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己的责任,他咬破舌尖,靠疼痛强行恢复神志。他手腕上全是血痂,明显是经年旧伤,此刻鲜血从他手腕蜿蜒流下来,他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对光说:“徒儿,你过来。” 光大睁着眼睛,茫然越过地上的阵法,走向自己敬仰的师父。临渊山主终于看清了徒弟的模样,和他想象一样,是个俊秀聪慧的孩子。 可惜,临渊山师徒不相见,相见即死别。 临渊山主问:“为师教你的东西,你都记住了吗?” 光缓慢点头,临渊山主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脖颈上绷出青筋,满身是血,实在没有任何慈爱可言。可是,他依然用他能达到的最慈和的语气,对光说:“好徒儿,现在,为师要交给你最后一道考验。只要完成,你就是合格的圣子,以后可以成为临渊山主。” 光咬了咬唇,声音忍不住带上泪意:“师父,我还有很多没学会……” “不准哭。”临渊山主忽然厉声呵斥,十来条沉重的锁链发出吓人的响动,“你难道忘了为师的教诲,圣子不许哭,不许笑,不得有感情,不可生欲念。” 光忍住哭腔,咬着牙说:“徒儿不敢忘。” “好,现在杀了我,来证明你学会了。” 光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师父。临渊山主眼珠中全是血丝,已经在崩溃边缘:“还不快动手!” 光强忍着眼泪,他从师父已经不清醒的眼睛中看出,如果他不动手,帝俊也会动手。但要是连这种小事都要劳烦帝俊神,那临渊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为了保全临渊山,师父,师父的师父,都是这样过来的。 光终于明白为什么临渊山人丁不旺,为什么师父从未提起师祖,为什么历代山主都短命。他也明白,一旦他杀了师父,以后坐在黑暗中心、被锁链禁锢的人,就会变成他。 可是,他根本没有选择。光亲眼看着魔柱的反扑强烈起来,山洞上密密麻麻的咒语传来电击,顺着铁链打到临渊山主身上。平素端正稳重的师父痛苦地大吼,对他露出哀求之色。 光出手,用师父教他的第一招,徒手刺穿了师父的心脏。 哗啦啦作响的锁链终于安分下来,与此同时,光也感受到师父身上的黑气顺着血淋淋的手,飞快涌入他体内。 锁链咔嚓一声开启,自动转移到光身上。师父软软朝地上倒去,脸上竟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黑气源源不断流入,光耳边咆哮起各种怨恨、咒骂、哀求、恐惧,他这才知道,原来师父每日都过着这种生活。 最新的一道声音是一个少年的。从少年的心魔中可以得知,他有着一个近乎完美的家庭,父亲威严,母亲慈爱,兄弟姐妹们都很友爱,尤其是他最小的妹妹小九,和他最是亲近。但他们的幸福生活蒙上了阴影,因为父亲娶了姨母常羲,母亲为此暗自神伤,他心生不满,一心想变得强大,渐渐生了魔怔。 师父在吸收这个少年的心魔中,一着不慎没抵住魔柱的蛊惑,心关失守,失格了。 光想,原来,她叫小九。原来,害死他师父的元凶是她三哥。 帝俊立在边缘,冷眼看着这一幕,直到看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孩子吸收了全部魔柱还面色如常,他终于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属下连忙去检查阵法,回来后附在帝俊耳边说:“尊神,这个孩子似乎对魔柱的抗性极好,远超前几任山主。” 哪怕他是历代最小被套上锁链的镇魔者。 魔柱是神族修行上很大的一个麻烦,而且往往越强大的神族越容易被这种东西缠上。帝俊耗时多年,在世间寻找天生亲缘薄、感情淡的孩子,放入临渊山培养,抹掉他们所有欲望,让他们成为容器,替自己及东夷神族容纳心魔。 说白了,魔柱并没有减少,只是从“更重要”的神族流向“不重要”的低洼。理论上如果清心寡欲,镇魔人可以终生忍受魔柱蛊惑,但事实上,每个镇魔人最多坚持几年,就会失格而死。 这个孩子天生欲望低,比他的先辈们还要合适,而且年纪小,能活的更久。这再好不过,帝俊慢慢开口:“你既然成了临渊山主,便要恪守职责,你可明白?” “我明白。”光已经从心魔中得知三神子渡魔仪式还没完成,他垂下眼眸,轻声说,“师父走了,我理该继承师父未竟之责。我愿意为三神子继续渡魔。” 羲九歌和黎寒光躲在暗处,幸亏这里人多眼杂,刚才又发生了骚乱,帝俊才没发现溜进来两个人。羲九歌完全看到了驱魔,或者说转移魔柱的全过程,黎寒光直觉仪式快结束了,轻轻拉羲九歌。羲九歌了然,捏了敛息诀,悄无声息从山洞出去。 没人注意到门口少了两个人。渡魔仪式终于结束了,三神子的脸色变得平缓,身上气息也趋于稳定。帝俊按住儿子脉搏,确定他体内再无魔气后,心满意足说:“做得好。” 