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懒妃震苍穹:邪神,来战! > 第83章

第83章

点头道:“好了去吧。” 男子无奈,只得点头称是。公子确实是吩咐过,一切听从郡主的安排。 南宫墨打断了他要说的话,道:“进了城,我说了算。” “郡主,这……”他们这些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要夺下整个粮仓并不容易。显然分不出多少人陪同郡主一起去,万一出了什么事…… 南宫墨勾唇一笑,“擒贼先擒王。” 站在身边的黑衣人点了点头,看看南宫墨迟疑了一下,道:“郡主,您呢?” 南宫墨抽出一张一张画得简易的图就着外面传来的微光看了看。低声道:“这个时候守卫最松懈,之前已经有人探查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他们防守薄弱的地方。兵分三路进去之后,先拿下院子里所有的人,夺下粮仓。然后立刻便放信号通知外面的人准备攻城。” 南宫墨也是罕见的一身黑衣,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身形更加的纤细窈窕。但是同行的人中却没有任何一个敢对她有丝毫的轻视之心,相反地眼中都充满了钦佩和信任之意。南宫墨抬眼望了一眼巷子外面的地方,宽阔地街道,还有一座面积庞大却并不怎么宏伟也没有挂匾额的府邸。即便是现在,府邸外面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士兵。 “郡主。” 而此时的郾城里,一条条漆黑的小巷子里,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往前行进着。直到最后,在城内驻兵最多的一处地方外面的小巷子里集合。 卫君陌侧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无瑕若是不行,你就更不行了。”卫公子毫不掩饰对自家好友加属下武功的嫌弃。长风公子顿时无语,论武功…比起墨姑娘他好像确实还要稍微差一点。但是,也没有差到那么多吧?不过既然被嫌弃了…长风公子耸耸肩,也没什么吧?卫君陌都不担心他老婆了,他担心什么? 蔺长风拉了拉缰绳,有些担忧地道:“君陌,墨姑娘到底行不行啊?这种事情,你让我去也好啊。”听说南宫墨带着人先行潜入城中去了,长风公子气得跳脚。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姑娘家去呢? 卫君陌策马站立在大军的前方,他身边跟着的是蔺长风陈��和薛斌,到底不愧是将门虎子,这几年下来,陈��几个进步倒是都不小。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初春的黎明晨风中还夹带着一丝仿佛刺骨的寒冷。但是此时郾城外的将士们身上却没有一丝寒意。看向远处的黑暗中的小城的目光反倒是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激动。 365、战略转移? 商水,是郾城一百多里外的一座小县城。也是南宫墨等人此时驻兵的地方。 南宫墨并没有让全军都进驻县城,攻下商水城之后大部分兵马依然驻扎在城外,南宫墨只带着两三万兵马进城,也并不扰民。虽然商水的百姓很是担心,但是看到这些人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也就渐渐放松下来了。既然原本就没有打算常驻的,南宫墨自然不会将二十多万兵马全部带进城去。更何况,商水比郾城还要小,二十多万兵马放进去也着实是有些面前。 站在商水的城楼上,南宫墨抬头眺望远方。一条宽阔的河流从西边蜿蜒流淌,如一条绿色的缎带横陈在茫茫的原野上。 蔺长风走上城楼便看到南宫墨伫立在城头的声音,挑眉笑道:“墨姑娘,是在担心君陌?” 南宫墨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点了下头。虽然这不是卫君陌第一次领兵在外,但是卫君陌只带了五万兵马,要对付可能是自己数倍的敌人,南宫墨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有些担心。蔺长风笑道:“墨姑娘不用担心,君陌不是喜欢冒险的人,如果他没有把握的话,从一开始他就不会这么做。”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南宫墨挑眉笑道:“哦?长风公子对君陌这么有信心?五万兵马…想要挡住唐增的援军只怕并不容易。” 蔺长风笑道:“这个么…就要看卫君陌心有多黑了。这方面,我一向对他很有信心的。” 挺着蔺长风的话,南宫墨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长风公子这才道:“这就对了,看到墨姑娘这样担忧的样子,本公子都有些不习惯呢。放心吧,最多两天卫君陌就会赶来和咱们回合的。” 南宫墨点点头,也不再纠结。问道:“底下的兵马都准备好了吗?等到君陌他们回来,立刻就出发北上。” 蔺长风点头笑道:“放心,全军都一直准备着了。刚刚接连攻下郾城和商水,大军士气正好。” “那就好。”南宫墨点头道。 下了城楼,正好看到蹲在城墙脚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陈��和薛斌。看到两人过来,陈��连忙起身捕捉痕迹的提了薛斌一脚,“见过郡主,蔺公子。” 薛斌这才抬起头来,也连忙起身见礼。 南宫墨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俩蹲在这里干什么?” 犹豫了一下,陈��还是照实说道:“回郡主,薛斌有些担心薛将军的安危,所以……” 南宫墨了然,“是觉得我们行军太慢了,还有故意绕路?” 薛斌连忙道不敢,南宫墨摇摇头道:“你可知道,君陌为何让朱蒙跟着另一路大军?” 薛斌有些茫然地摇头,出了青云山他们就兵分两路,朱蒙跟着南宫绪领着另一路兵马走了。开始他们还有些高兴,毕竟跟着卫公子肯定比跟着南宫绪有趣得多。但是现在…… 南宫墨道:“朱蒙他们先去颍川了。” “啊?”薛斌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南宫墨莞尔笑道:“若是让你跟着去,你会不会因为担心你父亲而轻举妄动?轻敌冒进?” 薛斌没有搭话,显然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着急。南宫墨轻叹了口气道:“这几年你进步了很多,想必薛将军看到了也会觉得欣慰。不过,还是太急躁了。” 薛斌有些羞愧,“郡主,我……” “我知道你担心你爹。”南宫墨淡笑道,“下不为例。” “是,郡主!” 听说有人去驰援颍川了,薛斌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倒是陈��忍不住问道:“郡主,咱们为何要…绕这么远的路?若是因此耽误了颍川那边……” 南宫墨道:“颍川附近围了好几十万兵马,就算我们到了,你觉得就能杀的进去么?” 陈��脑海里灵光一闪,脸上的神色变换了几下,终于闪过一丝恍然,“末将明白了。” 南宫墨满意地点头,陈��确实是这些年轻的将领中最聪明,这些年进步也最大的一个。假以时日,想必成就不会比他的父亲低。 此时的郾城,正是一片兵荒马乱。城口上,卫君陌依然神色淡然的指挥着兵马守城。城外的将领气急败坏,小小一座县城,连续打了两天也没有攻打下来。要知道,对方夺下郾城可是只用了两个时辰。 “公子,快要撑不住了。”一个将领急匆匆地来禀告道。 卫君陌淡定地点了点头,道:“准备弃城吧。” “是,公子。” 将领快步离去,卫君陌低头看了一眼城楼下的敌军,从容的转身而去。 一个时辰后,北城门终于被敌军轰然叩开。但是同时,城南和城东的两处城门也同时打开,原本还在守城的将士化身骑兵从城里冲了出去。等到大军冲进城中,就看到城中仓库的方向火光冲天,城里却早已经看不见卫君陌大军的踪影了。 气的增援的将领破口大骂,谁会相信,卫君陌留在城里守城的居然全部都是骑兵!而且是最精锐的骑兵,打起来厉害不说,逃跑起来也让人措手不及。 “还不快去救火!”想起将军千叮咛万嘱咐的粮仓,将领厉声道。 “是,将军!” “启禀将军,叛军朝着商水方向去了!” 将领咬牙道:“商水早就被南宫墨带兵占了,现在……” “将军,咱们追么?” 那将领吸了口气,咬牙道:“追!传信给唐将军,请他再派兵支持。敌军…最少有三十万。”说到此处,那将领心中也是一寒。谁能想到,卫君陌在辰州还不到三年,竟然能够练出这么几十万大军。这两天一番交手也让他们彻底明白了,这几十万大军还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而是真正的精兵。 “是,将军。” 将领眯眼,沉声道:“郾城的守将找到了么?” 身边的人点头道:“回将军,找到了。不过…刘将军受了重伤被俘,如今正昏睡不醒呢。” 将领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卫君陌怎么就没弄死他!” 消息传到颍川军中,唐增当场就将桌上的东西掀翻了一地。在场的将领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生怕主帅的怒火烧到自己的头上。唐增看着手里的信函咬牙切齿,“十万援兵还不够,还要增兵?!”他哪里还的那么多兵马给他增援?