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您醒了。” 夏儿撩开床帘,伺候燕沅起身梳洗。用篦子帮燕沅梳头时,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少顷,满目愁容道:“姑娘,方才,淑妃娘娘又派人来提醒您莫要忘了晚上祈福的事,您……真要去吗?” “去,自然是要去的。” 燕沅一脸无奈,若淑妃邀她只是为了去珍秀宫说说话,她大可以以身子不适推脱,可如今淑妃用高祖皇帝和孝贤太后为由,逼得她不得不去。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她咬了咬唇道:“夏儿,替我更衣。” 燕沅选的是一件月白长衫和柳绿暗花百迭裙,素净不张扬,在这个日子里倒算合适。为防身上这香气被人察觉,夏儿还在她腰上系了一个小香囊。 她方才更完衣,淑妃派来的人便已迫不及待地停在了凝玉阁门口,为首的正是那日来传消息的小卓子。 见燕沅被夏儿扶着出来,小卓子命人下轿,阴阳怪气道:“燕贵人,我家娘娘体恤您身子不好,特意派了轿子来,请您上轿吧。” 燕沅与夏儿对视了一眼,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躬身进了轿内。见两个小黄门抬起轿子,夏儿正欲跟上,却被小卓子给拦住了。 “这是去给高祖皇帝和太后娘娘祈福,不需你在旁伺候,好生在凝玉阁呆着吧。” 小卓子挥手示意了一下,两个小黄门步子矫健,疾步离开。 眼看着轿子远去,夏儿急得追上去,颤声唤了声“姑娘”,轿帘被掀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探出来,冲她微微点头,给了个放心的眼神。 夏儿缓步停下,站在原地低低抽泣起来。 坐在轿中,燕沅的手不安地搅动着,大抵一炷香的功夫,轿子便抵达了珍秀宫门口。 燕沅下了轿,被领着进了殿,到了门口,只听小卓子道:“燕贵人且在这儿等待片刻,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正殿的门开了条小缝,燕沅微微倾身往里望,便见里头衣香鬓影,坐着不少女子,她们皆垂首执笔,不知在抄些什么。 燕沅倏然想起小卓子先前来时说过,淑妃召集后宫妃嫔就是要为高祖和孝贤太后祈福,可为何她抵达时,众人皆已坐在了里头,且看疲惫的样子,似已坐了很久。 她心头倏然生了不好的预感。 “燕贵人来得可真早啊。” 淑妃身侧的婢女如兰沉着脸自殿中走出来,语气嘲讽轻蔑,“我家淑妃娘娘今日命各宫午后来此抄经祈福,这天都快黑了,您才姗姗来迟,可知是对高祖和太后的大不敬!” 燕沅双眸微睁,万万没想到淑妃竟会玩这般无耻的招数,分明是她告知了错的时辰,还以此诬陷她怠慢嚣张。 她张嘴正欲反驳,却被扑上来的两个小黄门擒住,其中一人在她膝窝处重重一顶,燕沅不由自主地倒下去,膝盖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第17章 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人停…… 如兰居高临下,嚣张地看着她道:“淑妃娘娘仁慈,念燕贵人您身子不适,也不予以重罚,便罚您在此跪够一个时辰,好生反省悔过。” 燕沅想挣扎,然纤瘦的双肩却被小黄门压得死死的,怎也起不来,小卓子见她反抗,在她耳畔警告道:“燕贵人可得想清楚,这大不敬的罪名不小,若我家娘娘将此事告知首辅大人,首辅大人再在陛下面前参上一本,燕侍郎可就……” 听得此话,燕沅怔了怔,双眸垂落,旋即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小卓子说得不错,淑妃这人卑鄙无耻,什么都干得出来,她反抗得越狠,只怕死得越快。 她不服气地咬了咬唇,跪便跪吧,她也不是没跪过,在渭陵时,她可没少被沈氏寻各种借口磋磨过。 两个小黄门见她识趣,便没再按着她。 天色渐沉,暮色被彻底吞没前,珍秀宫的宫灯被一一点燃。 暖黄的灯光洒落在燕沅脚上,却没让她感受到丝毫暖意,入了秋,天是一日比一日凉,夜风一吹,寒气顿如毒蛇般自冰冷坚硬的青砖缠绕而上,冻得燕沅的双唇都有些微微发紫。 她身子本就未好全,这么一折腾,着实是撑不住。 她忍不住掩唇低咳了几下,便听“吱呀”一声,正殿的门开了,几双锦缎绣鞋接连踏出门槛,连带着灼热的目光落在燕沅身上,刺得她头皮发麻。 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在她耳畔响起,燕沅索性抬起头,直直看过去。 