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恋_第103章_咖啡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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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奥多尔最?终只是沉沉地低声道，“因为这是一条……无一人?与你同在的路。” 星野富江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他毫不迟疑地转身，沿着河边，向?前走去。费奥多尔凝视着星野富江的背影，眼底深处涌过无数复杂的情?绪，一直到那身影消失，他都仍站在原地。 / 虽然心里?隐隐有些预感，但当真的看?到太宰治时，星野富江还是惊讶了一下。太宰治披着织田作?之助的外套，前襟上挂着江户川乱步的眼镜，正坐在河边的滩涂上，百无聊赖地向?那轮下坠的落日扔着小石子儿。听到脚步声，太宰治抬起头看?向?富江，露出了熟悉的笑容，仿佛已等待他许久。 “富江，你来啦。”太宰治轻快道。星野富江走到太宰身边，垂眸看?着，接着突然伸手捧住了太宰的脸颊。与那日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美丽到极点的白?瞳，深深望进了瞳孔深处。 “太宰。”星野富江开口道，“要不要实现愿望呢？——当初我们定下的，你的愿望。” 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富江的意思?，太宰治的笑容收敛了。死亡。平静的死亡。逃离的死亡。梦寐以求的死亡。就在此刻。近在眼前。他与富江的白?瞳对视，鸢色的眼瞳震颤着，眼底深处闪过剧烈的挣扎。过了一会儿，太宰治才扭过了头。 “……你不是不杀人?吗。”太宰治低声道，“杀了人?之后……就真的永远不能成?为人?了啊，我的神明大人?。”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吧。”星野富江平静地说。太宰治闭了闭眼。 “这是我一生?面对过的，最?难以拒绝的诱惑。”太宰治的声音有些哑，“……但我不能这样对你，富江。我不能。” “太宰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啊。”星野富江感叹道。 “那你呢，富江？”太宰治苦笑道，“……在临走前给所有人?最?好的选择、最?期望的未来是么？” “那你呢，富江？” 太宰治凝视着富江，又问了一遍。 “欢快青春的日常、感情?真挚的朋友、温馨美满的家?庭……你从你最?期望的未来中一步步离开，走到了我的面前。” “但你……本可以拥有那些。” 太宰治有些悲哀地轻声道。星野富江只是点了点头，轻轻说：“我明白?。” 最?后一丝光与热的余晖消散，夕阳彻底沉坠，蒙蒙的夜色融化于天地之间。星野富江转身，宽大的袖袍扬起，少年单薄的身躯像是一缕即将消散的云或雾。 “我走啦。”星野富江笑着道，“再见，太宰。” / 五条悟、乙骨、齐木一家?、费奥多尔、太宰治…… 仿佛冥冥之中的指引，这一次次重逢的告别，正好将星野富江遇见他们时的顺序倒转了过来。于是，星野富江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却好像也是在沿着时间的圆盘一格一格地向?后倒退。重逢时越是快乐温暖，越是充满希望地看?向?未来——便越是清醒地明白?，这份快乐再也不会拥有，越是残酷而痛苦地走向?黑夜。他一路走来，又将结下的羁绊一一解开，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环的终点，也是最?初的原点。 ——中原中也的面前。天已经全黑了。圆月高?悬于夜空之中。星野富江站在远处，远远地隔着树影与月光，看?向?中原中也。橘发?的青年站在齐木家?门口。夜色中，齐木家?温暖的灯光透窗而过，打在中也皱眉按着手机的侧脸上。 ——回来了吗？齐木家?屋内热热闹闹，星野富江全身掩藏于树影与夜色中，那一点灯光映在星野富江的瞳孔中格外明亮。一阵风呼啸而过，冷气卷着落叶飘向?远处。已经深秋了啊。星野富江咬着唇，想着。好冷啊。这一刻，星野富江突然非常、非常想哭。他蹲下身捂着嘴，但眼眶中却干干的，没有眼泪。对啊，差点忘了。只有人?……才能流泪的啊。星野富江的喉咙动了动，从指缝间滚出了一声细小的，不知是哽咽还是叫喊的声响。过了很久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间，星野富江站了起来。 “好了。起码最?后，要笑着道别吧。” 星野富江自言自语着，慢慢扬起嘴角，向?着那边的光亮，露出了一个纯粹无比的笑容。 “再见。”他轻声说。 / 星野富江缓缓呼出一口气。大量的白?雾从他的口鼻处溢散而出，柔软如烟又变幻莫测，周围的一切都被这白?模糊虚化了界线，像是随着这混沌而无形的白?一起融化飘散。星野富江第一次在“梦”中睁开了眼。他宛若无机质的白?瞳注视着白?雾流动，仿佛正与之交融。他的身体在雾气中漂浮而起，四肢百骸的每个毛孔仿佛都在往外渗透出纯白?的雾气。白?雾向?四面八方漫延，如山如岳又如潮如海，带着摧枯拉朽的磅礴气势吞没一切；又似轻歌曼舞的薄纱，或是美人?红唇轻吐的一丝烟，柔软到甜美地覆盖缠绵上每一个角落。白?。白?。白?。到处都是纯净到混乱的白?。在这片白?中，星野富江开始无止尽地下坠。偶然有混沌斑斓的色块一闪而逝，碎裂又组合，扭曲成?各种无法理解的模块，又偶然有巨大怪异的肢体忽闪游动，拼凑出美妙往复的乐谱…… 但最?终，都只是下坠，下坠，下坠。