颍川城里还捆着几十万幽州卫呢,难道薛真是那么好困得住的?还有襄城那边,也有叛军在接连攻击。 “该死的!卫君陌到底有多少人!” 底下的将领对视了几眼,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他们也派出斥候探查过敌军的情况。但是辰州就不说了,即便是在行军途中卫君陌的大军也不是那么好探查的。也只能得出个大概的数字知道。这次卫君陌从辰州至少应该带出来了四十多万大军。这个数字实在是有些…如果让卫君陌和薛真回合了的话,局势只怕对他们就要真的不利了。 “将军,难道…卫君陌那里就不管他们了?” 唐增冷笑,“怎么管?本将军手中一共就只有五十万兵马,十万兵马现在在郾城,昨天刚刚派兵去增援襄城。再抽走兵马,颍川怎么办?你们真以为薛真是没有牙的老虎?” “那咱们现在?” “攻城!”唐增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管怎么说,先弄死薛真再说!” “是,将军!” 颍川城楼上,攻城和守城的战事依然激烈。城楼上的一个小房间里,薛真脸色微沉的坐在椅子里看着眼前一身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朱蒙有些着急,“薛伯父,到底行不行你倒是给句话啊。”其实朱蒙也明白这个决定不好下。人家辛辛苦苦的守城坚持了这么久就等着援军来了。结果援军没看到一句话就要认弃城突围,如果换了是他的话,当成就要把人暴揍一顿然后扔出去了。 薛真道:“你说,这是南宫绪的意思?” 朱蒙理所当然的点头道:“是啊,如今襄城的兵马都归南宫公子指挥。”难道薛伯父刚刚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薛真问道:“卫公子和星城郡主何在?” 朱蒙道:“卫公子和星城郡主带人去郾城取粮草去了…薛伯父没收到消息?” 薛真当然收到消息了,不过是还想确认一下罢了。旁边的将领按耐不住,不悦地道:“既然卫公子带着这么多兵马,为何不直接过来?咱们当初夺去颍川废了多少劲?就这么放弃了,再想要夺回来……” 朱蒙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也有些不高兴。他爹虽然是幽州卫的将领,但是他现在可是卫公子麾下的人。自然不高兴听到有人对自己的主帅如此不敬。何况,咱们是来就你们的,难道还来错了? “卫公子和郡主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朱蒙不高兴地道,“薛伯父,南宫公子说了,请薛伯父暂时带人退守夏亭。等到卫将军和星城郡主到了,到时候兵分三路合围颍川。想要将颍川夺回来并不是难事。如今这样的局势,强行和唐增的大军硬拼,对我们来说损失太大了。还请伯父三思。” 薛真看着眼前一脸沉稳的青年不由得有些感慨。这才几年不见,当初那个有些鲁莽有些憨厚的青年已经变成了一个说话有条不紊,性格沉稳的青年将领。再想想自己那几年不见的儿子,薛真眼底也多了几分期盼。 看了一眼在做的将领,薛真问道:“各位怎么看?” 在场的人沉默不语,谁也不肯开口。若是真如朱蒙所说的最后夺回了颍川的话还好,但是如果夺不回来,就这么突围出去,将会成为他们人生中一个巨大的污点。这件事情,成功了就叫战略转移,失败了,就叫弃城而逃。 薛真也不在意,看向萧千炽和萧千炜,问道:“两位公子怎么看?” 萧千炽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南宫兄和表哥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既然南宫兄这么说,想必是有把握的。” “世子,话不是这么说。”坐在萧千炜下手的一个将领忍不住开口道:“夏亭不过是弹丸之地,那南宫绪一开口就要我们放弃颍川。分明是他们害怕自己损兵折将,不愿意来增援咱们吧?若是真的丢了颍川,这个责任谁来负?” “这……”萧千炽皱眉,有些犹豫,“二弟,你怎么看?” 萧千炜看向薛真,问道:“薛将军,真的守不住么?” 薛真叹了口气,“能够坚持到今天已经是意外。二公子,城中已经没有粮草了。再守下去,就是逼城里的百姓跟咱们你死我活了。”之所以求援,不是因为他们幽州卫守不住城,而是因为他们没有粮草了。就算没有援军,在坚持两天他们也只能突围了。总不能连带着城里的百姓一起全部饿死吧? 萧千炜垂眸,沉默了良久也只能叹息道:“既然如此…也只能如此了。” 萧千炜这么说,剩下的将领倒是不好在开口反对了。薛真思索了片刻,方才对朱蒙道:“如此,请转告南宫公子,我等明日突围出城。” 朱蒙也不意外,点点头道:“是,既然如此,小侄先告辞了。”虽然这两年已经有很多进步,但是朱蒙的武功还是比不上卫君陌麾下的高手。如果不是担心无法说服薛真,南宫绪也不会派朱蒙过来。既然信传到了,朱蒙自然还要跟着护送他前来的高手一起回去。 薛真点点头,抬手让人送他们出去。 房间里一时间有些沉闷,好一会儿才有人忍不住低声道:“这次咱们幽州卫丢人可是丢大了。”大夏最精锐的兵马之一,被他们看不起的朝廷大军困住了不说。还要刚刚组建不过两三年的辰州军来解救。现在甚至连整个计划都不得不听人家指挥了。也难怪这些幽州卫的将领难以接受了。 闻言,薛真却只能冷笑了一声,“现在知道丢人丢大人?早干什么去了?” 听了薛真的话,不少人都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这次的困局,除了他们有些得意忘形以外,也脱不了前段时间军中暗地里的一些争斗的关系。见他们如此,薛真冷哼了一声,沉声道:“这次的事情本将军也有错,若是能够解了这次颍川之围,本将军自会向王爷请罪。至于你们,若是再有下次,莫怪本王不念多年同袍之谊。” 一番话,说得萧千炽羞愧不已。倒是萧千炜神色淡定从容,“胜负乃兵家常事,薛将军言重了。这次的事情,父王想必也不会责怪薛将军的。” 薛真淡淡的看了萧千炜一眼,沉声道:“既然已经决定了,各自准备吧。” “是,将军。” 议完了事,众将领纷纷走出了房间。城楼上,暂时有了短暂的停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很快敌人就会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看着城楼下已经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敌人,一个将领忍不住道:“唐增越来越疯狂!” 身后,薛真淡淡道:“这只能说明他越来越着急了。想必是郾城和襄城那边吃了大亏吧。” 萧千炽遥遥望着远处的敌军,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适合军队,他一直都知道。他无法在战场上向三弟那样的兴致勃勃热血沸腾,也无法向二弟那样长袖善舞,指挥若定。每一场战役都让他感到精疲力尽,但是却又不能不继续前进。他不能让父王失望,站在燕王世子这个位置上他也没有资格后退。最疲惫无助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跑去跟父王讲“把这个世子之位让给二弟和三弟行不行?” 但是终究他也没有这个勇气站到父王面前去,没有勇气去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 真是,好累啊。 “世子?”薛真看了一眼有些恍惚的萧千炽,微微蹙眉。 “薛将军…我,很抱歉。”回过神来,萧千炽有些艰难地道。 薛真定定的望了萧千炽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世子不用太过在意。二公子说的不错,胜败乃兵家常事。” “是,多谢将军。” 薛真摇摇头,不再说话。这位世子…薛真谈不上有多少好感,但是也没有多少恶感。只是,比起雄才大略的王爷,总是难免让人升起几分子不类父的遗憾来。这样的一位世子,连自己的兄弟都压不住,真的可以……薛真心中微沉,摇摇头不让自己想得太多。 366、彭城,合围 薛真轻哼,这几年本公子挨得揍还少么?早就不怕揍了。 闻言,薛真狠狠地瞪大了眼睛,“我看你是几年不挨揍,皮痒了!”但是眼底确实慢慢的笑意和欣慰。 “老头子,你儿子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你可别乱说,把我的军功弄没了。陈��比我还早升官呢。” 听了这话,薛斌也不依了。 薛真有些不好意思,他还真的认为卫公子和星城郡主是看他的面子照顾了儿子的。 南宫墨笑道:“这次攻打商水,薛斌可是立了首功。有功不赏,岂不是让底下将士感到不平?薛将军放心,薛斌凭得是他的真本事,可不是看你的面子。” 薛真连忙道:“这小子生性鲁莽,卫公子不可轻纵了他。年纪轻轻,哪里当得起副将之职?”卫公子麾下几十万大军,副将可也是不低了。要知道,在幽州卫跟朝廷开战之前,薛真还一直挂着副将的职位呢。当然,这是因为燕王府和朝廷的关系所致,薛真这个副将比朝廷的将军还要有实权,不可与薛斌相提并论。但即使如此,薛斌也还是太年轻了。 薛斌嘿嘿一笑,道:“爹,儿子刚刚立了大功。公子说要升我做副将。” “斌儿?” 两三年不见,当年幽州城中有名的纨绔公子,如今确实高瘦黝黑了许多。但是眉宇间那毫不掩饰的锐利和锋芒,却让人几乎看不到当初那个纨绔公子的影子。若不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和他眼中熟悉的光芒。薛真几乎都有些不敢认这个儿子了。 薛真定睛一看,不是他那几年不见的儿子是谁? 