锁链中心的光唇色淡淡,垂眸道:“是我应该做的。” 帝俊看了阵法中心的小少年一眼,四周的光幽冷冰凉,衬得他的脸格外苍白。帝俊心想倒不失为一副好相貌,看骨骼也适合练武,如果长在外面,说不定能像他的兄长羿一样成为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可惜了,帝俊不可能让光变强。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做一个无心无情、一无所知的容器,或者说渣斗。 帝俊带着众多侍从离开,帝俊走后,有人用铁钩拽住临渊山主的尸体,慢慢拖出去——当然,现在该称其为前一任山主了。 光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师父的身体,仿佛只要这样他就可以说服自己,师父只是离开黑暗,去外面过光明的生活了。 他默默听着脚步声远去,心中留恋又麻木。他知道,过了今夜,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人了。 零零落落的脚步声踏过,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仅剩一道细微的脚步走走停停,止在不远处问:“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帝俊站在山洞外,耐心哄小女儿:“他要留在里面。” 小九看看父亲又看看刚认识的朋友,皱眉问:“可是这里好黑,他不怕黑吗?” 怕,又是一种他不该有的感情。光睁眼,看向那个玉雪可爱的女孩,浅笑说:“神女放心,我不懂怕,没关系的。” 帝俊暗暗皱眉,无需尊神发话,侍从赶紧上前抱起神女,带着神女离开。石洞慢慢关闭,空荡荡的,光都听到了灰尘落下时的回音。 只剩他一个人了,直到他死。 耳边浮起那些东西的声音:“你还记得你入山前的记忆吧,你也是有哥哥的,你本来也会拥有幸福的家庭,疼爱你的兄长。可是,一切都毁了,她的父亲碾碎了你的人生,换她幸福成长。你甘心吗?” 光心想,这就是害师父、师祖失格的东西吗?也不过如此。 光闭眼,默默背诵师父留下的经书。那些东西喋喋不休说了半宿,光心中不为所动,但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有点吵。 如果以后时刻都要忍着这样聒噪而愚蠢的东西,确实有些烦人。 就在光打算第三十三遍默诵经文的时候,外面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随即,石门被敲响。 那位养尊处优的神女大概第一次深夜出门,她敲门后,哼哧半晌,只憋出来一句:“你睡了吗?” 第111章 怨憎会 光叹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没想到这个人是高高在上、无忧无虑的帝俊九神女,更没想到,神女的问题竟如此实际。 光说:“还没有。九神女,夜深了,外面危险,你赶快回去吧。” 小女孩在外面磨蹭半天,小声说:“你还好吗?” “我没事。”光习惯性带上温和的笑意,随后想到根本不会有人看到,便淡淡收回。光生来欲望低,没得到过,便也不会嫉妒、怨恨、贪婪。魔柱的挑唆对他而言并不难捱,相反,要是这位尊贵的神女在临渊山出了什么意外,他才会有事。 光说:“神女尽管放心,我会好好渡化三神子的心魔,不给尊神添麻烦。” 光以为她来是为了三神子,毕竟连师父都失格了,他作为一个半桶水的新手,骤然接手这么庞大的心魔,帝俊和九神女不放心也是常理。光觉得九神女确认后总能放心离开了,然而预料中的脚步声久久没有传来,最后,她压低声音问:“你一个人在里面,不怕吗?” 光看着四周冰凉阴森的咒文,毫无波澜问:“怕什么?” “很多呀,比如怕黑、怕虫子、怕魔物……”小女孩扳着指头数道,“世上可怕的东西有很多,娘从不让我一个人待着。你打开门,有我保护你就不怕了。” 真是一个被宠大的神女,光淡淡笑笑,说:“谢神女,我不怕。” 他从没见过娘亲,据说是被他害死了。兄长对他不亲近,村民对他避若蛇蝎,没几年他就被使者发现,带回了临渊山。临渊山的人沉默的像是影子,唯一和他说话的人刚刚被他亲手杀死。光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石门传来有一下没一下的闷响,外面的人踢着石头,终于弱弱地说:“可是我怕。外面好黑,我不敢回去,明天轮到我二姐执勤,我二姐最勤劳了,肯定很快就会升起来,你先开门,我保证只待一小会就走。” 光叹气,他没见过多少人,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这样,但九神女实在太娇贵麻烦了。光只能打开石门,冒着被帝俊降罪的风险放她进来:“好吧。但是神女,这里面比外面的黑夜危险多了。