他们的孩子还在,他就不会随意的轻忽自己的性命。即便是为了…他的亲生父亲。 南宫墨听出他话语中的认真,点了点头道:“师兄的医术我放心,他也绝不会做用你的命换舅舅的命这种事的。”虽然经常念叨看卫君陌不顺眼,但是南宫墨知道,在自家师兄眼中,他师妹的丈夫的命肯定比他妹夫的爹的命重要得多。 卫君陌轻声道:“舅舅…他的身体好了,以后需要担心的事情也少了许多。你昨晚也没休息好,躺下来再睡一会儿吧。” 南宫墨点点头,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躺倒在了卫君陌的身边。她昨晚一共也就睡了一个多时辰,而且还没敢睡得太沉,这会儿确实是有些困了。横竖无事,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看着她闭上眼睛很快便沉睡了过去,卫君陌起身轻轻闻了闻她微闭的眼眸。将她揽入怀中也跟着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隔壁的院子里,星危僵硬的抱着刚刚睡醒一脸迷茫的叫着要娘亲的小夭夭,无视了旁边两个黑衣女侍卫努力忍笑的表情。 他宁愿去跟人拼命,也不想抱着软绵绵的小娃娃当临时奶娘。 T 444、乱象初生 清晨的金陵皇城内格外的安宁平和,仿佛过去的几十年里的每一个寻常的清晨一般。但是认识的人们偶尔对视时眼中飘过的神色却让人知道其中的不同之处,昨晚大半夜的,燕王府的方向传来的厮杀声,还有幽州军趁夜在城中搜索贼人的动静可都不小。不知道吓得多少人睡不着觉。 一大早,城中的茶楼便坐了不少吃出来吃早茶的人。人多起来了便忍不住议论起昨晚的事情来。 “你们说,昨儿夜里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一个中年书生大半的男子一边喝着茶,一边问身边的同伴。身边的人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谁知道呢,不过这个时候敢在燕王府闹事儿,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不是什么小事儿……”现如今,金陵城可是在燕王殿下的掌控之中了。这两天还传出来消息,燕王殿下将…那位软禁在了来着。这种时候,还有人敢跟燕王府对着干,自然是那些坚定的保皇党了。只是不知道,重权在握的燕王殿下为什么会完全没有动作。 旁边的一人听了两人的话,也忍不住转过身来道:“说来,之前燕王殿下还说什么靖难来着。如今这……” 中年男子嗤笑,“这种事情还有什么看不明白了?从古至今有几个藩王是真心要清君侧的?”九成九都是要连那个君也一块儿给清了吧。燕王现在还没有杀了皇帝,都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了。 “王兄慎言。”旁边的同伴连忙道。说几句闲话可以,但是这种话若是被人给听了去,说不准他们就要倒大霉了。那中年男子显然也自知失言,连忙换了个话题道:“听说昨儿在宫门口,星城郡主可是着实威风了一把呢。” 这个倒是不犯忌讳,立刻就有人响应道:“可不是么?燕王府两位公子都压不住那些闹事儿的人,星城郡主过去不过三言两语就让那些人服服帖帖的甘心受罚了。” “星城郡主虽是女子,却是连先帝都称赞不已的。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身为男子,总是乐意讨论女子的。特别是那还是一个美貌绝伦身份尊贵寻常人连看都未必有福分看上一眼的女子。周围不少人也纷纷开口,说起星城郡主的事迹,赞叹不已。只是,有人赞赏便有人看不过眼,吃茶的人中便有一个年轻书生轻哼了一声尖声道:“身为女子,不在府中相夫教子,反倒是抛头露面,跟男人拿强。果真是不守妇道,竟还有人称赞恭维,将我等男子的尊严抛到何处去了?” 楼上的议论声顿时一顿,许多人神色都有些变化。世人对女子本就严苛,听了这话多少也有些回过味来。有些心胸狭窄之辈也不免思索着,可不是么?一个女子这么厉害,将男子放到哪里去?听闻那卫公子也是人中俊杰,与星城郡主成婚数年身边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说不得就是被这么强悍的妻子给压制着呢。 也有人听不得这话,冷笑一声道:“若果真是才能卓著,又怎么会被女子拿了强?若是连个女子都比不过,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男子尊严?难不成把厉害的女子拘在后院不叫她出来,不让世人知道,就能证明男人比女人厉害了?” 这话一处,不管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的人都不由得回过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模样的少年坐在二楼的角落里,此时正一脸讥诮地望着之前说话的年轻书生。在他身边,却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男子俊美不凡,女子却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容貌。 只听男子笑容可掬地扬声道:“阿峤,这儿你就不懂了。若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就算努力一辈子也比不过别人一根手指头,他心中未免就会泛酸。但是他自然不会认为这是自己能力不足。必定是觉得别人比他诡计多端,阿谀奉承,或是走了狗屎运了,或是生了个好家世。若是个女子,那就更秒了,女子抛头露面自然是不安于室,连跟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比他强了。” 少年了然地看了看那青年男子,“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先生所教的掩耳盗铃还是自欺欺人?” 紫衣女子笑道:“不管是什么,这样的人面上总是一副世人皆醉的模样,但是心里只怕都要被酸液蚀出个大窟窿了。