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郎善彦拿一本小册子给他:“这个你收着,明日清晨随你娘练完功,就按着上头的病例开方,阿玛回家检查。” 郎追:“啊?” 从这一日开始,郎追悠闲的养肉日常就没了。 傻阿玛不甘心只让他拔罐针灸了,还要让他练开方,开得不好就被挑挑剔剔。 可郎追从1岁算到现在,学中医也就是两年的事,怎么可能开得出让郎善彦满意的方子?下的药重了被说不顾病人死活,下的药轻了又说是没用的太平方。 而且他娘说他身子骨养得不错,可以开始蹲马步了,太硬的功夫郎追暂时练不了,但他可以先跟着她把练法、打法等套路记下来。 郎追:学习的苦,我瘸锥两辈子都没逃过。 连那德福也不清闲,郎追读医书,他就要背菜根谭,郎追蹲马步时,那德福同样跑不了,拿了做郎追书童的工钱,那不管郎追做什么,他都得跟着一起。 最可怕的是,栀子姐对此乐见其成,完全不顾自家儿子在太阳底下蹲马步有多苦不堪言! 夏日炎热,院中两个小孩双手平举,膝盖弯曲,蹲得不够深就要挨条子抽。 郎追偷瞄那德福,发现那德福的手脚轻颤,动作却没变形。 郎追曾苦了大半辈子,练功这点苦他乐意去吃,但没想到那德福也颇有毅力。 他小声问那德福:“德福哥哥,你腿酸不酸?” 那德福绷着的小脸一下就垮了:“可酸死我喽!” 郎追:“待会儿我请你喝糖水吧。” 那德福:“真的?” 郎追:“嗯!咱们待会一起去掏红糖罐子。” 夏天流这么多汗,实在很需要加了盐糖的水补补,待被秦简盯着打完一套软如棉花的拳法,郎追拉着那德福遛进厨房,在他的指挥下,那德福蹲下烧火,先烧开水。 郎追翻出苹果和早上没吃完的红薯,切了块往水里扔,接着就是撒糖,又放了一点盐,这是他的烹饪秘诀,盐和糖的味道有时能互相增进,就像做菜放糖能提鲜一样,做甜品时也可以加一点咸。 煮出一锅冒甜香的糖水,郎追又去拿他阿玛才做好留给秦简的龟苓膏,拿菜刀剁了一半,再切块放糖水里。 出锅,装碗,两小孩一人捧一个碗蹲在屋檐下,用带着果香的糖水犒劳辛苦一天的自己。 郎追道:“哎呀,冬天的时候我嫌冷,到了夏天,我又开始惦记冬天了。” 那德福道:“我就从不想冬天,太冷了,我总生冻疮。” 郎追从没生过冻疮,金三角的气候不支持冻疮生长,而在这辈子,他没受过冻。 他想了想,靠那德福坐得近一点:“那到了下个冬天,我煮热汤送给你喝,喝了就全身都暖,不生冻疮了。” 那德福嘿嘿笑起来:“寅哥儿,你真好,但我今年也不怕冷啦,我妈挣到钱了,会给我买皮手筒戴。” 说话间,他也往郎追这边蹭。 郎追:“德福哥,靠太近好热啦。” 那德福:“就让你热,就让你热,嘿嘿~” 如此闹腾时,格里沙上线,小熊一来,就品到了甜甜的滋味。 他双手捧脸:“哇!这个好好吃!” . 许是白日够累,郎追的睡眠质量不降反升,有时往床上一倒能一夜无梦到天亮,醒来时浑身都活力满满,精力足到郎追觉得自己随时可以上房揭瓦。 小孩子的身体就是好,学什么都快,恢复力还强。 只有医术,这是必须要有经验和时间积累的东西,郎追开的方子还是不能让郎善彦满意。 他也不泄气,只是在背医书时更努力,谁知才背了两本书,郎追就真要给病人开方了。 1905年8月7日,农历七月七,七夕节,郎善彦学洋人买了花回家,在家点了蜡烛,给秦简唱《七月七日长生殿》。 郎追坐在屋里等着和菲尼克斯、露娜聚会,谁知知惠的弦却动了起来。 他心中疑惑,这孩子在家里无法学习,因此和郎追说好,白天郎追学习时叫她来听课,她想认字。 但是知惠的通感时间只有20分钟,白天已经耗完了,现在这孩子强行在没恢复的时候呼唤他通感,第二天会头很疼的。 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吗? 郎追立刻将两人的弦接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支持正版的读者朋友,经过约72000字的试读阶段,寅寅的人生也进入了新阶段,在此蘑菇觉得有必要对读者朋友进行一些文章相关的交代。 日更是肯定的,有事蘑菇会请假。 