阵法内镇压着心魔,请神女不要靠近。” 小九转忧为喜,哒哒哒跑进来:“嗯嗯,我知道了。这里面好黑啊,为什么不点火?” 为什么不点火呢?光怔了下,他,他的师父,包括前面的临渊山主似乎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光微微停顿,垂眸说:“没有必要。” 山洞只有他一个人,他被锁在阵法里也不需要行动,为什么要浪费火? 小九一听,立刻觉得舍我其谁。她用力在手上吹了口气,掌心跃出一簇红色的火焰。 小九在家中排行九,除了下面还没生出神志的小十,全家就属她最弱。她这点小火苗和哥哥姐姐们比起来简直可怜,但此刻山洞黑漆漆的,她掌心的火就是唯一的光亮,仿佛色泽也不是那么虚弱了。小九很满意,蹦蹦跳跳举到光面前:“你看,我厉害吗?” 光在黑暗和寂静中坐了很久,骤然看到火星,眼睛都被刺的发疼。光用力眨了眨眼,忍住眼角生理性的泪水,说:“很厉害。” 小九现在并没有身世的概念,不明白自己是大陆上最尊贵的神女。她只知道父帝恩威深重无所不能,所有人都怕他;母亲抬手间可移山倒海,无论去哪里都备受尊崇;她的哥哥姐姐们也都神采飞扬,随从云集。唯有她,执勤时会迷路,在天上遇到会飞的妖怪害怕,甚至遇到乌云也害怕,每到她执勤就会出各种乱子,总要母亲或兄姐救场。 她习惯了被管束、被保护,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可以保护别人。小九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越发努力维持着火焰,展示自己的能耐。 光发现九神女比魔柱吵多了,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话,一晚上天马行空奇思妙想,哪怕光不回话她也能自顾自说下去,嘴几乎都没停过。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亮了,太阳即将升起。小九一骨碌从地上弹起来,高兴说:“你看,我二姐要出来了。我就说,我二姐总是很早吧。” 光嗯了声,明明该如释重负,心里却莫名失落:“这回神女不必担心山路黑了。神女,快回去吧,帝俊神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小九也知道自己该走了,要是被父亲发现她晚上偷溜出来,一定会狠狠罚她。小九背对着光挥挥手,连蹦带跳往外跑去。 那团火焰一样的小人即将出门时,光鬼使神差叫住她:“神女,镇守心魔是我的职责,你若不放心,派人来就可,为什么要自己过来?” 堂堂太阳神女怕黑……这种事确实可能发生在她身上。但她如果真的害怕,大可待在舒适的卧房里睡觉,为什么非要顶着黑暗和寒冷跑出来呢? 小九停下,转过身,圆乎乎的小脸认真说:“我三哥生心魔后很难受,那些脏东西转移到你身上了,我怕你也难受。” 光怔了怔,正好这时日出东方,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洞口,她的侧脸被映得璀璨朦胧。光被晃了眼睛,心莫名重跳了两拍,带着些慌乱垂下眼眸:“不会。” 小九对着他粲然一笑,道:“白日我要陪着三哥,就不能陪你了。等以后我再来找你。” 三神子的心魔被引渡出去后,他的脸色显著平稳起来。但因为前段时间他太急于求成,身体受了不小的损伤,不能移动,需要静养。 临渊山上都是帝俊的人,清净又安稳,若有什么意外立刻就能见镇魔人,三神子留在这里休养也不错。但帝俊显然没有这么多时间陪儿子养伤,等三神子伤势平稳后他立刻准备返程,小九又哭又闹使尽办法,好容易说动父亲,将她一起留在临渊山。 帝俊不放心最小最弱的女儿,便给她留了队护卫,羿也在其中。黎寒光和羲九歌本身就是羿带来的,因此也顺理成章地留下来。 黎寒光给出来的理由十分体贴,他身上的“心魔”并不严重,三神子还在养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临渊山主出手,他不方便占用资源,等三神子的伤完全好后,他再请山主帮他渡魔。 羿很感动黎寒光的深明大义,对他们越发尽心。 接下来的日子,小九以陪三哥养伤之名,名正言顺地旷工——当然,以她认路和执勤的水平,她不去羲和和其他太阳反而能轻松些。 小九心安理得当起了废物,每日白天在山上疯玩,晚上避开侍从,偷偷去找光;羲九歌潜心研究山上的符咒,黎寒光凭着长相优势混入人群,不动声色打听魔柱和光的事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一个月了,三神子的伤已经恢复,即将下山。黎寒光实在没有借口拖下去了,在羿的陪同下,前往山洞驱魔。 意外的是,羿将黎寒光送到后,自己却停在洞口,并不打算进去。黎寒光看向羿,问:“听说新任临渊山主是你的弟弟。你们多年未见,这一别不知道要多久,你不进去看看吗?” 