薛真当然想见儿子,不过他还分得清楚轻重缓急。但是南宫墨既然开口提了,他哪里还忍得住?抬起头来,就看到跟在后面的几个年轻将领中走出一员小将,朝着薛真往地上一跪,朗声道:“孩儿见过父亲!” 南宫墨含笑道:“令郎也来了,薛将军不见见么?薛斌?” 薛真连连点头,笑道:“公子说的不错,公子,郡主,快请坐。” 卫君陌微微点头道:“理所应当,将军不必见外。” 薛真笑道:“郡主客气了,老夫多谢卫公子和郡主仗义出手。” 南宫墨和卫君陌都是一身常服,并肩从外面走了进来了。跟在两人伸手的确实蔺长风简秋阳等一干将领。 话音未落,外面便想起了南宫墨的笑声,“薛将军不必客气,我们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闻言,薛真猛然站起身来,笑道:“终于来了!快,跟本将军一起出去迎接卫公子和星城郡主。” 南宫绪并不爱跟人寒暄,也不多说什么,跟薛真讨论起接下来的战事来了。两人正说得起劲,门外士兵匆匆禀告,“启禀大将军,卫公子和星城郡主到了!” “南宫公子客气了。”薛真笑道。 当然,对于卫公子麾下出的这些奇才,薛真也觉得并不惊讶了。毕竟,当初卫公子与北元人交战之前可也没有多少领兵的经验。但是再看看之后夺下辰州等地的战事,说是惊才绝艳也不为过。 南宫绪谦虚,薛真可没有真的当真。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辰州军攻打襄城之战他也是听人说起过的。还有当年守卫幽州城的战役,实在是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年轻人能够指挥的。 南宫绪摇摇头,淡然道:“薛将军言重了,全是卫公子的布局,南宫不过是依令行事罢了。” 薛真却没有这些顾虑,看着南宫绪的眼中满是赞叹,“这次我军能够脱困,全是仰仗了南宫公子。老夫在此多谢公子了。” 颍川城下的薛真大营里,南宫绪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平静地听着薛真感谢的话语。对面坐着的萧千炽和萧千炜兄弟俩,萧千炽还好说,但是萧千炜脸色却稍微有些暗沉。两年前,虽然不算是他将南宫绪赶出了军中,但是起因到底是因为他们两个不和才让南宫绪愤而出走的。如今却被南宫绪给救了,萧千炜再怎么从容若定,脸上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无奈之下,唐增也只得一面快马向金陵报信,一面派人想彭城的邵忠求援。 前些日子他还围着颍川,逼得薛真苦不堪言。这转瞬之间形势反转,他成了被围的那一个。卫君陌和薛真三路兵马回合,足足六七十万大军,将他的兵马分割的四分五裂不说,其中最精锐的二十万兵马还被围进了颍川城。 自从得到卫君陌出兵的消息他就没有消停过一天。现实郾城粮草被劫,然后又是南宫绪攻占襄城。再之后薛真突然放弃了死守的颍川退到了夏亭。大军进驻颍川还没来得及高兴,唐增就险些一头栽倒在城楼下面。 这些日子,唐增原本的踌躇满志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焦头烂额。 总觉得这两位并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客气。果然,这些有学问的人就是神烦。 旁边,萧千炯和陈昱对视一眼。 弦歌公子打量着念远半晌,方才缓缓道:“大师客气。” 念远也不在意,“久闻弦歌公子琴医双绝,若是有幸聆听仙音,也是小僧的福分。” 弦歌公子挥手,“那还是免了,本公子对下棋没什么兴趣。” 念远淡笑道:“许是弦歌公子事务繁忙,若是公子不嫌弃,倒是不妨到小僧帐中手谈一局?” 就连军中的将士暗地里都认为这两人大约是看对方不顺眼的。毕竟,都是一般的俊美不凡,能力卓绝,王不见王也是不难理解的。 说来也是有趣,弦歌是燕王的专属医师,念远是燕王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但是在一个军中共事了两三年,这两人竟然完全不熟悉。虽然弦歌公子素来不爱跟军中的将领和燕王府的幕僚说话,但是比较起来这两人的交集也还是少得可怜。 弦歌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本公子久慕大师琴艺,却一直没能请教,有些遗憾罢了。” “弦歌公子,有何指教?”跟陈昱说这话的念远侧首,含笑看向一直盯着自己大量的弦歌道。 燕王点点头,他同样也是有些担心。毕竟北方兵马不善水战这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念远也不强求,转而说起了颍川的事情。念远有心将此事从长计议,自然也就放在一边了。 陈昱低眉思索了半晌,也不得不承认念远言之有理,但是对于这个建议,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王爷,此事……” 念远摇头,含笑道:“正是因此,才能将石敬襄调出来。若是走西路,攻打云都。不说我们短时间内能不能打下来,云都本就是重镇,必定重兵驻守,若是再久攻不下引来了附近的驻军,只怕真要陷入泥潭之中不可自拔了。” 陈昱眼睛微凉,“分而击之?但是…大师见谅,即便是如此泗阳也不是一个好地方。”泗阳背靠涪陵湖,境内水系发达,河流纵横,对他们这些善于平原作战的北方军队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 念远道:“邵忠和石敬襄这两位…邵忠性格沉稳,最善守城。而石敬襄足智多谋,长于进攻。不过这两位的缺点也很明显,邵忠决断不足,而石敬襄却又沉稳不足。这两个人在一起无人可破,但是如果将这两人分开……” 陈昱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念远大师方才的话,还请赐教。” 念远谢过,朝着弦歌公子点点头,在他下首坐了下来。 燕王挥手笑道:“大师请坐。” “王爷。” 大帐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身白色僧衣的念远漫步走了进来。身在军中数载,腥风血雨之下念远依然是白衣若雪,仿佛天外仙人,佛前净莲,不染尘俗更不染半点血腥之气。 门外,传来念远低沉地笑声,“陈将军果然敏锐,将军放心,小僧的意思只是佯作放弃罢了?” 陈昱一愣,有些犹豫地道:“这…是不是有些冒险?绕开彭城是没问题,但是如果邵忠派兵拦截,咱们可就是前后受敌了。” 燕王道:“念远认为,我们可以作势绕开彭城泗阳?” 对于跟在燕王身边的这位佛门高徒,陈昱不熟悉,但是却也佩服对方的智谋。这两年他们打的如此顺利,这位念远大师也是功不可没。 陈昱点点头,问道:“念远大师可有什么建议?” 燕王抬手捏了捏鼻梁,微微点头道:“这个本王知道。只是,彭城一个多月还大不下来,军中将士只怕是军心浮动。” 回退了其他将领,大帐中只留下了陈昱和萧千炯还有旁听的弦歌公子。陈昱跟着燕王十多年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道:“王爷,邵忠和石敬襄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不可操之过急。”说起来,这两个人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生不逢时,若是生在北元末年还时候,封侯拜将也不是难事,成就只怕不必南宫怀和鄂国公这些人差。当然,如今这次他们能够彻底击败幽州军的话,等待他们的自然也是荣华富贵青史留名。 这两人果然也没让人失望,虽然接受了一副烂牌,却硬生生将燕王的大军拦截在彭城一个多月也未见寸功。即便是陈昱这样的名将也觉得这两人十分棘手。 尽快拿下彭城,但是这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彭城守将是年前萧千夜刚刚册封的平北大将军邵忠,副将石敬襄都是十分出色的将领。邵忠原本是金陵十三卫都指挥使,算起来,当初卫君陌还当过他的部下。石敬襄原本镇守南方,曾经数度击败过南方蛮夷。这两年幽州军一路势如破竹,数度换将都无法阻止幽州军的攻势。无奈之下,萧千夜才接受了鄂国公的建议,让这两个人来领兵抵抗幽州军的。 “是,王爷!”众将齐声应道。 燕王垂眸,淡淡道:“既然颍川不用咱们担心,那么…尽快拿下彭城吧。” 陈昱看得明白的事情,燕王自然更加明白。对于颍川的事情,从头到尾他就没有担心过。只是想到颍川之围的起因,难免还是有些脸色不好看。众将领以为他是担心颍川的安危,纷纷出言劝慰。唯独陈昱摸摸鼻子,闭上了嘴巴。 萧三公子在一边兴奋的睁大了眼睛。两三年不见,表哥好像更加厉害了。 陈昱也是惯于用计的人,只看了看信函中各路兵马的动向就大概明白卫君陌打的什么主意了。只是,他们身在局外看的明白,但是身在局中的卫公子如此做却需要莫大的信心和能力。这其中,若是有丝毫的差错和意外,最后的结果都会截然不同。 陈昱笑道:“卫公子果真是天生的帅才。若是直接率大军压过去,就算解了颍川之围只怕也要死伤惨重。但是如今卫公子兵分两路,还带着唐增的一部分兵马到处遛弯儿,既可以消耗敌军的实力,又能够解了薛真那边的压力。若是等到三军同时发力,唐增那几十万大军不足为道。这次…说不定颍川不仅不会丢,还能扑灭朝廷一支生力军呢。” “哦?”燕王扬眉,颍川的困局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现在彭城这边也正好到了关键时候,若是这个时候撤出兵马去驰援颍川,彭城这边这些日子的功夫也要功亏一篑了。