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地看着对方…… 一头披肩黑发打理得油光水滑、清爽柔顺,下巴剃得看不到丁点儿胡渣,面色红润,气色饱满,斗篷下的法袍也是干干净净、只有少许赶路时染上的灰尘。 这个混蛋黑魔法师,哪还看得出半点儿狼狈逃窜的样子来?! 这家伙根本没逃跑?? 不对! 这家伙为什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儿?! 沃尔顿团长猛然回神,立即把手伸到腰间。 坐在马上的杨秋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沃尔顿团长果然没有拔出剑来,也没有立即下令让士兵们围剿这个烈阳教会追捕多年的混蛋。 这里可是人潮密集的城门! 在这儿围剿一位黑魔法师,不管能不能抓到,都必然会制造大量伤亡! 沃尔顿团长不在乎非肯亚国民死上多少,但因纳得立的城主会在乎;不管那头肥猪有多蠢多短视,都定然会跟他不死不休。 沃尔顿团长铁青着脸坐上马背,朝自己的团员打了个手势,手扶剑柄、拨动马头,带着人侧围过来。 “这是欢迎仪式吗?真是让人难以招架的热情。”杨秋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还在笑,“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让你们护送一程好了,沃尔顿团长。” 说着,他还真招呼了下与他同行的友人,两人各自拉了下缰绳,从进城的队伍中出来,主动进入骑兵团的包围圈中…… 沃尔顿团长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在打什么主意?” “如你所见,进城。”杨秋摆摆手,“把马头转过来,不管你们有什么行程,先跟我进城再说。” 沃尔顿团长:“……” 烈阳骑士们:“……” “你到底想做什么?!”沃尔顿团长脸都快扭曲了。 杨秋看了他一眼,主动将马御使到这位团长的身侧,微笑着道:“当然是……留你一命。” “你知道裁判所的骑士团,有多少位团长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吗?” “杨。”罗威尔监察无奈地叫了一声,制止这个家伙的疯狂挑衅。 杨秋笑着冲罗威尔监察点点头,又冲沃尔顿团长微笑:“我的同伴不喜欢我那种说话的方式,让我换个说法吧……你还年轻,沃尔顿,还有机会学学别的处理事儿的办法,不必像那些还没我年纪大脑子就比我僵化的人那样死脑筋。” 在沃尔顿不堪受辱暴走前,杨秋慢条斯理地补充了句:“作为老对手,老夫非常清楚裁判所玩的花招……早二十年前那些连呆在圣地都要随身携带封印物增加安全感的老家伙们就已经放弃对我的追杀了,不断让你们这些可以快速补充的教会骑士对我纠缠不休,不过是想用你们的命给我施加压力,指望我自行失控而已。” 暴走边缘的沃尔顿,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粗暴地塞进冰寒透骨的冰窖里一样,瞬间僵硬。 半包围着杨秋与罗威尔的二十多名教会骑士,也一个个呆若木鸡。 杨秋没有扯淡,裁判所那些疯子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而他们也确实快要成功了——偶然经过那片树林子、再次被曾经锚定他的古神触角捕获前,杨秋确实已经在崩溃边缘挣扎,都主动往索伦森山脉这个堕落者的坟墓跑了…… “最后一个神官死在我手上,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整整二十年里,裁判所只派出骑兵队追捕我这种连圣地封印所都能成功入侵的疯子……你们真的一丁点儿的怀疑都没有过吗?”杨秋亲切地微笑着,补上最后一刀。 顿了下,杨秋松开缰绳,冲沃尔顿伸手:“血海深仇的国家之间不再有家底保持最激烈的战争对抗时都能坐下来谈判,我认为这是聪明人处理争端的最优解,你觉得呢,沃尔顿团长。” 半小时后,烈阳教会教堂。 “咦?沃尔顿——啊!” 祈祷室中休息的白袍神官,在看见跟在沃尔顿身后走进门的杨的瞬间,像是屁股被狠狠地扎了下似的猛然弹起来,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亲自推开门的沃尔顿团长,看见这位神官的反应……脸色越发难看。 “见到我这位大陆通缉犯并不是第一时间喊打喊杀,我可以将这当成是对我的尊重吧。”杨秋笑着越过沃尔顿,走进祈祷室,大大方方在长木椅上坐下,“初次会面……我是杨,这位是我的朋友,查理·雷克斯。” 挨着杨坐下的罗威尔监察,冷漠脸白了眼杨秋,向白袍神官微微低头致意。 白袍神官:“??” 这位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啥的老神官,呆滞地看向把人领进来的沃尔顿。 虽然被杨一口一个“小年轻”……但沃尔顿其实也不年轻了,都四十多岁的人了。 活到这个年纪,沃尔顿显然已经不可能像二、三十岁的人那样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再一肚子的无名火没处发,也能按捺得住性子,维持住表面上的体面:“噩梦屠夫希望能谈判。” “谈判?!”白袍神官一脸懵逼。 杨秋举起手,竖起两根手指。 “你有两个选择,修士。” “一,厉声痛骂沃尔顿团长背叛烈阳教会,当场亲身下场与我拼命,用你的命来羞辱试图跟敌人也就是我谈和的沃尔顿;二,称赞沃尔顿团长牺牲小我成全大局,为了不再让更多的教会骑士毫无意义地消耗在我手上,宁愿忍辱负重背负背叛指控也愿意尝试和解。” 白袍神官仿佛傻了一般呆呆地半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脸面还是要命,对于年轻的愣头青来说完全不叫事,不管在哪个位面,这种只活了二三十年的人群都是很乐意为了自认牛逼的理由去卖命的,敢用命维护面子对他们来说是很酷的事。 对于活到一定年龄的人来说,也完全不叫事……脸面在命面前,算个什么玩意儿? 当着杨这个亲手屠了烈阳教会不少高级神官的刽子手面儿,白袍神官甚至连拿乔一下假装“迫不得已”都不敢,只挣扎数秒,便默默坐了下来。 “你想怎么谈?”白袍神官尽可能板着脸道。 “局部和平。”杨秋淡定地道,“在因纳得立境内保持友好和平,因纳得立之外,你们可以继续与我敌对。” 白袍神官再次呆呆地半张着嘴…… 就连相信了杨秋的话、把他带进来的沃尔顿团长,也是一脸懵逼。 “真正谈和是不可能的。”杨秋笑了笑,“不少国家的鹰派政客总是勇于叫嚣战争,最大的原因是这些政客不必置身于某个随时可能遭遇敌人的战场上。士兵没有死光,政客总能有底气继续好战,不是吗?” 这话就非常虾仁猪心…… 沃尔顿听得脸都绿了,白袍神官听得脸都白了…… 杨秋将身体向前倾,靠近脸色发白的白袍神官,平淡地道:“老夫在因纳得立,因纳得立于你我双方而言就是战场。我们这些前线交手的人希望和平,并不很需要‘后方’的人同意。为了保护自己人才昧着良心做出欺下瞒上的事儿,这个理由我觉得还是挺正义的,你以为呢?” 白袍神官脸色变了又变,想了又想,硬着头皮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追捕你的可不仅仅只是沃尔顿的骑兵团。” “你可以将他们派来威斯特姆找我,记得提前报信就行。”杨秋大度地道,“当然,你可以放心,修士,我既然主动提出因纳得立领内与你们保持和平,就必然会履行承诺——老夫不会要他们的命,去多少人,就会完完整整送回来多少人。” 人肯定能放回来,装备啊武器啊马匹啥的就不一定……毕竟玩家们对装备武器坐骑的执着摆在那,杨秋这个“领主NPC”也没法强命玩家们归还。。 白袍修士不由得将视线转向沃尔顿。 沃尔顿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没错,宗教裁判所全是狂信徒、能为了神官们的指示奉献一切的狂热疯子。 