似乎感官都扩散开来，与雾气交融、同化。雾气无尽地延伸，将混沌成?一团的感官扩展至最?远的深处。有另一双眼睛自身体内部张开。又似乎，只是自眼前的迷雾中醒来。一个个星球膨胀又坍缩，星云扩散亮起恒星，恒星熄灭黑洞吞噬一切。星野富江朦胧中生?出了“伸出手”的念头，于是无数宇宙自指尖上相继诞生?又相继死去，永恒的循环在毁灭与新生?中缓慢爬升，然后再次消泯一切后回归初始，开始新一轮的存在与循环。他看?见柔软的身躯环绕在时空之外、宇宙之间，指尖上也悬浮着一粒小小的宇宙。在那宇宙之中，他屈膝闭目，宛若婴儿漂浮在母体之中，长发?散落于星球间成?为银河，双臂环抱着三个世界。而那三个世界在这拥抱之下无限地贴近相融，靠近他的胸膛。 “原来……是这样。” 白?雾一阵扭曲，星野富江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了雾气中，但表情?却悲伤无比。 “是我啊。造成?这一切的……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 “是我……太寂寞了啊。” 星野富江喃喃着捂住胸膛，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隐隐作?痛。 “我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星野富江抽出了刀。这把刀，斩杀过了无数怪物。这些怪物邪诞而强大，每一个都足以毁灭世界。但由自己血肉而生?的它们，却每一个都有心脏，而且被刺穿心脏就会痛苦无比地死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这把刀饮过无数怪物的血。星野富江缓缓提起刀，将刀尖对准了胸膛。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把刀竟要刺穿自己的心脏。星野富江的手颤抖着，冷刃割破皮肤，刀尖没入胸膛之中。随着刀刃的缓缓深入，星野富江脑海中一时涌过了无数的回忆。他笑了。因为与这宇宙相比，“星野富江”存在不过短短一瞬，却能够拥有这么多的回忆与羁绊…… “实在是太过幸运了啊。”他笑着说。刀刃又冷又痛，极致的疼痛中，他仿佛看?见了那粒小小的宇宙中生?活着的人?们。星野富江说的话，他们当然听不见。这一方罅隙超脱于任何维度之外，他无论说什么，都只是自言自语。但星野富江可以想象。在临死前的幻痛中，他想象着自己对他们说—— “不要难过。” “‘星野富江’虽然消失了，但‘我’不会死。” “‘我’是永恒的。我将存在于星与月之中，每当你望向?宇宙，都在向?我微笑。” 星野富江笑着，这么自言自语地说着。刀越来越深。但随着刀的中段没入身体，星野富江的笑容却无法维持下去了。他开始有些难过了。要好好道别、要一起吃饭、要带和?果子……好多好多约定，他都没能达成?啊。甚至……这是概念上的死亡。当他消散在这时空之外后，连“星野富江”曾存在的痕迹也会一并消散。这些约定，永远也不可能达成?了。连那些许下过的人?，都会忘记它们的存在。刀被推到了后半段。刀贯穿了胸膛，完全刺穿了心脏。所有人?，都会忘记我。星野富江的瞳孔涣散，冰冷的剧痛让他在恍惚中大口喘息着。 “不……” 他的嘴唇颤抖着。在这最?后的最?后，星野富江连自己都没想到—— 他后悔了。 “不……” 星野富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慌。 “也许还会有别的方法呢？”他的声音哽咽着，“也许，我也能留在大家?身边……” “会有人?想起我吗？会有人?记得我吗？” 星野富江眼眶泛红，晶莹的水光在眼底积蓄、闪烁。 “会有人?在意我的灵魂吗，即使……我已经彻底消失？” 他看?着刀，一颗眼泪掉落，滚了下来。 “……妈妈特?意煮的汤，我一口都没有喝过。”星野富江怔怔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道。更多眼泪流了下来，一颗接一颗地往下砸。星野富江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慌张握上刀柄。 “……我不想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不想死啊！” 他的手颤抖着，想将那把刀拔出一截。但当星野富江的手真正握住刀柄时，他停住了。他停了很久，很久。 “好冷……好痛……”他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但是最?后，他手指用力，将那把刀的最?后一段，全部推进了自己的心脏。 “……假如。” 在泪水中，星野富江释然地笑着。 “能早点遇到大家?，就好了。” 随着他闭上双眼，最?后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滴落而下。第 95 章白雾暴动, 庞大的力量冲入宇宙之中，将三个已经粘连于一处的世界分开，又温柔地包裹而上?, 将错漏之处修复后，一一推回了正常运行的位置。世界起了一场大雾。正在聚餐的齐木一家望向了窗外。 “奇怪, 雾突然好大。”齐木久留美回头，看见了桌上?的菜后一愣, “诶, 今天我为什么要烧这么一大桌菜……？” 正站在屋外的中原中也眨了眨眼, 转身看向自己的房门。 “……我怎么傻站在自己家外面？” 中也摇了摇头，推门而入后，又有?些困惑地犹豫了一下。 “奇怪。”中也自言自语道, “我当初为什么要买两居室来着……？” 世界重?新?回到了各自的秩序之中。但无数相似的状况，发生在了与星野富江相关的人身上?。@无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