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人挡住头顶的照明灯。 “你怎么就住这种地方?” 我将扭曲的烟扔在沙地上,又听见他说,“跟我回家吧,阿鹄。” 26、 堂哥很孤单,我小时候总这么认为。 他出生那时候,姑姑姑父正是创业起头那几年,常常就将他独自扔在家中,让保姆带着。保姆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并不敬业爱小孩。 我妈偶尔去照看他,到我长大,她就会以边度来举例,夸赞堂哥是个怎么怎么样独立的小孩,她从来没见过那么独立的小孩。 我们年龄相差无几,母亲乐于让我去找他玩,他也乐于跟我玩。 我们会一起看同一部动画片,玩同一个奥特曼,在房子里捉迷藏。 我们互道心事,相互怜悯,相互理解。而在我爸犯罪被捕的那一刻起,堂哥的态度就彻底变了。他想极力摆脱我们是一家人的污点,我是知道的。 母亲会说他们的坏话,说他们自私自利,翻脸不认人之类的。 “她何丽华忙,没法带小孩的时候,我多尽心尽力地帮她照顾。现在她哥出事了,她的侄子在她家住两天都有意见。” “何鹄,你就在她家赖着,她没有理由不管。” 当然,那都是她气头上的话了。 我是她第一个孩子,更像是她痛苦的源头。对我,她总有说不完的抱怨。离开我,她才终于明白该怎么做一个母亲,或者说更懂得怎么把苦楚往肚里咽了。 每每她对我说,“我真命苦。”我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只能说,我永远爱她。 27、 冬天的冰棍最好吃。 我翻了翻唐思源厚实的笔记本,一边舔着甜滋滋的老冰棍。 “看完数学考一百二都是洒洒水的事。”他越过重重树影,把一颗头伸过来,“你的好不好吃?让我尝尝?” “我舔过了。”我震惊地看向他。他瘪了嘴,“你嫌弃我!我就吃。”他像一只狗,将一根冰棍吃剩半根。“我也让你吃嘛,我这头没吃过的。”他舀了一勺他的三色杯,吸溜地卷进嘴里,“都给你,鹄哥。” “我请你吃的,你还不乐意呀……” “没有,你不嫌恶心就行。”我吞完剩下的冰棍。 记得余下的时间里,我一直借助他整理的数学笔记和他的讲解,起码在之后的期末中,没有考倒数第一,也没有考一百二。 六、 28、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29、 我没有动,我知道他迟早会走。 他蹲下来,摊出手掌,“阿鹄,我很担心你。” 虚伪。 我说,“你知道我不吃你这一套,赶紧滚吧。” 他抽走我放在一旁的烟盒,故作姿态地抽出一支点燃,“我知道你不好过,唐思源死了,你一直不肯释怀。我怎么跟一个死人争呢,我争不过。但你应该放下,看看以后看看我。” 他那张脸被烟雾缭绕,我却好似看见了他眼睛底下皮肉底下闪闪发光的自信,有些可笑。 “我跟你没关系。”我一字一字地将话蹦出来,咬牙切齿,心痛至极。 “阿鹄。”他被熏红了眼,伸出手抚平我的衣领,“以前怎么样都没关系了,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未来,是吧。” 边度比我想象中还要更神经,他自说自话的功力比以往更甚。 这里什么都没有,荒白一片的地面,他又发癫一样说了很多,我只当作听不见。 我记不起许多,总是逃避。我躲在表面平和的高中里很久,我躲在集装箱里很久。 他又开始使起过去那套,掀我伤疤。 所以思源,要是你别走多好。 30、 元旦晚会结束后,大家收拾净地面的垃圾,各自般起自己的椅子回教室,楼道里都是“乒乓”的轰动。 唐思源倚在楼梯栏杆上,趁着人群停滞的时间闭目养神。 “思源,你很困吗?”我拍了拍他,示意他继续往上走。他点头,“快考试了,我睡不着就看会书,早上又好困。” 我“哦”了一声,顺着长长的楼道望过去,一眼就望见了回头的学长。那一眼太惊悚,像恶俗恐怖片里的鬼,手法低端却骇人。我被吓退了一步,险些踩空楼梯,幸亏唐思源及时接住了我。“何鹄,小心一点呀。”走在后面的女班长善意提醒道。 “谢谢。”我扭头对她说。 唐思源夺过我手上的椅子,正好人流散开了,他一步作三级跑了上楼。 “我先上去了,鹄哥。” 那阴影太大太深,我知道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 当我是个老头,再看见他,可能还是这个反应。 当初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害我呢?我至今都不知道答案。难道真是因为我恰好有个强奸犯爸爸吗? 而我自己都无法自洽,关于我是否无罪这件事。 我曾经无数次见过那个女孩穿着花裙子从巷子里跑出去,我曾经无数次听过父亲在餐桌上说那个女孩穿得骚。 我说,“她才十几岁啊,你是不是有病?” 如果在那次打架中,我把何仲平一啤酒瓶砸死就好了。如果我提醒那个女孩躲着何仲平走就好了。可惜我什么都没做,然后我才沦落到这下场。 我亲自完成了我人生痛苦的闭环。 31、 我和唐思源成为好朋友,是在十六十七岁的年纪。 班里渐渐有些暧昧的风气,无聊的学习之余,洋溢着些粉红泡泡,很有青春的气息。 我在那时候察觉到了我心理的变化,性向的变化。 每每当我站起来回答问题,老师随后点到前桌女生的姓名,同学们响应起的小动作小呼声。我总忍不住去关注唐思源,怕他有反应又怕他没反应。 而我是那么恐惧这种变化。 我顺着条条“下意识”的状态线索找过去,最终发觉其实我不敢知道答案。 耳机里的音乐放到半夜,我闭着眼始终睡不着。 “别想了,别想了。”思维依旧活跃着,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跳舞。 我摘下耳机,小心翼翼撑起身,淡蓝的月光将唐思源的轮廓裹得清明。我看着他挺拔的鼻梁,呆坐了半晌,伸手替他摘走耳机。见他皱着眉头咕哝几句听不清的话,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我感觉我像个心理变态,控制不住地去摸了摸他脸上白色的绒毛。 我可能是患病了。心脏也砰砰直跳,冷汗频出,我轻身正躺回床。 思忖良久。想到唐思源想到妈妈,眼泪就流了下来。 32、 现在也是。 我想到思源,就感到难过。 呼啸的风像是在吹号角,一声又一声,延绵不绝。这种风声,会让人联想到哆啦A梦里的水泥管,然后会让人联想到穿越时空。 沉默不语激发了他的怒气,或者他只是想找个藉口发火。我的头皮被他扯得生疼,我呲牙咧嘴跟他对骂。但说实话,我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我不想再看见他。 我将近三十岁,我没有了哭诉的权利,没办法跟早就另有家庭的母亲撒娇述说,我也不会哭了。 33、 我蹲在房间角落里,唐思源坐在床上对我笑。 他偶尔会出现,在我意料之外的时间和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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