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神女”。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并非凡胎,甚至在天上都很有地位。 而萧子铎,卑贱的和这段故事格格不入。 萧子铎越爱她,越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她的污点。他在人性最本能、最卑劣的占有欲和他不应该耽误皎皎命格的愧疚中来回拉扯,哪怕萧子锋对她有丝毫不好,哪怕她的家人对她有任何利用,萧子铎都能说服自己顺从贪欲,不管不顾将她带走。 可是没有。萧子锋对她百依百顺,等日后她成为太子妃乃至皇后,萧子锋依然会处处尊重她、顺从她;谢家也发自真心为她考虑,谢老夫人、谢韫容、谢大夫人担心的那些事,都客观存在。 很多人都说过他们不配。萧子铎一直不肯认命,但其实他也知道,若没有他,她会少受很多非议。显阳殿上,萧道逼他做决定,萧子铎十年来不断抗争,今日终于听到了命运的镰刀落下的声音。 天命不可违。他可以不计后果反抗自己的命,但他有什么资格,去扰乱谢玖兮原本尊贵顺遂、平安喜乐的皇后命格? 他放弃了她,无颜再去见她,所以萧子铎带兵出城,奔赴可以预见凶多吉少的战场。 江南冬日湿冷刺骨,夜行军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离开建康后他应该下令休息扎营的。可是萧子铎不想停下来,他怕他一旦停下,就想回去。 他本是一介微尘,偶然窥见天光,能得她十年相伴已经是三生有幸。他像一只水鬼终于接受自己早就被溺死了,放手纵容自己坠入深渊。 但萧子铎没想到,她竟然追出来了。萧子铎紧紧拥住谢玖兮,手都止不住颤抖。 明明之前已经下了那么多决心,明明理智知道没有他她会活的更好,但一接触到她,他就溃不成军,体内自私卑劣的天性疯了一样蔓延,让他再也无法放手。 萧子铎感受到她冰凉的身体,又心疼又抑制不住地感到高兴,问:“皎皎,你怎么来了?” 谢玖兮说:“他们说你拒绝赐婚,带着军队叛变了。我来问问你为什么要走?” 萧子铎听到长叹一声,抱紧了她的斗篷,将她紧紧围起来:“淮阴失守,萧道想放弃长江以北,我不同意。” 谢玖兮点点头,说:“所以他是以不让你出兵为条件给你我赐婚吗?那是该拒绝,我不怪你了。” 萧子铎看着她单薄的衣服,叹息道:“你这次出来,谢家长辈同意吗?” “我没来得及问,不过他们应该是不同意的。” 萧子铎就知道,如果得到谢家首肯,她怎么可能连细软都不带就出门。萧子铎说:“夜深了,你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会影响你的名节。” 他说着她该回去了,手却紧紧抱着谢玖兮,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谢玖兮出门时就想好了,大大方方说:“反正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我不回去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淮阴。” 萧子铎心漏跳一拍,心跳砰砰加快,他明知道该制止她冲动,却卑劣地感到欣喜:“但我是以谋反的罪名离京,过两天兵权、封号都会被削除。你跟着我一无所有,还会担上谋反污名,以后连谢家都没法回。皎皎,我……” “这些都不重要。”谢玖兮说,“谢家是百年望族,会不会谋反由不得萧道说,他不敢对谢家怎么样。至于你叛变的罪名更是笑话,苍天有眼,百姓也有眼,你去淮阴到底是造反还是收复失地,大家看得到。唯一能阻止我的只有你,如果你不愿意我跟着,那就当我自以为是。你继续走吧,不用管我。” 萧子铎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光听着这些话心就在揪痛。萧子铎抱紧谢玖兮,像抱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勒得谢玖兮都有些痛了:“可是,宫里一直有意给你和萧子锋赐婚,你本该是最尊贵的太子妃,日后还会成为皇后……” 谢玖兮打断萧子铎的话,说:“既明,很久之前大姐姐就和我说过,她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为了皇后名号,稀里糊涂绑定了自己的一生。当一个被人尊敬、被人称颂的人没有用,最重要的是自己想怎么活。” “可萧子锋和废帝不一样,废帝荒唐无道,但萧子锋很喜欢你,日后也会成为一个仁君,他会好好待你。如果你嫁给他,你们会成为一段仁君贤后的佳话。” 谢玖兮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挣了挣,推开萧子铎的手,认认真真盯着他的眼睛:“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可是,我不喜欢他。在广陵时,你问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我想了很久,思考是不是因为你我相伴多年,我对你生出亲情,或者你陪我去各地探险,我将你视为最信赖的队友。