甚至有可能两头都捞不着好。因此,才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辰州的卫君陌身上了。陈昱此时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还有一个卫公子。 燕王点点头,抬手将信函递给了陈昱。陈昱看完之后剑眉微挑,笑道:“看来王爷不用担心颍川之围了。” “见过王爷。” 军中将领来得很快,为首的便是陈昱和萧千炯。萧千炯如今虽然身份还低,但是他毕竟还是燕王的儿子,每次军中议事什么的他也能跟着听听。 “是,王爷。” “召众将领议事。” 但是,要养得起这六十万大军,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燕王也不在意,接过士兵沉声的信函挑眉道:“四十万大军?他们两个这两年在辰州倒是没有白费。”卫君陌能够领着四十万大军驰援颍川,那他手里的兵马最少应该有六十万才对。要知道,当年燕王府的常备卫军也才四十多万。当然,打起仗来之后兵马急速扩充,现在已经不下百万了。 原本要出门的弦歌听到这话,又顿住了脚步转身坐了回去。 那士兵匆匆进来,朗声道:“启禀王爷,日前,卫公子和星城郡主率领四十万大军出青云山,驰援颍川!” “进来。” “启禀王爷,军中急报!”大帐外,一个士兵沉声禀告道。 燕王点头。 弦歌起身道:“这一年王爷需要的药我会提前准备好,我三天后出发。” 弦歌点了点头,燕王道:“那就好。” 燕王端起放在手边的要一饮而尽,对着弦歌公子点头道:“解毒的事情就劳烦弦歌公子,既然公子这么说…本王的身体至少一年之内是没有问题的吧?” 弦歌挑眉,不以为然。怕死的王公贵族他见的多了,正当壮年,要死了谁不会不甘?若不是看在师妹和卫君陌的份上,他是绝对不会将这么多时间浪费在燕王身上的。当然,那妖花的毒也确实是提起了他的兴趣就是了。弦歌公子平生,唯好琴医,难的遇到连他都觉得棘手的毒,若是解不开岂不是显得他无能? 燕王垂眸不语,良久方才轻叹了口气道:“或许真的该概率了。只是…本王,还是有些不甘啊。” 弦歌淡然道:“我能找到解药的话,自然是想多久都行。找不到的话…王爷现在回燕王府养着,还能拖给三五年。不过按照王爷现在的情况…如果一年之内我回不来,王爷就想想该怎么交代后事吧。” 弦歌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也算是相处了两年,燕王倒是很习惯弦歌公子的态度了,也不在意只是道:“弦歌公子觉得,本王还能撑多久?” 燕王苦笑,“这两年辛苦弦歌公子了。” 燕王所中的妖花太过罕见,中原根本没有。他们也派人去找过,不过过去的人并不熟悉环境,只找到了一两株。处理不当,带回来已经没有多少用处了。弦歌准备亲自去一趟看看。 弦歌皱眉,走过来将药丸放在桌上,沉声道:“王爷的身体不能再拖了。我要亲自去一趟关外。” 大帐中,燕王低声闷咳了几声。抬手摊开手中的帕子,暗青色的帕子中间出现了几点猩红。弦歌公子端着一碗药进来,正巧便看到他这副场景,也不由得蹙眉。这两年,燕王的身体并不太好,长时间的军旅劳累,还不能让属下的将领看出来。只看外表燕王比起两年前也消瘦了不少。不过底下的人不知内情,也只以为燕王只是因为长期劳累所致,并没有人怀疑他是中毒了。 与颍川相反,彭城这边确实幽州卫攻城,朝廷大军守城。自从燕王亲自领兵作战,幽州卫一路势如破竹。若不是朝廷有源源不断的兵马压上来,只怕幽州卫现在距离金陵也不远了。 彭城,燕王大营。 367、打群架 众人重新落座,薛斌自觉地跟着陈��几个站在了卫君陌和南宫墨的身后。见状,薛真也只得在心中叹息没想到自家这个张狂胡闹的小子竟然真的被卫公子和星城郡主收的服服帖帖。不过再想想燕王府两位公子如今的关系,薛真又觉得这样是再好不过了。当初忍痛将儿子送到卫公子手下果然是对的。 “这次颍川之围多亏了卫公子和郡主,不知…接下来的战事公子有什么打算?”薛真看着两人沉声道。薛真说这话,就等于是自愿将大军的指挥权交到卫君陌的手中,一切听从卫君陌的指挥了。闻言,卫君陌神色淡定,坐在对面的几个将领却又些微变色。不过萧千炽和萧千炜都没有开口,自然也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卫君陌淡然道:“我们只是来协助将军的,自然一切听从将军指挥。” 薛真有些无奈地苦笑,现在他手里的兵马只怕还没有辰州军多。虽然辰州军没怎么上过战场,但是他手里的也不是当年的幽州卫了。为了与朝廷兵马抗衡,这两年幽州同样也是大量扩军。曾经的幽州铁卫还在,但是新兵同样也不少。 “公子客气了,老夫还是想听听各位的看法。”薛真道。 卫君陌挑眉,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南宫绪。南宫绪端着茶杯淡定的喝茶,仿佛没听见两人的话一般。 好一会儿,卫君陌方才淡淡道:“将军不必如此,既然来了自然是一切听将军,客随主便。” 见他如此,薛真也真的叹了口气,拱手道:“如此,老夫多谢公子和郡主了。” 寒暄完了,众人也不浪费时间开始讨论起攻打颍川的事情了。等到说完这些走出大帐,却已经过了正午十分了。 “表哥,表嫂。”身后,萧千炽和萧千炜从后面追了上来。回过身,南宫墨含笑点头道:“千炽,千炜,许久不见可还好?” 萧千炽拱手见礼,笑道:“一切还好,两年多不见,表哥和表嫂确实风采依旧。长平姑母和夭夭安安可还好?”南宫墨点头笑道:“母亲和两个孩子都好。倒是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两年前,孙妍儿生下了燕王府的嫡长孙。但是萧千炜和萧千炽兄弟俩却依然如旧。一年前,燕王府宣布燕王世子妃病故,只是如今正是战时,萧千炽自然不可能再娶妻。而萧千炜和朱初瑜却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萧千炽有些赫然,“千炽没有表哥表嫂的福分。” 等到他们说完,萧千炜才上前见礼,“表哥,表嫂,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只怕……” 南宫墨摇摇头,正要客气两句。却听见身边的卫君陌淡然道:“军中大事,以后不可再莽撞行事。” 萧千炜脸上的神色一僵,却依然恭敬地道:“是,多谢表哥教诲。” 一时间,南宫墨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拉着卫君陌对两人笑道:“我们一路过来还没有用午膳呢,我有些饿了,先失陪了。” 两人连忙点头,“表哥表嫂一路过来必是累了,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议便是。” 离开了萧家两兄弟,南宫墨拉拉卫君陌的衣袖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对千炜这么不客气?”虽然没见卫公子对谁客气过,但是向方才那样的话等于是当面指责萧千炜这次颍川之围都是他的责任。虽然萧千炜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若说全都是他的问题也有些太过了。 卫君陌凝眉道:“他这两年,有些忘形了。” 闻言,南宫墨也是一时无言。良久方才叹了口气。虽然是亲兄弟,但是毕竟萧千炽才是世子,又是兄长。萧千炜为了跟他抢风头已经到了影响占据的程度了。虽然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这种情况若是各打五十大板的话等于是什么都没做。只能是压住其中一个,而毫无疑问,要压的也只能是萧千炜。只是,南宫墨真心不希望这件事是卫君陌来做的。 “千炜只怕想不到你的用心,反倒是会记恨你。”权利使人迷惑,而这世间最大的权利莫过于皇权。萧千炜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同时他身边还有一群同样不甘于平淡的人。论目标,萧千炜只怕是定的比萧家另外两兄弟谁都要远。 卫君陌轻哼一声,显然会对此并不在意。 南宫墨也只得叹了口气,若是放着不管这两兄弟再掐起来他们看着心烦不说,若是再出了什么事,不用卫君陌动手她都想要捏死这两人。 有了辰州军四十万大军回合,两军立刻对在颍川的朝廷大军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或许是因为有了卫君陌坐镇军中,萧千炜和萧千炽手下的人也没有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不过半个月时间,颍川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颍川城楼上,被人押着的唐增神色狰狞地望着眼前的众人,看向南宫墨和卫君陌的目光更像是淬了毒一般。卫公子一身青衣,并没有如寻常将领一般缠着厚重的铠甲战袍,甚至全身上下都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迹。干净的不像是刚刚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但是只要方才亲历过这场战事的人都不会忘记,就是这个男人手提一柄软剑,从容的漫步在乱军之中。所到之处,血色弥漫,尸横遍野。也是这个男人,第一个踏上了颍川城的城楼,给了城下的士兵更多攀上城楼的时间和机会。这个人…根本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从天而降的战神,或者战场上浴血而生的修罗。 