接着是剧情交代,简介中秦追将自己的人生分为三阶段,不过本文叙事实际是跳过最虐的金三角阶段直接进入清末民初,现在郎追已经逐渐融入这个时代,并与那德福、月梢、格里沙、菲尔等角色交朋友,秦追是主线,其他角色的线与主线交汇时,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才能形成完整的小说世界,因此本文是微群像。 蘑菇会认真写这个故事,尊重文中每个角色的人生抉择和他们的结局,他们的人生有起有伏,有喜有哀,但故事的底色是温暖向上的,希望能写出一个好故事给大家,比哈特~ . 文中肺叶切除术的资料来自网络搜索,以及《外科手术学》。 . 关于肺癌手术发展史:目前常见的TNM分期系统,也就是分早期、中期、晚期这回事,最早是1943—1952年间提出,并在之后许多年完善,在1905年是没有这回事的,癌细胞则是在1912年,由法国医生加斯顿·奥丁发现、分离和培养,1905年依然是没有的,也是在1912年,英国医生们完成了首例因肿瘤而进行的肺叶切除术,但那时候依然是没有消炎药的,所以虽然手术成功,但患者死于脓胸。 接着在1933年,一位医生在治愈一例癌症扩散较广的病人后,提出他的理论,只要切除得够干净,肺癌就可以被治愈(这个倒也没错,但是切太多也很要命啊),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医生会对病患进行非常彻底的手术,胸一开就是全肺摘除术,不会像文中只摘除了右肺的上肺叶,而是整个右胸一起摘,即郎追设想的那种全肺都切。 但全肺切除手术的风险远高于只切肺叶,虽然人体有设计冗余,剩一半也能用到老死,但别的不说,光是一半肺没了时,血循环集中到这剩下的一半,对心脏的压力便可想而知,病人术中直接心脏停跳的记录也不少,直到50年代,才有医师开始提出,全摘固然安全,但肺叶切除术同样能治愈肺癌,且更安全,但全肺摘除这个风潮还是刮过了60年代。 文中正处于一个很古早的时代,1905年,大清还在,癌细胞没被发现,医生们在比现代更黑暗的夜中摸索探寻前路,因此文中手术可能显得有点……原始,而且冒险的指数很高,病人也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态上台,但幸运的是,他们用勇气和努力争取到了成功。 . 吃中药治好哮喘是蘑菇一位表哥的事,他是80年代生人,2岁的时候哮喘,在市中心医院找一个八十多岁还在坐诊的老大夫开方子,吃了8毛钱的药(好便宜!),好了,现在四十多岁了,一直没有复发。 第22章 左耳[VIP] “寅寅, 我的阿玛尼耳朵不好了。” 让一个孩子愿意付出头疼一整天作为代价,也要强行通感的原因,是她的妈妈病了。 狭小的房屋里, 知惠侧躺在被褥中, 眼角带泪,神情担忧。 郎追看了看她的面色:“你这边不能请医生吗?” 知惠:“不行的, 妈妈说她的病不祥,不能让人知道。” 德姬在后院中本就艰难,有头疼脑热时,不仅主母不会为她延医问药, 连男主人也会嫌弃她扫兴,为了女儿,德姬已习惯忍耐。 甚至于当德姬出现听力问题时, 都没有知惠以外的人发现。 她是这座院落的隐形人,夫人和奴仆不爱搭理,丈夫也极少在言语上和她有所交流。 郎追知道她们困难, 也不多言,直接问:“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的?两边耳朵都听不见了?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知惠将母亲的事记得很清楚:“从十天前开始, 我站在妈妈左边说话时,她会听不清, 她总是不开心, 也睡不好, 她总是忘不了被倭寇抢走的日子, 经常做噩梦。” 郎追心里记着, 夜寐不安, 多梦,情绪不舒。 知惠道:“妈妈生我以前流过一次产, 会和那个有关系吗?” 什么? 郎追在心里用英俄泰三国语言骂了当初劫走德姬的倭寇,斟酌着说道:“不好说呢,但你都三岁了,应该关系不大。” 知惠补充道:“她会头痛,后脑勺和脖子,还有揉左边的额头。” 小姑娘用手比划着母亲常揉的痛处。 郎追:左颞部、颈椎都有不适,怀疑偏头痛和肩颈肌肉紧张,不确定是否是颈椎病。 “还有呢,吃饭和大便、小便正常吗?” 