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和姐姐、瑶姬都不一样,我亲近你、信任你,但也想独占你,如果你娶妻或者对其他女人好,我会不高兴。这种感觉,从未在其他人身上出现过。” 她每一个字都像在萧子铎最脆弱的地方重击,萧子铎终于溃不成军,俯身用力吻住她。 从前不懂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谢玖兮懵懵懂懂接受萧子铎的主动,但现在她逐渐感悟到情,两人舌尖相触就像洪水决堤,陌生的酥麻感窜过她脊椎,谢玖兮身体软成一滩水,手臂本能地抱住他脖颈,两人在冰冷的月光下紧紧拥吻。 萧子铎走前已经下令让大军扎营,他也不着急回去了,抱着谢玖兮来来回回亲了个够。直到两人体温都变得滚烫、不得不打住后,萧子铎才终于停下,拉着她在月下漫步,缓慢走回军营。 萧将军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带回一个女子,军中都默契地对此保持沉默。萧子铎经过下一个城镇时不顾被通缉的危险,进城为谢玖兮置办了保暖的衣物、披风、鞋袜,这才继续往淮阴赶去。 拓跋弘本以为南朝已是他囊中之物,他正待挥师南下,没想到突然遭遇猛烈的反攻,连不久前刚打下来的淮阴也丢了。拓跋弘大怒,问责淮阴守将,拓跋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运气,竟然又遇上了那个人! 两次立功的机会,不,准确说三次,都被那个人搅黄了。 帐营内,拓跋绍跪在地上,不敢看上方龙神和太上皇的脸色。那座精美的龙形雕像慢悠悠张合嘴巴:“你是说,你被青州姓萧之人暗算,丢了淮阴?” “是。” 龙神冷笑:“区区凡人,竟敢蒙骗本尊。他既在青州,为何会从淮阴之南偷袭?” 拓跋绍嘴里发苦,道:“他不知何时偷偷离开青州,到了南方。” 北朝为了南征偷偷从前线撤兵,青州看似伏兵五万,其实早成了空壳。没想到萧子铎同样利用了他们虚张声势的心思,竟然早就离开青州,都把建康的叛乱平定了。 龙神还是非常不满,一股无形的威压抵住拓跋绍的天灵盖,慢慢加重:“你们得了本尊的真传,一箱一箱从本尊这里要护身符,结果,连一个普通凡人都收拾不了?” 拓跋绍像是被一双手按住,压得他脖颈都咯吱咯吱作响。拓跋绍痛苦得喘不过气来,然而,上方拓跋弘避开眼睛,没有替他求情,其他侍奉的人也齐齐看着地,大气不敢喘。 命悬一线时,一个女子从帐篷外跑进来,她双目空洞,表情木讷,只知道挡在拓跋绍前,机械地挥舞着手臂:“阿兄,快走。阿兄,快走。” 一个只剩一魄的小玩意,也敢在他面前放肆,龙神意念一动,女子骤然失声,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下去。 然而哪怕被碾碎魂魄,她依然跪在拓跋绍身前,不曾离开。 拓跋绍喉咙里痛苦地呜咽一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龙神束缚,扑上前抱住少女的身体,或者说,尸体。 这正是拓跋绍在河陵村潜伏时,用来掩饰身份的妹妹——何家孙女芙蕖。后来何芙蕖主动献祭,成了一具不老不死但没有神智的人偶,多亏拓跋绍及时带她离开,才保留了她的一魂。 但是,何芙蕖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每日只会呆呆地跟在拓跋绍身边,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刚才何芙蕖冲进来是唯一一次不听拓跋绍的命令,可是,唯有这一次,她为什么不听呢? 何芙蕖连仅剩的残魂也碎了,此后和死人无异,甚至连死人都能投胎转世,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拓跋绍痛不欲生,而龙神却颇有兴味地说:“一缕残魂竟然能驱动身体,有趣。看在本尊心情好的份上,今日饶你不死。” 拓跋弘在旁边高声谢恩。拓跋绍抱着何芙蕖的身体,深深垂着头,眼睛中难掩愤恨。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留住芙蕖,在龙神眼里,竟只是一句有趣。 龙神是不是觉得,他这个卑贱凡人还应该感恩戴德,谢龙神不杀之恩? 拓跋弘暗暗给拓跋绍使眼色,拓跋绍忍住内心的恨,俯身向龙神叩首:“多谢龙神开恩。”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龙神沉沉开口道,“你屡次三番坏本尊大事,留你何用?” 拓跋绍攥紧手,说:“并非我无能,而是萧子铎此人有猫腻。在河陵村时,我本已收集了许多阴气,但他半途杀出来抢夺,还有一道青色法印护身,我等都奈何他不得。之后青州和淮阴接连被他搅局,或许,也是因为他背后有神人襄助。” 拓跋绍尝试辩解时并没有抱希望,如果龙神会听解释,他就不是龙神了。但拓跋绍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他被龙神抛弃,等回平城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然而没想到,龙神听到他的话却突然震怒。