那些自殿中出来的妃嫔看向她的眼中带着□□裸的同情与怜悯,却也不乏看好戏的心思,她们自觉被淑妃折磨得够惨了,可如今看到一个更惨的,心下不免生了些幸灾乐祸。 然看清燕沅的脸后,众人却是愣了一瞬,再看她眸光坚毅倔强,全然没有她们期望的那种,被欺负后哭得梨花带雨,绝望委屈的模样,反直勾勾地看着她们,似乎彻底看穿了她们不堪的心思。 好几个妃嫔被她看得不自在,顿生了几分心虚,忙收回视线加快了步子离开珍秀宫。 殿内抄经的妃嫔们接二连三地离开,很快便都走光了。 燕沅的身子被冻得越发无力,她以手抵地努力支撑之时,就听一声冷嗤。 “妹妹可知错了。”淑妃自殿中走出来,嘲讽地看向燕沅,“本宫午后便派了人前去请你,却不想你如此懈怠,拖到那么晚才来。本宫奉陛下之命治理后宫,不能包庇与你,就只能让你在此跪一个时辰。” 听着淑妃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燕沅心下直犯恶心,却没说什么,只还是捂着胸口费力咳,仿若随时能咳出血来。 如愿以偿地看到燕沅这副虚弱的模样,淑妃不由得心情大好,她转头对小卓子道:“虽还未到一个时辰,可本宫瞧着燕贵人这般,到底是不忍,你差人用小轿,将燕贵人好生送回去。” 听得这话,燕沅秀眉微蹙。 这就简简单单送她回去了? “是,娘娘。”小卓子应声,暗暗与阶下两个抬脚的小黄门交换了眼色后,便伸手去扶燕沅,“燕贵人,奴才送您回去。” 燕沅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还不忘在淑妃面前微微一施礼,违心道:“多谢淑妃娘娘。” 淑妃不言,只觉眼前这人当真是蠢极了,明知是她诬陷,居然还反过来谢她。 燕沅被宫人扶上轿后,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她将头靠在轿壁上,身子顿时松懈下来,难受感也紧跟着蔓延而上,跪久了,不止膝盖,浑身都酸疼难忍。 轿子颠簸不已,晃得燕沅整个人都快散架了,闭着眼昏昏沉沉间,轿帘似乎被人掀开又放下,轿外小卓子与其他两个小黄门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进来。 “……好像是晕过去了,倒是正好,方便我们动手……只能怪她运道不好,被淑妃针对,淑妃今晚教她死,谁敢留她到五更……” 听到“死”这个字,燕沅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待会儿,你们二人将她抬到竹林前,用手闷死后丢进碧水湖里。”小卓子吩咐道,“动作麻利些,不要惹出太大的动静被人发现,明白了吗?” “卓公公,淑妃娘娘这么做会不会太明显了些,毕竟人是我们送回去的,出了事儿难免不被人疑心啊!”其中一个小黄门问道。 “蠢货。”小卓子低骂了一声,“你以为淑妃娘娘为何要选在今日,还特意让她溺死在竹林前的湖里,这竹林闹鬼的传闻已久,她今夜在此丧了命,不就可以用被鬼缠身一说了事嘛。” 轿中的燕沅听到这席话,忙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发出声来。她双眸颤动,手指也在微微发抖,而外头人正在毫无忌惮地商量如何杀了她。 她咬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绝不可坐以待毙。 任轿子颠簸了一阵,燕沅忽得将头往轿壁上狠狠一撞,发出“咚”的一声响,旋即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咳完了,她用虚弱的嗓音道:“停轿……” 外头人置若未闻,轿子依旧颠簸地继续走,燕沅等了片刻,倏然掀帘,又费力地提声喊了句。 “停轿!” 小卓子像才听到她的话一般缓缓转过头,见燕沅捂着嘴,一脸难受的模样,淡淡道:“燕贵人有何吩咐?” “这轿子颠得我腹中难受,可否容我下轿缓缓。”她将头伸到轿外,作势欲呕。 小卓子皱了皱眉,却依然没有停轿的意思,只道:“燕贵人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燕沅往前瞥了一眼,便见轿子离那片竹林越来越近,不由得心急如焚。 “等不及了。”她呕声顿时更大了些,断断续续道,“若我……若我吐在这轿子里,你就……就不怕淑妃娘娘责罚吗?” 提及淑妃,小卓子的神情这才有所松动,见燕沅作势要往轿子里吐,他忙喊道:“停轿,停轿!” 轿子一停,燕沅钻出来,捂住嘴跌跌撞撞地往路边跑。 小卓子本想去追,可看燕沅老实地停下,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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