知惠道:“妈妈吃饭时总是没胃口,但她会强迫自己吃东西让我放心,上厕所是正常的,我跟到茅房看了。” 连上厕所的隐私都无了,德姬妈妈这都不收拾孩子的吗? 郎追震撼于德姬宠女儿的力度:“我要知道她舌苔的颜色,还有把脉,等明天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知惠也开始觉得头痛了,她听话地将自己的弦收起来,闭上眼睛,催促自己快些睡着。 郎追捂着头,也有点头疼了:“情绪不舒能导致的疾病很多啊。” 远的不说,就说月红招,三十岁不到的小伙子,刀马旦出身,一身锻炼出来的扎实肌肉,结果得了肺癌。 郎追在心里回忆了不少情绪引发的疾病,小到痤疮和口腔溃疡,大到各种癌症。 德姬才十九岁,正是人体最巅峰的阶段,不至于得太严重的大病吧。 第二日,知惠找机会呼唤了郎追,郎追才上线,便听见一阵悠扬的歌声。 “白白的,桔梗哟,长满山野……” 这是在朝国民间传承多年的民谣,德姬抱着女儿在屋子里转着圈圈。 郎追借着知惠的双眼,看到了德姬的舌头。 舌质红,舌苔薄黄。 知惠的手一直握在妈妈的手腕上,郎追通过她的手指,感知到了德姬的脉。 虽然运动中的脉象并不准确,但……脉弦滑,这意味着脾失健运,气血不足,肝阳上亢。 “知惠,问她有没有耳鸣,两边耳朵都要问。” “妈妈的耳朵会听到虫子叫吗?左边叫还是右边叫?” 德姬的动作停住,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随即露出甜甜的笑:“妈妈的耳朵没有叫哦,知惠的耳朵叫了吗?” 她放下女儿,在手上哈了口气,在知惠腋下咯叽咯叽,知惠尖叫一声,开始在母亲手下打滚狂笑。 郎追被通感传递过来的痒惊到下线。 这下两个小朋友都肯定了一件事,德姬一定有耳鸣!不然不会这么努力地在女儿面前遮掩。 郎追都想劝德姬了:少女啊,别瞒了,你姑娘什么都看出来了。 随后知惠又在郎追的指挥下进行了一系列德姬眼中的迷惑行为。 包括在她的身体两侧发出音量不等的噪音,还在她午睡时在她的脚、小腿又划又捏。 德姬无奈,这孩子平时都很乖巧,今日却捣蛋个没完,是太无聊了吗? 如此一想,德姬发现女儿确实没什么事做,干脆将捣蛋的女儿往怀里一揽,用了点力拍拍小屁股:“不吵了,睡觉,等你醒了就教你跳舞。” 知惠悄悄撇嘴,她才不喜欢跳舞呢。 郎追则继续记录,右耳听力正常,左耳中度听力受损,不把声音提高到40分贝以上就听不清。 没有病理反射。 当一个人中枢神经系统受损时,神经反射也会出问题,比如巴彬斯基征,奥本海姆征等,这些都可以在查体时测试出来,一旦检测呈阳性,就可以直接转送神经科了。 1905年没什么治疗神经疾病的法子,德姬没这方面的问题真是太好了。 郎追运用着自己的知识判断德姬的症状:“看起来像肝郁化火,以致气逆,气血失和,耳窍闭塞。” 等等,耳朵的病和肝也能扯一块吗?郎追将自己上辈子的知识和这辈子的对照,重复回忆德姬的状态,纠结好一阵,才得出勉强逻辑自洽的诊断结果——是长久”情绪压抑导致耳部经络痹阻了吧,也算抑郁的别样呈现了。 那治疗方案就是以疏通经络,清肝泄火为主了。 郎追挠着头开始开方,柴胡,菊花,甘草……白术也加吧,还有夏枯草,也不知道那边的药房有没有他需要的药材。 总共十二味药,郎追又斟酌着对药量进行加减,写出来的方子不是前人留下的任何一个方子,但每一味都是针对德姬的病症。 然后郎追又开了一张助眠的方子,他问知惠:“有钱吗?”没钱的话药方还得改,到时候郎追看看能不能去找地方挖草药,给知惠节省治疗成本。 知惠肯定道:“有,阿玛尼出嫁时把她的阿玛尼传的嫁妆都带过来了,是一个五十亩地的小庄子,每年产出够我们嚼用。” 别看她家世代中人,但凭着勤俭和代代向两班贵族献女,也是攒了点家业的,不然德姬拿什么养知惠?南家家主只给了知惠姓氏,确保她们家有个名义上的男主人,不至于让那个庄子被其他贵族抢走,可不会负担知惠的吃穿。 郎追:失敬了,忘了您也是地主出身。 德姬不算富有,但有足够生存的钱,只是她作为女性难以在当前的朝国独立生存,嫁给现在的丈夫,一是为了是给女儿一个出身,二就是保护自己的财产。 通感五人组里就郎追和格里沙没有土地需要继承了,但郎追以后要接班济和堂,格里沙也要继承他舅舅的深山房屋、卡巴金马、几十只羊。 