但是吧……这些疯狂的狂信徒,离开家乡满大陆追索敌人,要么追不上找不到,要么找上了就被对方干掉;常年重复着这么枯燥乏味的、注定无法获得战果、无法获得奖励回馈的工作,那股子疯劲儿到底还能剩下多少,其实是个很可疑的事儿…… 地球上的华夏国最艰难的岁月里,那些能在秘密战线坚守几十年不动摇的人靠的是伟大崇高的信念、改变世界的热情、为同胞换日月新天的信仰支撑。 追杀个曾经侵入圣地、亵渎教会的黑魔法师确实能算是正义侧的追求,但……有多崇高呢? 发现自己不过是可以随时补充的消耗品后,再狂热的狂信徒,又还能保持多少极度狂热的信仰呢? 人本质上就是自私的生物,哪怕能在人生中的某一阶段、某一特定时期放弃自我、放弃自私,也不表示人会抛弃自私这一利己天赋。 白袍神官就完全说不出指责沃尔顿自私的话,因为……他自己本也早就脱离了所谓的狂信徒时期,在他被分配到莱茵王国这种偏远南部国家来主持传教时,他就已经拥抱了自私。 更别提……连圣地都来去自如、连高级神官都杀死不少的噩梦屠夫,就坐在他们俩的面前。 “那么……你想要什么,黑魔法师。”白袍神官哑着嗓子出声。 主动问价,是这个神官表示妥协的方式。 “只是一些小小的要求。”杨秋愉悦地笑着道,“我的这位朋友查理·雷克斯,是莱茵王国一位子爵的私生子……” 坐在旁边的罗威尔监察,冷漠的表情下,是惨淡的生无可恋。 第92章 威斯特姆市集 罗威尔监察这个外表确实很像贵族青年,但气质、气场怎么看怎么可疑的生面孔究竟是不是查理·雷克斯……对于烈阳教会的白袍神官来说,不重要。 重要的是,噩梦屠夫坐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不但看不到半分精神崩溃的痕迹,还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估计再来趟烈阳圣地一日游都没什么问题…… 人在虎口下,不得不低头。 白袍神官低头了,杨秋这边就方便了……他可以在因纳得立城内自由活动了。 他的通缉令挂满全世界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不是烈阳教会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他其实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公开亮相——这就是施法者安逸的地方,眼馋赏金的人死了几代了人家还自在逍遥着。 不被人叫破身份,这杨秋这高阶施法者的牌面,在人族城市里活动还是很便利的……不到一小时的功夫,他跟罗威尔监察就成了因纳得立领主阿德拉三世的座上宾。 精神力按杨秋自行制定的划分标准看起码也得有一千六以上、让玩家来甩鉴定术便能看到六级大BOSS的白袍神官……都拜倒在杨秋的人格魅力下,“说服”个精神力比玩家们的平均水平还差、连三十都不到的阿德拉三世,就跟儿戏一样容易。 杨秋拿出盖有城主大人印章的交易清单,声称身为莱茵人的查理·雷克斯少爷无法容许威斯特姆领主啥啥啥男爵在莱茵王国境内搞出如此亵渎金币女士的残酷暴行、要求因纳得立领的领主大人支持雷克斯少爷对那啥啥男爵发动领地战争;如果阿德拉三世拒绝,他就要陪同雷克斯少爷拿着这份罪证去王城找愿意支持的贵族。 威斯特姆领也在因纳得立领的辖区内,那位啥啥啥男爵虽然刚让阿德拉三世丢过脸,但好歹威斯特姆明面暗面的生意阿德拉三世也是受益人;换成别人拿着这份“罪证”上门要挟,阿德拉三世必须得把这么不知好歹的人捆了丢煤山里挖煤挖到死,死了还得把尸体弄回来加工一下卖去给人当壁挂。 但找上门的是一位高阶施法者,和一位有实力在一夜之间便实际控制了威斯特姆领、只等文书上换个名字便正式上岗的贵族私生子……阿德拉三世就被动了。 要只有后者,阿德拉三世也还能控制住局面——先把自称雷克斯的骗子脑袋砍了,再派出城防军夺回威斯特姆就行,阿德拉三世不信这种没啥家族资源的私生子还养得出媲美巴特莱斯家养了几辈人的强军来。 偏偏还来了个高阶施法者,这简直是一拳打在阿德拉三世的软肋上…… 巴特莱斯家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培养家族施法者! 按理说传承超过三代的新兴贵族都会想办法收集些有天赋的儿童少年进行培养,费几十年的功夫,至少能养出一两个家族施法者来。 