这样冷静到冷漠,俊美到笔墨难以形容的人,反倒是比那些凶神恶煞,满身戾气的人更加令人感到恐惧。 薛真倒是好心情,看着唐增点点头笑道:“永康侯,又见面了。”这世上,有什么事情会比看到之前还压着自己狂殴的人变成自己的阶下囚更让人感到畅快的事情呢?他跟唐增其实不熟悉,更没有什么仇恨。不过看到此时的情形还是忍不住心怀大畅啊。 唐增朝着薛真狠狠地呸了一声,“乱臣贼子。” 薛真好心情的不理会他,只是呵了一声道:“说得好像金陵那位陛下多名正言顺似的。”双方打了三年仗,舆论攻势自然也是少不了的。金陵的朝臣骂燕王谋朝篡位,乱臣贼子,幽州的将士骂萧千夜当初与萧纯狼狈为奸,弑君犯上,得位不正。相信的人自然相信,不相信的人自然不信。倒是双方骂的热闹非凡。 唐增冷笑一声,嘲弄地看着薛真道:“这次若不是有卫君陌,你以为有本事赢过本侯么?什么幽州名将,燕王公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卫君陌,果然是一群废物!” 南宫墨挑眉,这赞誉…可不好受。旁边薛真手下一干将令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薛真冷笑,“我们倒是有卫公子来驰援,怎么不见邵忠和石敬襄来救你啊?” 闻言,唐增脸色也难看起来。他撑了半个月,却终究还是没等来援军。说心中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但是却也不会在敌人面前表现出来。唐增只是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便侧过脸去不再说话。 “卫公子,你看?”薛真看着唐增皱眉。唐增是个人才,不过却跟萧千夜关系密切,想要劝降大概是不可能了。 卫君陌挑眉,淡淡道:“和卫鸿飞关在一起,暂时不用理会。” 薛真想了想,“也好。”到时候连卫鸿飞一起献给王爷,由王爷定夺也是好事。 打下颍川城,薛真的兵马也损伤不少,只得在颍川暂时修整一些日子。只要等到燕王那边攻下了彭城,大夏的半壁江山就等于是已经掌握在燕王手中了。颍川城的一处院落里,一颗开满了桃花的大树下南宫墨靠着卫君陌怀里昏昏欲睡。桃红色的花瓣在微风中不时的飘落两人的身上,倒是一副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的花卷。 南宫墨微微睁开眼睛,望着正低头看书的卫君陌,“接下来,薛将军有什么打算?” 卫君陌摇摇头道:“薛真大军损伤不轻,先休整一些时日等到舅舅那边打下了彭城再说。” 南宫墨轻轻打了个呵欠,点头道:“也是,再往下打,就要到金陵了。” 卫君陌凝眉,道:“越往南,后面只会越不好打。另外,这两年宫驭宸太安分了。” 南宫墨眨了下眼睛,挑眉道:“你怀疑宫驭宸在酝酿什么诡计?” 卫君陌微微点头,南宫墨也有些无奈,“宫驭宸这种敌人,我下辈子也不想再遇到第二个。”卫君陌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不用担心。” “嗯。”南宫墨点头,“也没有很担心,他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只是这种总是躲在暗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来给你一刀的人,想起来就让人心烦。” “郡主,公子,不好了!”外面,朱蒙飞奔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呼喊着。南宫墨坐起身来,扬声道:“朱蒙,这边。出什么事了?”朱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郡主,你快去看看吧。薛斌他们跟…跟幽州卫几个打起来了!” “什么?”南宫墨诧异地道。 朱蒙急得直跳脚,“薛斌他们几个跟幽州卫的将领在街上打起来了。陈��叫我赶紧回来报个信儿。” 颍川城里的一处茶楼里面,杯盘狼藉,整个茶楼被打得乱七八糟。满地的残渣碎片和破烂桌椅。双方十来个人甚至觉得茶楼里打得不过瘾,直接打到茶楼外面的街道上来去了。只留下茶楼的掌柜,望着一屋子的破烂忍不住嚎啕大哭。 站在一边被加入战团的陈��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几块碎银子递了过去,道:“掌柜你先拿走,若是不够回头我让人送过来。”谁知道出个门还会遇到这种事情,陈��身上也没带几两银子。掌柜原本以为要自认倒霉,没想到这看上去是斯文文的年轻人竟然这么好说话。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结果银子连声道谢。 “南宫公子,你没事吧?”陈��看向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南宫绪问道。 南宫绪脸色有些苍白,剑眉微蹙摇了摇头。陈��望着大街上混战的众人,也有些薄怒,“这还是幽州卫的精锐将领?心胸狭隘,倚强凌弱,真是……”说了一半,陈��才反应过来,有些歉疚地看向南宫绪。这位论武力只怕赢不过军中任何一个将领,但是却绝对不是弱者。论排兵布阵,就是军中的老将也不敢说赢过他。不愧是楚国公南宫怀的长子。 这些日子虽然幽州卫和辰州军合作,但是毕竟双方从未熟悉过。辰州军先是解了颍川之围,之后攻打颍川南宫绪领的一路兵马更是抢先进入城中,可谓是风光占尽。这让幽州卫的将领们怎么能高兴的起来?老将们还沉得住气,但是那些年轻的将领们就咽不下这口气了。偏偏南宫绪这人除了身体比他们弱一些,也没有什么可攻击的地方。一群年轻人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今天双方人马在茶楼相遇,辰州军这边的年轻将领们打了胜仗自然也是得意非凡,难免刺激到了对方。于是所有的火力就先被最招恨的南宫绪给吸引了。一时冲动起来,一个年轻的小将竟然直接对南宫绪出手。这还了得?如此一来他们这边的几个小将自然也受不了了。又有薛斌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里面,双方轰轰烈烈的打了起来。倒是把最开始的南宫绪给抛到了一边。 南宫绪靠着墙壁站着,淡淡地看着街道上打得鸡飞狗跳的众人。 陈��皱眉道:“这样下去…” “无妨,让他们打。”南宫绪淡淡道。 “这是不是……”不管怎么说,总要给薛将军一个面子。 南宫绪道:“这一架早晚是要打的,晚打不如早打。” 陈��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双方合作的麻烦,但是…总不能为了照顾友军的情绪,咱们打仗的时候还要克制着吧?”其实也不难理解,要是对方的战绩比他们好,他们肯定也是不服气的。只是到底是知耻而后勇,还是找对方麻烦,这是一个问题。 耸耸肩,陈��道:“不管怎么样,我先把老薛拖出来吧。别人不说,他还搅在里面薛将军脸上不好看。” 说完,陈��也跟着挽起衣袖加入了战团。不过他不跟人缠斗,而是冲到了薛斌面前,一把抓住他要将他拽出战团之中。薛斌打得正是兴起,哪里肯就这么罢休。差点一拳打在了陈��的脸上,险险的收住了拳头,没好气地道:“陈��,你干什么?” 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跟着闹行不行?想挨你爹的板子是不是?” 薛斌不以为然,“谁闹了?这些混蛋打仗不行还不兴别人厉害,敢骂咱们是小白脸,软脚虾!劳资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小白脸!谁才是软脚虾!” 说起来,倒也不怪对方。辰州军上到卫君陌,下到一干小将都有两个特点。一是年轻,三十来岁在辰州军的将领中都算年级大的了。二是长得好。不说卫君陌,蔺长风这样的。南宫绪,简秋阳,陈��,甚至是薛斌朱蒙等人没有一个长得差的。双方人马站在一起,一边老少不齐,长相不齐。一边风华正茂,赏心悦目。谁看了心里都会不爽。 身后,一个拳头狠狠地糊了过来。陈��一把松开薛斌,直接一拳砸了过去将人放到在地上。陈��虽然是军中少见的斯文人,但是打起架来也其实也不是那么斯文的。他要是真斯文,这几年早被人弄死了。 “行了!想想你爹成不成?”一把拉住要往里面冲的薛斌道。 薛斌冷哼,“我爹?天王老子也不行!今儿本公子非要收拾这些孙子一顿不可!” “狗屁!谁怕谁?兄弟们,打扁他!”旁边的人怒吼一声,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辰州军的将领自然不能看着薛斌被围殴,嗷嗷叫着也跟着扑了过来。陈��无语望天,抬脚一脚踢飞了一个想要偷袭的小个子,也跟着加入了战团。 薛真接到消息,倒是先一步赶到了现场。看着眼前群魔乱舞的场景,顿时气得怒发冲冠。怒吼一声,“一群混账!还不都给老夫住手!” 有人听到声音不由得顿了一下,但是下一刻脸上立刻就挨了一记老拳。顿时大怒,用力的揍了回去。 薛真看着眼前不仅没有停下,反倒是打得更厉害了的人群,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一把撤过旁边的一个将领手中的鞭子一抖,就朝着人群里甩了过去。 啪啪几鞭子下去,不分敌我见人就抽。打得正起劲儿的薛斌从地上一跃而起,背上被鞭子抽的火辣辣的疼,怒吼道:“哪个混蛋敢抽小爷!” 薛真脸色发黑,阴恻恻地道:“是你老子我,你想如何?” 368、惊天噩耗 打斗中的年轻人们终于回过神来了,看到怒发冲冠的手提着软鞭的薛真心里都有些发虚。 