羿顿了顿,缓缓摇头:“不必了。进了临渊山的人没有父母亲缘,他已经不是我弟弟了。” 羲九歌在黎寒光的强烈要求下陪他到洞口,她难以理解羿的态度,问:“他毕竟是你母亲怀胎三年、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遗腹子,血浓于水,怎么能说断就断?” 羿转身,看向山下郁郁葱葱的森林,说:“他才六岁就被接走了,当时还不记事,何必徒生麻烦。何况,如果不是他,我母亲压根不会死。” 羲九歌皱眉,没法理解世上竟然还有兄弟姐妹不想相见。黎寒光暗暗叹了声,握了握羲九歌的手,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临渊山主的修炼之所是禁地,外面人都以为里面有什么秘密神通,而黎寒光和羲九歌已经知道,里面根本不是洞天福地,而是一座黑暗牢狱。 外人眼中神秘莫测的临渊山主一点都不光鲜,他只是一个永无赦免之期的囚徒。 山门慢慢关闭,黎寒光在洞口站了站,等习惯了黑暗后,轻车熟路往里面走去。 光听到声音,第一反应是小九来了,随后才意识到现在是白天,她不可能出现。气息逐渐逼近,光睁开眼,看向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白衣:“你是谁?” 黎寒光借着阵法幽暗的冷光,缓慢打量面前的小少年。单论长相,他和黎寒光不像,和萧子铎也不像,唯独那双眼睛,带给黎寒光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形不似而神似。 黎寒光心里暗叹,他之前就猜测光可能是他某一世转世,看到光的眼睛后他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孩子和他必有关系。 果然,无论是哪一世的他,都不配拥有幸福的童年、美满的家庭。 黎寒光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淡淡道:“我之前不慎被三神子打伤,体内可能有心魔。劳烦山主帮我检查一二。” 光听到黎寒光的说辞,轻轻抬了抬眉梢,随后以十分笃定的语气说:“你在说谎。你体内没有魔气,你也不可能被三神子打伤。” 黎寒光极浅地笑了声,问:“为何如此肯定?” “你身上有混沌的气息。你连盘古的力量本源都能收服,怎么可能被太阳火伤到?”光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混进来的,但你若想靠吸收魔柱来复活盘古,那就大错特错了。那些天之骄子走火入魔前,都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他们都觉得自己心志坚定、天资卓绝,绝不会被魔柱左右。可是,他们每一个都失败了,连帝俊自己都不能免俗,只能靠临渊山来维持平衡。” 黎寒光挑眉,瞧瞧他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复活盘古?” 光以同样的姿态挑眉:“怎么,你不是为了盘古的神力而来吗?” 黎寒光明白了,所谓复活盘古并不是真的复活,而是指以继承盘古遗愿为由,吸收盘古所有神力,成为盘古第二。黎寒光抬头望向阴森森的锁链,缓慢绕着阵法踱步:“你提醒我了,竟然还有这个办法。所以,神族频频被魔柱把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现在大陆上的生灵实在太多了,再清心寡欲的神都坐不住了,纷纷下界圈地称王。伏羲、帝俊繁衍出庞大的家族,而西王母靠收徒来扩大势力。旧神不死,新的神却不断诞生,灵气和资源越用越少,无论新神老神,谁都不满意。 如果能拥有压倒性的实力,挥手便可开天辟地,称霸三界,从此再不需要顾忌其他神的脸色,该多好? 魔柱既然脱胎于盘古,就终究是一种力量。有的神过分追求强大,在修炼中不慎误入歧途,被魔柱趁虚而入;还有的神是发现了魔柱,主动研究这片无人涉足的土壤,试图开创一种独步天下的新功法。 可惜他们都失败了,有些还差点引火烧身。光不知道华胥氏那一系如何解决,但在东夷神族内,帝俊靠从凡间搜罗亲缘寡淡、天生薄欲的孩子来替他们背负后果。 然而,即便是从小被教育禁欲的孩子也无法抵御魔柱,恶仿佛刻在他们的本性里,最纯净的圣子也会被蛊惑失格。历代山主基本没有活过二十五的,但和折损东夷神族相比,这点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光看着黎寒光,莫名生出种排斥感。他明明没见过这个男子,但对方身上的气息却让他很不舒服。 光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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