不少蹲在偏远地方的乡下贵族都养着类似的养子或义子,像是那些传承数百年、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大家族,甚至能供养出高阶施法者来。 然而……当上领主的巴特莱斯家,严格来算,在领主位置上只坐了四代人。 他们家真正起家在一百多年前,到阿德拉一世费尽手段拿到因纳得立封地时,他们家当了几代人的勋爵,能做主的只有祖辈传下来的几座庄园。 三世十分尊敬的曾祖父、阿德拉一世入主因纳得立时,因纳得立可没有如今这么繁华……索伦森山脉一带活跃的马贼团隔几年就要来一回,本地人根本攒不起多少家底。 曾祖父和祖父两代人呕心沥血、拼了命儿的截留税收全力养兵,到城防军成型后,拿因纳得立当免费补给点的马贼团才稍微得到遏制。 到三世的父亲时,因纳得立才真正意义上成为陆地商贸枢纽。 三世的父亲将他送去王城念书,就是指望他的儿子能在王城那个精英荟萃、汇聚全国人才的地方寻找天赋出众家境贫寒的法师学徒…… 奈何三世只顾着沉迷王城的花花世界,对于老父亲的期许没怎么放在心上。等他父亲意外过世,被紧急叫回来接班的他不但两手空空,还在上任后对老父亲生前“收集”的几个养子横挑鼻子竖挑眼,要不是老管家力劝,没准儿都被他打发掉了…… 简而言之……巴特莱斯家没有可用的现成施法者,只有几个还得倾斜资源培养几十年、估计要三世的孙子才能受益的法师学徒在别人领地里的法师塔熬日子。 三世板着胖脸、嘴唇屈辱得发颤,但还是不得不颤抖着接过了那张“罪证”清单——对不住了啥啥男爵,反正你自己的领地都弄丢了,你的人还给本大爷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落到了别人手里……本大爷不找你的麻烦就算是对得起我和我爹收了你那么多年的供奉了! 这边,杨秋拖着生无可恋的罗威尔一顿操作把威斯特姆领地巧取豪夺到手时,另一边,同样挂着一张生无可恋脸的哈尔,也领着自家兄弟吭哧吭哧地把四辆三轮车骑到了威斯特姆的市集上。 本来以为看管俘虏就已经是他们这帮前索伦森大盗贼被“羞辱”的下限,没想到他们这下限还没有底儿……雷克斯那个崽种发了看管囚徒的任务给那帮亡灵,他们三个就给打发来当街头小贩了。 “早知道就想办法把兄弟们都带出来了。”塔特尔仰天长叹,要是没有那帮被扣在流放镇当人质的兄弟,他们绝壁二话不说卷了商品就跑。 塔特尔本以为这些商品会一次性卖给本地商户,万万没想到雷克斯那混账会逼着他们自己来零售…… 威斯特姆镇的镇民市集,其实就是位于西城区的一条比较宽的街道。 四十年前威斯特姆扩建前,这条名为“马丁街”的街道才是威斯特姆镇真正的商业街道——能容三辆马车并行的十二米宽的道路两边是本地居民约定俗成的摆摊地点,平日里的下午两点到五点期间被菜贩占用,早上太阳不大时要下地干活的农民会在这个时间段把菜挑进镇贩卖,并顺便买些盐巴黑面包布头编织袋之类的东西回去。 到了周末,从因纳得立来的杂货商、四面八方的农民和庄园里的人都会汇聚到这条街上来,从牛马猪羊到针头线脑的商品都能在这条街上看见。 当然,威斯特姆的红灯区变成本地特色了,这条马丁街到了特定时段依然热闹非凡,毕竟不管是镇民还是乡民都需要补充生活物资,尤其是盐、豆油和黄油这三种生活必需品,那是每周都需要添点儿新货——这三种商品的单价都太贵,就算是镇民也只能少量多次地购买。 今天不是周末,进镇赶集的人以农民为主,到了下午两点多点、日头没有正中午时那么大了,便有附近村子的农民三五成群地背着背篓、挑着箩筐往镇上来。 红灯区的繁荣一定程度上也是影响着附近乡民的生活的,一方面是本地物价受影响、农民们手里的钱越来越不够用;另一方面,应季的水果、新鲜的蔬菜、手编的竹制提篮之类的工具、乃至是山上摘的野果套的兔子,销路都比红灯区没出现时要好一些。 这群或挑着蔬菜、或背着山货的农民有说有笑地走在镇公路上,交流着回头卖完了东西要添置点什么物什,谁谁带了家里的剪子镰刀来想找镇上的手艺人给磨一磨 这群人离着镇门还有百把米距离时……发现镇门口围着许多人。 这些人要么跟他们一样挑着担子背着背篓,要么推着木轮手推车之类的东西,显见是跟他们一样进镇卖菜的农户。 “怎么就堵在门口了,不进去做生意?”有个背着满背篼山货的瘦小农夫奇怪地道。 “不会是今天镇门口要收钱了吧?” “不能吧,这么多年没听过赶集还要交入城钱的啊。” “是啊是啊,不让我们进去卖菜,镇上人吃什么?” 疑惑间,离着百十米距离的农户们,看见有人从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堆里挤出来,挑着的担子都空了,人也显得很慌张,一面往外面挤,一面不住回头。 这把还在镇公路上赶路的农户们都吓到了,全停在原地,不敢继续往前。 “东西被抢了,没给钱?”背背篼的瘦小农夫倒吸了口气冷气。 “不、不能啊,那么多人不是还围在那,真有人抢东西不给钱,他们为什么不走?”另一个挑着满担货物的农夫紧张地道。 像是要印证这名农夫的猜测,那个空担子钻出来的人……并没有立即跑掉,而是在人群外住了脚,又转过身,踮起脚尖往里面张望…… 刚赶到的几个农户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他们的村子离镇上不远也不近,顶着大太阳出门、走过来得走一个多小时,要是让他们这就放弃进镇买卖、调头回家……他们肯定不甘心。 踌躇了下,农户们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情况……镇门口那么多人呢,广天白日的,真有人抢他们东西不给钱,他们不会四散奔跑吗?这么多人,还能全部拦住了? 这群农户紧张地走完最后这百来米路程、凑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外边,还没等他们找人打听情况,便听见里面传来个很雄浑的、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男人声音:“三十二斤卷心菜一个铜币一斤,不就是三十二个铜币吗?三个十铜币、两个一铜币,这都数不明白?” “再加上这个十一斤重的南瓜,就是三十六铜币!” “南瓜什么时候都是一铜币两斤,三斤的都有!别胡搅蛮缠!不乐意你自己挑进集市卖去,我们这不收了!” “青椒已经够了!不要青椒了!” “番茄拿到那边去称重!” “青菜也不要了!青菜够了!” 这个大声呼喝的男人声音非常地不礼貌、不客气,听着还像是要打人……但刚赶到的农夫们,却是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镇里有些大老板偶尔也会像这样在镇门口收菜,卖菜的农户们也确实比较喜欢把菜卖给这些财大气粗的人……他们虽然很不客气、很粗暴,但不会挑三拣四,付钱也爽快,不会像镇民那样买把小青菜还总要薅几片菜叶走。 带来的货物里有除了青椒青菜外品种的,便也都加入了围堵镇门的人群……有个别小聪明劲儿十足的,还不顾旁边人抱怨拼命往里面挤。 背了一背篼山货的瘦小农夫在不少人的恼怒注视下一口气挤到前排……然后就傻眼了。 收东西的老板并没有堵着门,他们收购的地方其实是在镇门一侧,让开了很大的空地。 十里八乡的农夫农妇把镇门堵得水泄不通但就是不肯从空出来的地儿进镇,原因是……这帮收购的人里面,有好多具在太阳底下也活动自如的骷髅架! 不是那种坟墓偶尔被大水冲开时暴露出来的、不会动弹只会摆那吓人的死人骨架,而是跟人一样能动能跳的活骷髅! 才刚奋力挤到前来的瘦小农夫,便亲眼看见两具骷髅正“勤快”地把某个菜农卖给他们的萝卜往停在旁边的三轮车里搬…… 瘦小农夫大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好半天才勉强回神,咽了口唾沫。 他现在就处于一种奇妙的,又想二话不说转头狂奔往家里逃、又想留下来看稀罕的分裂状态…… 提前等在镇门口直接收购确实比跑集市上慢慢逛有效率,不过半小时的功夫,米娅和班带出来的五辆三轮车便装了整整三大车的菜。 “这些够今天的了。”班大略看了下车斗里的菜,对米娅道。 负责付钱的米娅擦了汗,道:“那就先到这吧,我们再去集市上看看。”顿了下,冲堵着镇门的农夫们挥手,“今天的菜够了,我们明天再来,各位自行进镇吧,别堵着门了。” 