郎追猜测,正是大家家里有还算不错的经济基础,才让他们有足够的营养来发育“弦”这种额外的器官。 弦使用过度后,孩子们都会感到疲劳和头疼,睡眠和补充碳水、糖分可以缓解,格里沙是吃得好以后通感能力加强的,相对瘦弱矮小、肉蛋奶碳水摄入少一些的知惠却花了更久,才将通感时间延长到15分钟,郎追推测,这可能说明弦也是一种“器官”,它也需要营养发育。 郎追思来想去,等郎善彦回家时就凑过去问:“阿玛,情绪能让人生病是不是?” 郎善彦立刻回道:“是,所以咱们一定要有豁达的心胸,遇事不和小人计较,方是长寿之道……” 郎追耐心听完他的养生教育,又问:“肝郁可会有碍五官?” 郎善彦:“肯定会!” 郎追:“那你见过心里难过到耳朵听不见的人吗?” 郎善彦开始回想病例:“嗯,耳聋比较少,头痛耳鸣比较多,耳出问题,头也跑不了,它们是连着的,你见着这样的病人了?” 郎追:“没,我今天没出门。” 他今天只是和格里沙看猞猁追杀山羊,还在谢尔盖舅舅的看护下近距离摸了摸小猞猁的耳朵而已。 吸猫,还是野生的劲大。 郎善彦却来了兴致,拉着郎追细细教导:“但凡耳窍有碍,便是经脉封堵,得通窍,因而要在听宫、听会、太冲三穴施针,此三穴位于何处?” 郎追坐好,用手指将三穴依次点出。 “没错,待施针时你要注意,绝不可用平补平泄的针法,需用捻转泄法。” 他握住郎追的手,教他使捻转泻法时指尖如何发力,如何用肌肤感受那经脉深处幽微的变化。 “阿玛白日劳累,因而手腕经脉不那么通畅,你且用针体会,再用针法疏通。” 郎善彦亲身上阵,让郎追拿自己练招:“儿啊,这可是曲家针的看门功夫,需要手感细妙到巅毫者方可修行,你祖父都没学会,你要是学会了,日后起码于针灸一道能压他一头。” 抛开人品不论,郎世才医术极高,在京中素有“郎神针”的名号,郎善彦说郎追能超越郎世才,可见有多看好自家崽。 郎追努力感受着,发觉手感确实有很微妙的不同,但这种不同太小了,要感受出来,只能靠一样东西——天赋。 而且若是手感如此敏锐,那在割肿瘤时肯定也事半功倍,郎追前世就手感极好,触诊时比老头子更准确,做手术也上手快,尤其肿瘤只要定位得好,基本都能切干净,复发率低,得过不少大佬好评。 郎追对这一世的手感抱有期待,但是低头一看自己还带着肉窝窝的手……罢了罢了,现在他还是努力长大吧。 郎追追问阿玛:“那在捻完这三个穴位后,翳风穴、中渚穴、太溪穴要灸吗?” “当然要。”郎善彦补充:“还有丝竹空穴。” 询问过专家小郎,小小郎发现两人的治疗方案一致,那小小郎就勇敢的上了。 深夜,郎追拿着知惠能找到的最细的针,用烈酒细细消毒。 知惠还是很担心:“欧巴,我说找大夫要了药方,找帮厨的贵九买了药,阿玛尼还能信,汤药她也喝下去了,但是她深夜被我们拿针刺醒的话,该怎么解释啊?” 郎追安慰:“放心,只要扎准穴位,她是不会痛的。” 知惠:“那万一你没扎准呢?” 郎追指了下她的手掌:“不会的,你就没痛啊。” 知惠低头一看,看到一根稳稳扎上头的针,发出人类幼崽受到惊吓的声音:“呱!” “这是四缝穴,对你的脾胃好。”郎追收起针,“其实有助眠汤药在,等她睡熟了偷偷扎还是可以的吧,当然被发现的风险肯定是有,你觉得不行的话,那我就用药慢慢给她调,你决定吧。” 德姬是知惠的妈妈,有些决定只能她做,无论她怎么想,寅寅欧巴都会尽可能支持她。 谁叫他是知惠现在唯一指望得上的成年人呢。 知惠揉着脸蛋严肃思考几秒:“针灸效果更好吗?” 郎追:“经脉方面的问题的话,根据我在济和堂陪阿玛坐诊的经验来看,针灸很管用,我阿玛用针灸治好过不少耳鸣。” 知惠一拍地板,很有魄力地说:“那就针灸吧,阿玛尼要是醒了,后果也是我来承担!” 以三岁幼儿来说,这孩子的决断力和担当真是惊人。 郎追和知惠一起偷偷溜出屋子。 今日南家主人在教坊与其他官员喝酒,德姬得以休息。 郎追轻轻推开她的卧室门,像蚕宝宝一样轻柔地爬进屋子里。 助眠汤药效果很好,德姬睡得很沉。 郎追点燃烛火,和知惠对视一眼,开始借着细微的火光,用手指触感寻找德姬的穴位。 知惠屏息凝神,紧张的情绪沿着她绷紧的弦传到郎追的大脑中,他安慰着:“没事的,我拿阿玛练习过了,不会扎歪的。” 知惠缓缓点头,目光一直落在德姬脸上。 