拓跋绍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猛然被一只无形的爪子攫住,拖到龙神雕像面前。拓跋绍惊恐地瞪大眼睛,屏息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珠。 明明只是一尊雕像,但他竟从黑曜石后,看到一只怒浪滔天的巨龙。 龙神的嘴一张一合,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你说,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拓跋绍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艰难吐字道:“一个青色的法印,模样玄妙,深不可测。” 拓跋绍一动不敢动,和那双黑曜石对视良久。蓦地,面前的雕塑笑起来,似笑又似哭:“原来是他。黎寒光,本尊找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近在眼前。” 黎寒光?这又是谁?拓跋弘和拓跋绍都一头雾水,但本能告诉他们现在的龙神非常危险,他们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好在龙神愤怒过后,慢慢平静下来。他松开手,拓跋绍掉到地上,终于能顺畅呼吸。 龙神倏忽间恢复了恩威莫测的尊神模样,以一种令人胆战的语气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击杀黎寒光,哦,现在他叫萧子铎。本尊非但要他死,还要他形魂俱灭,永不超生。” · 淮阴城。 这是他们被北魏大军围困的第四个月了。三个月前,进攻突然变得尤其猛烈,守城士兵伤亡惨重,求援信发了一封又一封,但是,南方没有任何军队前来。 戍城的两个小兵看着城墙下火海一样的北魏营帐,河对岸,还有源源不绝的支援。他们觉得绝望,悲伤道:“我们是不是被国家放弃了?” 这不只是小兵的想法,还是城中所有士兵、百姓的想法。淮北伤亡惨重,北方梁稚将军孤掌难鸣,带着军民南迁到琅琊郡,和驻守在淮阴的萧子铎相互守望,成了北方唯一还没落入魏朝之手的孤岛。求援信每隔两天就要发出去一封,但都如石沉大海。 所有人心里都浮起一个念头,他们成了弃子。 今夜轮到小兵执勤,他看到河对岸连绵不绝的北魏灯火,心态彻底失控。 队长呵斥士兵,不许他们祸乱军心,但根本没用,恐慌早已在军中蔓延开来。就在双方都激动地吵起来时,背后传来有节奏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他们看到来人,连忙行礼:“参见将军、女公子。” 萧子铎踏上城楼,谢玖兮提着裙摆,紧随其后。小兵想到将军肯定听到他们刚才的争执了,脸色涨的通红,没想到萧子铎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开口:“你说国家放弃了你们,那我问你,国家是什么?” 小兵以为萧子铎要降罪,支支吾吾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自然就是皇上所在之地……” “错了。”萧子铎说,“皇帝每朝每代都会换,但脚下这片九州大地从未变过。青冀两州百姓不惜背井离乡、步行千里来投奔我们,淮河两岸百姓无偿为我们提供粮草,他们日日盼着我们赶走北魏人,何来被国抛弃?” 小兵受教,惭愧地垂下头:“将军说的是。” 萧子铎扶着城墙,看向黑暗中一望无际的北方:“有家才有国,有民才有君。只要百姓还需要我们,我们做的事就有意义。今日之话被我听到就算了,若是被城中百姓听到,你让他们怎么想?” 小兵心服口服地行礼,队长看到谢玖兮也在,识趣地领着人退下。等人走后,谢玖兮问:“你倒是会说,可是,孤军奋战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你真的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拒绝北魏。”谢玖兮说,“你没有兵符,皇帝不承认你,你踞城作战就不是保家卫国,而是造反,根本不会有援军和粮草。独守孤城迟早会撑不下去的,北魏屡次招纳你,甚至要招你做太上皇亲妹妹的驸马。往常也不是没有南朝臣子归顺北魏,许多也得了善终,你真的不考虑吗?” 萧子铎轻笑一声,声音清清柔柔的,丝毫听不出戾气:“这辈子我最恨别人提我的脸,尤其厌恶以色事人。别说皇帝的妹妹,就算是天帝的妹妹我也不想娶。” 谢玖兮挑眉:“如果她不是太上皇的妹妹就可以了?” 萧子铎心里叹气,明明北魏的招降书刚送过来他就扔了,是谁把招驸马这件事传到她耳朵里的? 萧子铎握住她的手,认真说:“此生我钟意之人唯有一个,此刻就在我眼前,其他女人与我有何关系?只可惜没有父母之命,我不能让你担奔者为妾的名声,没法光明正大地娶你。” 谢玖兮提起北朝公主也是气话,她只是看到拓跋壁月似乎与萧子铎相识,而她却不知道他们何时认识,心里不痛快罢了。谢玖兮反问:“无诏出兵是谋反,按照朝廷法度,你现在根本不是将军。你会按照规矩交卸淮阴指挥权吗?” “不可能。”萧子铎说,“我做事,何须建康那些弄权之徒承认?” “那你我成婚,何须世俗礼法承认?”谢玖兮说,“你我相识已有十一年,几度同生共死,成不成婚只是你我的事,为什么要在意外人的看法?” 