薛斌也回过神来了,看着自家老爹一时间也不敢开口。 薛真快步走过来,冷眼看着眼前的一群年轻人。都是二十来岁不满三十的人,都是军中未来的精英和希望。不过现在,却是一个个满身狼藉鼻青脸肿,比起军中最寻常的军汉还要不如。 薛真冷笑一声道:“都长本事了?在大街上也敢打群架?你们怎么不找个没人的地方干脆打死算了?” 年轻人们纷纷低下了头,在大将军了然的目光下有些无地自容的羞愧。薛真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身上有些凌乱却比别人好许多的陈��,没好气地道:“你也跟着他们胡闹?看来是好多年没挨过陈昱的鞭子了吧?要不老夫替你爹先抽你几鞭子?” 军中的将领,甭管是猛将还是儒将,就没有真正斯文尔雅的。就连教训儿子的手段也都差不多,最多的差别也就是鞭子还是板子而已。陈��表示,他宁愿挨板子。 “末将知错……” 旁边,薛斌没好气地一把拉开了陈��,叫道:“知什么错?本来就不是咱们的错!那些混蛋自己找事分明是欠揍,小爷们成全他们有什么不对?” 薛真顿时被气乐了,这都开始分咱们和他们了。这混小子是不是忘了,他这个做爹的也还算是在他们里面呢。 “薛将军。”街边上,安抚完了茶楼掌柜的南宫绪这才漫步走过来。看到南宫绪,薛真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南宫绪是南宫墨的亲哥哥,在辰州军中的影响力也只在卫公子之下,能与蔺长风相提并论。甚至,若说领兵打仗的话,蔺长风只怕还不如南宫绪。薛真对他自然不能如对底下的这些小将那般不客气。 “南宫公子也在。”薛真点点头,看着南宫绪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问道:“南宫公子,身体不好?” 南宫绪摇摇头,“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薛斌气不过,高声道:“明知道南宫公子身体不好,那些混蛋还故意来找茬?打仗输了私底下就欺负别人身体不好,怎么不跟人比比脑子呢?薛大将军真是统兵有方!” “……”这个混账东西,几年不见胆子倒是越发打了,连他亲爹都敢冷嘲热讽。被向来不爱用脑子的儿子鄙视自己属下脑子不行,薛真脸上也是十分难看。 薛斌从来就不是知道见好就收的人,见他爹无言以对越发的得意洋洋起来。张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南宫绪不着痕迹的一把拉住了。南宫绪淡然道:“只是一点误会,还请薛将军见谅。” 扫了一眼低着头不敢说话的自家部下,薛真哪里还能不知道是谁先闹事的。自己不占理哪里还能找别人麻烦,点了点头,道:“南宫公子客气了,是老夫管教无妨。”狠狠地瞪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冷声道:“回去各领一百军棍!” 方才还斗志昂扬的青年们顿时都蔫了。一百大板,就算身体好也足够让他们半个月爬不起来了。 薛斌顿时高兴起来,挤眉弄眼地看向对面的将领们。却被南宫绪扫了一眼,低声道:“不想挨揍就闭嘴。” 薛斌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摸摸鼻子闭上了嘴。 可惜… “还有薛斌,你也一百军棍!”薛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凭什么?!我又不是幽州卫的人!”薛斌大喊不服。 薛真冷笑,“就凭我是你老子!” “……” 薛斌可怜巴巴地望向南宫绪和陈��,两人也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抱歉的移开了眼神。 这世上,就算是皇帝也管不了老子要揍儿子啊。 “薛将军,这是怎么了?”南宫墨和卫君陌携手而来,看到一群年轻人蔫头耷脑的模样不经好笑。薛真羞愧不已,叹了口气朝着卫君陌拱手道:“手下的小子管教无妨,跟卫公子手下的人起了冲突,还望公子见谅。” 卫君陌挑眉,目光看向站在一边的陈��。陈��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倒是没有偏向自己人也没有添油加醋,双方的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卫君陌点点头,道:“既然薛将军已经罚过了。你们…动手的人,也一人一百军棍吧。” 陈��顿时垮下了脸。没想到这一百棍子还是躲不过去啊。求助的眼光望向卫君陌身边的南宫墨,南宫墨含笑不语。 薛真连忙道:“这怎么行,是我手底下这些小子胡闹…” 卫君陌一挥手,“一个巴掌拍不响。薛斌,你可服气?” 薛斌苦着脸,“服气是服气…但是,难道我要挨两百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南宫墨低眉一笑,“薛将军,如今到底是战时,这么多年轻人伤了也是不好。还请将军看在我的面子从轻发落罢。也免得影响了两军将士的和睦。” 薛真也明白星城郡主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想了想点头道:“郡主说得也是有理,那…不知郡主觉得,如何发落合适?” 南宫墨道:“既然能有空打群架,想来是太闲了所致。不如就都去帮着修城楼吧?”接连打了一个多月的仗,颍川城楼有多处破损,正需要人去修理呢。 薛真挑眉一笑,“郡主高见,还不谢过郡主。” 不管这些年轻人们更喜欢去修城楼还是干脆挨上一百棍子,都不得不齐声谢道,“多谢郡主开恩。” 南宫墨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薛斌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省了一顿板子。 “薛斌,记得去领你那一百棍子。”还没来得及高兴,薛真的声音阴恻恻地在身后响起。薛斌顿时欲哭无泪:爹…你可真是我亲爹! 告辞了薛真,遣散了一干小将,南宫墨二人才和南宫绪并肩往城中暂住的府邸走去。 卫君陌瞥了南宫绪一眼,“南宫公子,没有什么话要说么?”若说今天双方打起来的事情其中没有南宫绪故意的,他绝对不信。哪怕不是他故意的,南宫绪但凡肯费点心思双方也打不起来。 南宫大公子神色平静,淡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应该让薛大将军看看,咱们双方将士如今的关系。” 南宫墨沉默,两军将士关系不睦他们都是知道的。别说是幽州军和辰州军,就是幽州军自己,薛真麾下和陈昱麾下的将士还有攀比较劲的时候呢。这在军中本就是常见的事情,互相攀比较劲对士兵的士气也是一种鼓舞。但是如今他们两军的关系,却实在是略有些过了。 “大哥是担心……” 南宫绪轻哼一声,抬眼看了一眼走在南宫墨身边的卫君陌,沉声道:“搅进燕王府的事情里来,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你慢慢瞧着,这几个兄弟还有的闹。”南宫墨苦笑,“寻常人家,连争财产都能闹得你死我活,更何况……”更何况是燕王府的王位,甚至…有可能是未来的天下。 卫君陌沉声道:“我会解决。无瑕,我去去便回。” 南宫墨有些担忧地拉住他,“别冲动。” 卫公子挑眉,“我没有冲动过。” 南宫墨叹气,“好吧,下手轻点。” 卫君陌点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南宫绪道:“他打算去警告萧千炜?你觉得有用?” 南宫墨耸耸肩,道:“短时间有用,至于永远管用的法子…连燕王殿下自己都想不到,不…从古至今,就没有人想到过。总不能杀了他吧?” 南宫绪道:“萧千炜可不是心胸宽广的人。” 南宫墨噗嗤一笑,“我知道大哥是担心我们,不过…你想的太多了。如果不出意外,二三十年内,萧千炜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如果除了意外…你真的觉得君陌对萧千炜有多深厚的表兄弟情谊?”这个意外,指的自然是燕王。只要燕王还在,萧千炜想干什么都没用。如果燕王不在了,卫君陌又真的能有多在乎萧千炜这三兄弟?从到头尾,真正相处没超过半年的表兄弟。真的比起来,只怕连靖江郡王府的卫君博兄弟三个都还有些不如吧?不管是爱是恨,至少那几个是真的实打实相处了二十多年的。 南宫绪挑眉,“看来是我多虑了。” 南宫墨摇头,“没有,大哥将事情摊开在薛将军面前也好,免得之后打起仗来再出什么问题就麻烦了。其实,薛将军也未必不知道这其中的问题,只是没出什么事他也没办法说什么。虽然兵权是在他的手里,但是毕竟…那两位才是燕王的亲生儿子。”想得多想得远的可不只是萧千炜和萧千炽兄弟。但是在南宫墨看来这些人只怕是想得太远了。要知道,燕王如今还未满五十,不出意外至少也还有十几二十年好活呢。 南宫绪点点头,薛真也不容易,如今这军中隐藏的乱象倒也怪不得他。 另一边一件书房里,萧千炜坐在书案后面神色端凝沉重。经过这几年战场上的历练,萧千炜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坚毅和锐利,当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倒是与燕王有五分相似。不过比起燕王的豪迈英武,萧千炜显得要温和得多。 “二公子,这次攻打颍川城,功劳都被卫公子的人抢了。