事前准备得足够充分,让这场针灸进行得无波无澜。 要郎追说,就是一点意外也没发生,顺利得不可思议。 待最后一根针被收起来,郎追小声告诉知惠:“我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明天你要观察你妈妈的表现,然后告诉我哦,行的话我们就灸七天试试。” 知惠郑重回道:“好的,对了,欧巴你放心,虽然现在我还小,但是等我长大,我就会托人把诊费送给你。” 郎追从没指望过从小朋友那收钱,但知惠一番好意,他就先应着:“好,我等着你。” 知惠再次说:“谢谢你,寅寅欧巴。” 两人的通感时间用得差不多了,郎追下线睡觉。 知惠低头看着德姬的睡颜,亲了亲她的脸,暗暗发誓:阿玛尼,知惠一定会治好你的,你要健健康康哦。 小姑娘吹熄蜡烛,带着针悄悄离开。 等她离开,德姬睁开眼,翻了个身侧躺着,揉着自己被针扎过却没有流血的部位,残余的酸麻还在那些被灸过的位置停留。 德姬轻轻呢喃知惠对空气说的那些话。 “欧巴?” 作者有话说: 在精灵、天使、羽蛇神大祭司后,寅寅点亮新身份——我那化为妹妹守护灵的孩子。 病理发射检测(来自网络搜索) 1.巴宾斯基征:患者仰卧,双下肢伸直,用棉签或小棍划足底外侧,一般由后向前划至小脚趾根部,转向内侧。当锥体束受损时,患者会有积极的反应,表现为大脚趾向后伸,其余脚趾呈扇形展开。 2.奥本海姆征:用拇指和食指沿受检者胫骨前缘自上而下按压,阳性反应与巴宾斯基征一致。 3.戈登征:用手以某种力度捏腓肠肌,阳性反应与巴宾斯基征一致。 4.查多克征:用钝性锐器轻刮足背外侧皮肤,阳性反应与巴宾斯基征一致。 听力测试正常参考值(来自网络搜索) 正常人的听力范围在0~25分贝(dB)之间,正常者耳语可在6m距离。 26~40分贝为轻度听力损失。 41~55分贝为中度听力损失。 56~70分贝为中重度听力损失。 71~90分贝为重度听力损失。 大于91分贝极重度听力损失。 郎追本章对德姬进行的是超简陋版中西医会诊(开玩笑的)。 郎追刺的四缝穴位于第二到第五指的掌面,可以治疗腹泻,百日咳,蛔虫等,也可以调理脾胃用,而且他用的针法很温和,不会伤害到知惠哒。 本章针灸知识来自《石学敏针灸验案特辑》 第23章 虎玉[VIP] 在郎追和知惠两个小朋友的眼里, 德姬是个好病人,汤药一灌就睡得人事不知。 郎追心里都感叹,到底还是年轻, 睡眠质量好。 虽然他不好问德姬月经是否规律, 痛经严不严重,但从她的皮肤状态、脉象来看, 这个经历过被倭寇劫掠、流产后不到半年就又怀上知惠的年轻母亲没什么妇科病,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站在大夫的角度操完心,郎追又作为知惠的小伙伴,和她一起关注德姬的状态, 主要是看治疗有没有效果。 德姬:效果好极了。 她的耳鸣在第一次针灸后就有了明显好转,针灸三次后,耳鸣基本消失, 左耳听东西也清晰了些。 也是知惠发现及时,德姬的病还处于治起来不难的阶段。 只是只要一想起知惠叫那看不见的孩子“欧巴”,德姬便心中酸涩, 忍不住偷偷哭了一场。 被倭寇劫走时,德姬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 她不知人事,第一次看到肚子鼓起来时, 还以为自己生了病, 流产时也茫然无措。 她是被迫长大, 被迫成为母亲的。 等到知惠出生时, 看着才出生的小婴儿, 德姬感受不到丁点爱意, 只是没法丢下这个小东西不管,可是知惠一天天的长大了, 她会说话会走路,仿佛生来就会爱妈妈,小小年纪就和自己的守护灵一起给阿玛尼治病。 他们可能也是这世上,唯二真心爱着德姬、想要保护她的人。 德姬哭完,拿了钱去找帮厨的仆人,让买些祭奠用的香烛回来,然后,她说教知惠剑舞。 “知惠呐,阿玛尼不教你鹤舞了,我教你跳剑舞吧。” 德姬蹲下,捋着知惠的鬓发,一双眼睛却像看到两个灵魂:“练剑舞,强身健体,好好吃饭,以后长得壮壮的。” 郎追透过知惠的目光和她对视,这一刻,曾在金三角救过他无数次的直觉告诉他,他被发现了,只是发现他的人选择了装作不知情。 看来助眠汤药的功效不是很强啊…… 知惠却只为了练舞的事而感到忧愁,吃饭和练舞,她能只选吃饭吗?