萧子铎喜出望外之余还觉得受宠若惊,他环顾四周,还是觉得这里太仓促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贸然与你求婚,总觉得会唐突你。” 谢玖兮摇了摇萧子铎的手,示意他看向天上:“这里有山河为鉴,天地作证,还有明月和星辰做宾客,哪里唐突了?” 萧子铎看着满天星河,觉得他还是太拘囿了,远不如谢玖兮开阔。萧子铎握紧谢玖兮,道:“你说的对,日月山河的祝福远比那些口不对心的宾客纯净多了,你我生于天地,死后归于天地,让他们做证婚人,再好不过。” 萧子铎说着让人取酒来,他斟了两杯,认认真真递给谢玖兮:“天地日月为证,我萧子铎愿娶谢玖兮为妻,此爱唯一,此生不变。” 谢玖兮接过酒樽,同样认真注视着他,说:“皇天后土为鉴,我谢玖兮愿嫁萧子铎为夫,天地不合,此情不绝。” 萧子铎和谢玖兮相对而立,一同饮下杯中酒。谢玖兮还没有喝完,被萧子铎拦腰抱起,谢玖兮怕酒洒了,连忙道:“快放开,酒还没有喝完。” 萧子铎夺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俯身捉住她的唇,身体力行帮她喝。萧子铎拿来的是烈酒,谢玖兮不知道被吻的还是被灌的,很快就晕晕乎乎。 等她清醒时,不知为何回到了床上。她下意识抵住萧子铎的肩膀,问:“怎么在你房间里?” 萧子铎从善如流道:“去你房间里也可以。现在要换吗?” “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做大婚之夜该做的事情。” 谢玖兮意识到他言外之意,难得有些扭捏:“没有提前安排,万一晚上有敌袭……” 萧子铎堵住她的嘴,细细咬了咬,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此刻只有你我,不要想外面的事。” 谢玖兮慢慢软化,手臂搭上他的脖颈,已含默许之意。萧子铎手解开她的腰带,漆黑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她,突然哑着嗓音问:“皎皎,是真的吗?” “什么?” “你真的成为了我的妻子。”萧子铎抱紧她,忍不住疑心自己在做梦,“一切和梦一样,我好害怕等天一亮,这一切就消失了。” 谢玖兮意味不明问:“你以前梦到过成婚?和谁?” 能和谁呢?萧子铎扶起她的腰,说:“到底是不是梦,往下做就知道了。我还从来没有梦到过后半段呢。” 第81章 梦中人 半夜,外面似乎下起了雨,谢玖兮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隐约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个女子,谢玖兮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本能觉得十分温暖安全。女子的目光落在谢玖兮身上,温柔又悲伤:“九歌,阿娘无法陪你长大了。此后只剩你一人,愿你断情绝爱,无牵无绊。” 一股暖流涌入谢玖兮体内,但她莫名觉得不安。谢玖兮想要抓住那个女子问问她是谁,她要去哪里?可是谢玖兮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突然,耳边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她感觉自己在下沉,一股凉意从四面八方压来,将她死死困在湖底。 谢玖兮蹙眉,呼吸急促,双手下意识地挣扎。突然她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她,那双手冰凉修长,沉稳有力,一把将她从水底拉出。 “皎皎,你怎么了?” 谢玖兮睁眼,发现萧子铎握着她的手腕,眸光湛湛,脸色清冷,长发逶迤肩上,衣襟微微散开一条缝,正紧张地看着她。 谢玖兮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萧子铎的房间里。记忆慢慢回笼,她想到不久前她和萧子铎自行结为夫妻,按如今的礼法看,应当是属于无媒苟合的。成婚之后自然该有洞房花烛夜,她力竭睡去,然后就梦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场景。 看时间,她根本没睡多久。 心口又传来细密的、她已经习惯的痛,萧子铎看到她的脸色,嘴唇微抿,问:“心口又不舒服?” 谢玖兮摇摇头,不想告诉他实话。他们的婚礼在世俗意义上是不被承认的,在谢玖兮心里却十分庄重,她不想给这一天留下阴霾。 谢玖兮只是轻描淡写说:“没有,做了个噩梦罢了。” 她说完,见萧子铎脸色还是很严肃,笑着开玩笑道:“说不定是我心里裂了条缝,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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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请按剧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