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下方,一个中年将领皱眉道。 萧千炜抬头,淡淡道:“不然还能如何?如果没有辰州军援助,咱们现在说不准已经一败涂地了。” 道理谁都知道,但是心里那份不舒服却不是明白道理就能够消散的。三年前卫公子带领两万兵马在关外击败北元主力,两年前卫公子带领泰宁卫不到半年夺下隰州以南大片土地站稳了脚跟。而现在,卫公子带领一群没上过战场的乌合之众,轻而易举的解了颍川之围活捉永康侯唐增。这位公子看着冷冰冰的不善言辞,但是每次出手却都只能让人感到惊艳。可以说,卫公子领兵的履历漂亮的令人嫉妒――大小数十战,未尝一败。 这样一个还未满而立的年轻人,将这世间所有将领映衬的黯然无光。 萧千炜的话,更是让在场的几个将领脸色难看起来,这就仿佛是再说“如果不是你们无能,怎么会让卫君陌抢了功劳”? 坐在一边的一个幕僚模样的中年男子也叹了口气,低声道:“王爷素来器重卫公子,这次卫公子又立下大功。二公子…长此以往,不仅是您,只怕是三位公子在王爷跟前都说不上什么话了。” 萧千炜垂眸,沉声道:“父王器重表哥由来已久,但是…无论如何,总越不过大哥和我们兄弟两个去吧。” 幕僚摇摇头道:“原本我们与卫公子河水不犯进水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是在卫公子远离我们的情况下。如今这样,公子,恕属下直言,只怕就算打到金陵去,天大的功劳也还都是卫公子的。” 萧千炜显然也有几分烦躁,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走动着,有些焦躁地道:“父王看重表哥,我若是与表哥交恶,不就等于便宜了……”最后的话,还是被萧千炜吞了回去,不过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他指的是谁。他不想跟表哥交恶,但是现在,却显然是表哥挡了他前进的路。 长叹了口气,萧千炜挥挥手道:“罢了,此事暂且作罢。后面再看着办吧。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幕僚道:“军中将领也有不少看重大公子的,毕竟,他才是…”嫡长子。 萧千炜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嫡长子,嫡长子!除了一个居长他还有什么?! “碰!”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里面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几个武将更是立刻一跃而起戒备地望着门口。 门口,卫君陌一身青衣长衫负手而立,神色冷漠地扫了一眼里面一屋子的人。 萧千炜的脸色有片刻的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表哥,你这是……” 卫君陌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将领忍不住道:“卫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是二公子的表兄,也不能连让人通报一声都没有就直接闯进来吧?” “我说出去。”卫君陌皱眉,眉宇森然。 “卫公子未免太过无礼!”将领愤然道。 一道银芒在书房中掠起,划出一道美丽的银虹。那将领一闪神就发现脖子上一凉,一柄轻薄的软件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萧千炜惊骇,“表哥?!” “现在挺清楚我的话了?出去。”卫君陌道。 “你们先退下!”萧千炜连忙道,他不想赌卫君陌会不会真的动手。若是真的让卫君陌动手将人给杀了,只怕不好收场的人还是他。 众将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想起卫公子在战场上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气势,终究还是无声的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萧千炜和卫君陌两人,萧千炜勉强一笑,“表哥,你这是……” 卫君陌抬手将思归剑送回腰间,冷眼看着萧千炜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让你手下的人收敛一些。若是再有一次影响了军心和战事,我就打断你的手脚把你丢回你父王的军中去。” “表哥,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萧千炜强笑道。 卫君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紫色的眼眸中却只有淡漠,“你不明白,你手下那些人想必是明白的。千炜,有远见是好事。但是,路在眼前,只看远处,小心跌下悬崖。” 萧千炜默然。 卫君陌也不再管他,只是淡淡道:“记住我的话,你该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萧千炜依然没有回话,卫君陌也不管,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书房里,萧千炜独自一人站在房间许久也没有动弹。只有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的颤抖。那一刻,萧千炜甚至觉得他是有些理解萧千夜的。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人…天生就会让人羡慕极度的无法自拔。 外人并不知道卫君陌找萧千炜说了什么,甚至不知道卫君陌找过萧千炜。但是薛真却明显感觉到手下的将领安分了许多。就连善于结交的萧千炜似乎也沉寂了下来。没有了上面的人的影响,下面的年轻人们在一起天天辛苦劳作之后倒是渐渐地有了几分交情。男人的交情,本就是打出来的。原本也没有多大的事儿,颍川城的军中倒是难得的一派和睦安宁。这日,卫君陌等人正坐在大堂里讨论接下来的行军方向。却有传讯兵风尘仆仆的赶来禀告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噩耗。 “启禀薛将军,王爷领兵攻打泗阳,中了埋伏。被困馥云谷,陈将军派人紧急求援!” “什么?!”薛真眼前一黑,失守打翻了身边桌上的茶杯。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扯过士兵手中的信函,果然是陈昱亲笔书写的求援信。显然信函写的十分仓促,就连陈昱往日隽秀洒脱的笔迹也显得有几分凌乱了。 薛真脸色一沉,转手将信函递给了下手的卫君陌。 卫君陌神色平静,但是坐在他身边的让人却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冷了许多。 萧千炽和萧千炜同样惊骇不已,只是薛真和卫君陌没有说话,两人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和担忧。萧千炽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身边的扶手脸色铁青。 “表哥,父王怎么样了?”等到卫君陌抬起头来,萧千炽迫不及待地问道。 卫君陌垂眸,将信函递了过去,一边道:“舅舅被困馥云谷,对方显然是打算活捉。” “什么?”萧千炜咬牙道,“万一父王被……”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墨淡淡道:“千炜,稍安勿躁。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至少,燕王舅舅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对方铁了心要立刻杀了燕王,对他们来说才是个灾难。真的铁了心要杀一个人,怎么会弄不死?而燕王的命,显然值得对方付出任何代价。 卫君陌沉声道:“薛将军,颍川要麻烦你了。” 薛真重重地点头,“卫公子有什么打算,尽管吩咐便是。老薛绝对没有二话!” 卫君陌摇摇头,“颍川要小心防守,防备敌人反扑。我和无瑕带人先行一步,剩下的人,又南宫绪带着尽快赶往彭城。” “表哥,我也去!” “表哥,我也跟你去!” 两个声音齐声响起,萧千炽和萧千炜双双起身,坚定地望着卫君陌。 卫君陌微微蹙眉,看向薛真。萧千炽两人名义上是薛真的部下,自然是由薛真决定。这种时候,薛真哪敢说不行?另一方面,他实在是很想将这两兄弟踢出自己的军队了。当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卫君陌点头,“你们跟南宫绪一起。南宫?” 南宫绪淡然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卫君陌也不磨蹭,随手扯下一块令牌扔给了南宫绪。那是辰州军的兵符,转身道:“无瑕,蔺长风,我们走。” 蔺长风也不多话,直接起身,“是!” 出了大堂,南宫墨方才握住卫君陌的手,轻声道:“别担心,燕王舅舅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卫君陌点点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无瑕……” 南宫墨知道他此时心中必定不会平静,抬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心,“别怕,我会跟你在一起的。” 