比起练舞,她更喜欢认字看书啊。 如此治疗半个月,等知惠垫着脚从德姬背后走近,也能被母亲听见动静时,郎追就知道德姬好了。 小小郎大夫初次用针灸治病便大获成功。 最后一次收起针,郎追对知惠说:“知惠,给你的阿玛尼盖被子吧。” 知惠惊讶,用气音和郎追交流:“这样不会惊醒她吗?” 郎追道:“不会的。” 知惠以为郎追是说助眠的汤药效果好,不疑有他,拉起被子给母亲盖好,替她将压脑袋下的长发拉出来,拍拍:“阿玛尼,要做好梦哦。” 郎追在心里警醒自己,不可以小瞧这个世界的大人们,德姬能从地狱模式的人生里为自己和女儿挣出活路,必然是个很有勇气和头脑的人,她看破不说破是幸运,但不是每个大人都这么好说话的。 不想暴露的话,日后再碰上不得不诊治的病人,还要更加谨慎才行。 对于通感这项能力,郎追如今依然认为保密最好,因为当前时代的保守力量远胜21世纪,一旦被发现是“异类”,后果也许会很严重。 不过实践对医术确实有帮助,经过德姬这场病,郎追的针灸技艺有所提升,不仅在傻阿玛身上下针更稳,秦简练完功也会来找他灸一下。 郎追偶尔和郎善彦去济和堂时,病人是不会让郎追看的,但抓药的伙计三蹦和三喜,却愿意给郎追看看。 三蹦和三喜是学徒,专门练如何抓药、炮制药材,签了契,出师前药堂包吃包住,但不给工钱,出师后也要在药堂继续干,身上没什么钱,头疼脑热还好说,可以找郎善彦和郑掌柜治,只是腰酸背痛的话,都是自己忍忍。 如今他们若是身子不爽,郎追就会过来看,郎善彦通常在旁边掠阵,防止儿子把人治坏喽。 然而让郎追看病也有不好的地方。 郎追:“三蹦,你怎么肾虚呢?” 三蹦:“你怎么知道?” 郎追:“我看到你鞋面泛黄了,小便时尿上面了吧?” 郎追:“三喜,你肚子里有虫,阿玛,给他吃雷公藤吧。” 三喜:“你怎么知道?” 郎追:“你脸上有虫斑。” 郎善彦凑过来一看:“诶呦,还真有,你这小眼神挺好使啊,等会儿,你怎么不说脉象?是不是没把出来,全靠眼睛在看呢!” 郎追把脉依然不算准,主要是经验不足,但郎善彦念儿子进步巨大,还是决定奖励他:“儿子,明儿阿玛去琉璃厂,带你去不?” 郎追一口答应:“好啊!” 琉璃厂在正阳门外,大栅栏附近,许多戏园子就开在这一带,又有各省兴建的会馆,住着南来北往的行商,人流与财富汇聚一处,古董就有了市场、 郎善彦教着儿子:“这儿能寻到古董、书籍、字画,但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能不能以实惠的价钱买到手,就看买家和卖家的能耐了。” 郎追被抱着,双手环着大人脖子:“阿玛要买东西?” 郎善彦道:“闲着没事,看看能不能淘一些有意思的医书,嗨,此处原来好东西多着呢,但现在呀,数不尽的古董书籍被卖到了国外。” 正如郎善彦所说,他们一路行来,见得数位洋人进了装修精美的古董店铺,掌柜的亲自迎出来点头哈腰,可以想象,这些洋人将以各种“合法”或不法的手段,将大批华夏古董带去海外。 郎善彦叹了口气:“不开心的事先不说了,反正也没用,走吧,阿玛给你买个拨浪鼓。” 淘古董是个技术活,郎善彦不懂古董,但他懂医书,因而也能时不时淘到些好货色回家看,这次他没在书摊上找着好货色,面上难免带了些失望。 摊贩见这青年对伪造的古书不假辞色,怀里的孩子一双黑润眼眸转动,面上裹着挡灰沙的纱巾,衣着体面,以为他是个懂行又有钱的,当下左右一看,压低嗓音:“这位爷,书瞧不上,您可再看些别的?” 别的?郎善彦下巴一抬:“看看。” 摊贩就摸出一块土疙瘩:“上好的货色。” 郎善彦、郎追:我俩看起来很好骗? 他们正想走,边上传来一道轻快的询问,“多少?” 郎善彦定睛一看:“老三?” 清秀少年讪讪一笑,肩膀下意识缩一下,似乎很怕郎追的傻阿玛,但又鼓起勇气凑过来,和摊贩问了价钱。 摊贩:“二百两。” 郎善佑:“啊呸!就一块土疙瘩,不干不净,还敢要这么多钱?” 摊贩:“这位爷,您可得讲理,这是好物件呐,若非洋人看了,立刻就上手抢了!” 郎善佑:“得了吧,就这玩意洋人还抢?他们不把你当骗子打出门都算客气了!” 摊贩脸色一变,似是被郎善佑说中了,两人好一番争执,都想把生意做成,又不满意价钱,之后还交换场地,跑角落里谈去了。 