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是远超于生命之上的,更恐怖的存在……” 兰堂的瞳孔紧缩,似乎无法自制地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抱紧手臂,打了个寒颤。 “那根本不是封印之中的事物。祂突然出现、有点像月光……但比我见过的所有月光都更加美丽、混沌……我仿佛听见了,来自于宇宙深处的歌声……” 兰堂的瞳孔收缩到极限,紧接着,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喉管里翻搅着,等到他终于停下后,地上已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兰堂深深地呼吸着,很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气若游丝般的声音接上了之前的话。 “……只是短短的一瞬之后,荒霸吐产生的力量就将整个机构连同资料一起炸掉了,而我也陷入昏迷,失去了之后的记忆。” 兰堂虚弱地笑了笑。 “不过,我可能还得感谢这场爆炸。如果不是这样,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一个疯子了。” 兰堂的眼神放空了一瞬。 “那时,我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但……从那以后,我就愈发地感到寒冷。” 兰堂哆嗦着,连嘴唇都泛出冻伤的青紫。 “尤其是每个夜晚,那寒意无孔不入,令我无法入眠。我开始……害怕见到月亮。”兰堂急促地咳了几下,接着道,“但每当月光落在我的皮肤上,我又会感到安心,连被同伴背刺时留下的那道刻骨的伤痕,都仿佛被麻痹了般不再疼痛。” 兰堂沉默了一下。 “然后日复一复……这份寒冷就愈发凶猛。”兰堂低声道,“也许我根本没有逃过。我依旧在步入疯狂……只不过换了种更缓慢的方式。” 在场几人都没有说话。 “不说我的事了。”兰堂苦笑了下。 兰堂看向中也,眼神中带上了些不知名的欣慰。 “中也,我想你应该不是荒霸吐,而是承载荒霸吐的容器。但你的强大不是因为荒神,而正是因为你身为人类本身。” 中也偏过头,“……多谢夸奖。” “不管你体内栖息着什么,你已经成为你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兰堂说,“因为所有的人类……所有的人生,至死也未曾看清过自己。” “我当然会成为我。这一点,早在很久之前的一个黄昏,我就有相应的觉悟了。”中也注视着他,垂首道,“……和我的兄弟一起。” 星野富江忽的抬起头看向中也,原本毫无波澜的心莫名一动。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当然。”富江不自觉微笑起来,“我和中也可是兄弟啊。” “富江,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太宰治轻声说,“这次即使你在笑着,但你的眼睛……看起来一点也不让人害怕了。” “是吗?”富江有些惊讶地摸了摸脸上的口罩。 兰堂凝视着富江与中也。 “你们是兄弟……是吗,这样也挺好的。” “我也觉得。” 富江又笑了笑。然后,像是应和着心中泛起的那丝波澜般,他忽然伸出手掌,盖住了兰堂的眼睛。 “如果看月亮感觉冷的话,就多看看黄昏吧。有时候,即使只是短暂的须臾,即使马上就要步入黑暗……” 富江的手指分开,将熔金般的落日投入兰堂的眼眸中。 “但那份辉光与温暖是真实的。”星野富江垂眸道,“它们会带着希望,沉睡在每一个未死去的瞬间。” 硕大无比的日轮缓缓下降,将最后的光与热洒向人间。也许是因为光线太刺眼,兰堂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 “真奇怪。” 兰堂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突然感觉,一点都不冷了。” 第 8 章 此处是人烟消泯的悬崖。透蓝的天空与海水相接,海浪拍打着峭壁,从远处吹来温柔的海风,拂过中也的橘发。 中也遥望着水天相接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死了还要给人添麻烦的大叔。”中也仿佛在对着海风说着,“你收集的那些资料,全部被港口黑手党抢走了,害我线索又断了。”* 孤立的悬崖下,是由海浪侵蚀而形成的海蚀洞,浅滩处有不少嶙峋的碎石,大小不一,有些勉强可供人站立。 星野富江站在一块尖石上,仰望着悬崖上孤身一人的中也。 “中也,为什么看上去很寂寞的样子?”富江喃喃道,“明明在你说到处刑时,他也没有反对。” “一方面是因为没有理由插手□□内部事务;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他也知道……”太宰治的身形从阴影处显现,低声道,“兰堂先生已经失去活下去的意愿了。” “这里是埋骨之地。” 太宰治双手插兜,踩着浅滩上的碎石,一个一个地蹦到富江身边。 “□□不少人都在这里。他们笑过、生活过、拼命过。最后的结局也就只剩下这一块块的墓碑。” 太宰治也抬起头,仰望着高耸悬崖上的静谧绿荫。 星野富江看着中也,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兰堂先生应该没死吧。”富江说,“森鸥外居然那么爽快地同意了,我还有点惊讶呢。” “只是一个已经无用的棋子,竟然换取了富江你的一个承诺,森先生他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呢。”太宰笑着说,“中也估计没想到,那块墓碑下是片空地吧。真想看他知道这事的表情,肯定很好笑。” “我都说了,我是个好人。有可以救的人,我当然会救。”富江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过……”他疑惑道,“太宰究竟是怎么让兰堂先生放弃死志的呢。” “没什么,只是……”太宰轻笑道,“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在悬崖投下的阴影中,太宰的眼神晦暗不明,那鸢色的深沉眼瞳中,似乎又重新倒映出了那一日的场景。 