搁在以前,米娅说不得要费上半天口舌告诉这些农夫塔兰坦亡灵都是好亡灵、绝对不会伤害他们,但她这会儿还背着雷克斯交代的任务,没那闲工夫耽搁,招呼一声便带着班和帮忙的亡灵走人。 采购队转进巷子往西城区的市集走,走出老远了、站镇门口这看不到了,一帮看足了稀罕的农夫农妇们才“嗡”地一下,七嘴八舌发出各种腔调……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隔天就要进镇卖菜,威斯特姆是什么时候变的,连只在传闻中听过的亡灵都出现了?! 这些亡灵还跟人混在一块儿,还会买他们的菜! 顺利钻进前排并赶上三轮车装载量把自己的山货卖出去大半的瘦小农夫,大惊小怪地、又惊奇又得意地跑到后面找到自己的同村村民,咋咋呼呼地高叫:“你们不知道那些穿着衣服还披甲的骷髅架子有多吓人,靠近我的背篼时我简直要吓死了!它们还会说话,就是听不懂,全是KABAKABA的声音!” “他们真的给你钱了?”村人好奇地道。 “给了。”瘦小农夫不无得意地把刚收的铜币给同伴看,“你们瞧,我早上在山上摘的那些野李子换了这些钱。” 看到钱,村人都羡慕了: “那些苦李子居然能换这么多?这些人真大方啊。” “早知道我也挤进去了,我家这些茄子种得可好了,他们搞不好也收。” “他们说明天还来是不是真的?” 农户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惊叹着,把看完热闹就赶紧回家的心思收了回去,成群结队地也往西城区集市方向移动…… 镇里面居然有亡灵大摇大摆地到处晃,确实很吓人。 但既然这些亡灵又不伤害活人、买东西还会付钱……那有亡灵就有吧。 毕竟挑来的菜还是要卖的,家里还是需要采购生活物资的;油罐空了大不了吃几顿素,盐罐子空了可不行…… 对于底层镇民和乡民而言,再没有比活下去更让他们为难的事儿了。 瘦小农夫和同村村民们来到集市上,发现集市比往日冷清了很多,整条街上只有那种一天不开张全家要断顿的小铺子开着门,平时那些店员特别傲气的大面包店、大成衣店、大粮食店……都关着门。 不仅开门的店铺少,行人也少……往日那些到了赶集的点儿便早早跑来买最新鲜蔬菜的镇民少了很多。 这种冷清清的场面,让一群习惯了赶集的农夫都忧虑起来了……卖光了菜的需要采购,没卖掉的菜需要卖掉,人这么少,生意还能做吗? 更惊悚的是……农夫们还看见不久前收购过蔬菜的那帮人,在拆一家粮食店的店门。 原本散得满街都是的农户们,本能地……迅速抱团,像是堵镇门那样又紧紧挨在一起。 店门被拆掉后,隔着好几十米的距离,抱团的农户们听见里面传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声…… 眼尖的农夫,还看见有人从粮店的窗口里翻出来,吱哇乱叫着往巷子里逃窜…… 农户们抱团得更紧密了,一双双看稀(热)罕(闹)的眼睛也瞪得更大了。 随后……那些吓死人的亡灵进入店中,把没有逃掉的店主老夫妇拉了出来,把粮店的大称、面粉袋子也搬到店门口,当街称重,付钱,将整袋的面粉装车…… 这支诡异的采购队拉走两百多斤面粉、都走到下一家店门口敲门拆门了,拿到一小袋子钱币的老店主夫妇还站在原地发呆…… 哈尔三兄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拉着四辆三轮车来到集市上时,采购队刚刚离开,往日热闹的市集也恢复了约莫四成生气——虽然卖菜的农户、开门的店铺和采买的镇民都少了一半还多,起码不像镇子其它地方那么冷冷清清。 找到了块地面比较干爽、垃圾比较少的地方停下车,三人中年纪和资历都最小的骑士导师杰罗姆主动抖开车斗里的防水帐篷布,在街边铺平,又麻利把三轮车里的货物搬下来,分类摆放。 很了解底层人民容易被什么商品吸引的雷克斯,安排他们叁带出来卖的第一批商品……是两车布匹、一车塑料杯盆碗和五颜六色的针线盒、塑料纽扣、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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