如今京城卫生条件堪忧,许多人尿急了,找个墙角就扒裤子放水,郎追都不爱往那些地方去,郎善佑却全不在乎,他一抖袖子,和摊贩以袖遮手,又斗了一阵,最终拿八十两买下那块土疙瘩。 郎善佑这下高兴了,像只斗赢的小公鸡,跑回郎善彦和郎追面前:“大哥,大侄子,走,我请你们去便宜坊吃烤鸭去。” 郎善彦皱着眉头:“你买了什么东西?” 郎善佑:“好东西,给我侄儿买的,赶紧走,别等那小子反悔了。” 郎追心说这还有我的事? 郎善彦也不是那见了兄弟就一味打骂的人,郎善佑今天还没闯祸,他就跟着去吃顿饭吧。 便宜坊不仅有烤鸭,还有肘子,靠得近了就是浓郁的肉香味,许多家里还过得去的旗人都爱到这吃饭,兜里没钱不要紧,记账上下个月还。 郎善佑倒不至于如此窘迫,他是济德堂的少爷,手里活钱从不少于千两,在那买了烤鸭羊肉,到附近酒楼开个包间,再点几个菜,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郎追觉得有些奢侈了,他是见过世面的孩子,上辈子见过诈骗集团头子开庆功会,满天都是他们炸的烟花,地上情景用酒池肉林形容都是客气,但他不喜奢侈浪费,三人哪吃得完这么多。 郎善彦面色不变,他没离开济德堂时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对钱没数,铺张浪费,桌子上不摆满总觉得没面子。 郎善佑拿了茶水,用丝帕和茶水将土疙瘩一点点洗干净,露出下边成人拇指大的玉来。 他介绍道:“这玩意应当是哪个春秋王侯的组玉佩,组玉佩你们知道吧?就是把玉璧、玉璜、玉珩、玉管什么的串一块儿,那会儿不是周礼严么,大伙儿走路都有规矩,这组玉佩在主人走动时发出声响,听到的人就知道走路的节奏对不对。” 说到这,郎善佑低笑一声:“前阵子我听戏,戏里头有个仙人叫玉珩,多稀罕呐,神仙拿凡人的玉饰做名字,这不是降了身份么?额娘给丫鬟取名字,就爱叫她们环儿、佩儿的,好了。” 他将洗好的虎形玉佩擦了擦,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红绳,将上边的碧玉福豆摘下,把玉璧串好,戴到郎追脖子上。 “我看这玉的模样像是楚国的东西,不同国的玉模样也不同,这玉定是鄂北或湘南那边来的,但并非明器,应当是王侯生前就戴着,让哪个摸金的给掏了出来,那摊贩知道这是好东西,卖给洋人能赚钱,可又舍不得把这祖宗的好玩意卖给外人,就刻意不洗,等着有缘人,古玉有灵,我大侄子是虎年生的,带着这个,让玉养你护你。” 郎善佑系红绳的动作很轻,一点也没勒到郎追,郎追见郎善彦没拦着,便随他去了。 两人靠得很近,郎追能闻到一点檀香,问道:“三叔,你的玉兰烟戒了么?” 郎善佑尴尬:“嗨,你这孩子,才送你大礼呢,你就说这个。” 郎追双手捧他下巴,抬眼看了看,见牙齿干净洁白,并未泛黄,不像吸烟的牙。嘴上甜甜道:“我担心你呀,吸烟对肺不好。” 郎善佑被哄得高兴:“呦,我侄子还担心我的肺子。”郎善佑伸手,“来,让三叔捏个小骆驼,往后三叔啥烟也不碰。” 小骆驼就是鼻梁,捏小骆驼是这时候长辈对晚辈的亲昵方式,捏捏鼻子就答应戒烟,这好事放后世都难找,郎追仰头,让郎善佑轻轻提了一下鼻子,叔侄俩一起笑起来。 郎善佑不住夸:“我大侄子这鼻子真漂亮,又挺又直,往后必然人生路顺。” 郎善彦看着,语气温和了些:“不抽烟就好,烟是越抽越不够的,等抽了最要命的烟,多大的家业也要败落。” 郎善佑撇嘴:“我有什么家业啊,赚多少都往锦王府送,我们就是赚钱的苦哈哈,富贵都是主子享的,老爷子都没他们会享受。” 老爷子是宫里对皇帝的称呼,郎善彦一听,立时一巴掌拍过去:“把话都咽回去!” 郎善佑身板单薄瘦小,若说郎善贤还有一米六三到一米六五,他就刚刚一米六出头,被大哥这么一拍,差点脸埋菜碗里。 他苦着脸:“哥喂,我心疼家里的钱,嘴几句都不成么?” 郎善彦起身,开门往外看了,见四下无人,隔壁包厢的声音透到外头也模糊不清,这才安心关门,回头教训弟弟:“你再管不好这张嘴,担心哪天进大牢。” 郎善佑像是想起什么,拍了下嘴:“哥,我听话,您别担心我,我嘴严着呢。” 郎追玩着玉佩,心想这块玉要真是春秋文物,在21世纪,他们叁就能一起进去了。 