那时,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兰堂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空洞的眼睛机械地移向来者。 “兰堂先生,身体还好吗?” 太宰带着甜腻到虚假的声音走进来。 “我带来了好消息——富江他用一个承诺换了你的命,你可以不用死了哟!” 听到富江的名字,兰堂的眼珠才略动了动。 “……跟他说,不必了。”兰堂沙哑地说道。 对于这样的话,太宰没有丝毫意外。他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十指交叉抵在下颌上,笑容满面地看着兰堂。 “兰堂先生,还记得你之前的搭档吗?”他说,“你不好奇,他在关键时刻突然背叛你的原因吗?” “……他已经死了。被我亲手给杀死了。”兰堂疲惫地闭上眼睛,“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如果我说,他其实没死呢?” 兰堂忽的坐起来,“你说什么?” 看到兰堂激烈的反应,太宰治不出意外地笑了笑。 “啊呀。说来惭愧,也许是因为‘某位’的影响……” 太宰治闭上眼睛,梦呓般地低声道。 “在你的大脑回忆起那一瞬间的月光之时,我的眼前也出现了那副景象。祂透过漫长时空的倒影凝视着我,仿佛在催促我,让我欢悦地、欣喜地献上自己的一切……” “你也看到了……”兰堂不可思议道,“你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因为我与‘那位’有过约定。一直到达成我的愿望之前,我将以痛苦为交换,祂将聆听我的祈祷,注视我的灵魂——”太宰治露出了笑容,“直到我们彼此达成所愿。”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兰堂惊道,“那可不是人类的精神能承受的目光……你会疯的。” “兰堂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句话?”太宰治睁开眼睛,声音轻柔。 “越是对人感到过分恐惧的人,反倒越是想要亲眼看到恐怖的妖怪。越是胆小且神经质的人,反倒越是期盼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太宰轻声道,“而且,即使是那引人疯狂的、混沌的注目,也好过这过分无趣、狼狈生活的世界。” 太宰治站起来,俯视着兰堂。 兰堂被那深渊般的鸢色眼眸一时震住,久久没有回答。 太宰治突然笑了笑,身上的气势一收,又变成了之前那副看上去轻佻却又捉摸不透的模样。 “反正,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你搭档仍然存活的气息。有朝一日,他总是会上门来找荒霸吐的。只要留在横滨,你就一定能见到他。” 兰堂沉默了一会儿,原本失去光彩的双眼亮了起来。 “我会等到他,好好问个清楚的。”兰堂说,“在那之前……我还不能死。” “呀——恭喜恭喜——” 太宰治拉长了平板的声音,毫无诚意道。 “不过在那之前,我就跟着富江君吧。” 太宰治:?! “毕竟是他救了我。”兰堂站了起来,“而且,我也很想看看……他和中也的感情,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幕。” 太宰治定定地看了兰堂一下,突然警惕地说,“你是看过‘祂’的人,不会已经被精神污染了吧?我警告你,那跟富江是不一样的,别想趁机碰瓷富江!” “没有人会这么做吧……”兰堂叹了口气,“太宰君,要不没事还是去医生那里看看吧?” 太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啊呀,那可不一定——” 海风吹过。 “太宰?”富江突然靠近了,纯白的双瞳无比接近,“怎么不说话了?” 悬崖上,中也已经跳下墓碑,准备转身离开了。碧蓝的天空下,星星点点的墓碑分散着立在青草上,无人吊唁的坟前,野花随着海风摇晃。 生与死在此处交融,宛若天与海在尽头处相接。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太宰突然说,“富江,我的愿望,可能要延后了。” “嗯,什么愿望?”富江有些懵,但还是点了点头,“太宰什么时候想找我帮忙都行……毕竟,太宰是我的朋友嘛。” 太宰治定定地与富江对视。 “富江,你真的觉得,我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就像中也是我的兄弟一样……”富江茫然道,“怎么了?” “……没事。”太宰垂下眼眸。 然后,等到他抬起头来,嘴角已夸张地向上扬起,张开双臂抱住了富江的腰,“都说了,我和富江的关系比朋友特殊多啦!啊,说起来,兰堂先生正在我们□□等着富江你上门提货呢,到时候你就随便安排他做点杂活——” 就在这时,富江听到中也的声音惊讶道,“白濑?” 富江向上看去。 白濑果真出现在了悬崖在尽头,在茂密绿植的掩映中,向中也走来。 “终于找到你了,中也。上次之后,我回去和大家讨论了一下,也反省了自己,发现确实是我做的太过分了。”白濑难得歉意地笑了笑,“我想向你道歉。” “你该道歉的对象是富江,而不是我。”中也插着兜淡淡地说,“富江保护了你们那么多次,不管怎样,也不该受这种侮辱吧。” “啊,是。富江啊……他确实很重要。”白濑向着中也走来,“这些问题都堆在一起,所以大家很认真地详细讨论了一番,最终得出了解决方法。” 星野富江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中也听到白濑这话,倒是有点惊讶。 “之前我也答应了富江,等这些事情结束,要好好考虑“羊”的事情。”中也看着擦肩而过的白濑,“正好我们……” 扑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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