一行人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冲向彭城的方向。彭城距离颍川足足有六百多里,一行人骑得都是军中最好的快马,马不停蹄地赶路几乎连马都跑死了好几匹,才在第二天正午十分赶到了距离彭城几十里外的地方。 “君陌,我们先去军中还是直接去泗阳?”勒住缰绳,南宫墨问道。整个晚上没有合眼,南宫墨精神也有些不好。卫君陌看着她,冰冷的神色稍软,沉声道:“你先去与陈昱回合,我去泗阳看看。把他们也带上。” 两人身后的两个侍卫马匹后面还帮着两个人。只是这一天一夜的颠簸,这两人早已经面色憔悴的只剩下半口气了。这两人,正是两年前被俘的卫鸿飞,和不久之前被俘的永康侯唐增。 南宫墨蹙眉,卫君陌道:“之前幽州军兵困彭城多日,就算现在舅舅陷伏被困,陈昱也不会乱了手脚。现在撤兵,只会让彭城的兵马冲出来让幽州军更乱。所以,陈昱现在肯定还坐镇军中。你先去问问他是什么情况。”看着南宫墨清丽的容颜,卫君陌的声音软了一些,“好好休息一下,再来泗阳与我们汇合。” 南宫墨心中轻叹了口气,知道他此时心中必定沉重也不再多说。点头道:“那好,你们自己千万小心!” 卫君陌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眼神一变,抬手一掌朝着身边的一棵树稍打了过去。被打算的树枝夹着凌厉的起劲朝着一边的树林射了过去。很快便听到树林里传来一声沉闷的物体落地的声音,蔺长风等人也立刻抽出兵器戒备起来。 一群黑衣人从树林中涌了出来,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卫君陌冷眸凌厉,“过了两年,萧千夜还是毫无长进。” 黑衣人一言不发,朝着卫君陌等人冲了过来。 卫君陌一跃而起。思归剑在手剑气纵横血光四溅。 南宫墨同样也没客气,手中的匕首时隐时现,身形凌厉无情的收割者人命。 蔺长风叹了口气,抬手将一道信号射入空中。不过一刻钟,远处就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只见一群黑衣人骑着快马飞快的冲入了混战中。每一个都是身手凌厉,出手无情。俨然是紫霄殿的杀手。 “你们怎么……”刺客震惊,忍不住惊呼道。 蔺长风冷笑一声,懒洋洋地道:“大概是被人坑多了吧?这么好的机会,那些总喜欢藏在暗地里偷袭的小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干净利落的一剑划过刺客的脖子,长风公子转身又是一剑解决掉了一个偷袭的人。 卫君陌沉声道:“无瑕,带人先走。” 南宫墨点点头,抛下一句小心,便翻身上马。在一群侍卫的护持下冲出了树林。身后的树林里,依然还在混战之中。浓浓的血腥味让林中的鸟兽们也不安的躁动起来,纷纷逃得远远的不敢再回头。 南宫墨一路策马狂奔,半个时辰后便已经能够看到幽州军的大营了。果然如卫君陌所言,虽然燕王陷入重围被困,但是有陈昱在军中却还算安定,并没有陷入群龙无首的乱象之中。 一行人还没到大营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南宫墨扬声道:“我是南宫墨,陈将军可在?” 南宫墨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人影从营中奔了出来,朗声道:“星城郡主,你们总算到了!” 南宫墨定睛一看,来人虽然穿着战袍,却依然难言书人的温文气质。只是此时眼睛通红,神色疲惫,少了往日那几分气定神闲,不是陈昱是谁? 369、夜探馥云谷 “星城郡主!”几年没见,陈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马背上的蓝衣女子,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卫公子呢?” 南宫墨道:“我们在前面遇到了刺客埋伏,有劳将军派人去看看。”南宫墨倒并不怎么担心卫君陌的安危,不过善后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处置的不是么?陈昱脸色也是一变,连忙命身边的将领带领一队人马前去驰援。 将南宫墨请入营中,南宫墨看着营中军心安定有条不紊的模样对你陈昱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许。笑道:“除了这样的事情,多亏有陈将军在了。”陈昱苦笑,“郡主过奖了,若是王爷出了什么事,咱们这里…只怕也维持不了几天。” 南宫墨眼神微沉,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昱朝着南宫墨点点头道:“郡主,我们帐中谈。” 进了大帐里坐下,陈昱才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了一遍。 彭城久攻不下,幽州军上下都难免有些着急。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而且在彭城停留久了很难说朝廷会不会再派人来堵截他们,毕竟,这里距离金陵真的不是很远了。往往,距离的越近也就表示后面的仗越难打。 燕王采取了念远的建议,兵分两路先绕过彭城进攻泗阳。这一路兵马是王爷亲自带兵的,谁也不知道…敌方竟然会在泗阳设下重病埋伏。不仅石敬襄没有调出来,泗阳没有攻下来,燕王和整支兵马反倒是陷入了伏击。这可以算得上是幽州军出征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失利了。 南宫墨垂眸思索着,片刻方才问道:“念远呢?也跟着舅舅一起出征了?” 陈昱摇头道:“王爷临走时让念远大师留下来辅助我攻城,不过王爷出事之后我便让人将念远看押起来了。郡主要见念远?” 南宫墨想了想,摆摆手道:“暂时不必了,先来说说泗阳的情况吧。” “是,郡主。” 泗阳是个小城,距离彭城并不远。背靠涪陵湖,境内却有四条水系交错仿佛一张密布的水网一般。最后虽有的河流全部汇入涪陵湖,涪陵湖水面辽阔横跨数县,也是江北第一大湖。这样的地方,对于北方来的幽州军将士来说实在是不占什么优势。不过对于想要打过黎江入住金陵的幽州军来说,应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以后越往南就越是这样的地形环境了。 燕王被困的馥云谷就在涪陵湖遍山不远的一个山谷里。山谷纵深足足有七八里,里面面积也不小。确实可以让幽州军的残兵退入其中。但是谷中有水无粮,时间长了就是鄂也能饿死里面的人。馥云谷外面,如今早就被布下了重兵,想要救人谈何容易。 说完,陈昱苦笑道:“现在唯一要庆幸打的大概就是馥云谷在上风处了吧?否则,对方只要堆了柴火在谷口熏,里面的人就受不了了。” 南宫墨淡然一笑道:“有该庆幸的事情总比没有好。这说明,上天还是站在咱们这边的吧?” 听了她的话,陈昱也不由得莞尔一笑,“听郡主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南宫墨道:“彭城还需陈将军主持大局,陈将军不要想太多了。君陌会直接前往泗阳,休整一下,我也立刻过去。这里还要劳烦将军费心。”陈昱神色肃然,他是什么时候传的信他自己知道,南宫墨和卫君陌能够现在就感到,明显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一直在赶路。即便是南宫墨一直神色从容淡定的跟自己说话,陈昱也感觉得到她的疲惫。连忙点点头吩咐人准备帐子给南宫墨休息。 第二天一早,南宫墨跟陈昱告辞之后,便带着人快马加鞭的往泗阳的方向赶去了。被她带着一起走的还有卫鸿飞和唐增两个俘虏,以及…念远。 念远依然是一身清净,显然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是陈昱也没有亏待他。念远本人也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看到南宫墨还很是温和的打了个招呼,“星城郡主。” “念远大师。”南宫墨挑眉,两年不见,念远大师如今是……” 念远有些无奈,“小僧也是俗人,总是会犯错的。” 南宫墨摇摇头,翻身上马回身道:“这次若是燕王殿下出了事,大师只怕不是一句犯错就能够了解得了。”念远叹息,“若是燕王殿下出了什么事,小僧自然也活不了了。但是…小僧实在是不明白……”沉默了片刻,念远方才道:“郡主,此去泗阳千万要小心。小僧觉得…泗阳城里只怕还有一个你我都想不到的高人坐镇。否则…王爷偷袭泗阳就算赢不了,也不该如此……” 南宫墨点头道:“多谢大师告诫。出发!” 想不到的高人?宫驭宸还是…元春?或者真是什么他们都想不到的人? 卫君陌以及从战场上撤出来的残兵暂住驻扎在距离泗阳城二十来里出一个山腰的营地里。燕王带着十五万人偷袭泗阳,原本以为应该是十拿九稳,谁能想到竟然会阴沟里帆船。撤出来的兵马不足两万,而据说跟着燕王推进馥云谷的兵马也不过一两万

相关推荐: 我的天赋太过努力   鬼夫,请温柔   吃了我的饭团你要还   本尊不开心   我早就不当救世英雄了   双身妖圣   特种兵之每天一亿熟练度   重生郡主她又美又凶   穿越艾泽拉斯的道士   末日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