不过两个叔叔的关系却和刻板印象中的庶子不同,他们并不小家子气,形容不猥琐,郎善贤能说洋文,学西医,郎善佑懂古董字画,熟读春秋,都有本事,人品也不坏,和郎善彦关系也好。 他们就像知惠一样,只是不能选择出身,但依然努力的活着,世人责备他们的低贱,却从没人指责过睡出庶子的郎世才。 在谈话时,郎善佑提过郎善彦的母亲,说郎世才将她的牌位移走,但母亲与二哥和他都有在忌日食素。 郎善彦也提了一句:“劳你们记挂,替我向王夫人问好。” 郎善佑一笑:“大娘以前对我们都好,我们记恩的。” 对于郎世才,他们是一点没谈,不是避讳,只是不愿提起。 接着两人又说了些京城药材的生意,郎善佑只冷笑:“只要是姓钮祜禄的,全都带着四只手五张嘴上工,那账目若是我不看紧了,他们能扒得只剩骨头,锦王府是族里六爷爷巴结上的,他到现在还瞧不上我和二哥呢,说我们娘是汉人,是妾,不尊贵。” 郎善彦拍了拍他的背:“忍忍吧,你和老二年轻,郎家以后是你们的。” 能活就是最大的资本,这是见惯生死的郎大夫最深的感触。 郎善佑似是委屈,想和大哥诉几句苦,到底把话咽回去,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吃完饭,郎善佑结账告辞,临走前又捏了捏郎追的小骆驼,顺手把玉掖他衣服里:“收好,别让人看见了,这年头好东西要藏着,寅寅,这玩意可千万不能弄丢啊。” 是啊,好东西要藏着,郎善彦心里重复这句话,暂时打消了将七蛇丹放出去的心思。 这药方需得再完善,待我将济和堂做得更大些,药方也改完美了再说,他如此想着。 郎追郑重回道:“放心,这玉我以后随身戴,什么时候都不摘。” 作者有话说: 郎追看病,郎善彦跟着,就像实习医生第一次出诊,教授不放心地跟后边看一样,病人挂个主治号,一进门,发现里头还蹲着个老专家。 组玉佩:来自作者参观湖北省博物馆看到的知识。(人好多,人真的好多,感觉到处都在排队,越王勾践剑的展柜周围人多得挤不进去) 捏骆驼:老舍自传小说《正红旗下》里有过类似描述,老舍先生是一位出生于1899年的旗人,他的自传中对于晚清底层旗人的描述,都是他的亲身经历,因而极为写实,而且……老舍的文笔就不用说了,看来便是享受。 再一个就是溥仪的《我的前半生》也有老舍先生润笔,因而行文风格很“老舍”,文中写的许多人会称呼皇帝为“老爷子”,便是《我的前半生》中提过。 郎善彦紧张弟弟乱说话,是因为他经历过戊戌事变,如今语文教科书里的《茶馆》节选,就有角色特意强调过莫谈国事,可见晚清对言论的控制,而说了一句“大清要完”的常四爷就因此下了大狱。 第24章 远门[VIP] 每次出门回家, 秦简都会把郎追身上挡灰的罩衣脱了,再让他去洗澡。 在这个年代花钱买柴和水,都属于一个家庭的必要花销, 柴米油盐酱醋茶中, 柴排了第一位,只是大部分人家里不宽裕, 洗澡又有染风寒的风险,因此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去养成经常洗澡的习惯。 但郎善彦是大夫,他知道保持洁净对健康有利,秦简则是天生爱干净, 在他们的照顾下,郎追才享受着这个时代顶级的卫生条件。 他家洗澡水还加薄荷、蝉蜕等药材,这种药澡能不能让人肤如白玉不好说, 但郎追从出生到现在,夏天不怎么生痱子,冬日空气干燥时也不掉皮屑, 从没生过皮肤病。 后来郎追才知道药浴里用的药材和他家那张痤疮方子是一套的,调节皮肤状态, 让油皮不油,干皮不干……要是在21世纪拿这方子去搞护肤品得多赚呐。 烧水不是轻省活, 郎善彦蹲灶边, 烧完儿子用的水, 他和秦简也用, 郎追自己在屋里洗, 他仍然在灶边守着。 秦简坐他边上, 伸出手给他咔了咔肩膀:“想什么呢?” 郎善彦道:“在想东北才乱完,我想去那边收一些药材, 扣霍勒氏以前在兴安岭里认识一些老亲,大家互相叫谙达,他们这几年肯定不容易,我想给他们送些东西,再看看有没有扣霍勒的老人活着。” 谙达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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