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行初步检查和审问,如果他是一个战斗机驾驶员,德国人的兴趣与其说在于索取情报,不如说在于邀功请赏:德国飞行员巴不得杀他报功。不过,对轰炸机机组人员的初步审问,往往能得到即将进行的空袭的直接情报。 俘虏连同从他身上和他的飞机上搜出的各种文件和证件,往往由空军过渡战俘营直接支配的车辆,从他被俘的地方一直送到过渡战俘营接受审问,交代范围比较广泛的和技术性的问题。他被接收后,关在一间单独牢房里。他在这儿要填一张表,表的上端印着红十字,下端有“瑞士印制”字样。这不是红十字会的正式表格,而是德国人耍的圈套。有些战俘拒绝填写。一九四二年在法国北部上空的一场混战中被击落的战斗机驾驶员A・p・克拉克中校,就是这样的一个战俘。再说他身上也没有带证件,因此使审问者无法得到可以帮助他们打破俘虏的顽固抗拒的许多线索。他的经历在许多处于同样境地的战俘中具有代表性:我进入牢房后,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走我的皮夹克和粉红色裤子,说它们不是军服。他们让我穿一条带吊带的英国战地军裤,这条裤子大约是五十号,非常不合身。我在空军过渡战俘营被关押了大约三个星期,在整个这段时间里,我磨破嘴皮子要他们交还我的军服。拿走我的军服, 当然是他们玩弄的鬼把戏, 目的是要挫伤我的士气和自尊心;他们还以此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试图从我这里获取情报。 我对第一轮正式审问有了思想准备, 因为有人事前已经告诉我,一位戴红十字袖章的小个子工作人员将要见我,他真的不是在为德国人工作, 而“完全是为战俘服务”。他对我说,红十字会将通知我的家属,说我还健在。他有一张通常的卡片(事前已经告诉我们他有这样的卡片),上面填写的项目比许可我们填写的项目还要多, 包括中队的番号和其他项目。我照例说了一通我们没有奉命填写此表的话。他反驳说,每个战俘都填了这张卡片,还说我交待了这些情况对我有利,这样就能保证红十字会的包裹能够迅速邮寄和收到。战俘们最担心的事情,是他们不晓得他们的家属是否知道他们还健在;红十字会提这个建议,就是相当苯拙地企图利用这种担忧心理。 这种担忧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对每一个战俘来说, 刚开始被关押的那段时期,的确是一段非常困难的再调整时期。我不得不说服自己我真的成了一名战俘。 这种认识所造成的影响是令人震惊的, 它以不同的方式影响到每一个战俘…… 后来,我遇到一些非常老练的审问者,他们采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获取情报。这些专业军官中, 有一个名叫冯・席林的人,他性情温和,想方设法和战俘建立一种随和的亲密关系。战俘断然拒绝他的提问,他不计较,仍然平心静气地追求他的目标。我记得有一天他问我知道不知道“包列罗舞曲”这个名称的意思。 “包列罗舞曲”是第一批美国空军联队飞往欧洲的行动计划的代号……我只是耸了耸肩膀。但我非常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紧紧盯着我,看我有什么反应…… 一般说来,德国人不硬逼着不愿开口的战俘讲话。他们审问许许多多的战俘,总能找到一个愿意开口的,这比纠缠一个死活不讲话的俘虏要划得来。何况他们觉得刑罚是不会产生效果的。因此,他们总的来说遵守了一九二九年日内瓦战俘公约第五条的规定。德国,英国和美国都在这项公约上签了字:“每一战俘,当其受询问时,应告以其真实姓名和等级或其部队编号。……对俘虏不得施以任何胁迫的方式借以获得有关其军队或国家的情报。对拒绝答复的俘虏不得加以威胁,侮辱、或使之受任何不快或不利之待遇。” 德国人偶尔违反这条规定。他们威胁部分战俘,要把他们当作间谍枪毙掉,或者一连几天不给他们饭食,不让他们洗漱,或者让他们受轻微的刑罚。当英国一级准尉罗伯特・特朗布尔・L――在他那份假红十字会表格上划一道横杠的时候,审问者恼羞成怒,他离开之后,L――的牢房热得叫他受不了,他不得不只穿内衣裤,躺在地板上,脸朝着门,试图呼吸一丝清凉空气。他终于向一位审问者讲出了他的中队的编号,他房间的暖气也就关小了。但是德国人没有采用任何比这更强烈的手段。他们拥有更讲究和更能奏效的方法。 他们首先从战俘身上或他的飞机上搜出的任何文件、或者从他所填的假红十字会表格提供的情况着手。负责审问的情报处长海因茨・容格根据这些情报,把战俘交给他的审问者审问。他的审问者都是行家里手。有的是战斗机专家,有的是研究轰炸机驾驶员、轰炸员、炮手和无线电报务员的行家;有的专门研究过四引擎飞机;有的专门研究过战斗机。 容格根据战俘的这些专长,或者类似的背景,或者所担负的文职,分别交给相应的审问者审问。空军过渡战俘营的成功,有容格的很大一部分功劳,因为他把整个审问过程组织得非常严密。容格的一个下级认为他“极富幽默感”。他快五十岁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就是飞行员,在一九一八年被击落,先后被法国人和英国人关押过,后来担任德国航空工业部门驻南美洲的代表,战争期间,他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担任过短期的空军副武官,一九四二年,应一位曾是他战前好友的司令官的请求,他被召到奥伯鲁泽尔。 审问者收到战俘填写的假红十字会表格(现在表格上面有被击落的飞机的号码)的时候,把它送到伤亡登记处。 他在那儿将会看到空军过渡战俘营里是否还有其他战俘也是这架被击落的飞机上的人员,还会看到伤亡登记处能否向他提供有价值的情报。然后他来到证件检验处,向它提供被击落的飞机的号码,同时也向它索取情报。他从证件检验处来到情报室,情报室将证件和审问结果进行对照比较。审问结果和分析报告的案卷就放在桌子上面。显示最近空袭办法和参加空袭的机组人员名单的图表就钉在墙上,审问者阅读了所有有关的情报。如果他怀疑某位战俘属于某个中队,他可以到中队档案处查找这个中队的档案。档案里记载有这个中队历任中队长的名字,它发生过的事故、曾经驻扎过的具体地点,以及通常是报刊处的剪报上刊登的有关这个中队的杂七杂八的情报。 每天晌午,容格向六十五位审问人员和情报分析人员作简要介绍。他告诉他们晚间轰炸袭击的情况,他平均每天收到的一百封电传打字电报向他报告了这些情况。他告诉他们要问哪些新问题。这些新问题,是空军总司令部、战斗机中队和高射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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