阿峤万不可学这样的人。” 那年轻书生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原本见有不少人都露出赞同之色隐隐有些自鸣得意,却没想到转眼间就被这三个人毫不留情的言语挤兑。顿时气的脸色通红,浑身发抖。 商峤托着下巴,挑眉道:“蔺叔叔,这位公子浑身发抖,莫不是的了羊角风?” 长风公子笑道:“谁知道呢。” 那年轻书生险些被这三个人气死,指着三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才不过二十出头,正是科举出仕的年纪。若是让人以为他有羊角风,这辈子都别想要金榜题名,出仕为官呢。 长风公子对如此坑害别人的行径全然不以为意,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还想要出仕做官?卫君陌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便是这人真有什么旷世奇才,只怕这辈子也没什么希望了。所以说…想要平步青云的读书人,谨言慎行才是第一要务。 见那青年男子还想要说什么,蔺长风站起身来走过去一把扶住他笑道:“这位公子莫不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先去看看大夫吧,听说这羊角风,一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年轻书生想要反驳,却自觉腰间一痛,顿时身子僵硬说不出话来了。蔺长风回头对商峤笑道:“阿峤,你说话他不留情了,咱们身为健全的人,要让着病人一些。带他去看看大夫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总是不好。” 商峤点点头,站起身来跟蔺长风一左一右扶起那年轻书生下楼去了。那紫衣女子浅浅一笑,跟着放了一角碎银在桌上,也跟着起身下楼去了。 楼上的客人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了愣,好半晌才有人道:“方才那位公子…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是…蔺家的大公子吧?”之前似乎听到那小少年叫他蔺叔叔? 在场许多人都不由得变了脸色,蔺家大公子早就跟蔺家断绝关系了,如今是跟着卫公子的。那方才那年轻书生……在想起方才自己议论的话,众人纷纷埋头吃茶,顾不得去同情那被蔺长风带走的年轻人了。 街边的一个小巷子里,那青年男子晶体的靠着墙壁望着眼前的三个人,“你们是什么人?” 蔺长风用折扇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他道:“你猜啊。” 年轻书生不由得被哽了一下,“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身后的紫衣女子浅笑道:“林公子,在金陵城里说星城郡主的坏话,你可知道后果?” “你们是星城郡主的人?!”年轻书生脸色微变,扬起下巴道:“我说得是实话!难不成星城郡主能将全天下说她的人都杀了不成?” 紫衣女子低眉浅笑,“今儿一早,说星城郡主不是的人我们一共遇到了额十三个,但是…其中只有两个跟你一样。你说,为何我们只抓你们,不抓别人呢?”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紫衣女子淡淡道:“林公子,名松,字天寿。今年二十一岁,金陵人士。求学定安书院,授业恩师严同,曾是韩敏座下得意门生。啊,那两位个林公子一样的读书人,好像也是林公子的同窗?”年轻书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蔺长风笑道:“颜姑娘,何必跟他一般计较?不过是被人利用了的蠢材罢了。若不是咱们碰巧遇到了,谁有空理会这些小猫小狗的角色?” 颜罗衣闻言也不由得一笑,“长风公子说得是,既然如此……” 商峤上前,一拳狠狠地揍在了那年轻书生的肚子上。别看他年纪尚小身量不足,跟着南宫墨和商戎练了这两年的武,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还不跟玩儿一样。那年轻人一拳就被揍得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痛吟。商峤还不解气,又踢了好几脚,蔺长风看快要把人给打死了才拉住了商峤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道:“回去告诉韩敏,他好歹也是一代大儒,别玩这些无聊的把戏。星城郡主素来不爱看血流成河,所以…叫那老头儿收敛一点吧。”说完,蔺长风将一封没有封口的信函扔到那年轻人身上。便不再理他,拉着商峤与颜罗衣漫步走出了巷子。 外面的大街上人已经多了许多,三人漫步走在人群中。颜罗衣蹙眉问道:“就这么放了那些人,真的好么?” 蔺长风笑道:“那些人能知道什么?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正好墨姑娘要传话给韩敏,不然谁理他们?” 颜罗衣道:“我在金陵这几年,韩敏那老头也是知道一些的。性情固执不说,还睚眦必报。只怕不会听郡主的劝。”郡主和卫公子可是坑死了韩敏的儿子,韩敏不对他们恨之入骨就不错了。蔺长风笑道:“你以为这信只有韩敏会看到么?这一层层递上去,能看到的人多了去了,总有些人是要命的。墨姑娘也是心软,这些人这会儿闹得欢腾,等到燕王殿下能动了,这些人只怕没几个能活得下来。”他实在是有些怀疑,燕王选在这个时候去解毒,百事不管,是不是就打算将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全部钓出来一网打尽。毕竟,若是一开始就将韩敏周襄给杀了,那些人只会隐藏的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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