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负我了吧……” 富千金咬了咬牙,沉了口气,“你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念夫妇情分,报官处置!” 郁尚魏捡起地上的黑色药膏从窗口扔了出去,双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挑衅地向妻子扬了扬,“你有证据吗?官府要问,我也只说是吃多了酒胡言乱语,他们能奈我何?” 血月的光芒顺着敞开的窗口铺进来,染红一地…… 富千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同床共枕十余年的男人是如此陌生,一向拔尖要强的她此时却不堪打击,一阵眩晕,险些栽倒。 她忙伸手去扶桌子,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桌上还摆放着郁尚魏送她的那只石算盘,当初,他为了将一块块顽石打磨圆润,磨到十指渗血,多年过去,那热情的余温一直还停留在上面,但唯独今日,却冷到刺骨。 郁尚魏把腰探出窗口,去捡刚才扔的“极梦之舞”,这东西价比黄金,哪怕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他也舍不得轻易丢掉。 她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否则受害的不仅是自己和女儿、整个富郁庄的雇员,还会有整个长安城的千家万户! 趁丈夫从窗口起身之际,她猛地抄起桌上的石算盘砸向他的后脑! 她高举着石算盘警惕着丈夫的还击,不想只是一击,他的身子已经软软地挂在窗口,一动不动了。 “真是个……废物!” 她手一松,那自以为千年不朽的石算盘应声落地,碎成几块,石珠四处滚散…… 今日一早,她便雷厉风行地让人置了灵堂,买了棺材,因为她曾经在长安和万年两个县都报过案,为了给两方一个交代,便让女儿去把蒋沉和胡升都请了来,自首认罪。 不良人匆忙赶来,富千金却恳请他们让自己为丈夫办完丧礼再将自己带走,蒋沉与胡升心软答应,于是,便有了眼前这场妻子盛装在夫君的灵堂上狂欢的怪异场景。 听了富千金的陈词,白镜却沉不住气了,不由喝问:“既然有了‘极梦之舞’的线索,你为什么不来报告我们?” 富千金苦笑连连,“有什么用呢?你们没有证据,又能把郁尚魏如何?” 白镜正色道:“即便我们暂时无法处置他,至少可以从他身上摸到与毒物有关的线索!” 富千金摇头道:“清剿毒物是你们官府的职责,我只是一名妇道人家,管不了天下大事,只能守住自己的清白底线罢了!” 蒋沉皱眉,“可郁尚魏毕竟还没犯罪,老板娘却要了他的性命,只能算是滥用私刑了……” “对,我认罪!”富千金坦然承认,“可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我明明知道他要用毒物戕害百姓,还要若无其事地等到他罪行确凿再出手吗?倘若那样,我自己是全身而退了,可那些被他戕害的百姓就活该被白白搭上一生吗?” 众人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富千金热泪盈眶,“富郁庄是我用一生心血经营的产业,我把它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十数年来,富郁庄就是靠着良心经营才深得长安百姓的信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渣把这个招牌毁了,更不能让他毁了那些信任富郁庄的老客户的人生,我只能提前出手,阻止他犯下滔天罪行!” 席间一时沉默,富千金招了招手,内厅走出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富千金斟满一杯酒,递给少女,让她恭敬地敬向孟得鹿。 “在整个长安城里,我最信任的就是得鹿娘子,这是小女元宝,自幼跟我学经商营生,还算机灵,我此一去,必是死路一条,这偌大的家业就只能交给小女了,还望娘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多多提携照顾!” 富元宝脸上虽然稚气未脱,但眉眼间已经具备了几分她母亲的精明与爽利,举杯便躬身下拜。 孟得鹿立刻上前搀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她的双目被酒辣得通红,郑重承诺,“老板娘放心,得鹿一定竭尽所能!” 座下的男妓们早将灵堂上的对话尽收耳底,暗暗停下手中才艺,个个吓得小鸡崽似的耸肩缩脖,噤若寒蝉。 得了孟得鹿的应承,富千金最后的心愿已了,广袖一挥,命令众男妓,“挑最欢快的曲子演奏起来!” 第135章 众男妓悄悄看了看蒋沉和胡升的脸色,见他们都置若罔闻地别过头去,才又壮着胆子皱着眉头演奏起来。 富千金酒意上头,甩掉头上的金簪和脚下的彩履,披发赤足,跳上矮桌纵情起舞。 “要说这世道对女子还真是不公啊,即便富裕如我,夫君也只会因为他生来是个男子就一定要压我一头,就连这些男妓们,平日里也是供男人们取乐的,要不是我实在给得太多了,他们还不肯来呢!等我投胎转世,还愿意托生个女子,下辈子,我要赚到更多的钱,开一家专门取悦女子的男娼馆,就要让这世道阴阳颠倒,日月倒悬!” 男乐妓的笛子吹跑了音,大约是把富千金的话当作痴人说梦,忍不住一声嗤笑吧…… 富千金归案,案情一清二楚,顺利结案,只是她的“杀伐果断”也斩断了蒋沉与白镜手中唯一一点与“极梦之舞”有关的线索,二人只得暗叹惋惜。 次日,趁着漫香出门办事,孟得鹿悄悄从门后溜出店,在街角徘徊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摸进了北曲一家妓坊。 平康坊三曲壁垒分明,尤其南曲的舞乐伎自恃才艺傍身,大多看不起做皮肉生意的中曲和北曲的姐妹们,但孟得鹿向来与人为善,在北曲与中曲的名声很是不错。 但南曲舞坊头牌亲临北曲,还是无异于贵足踏贱地,假母思妍惊得直接从圆凳上跳起来相迎,“哟,今天是刮的哪阵风,怎么把娘子给刮来了?” 孟得鹿谦卑行礼,没等开口,脸已经红到了脖梗,“我今天是有件很要紧的事想请教老板娘,还希望老板娘……能帮帮我。” 思妍听完自己都捂起嘴“咯咯”直乐,“小妇人有什么本事?能教娘子什么?” 孟得鹿把思妍带到避人的角落,塞过一只布包含羞带臊地问:“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但只因为它关系到我一位旧日姐妹的命案,才不得不来问老板娘。” 思妍抖开布包,里面掉出孟得鹿从梅如抽屉里拿出的那件春宫诃子,这种物件在北曲妓坊见怪不怪,她大大咧咧地摆弄着,问道:“娘子要问什么?” 昨夜,孟得鹿浅浅推演便得出结论:这诃子用料廉价,针脚应付,绝不是梅如的手艺,而且即便梅如要用这样的手段讨好夫君,也没必要绣制三件同样的花色,它一定是从坊间买来的,只是这种东西不能放在市面上明着出售,自然有它暗中交易的渠道,所以来问北曲假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思妍把诃子一翻,便在不显眼的地方找到一个“王”字,并把自己随身的玉佩慷慨地解下来递给了孟得鹿。 “大业坊住着位姓王的老太太,这东西是出自她之手,你拿着我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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