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也是最超脱的存在,更多的时候,他身处绵绵山脉中,不与人世交际,却又在细节处得知外界的故事,和配角们一同构筑成宏大的时代。 猎人唯一一次与人间接触,便是和商人,商人收购皮草时,与猎人的指尖轻轻一触,成了猎人在全书唯一碰过的人类。 秦追伸手与格里沙指尖碰了碰,格里沙握住他的大拇指摇了摇。 晕车婆婆笑着说道:“你们关系真的很好。” 秦追赞同道:“格里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他在这段旅途上很照顾我和妹妹,我想只要和他熟悉起来,就没法不把他视为亲密的朋友。” 小熊害羞道:“别这样夸我。” 秦追笑起来:“好吧。” 知惠询问叶戈尔:“能否告诉我您为何要到这辆车上?为了刺杀吗?” 如果只是想刺杀宪兵的话,叶戈尔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在下一站或者下下站,知惠他们就可以帮叶戈尔下火车跑路。 叶戈尔道:“不,我是护送一位同志前往叶克捷琳娜堡参与会议,她的孩子是很有名的商人,给我们输送了许多物资,宪兵们知道有重要的人要汇聚到某处,因此搜查得很严,而我不能让宪兵们发现她。” 知惠心算:“我们要后天才到叶克捷琳娜堡,需要我帮你护卫她吗?” 叶戈尔摇头:“宪兵们现在以为车上只有我,就算我被抓到了也没有关系。” “别这么说,你是格里沙的朋友,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就待在这里吧,我会给你送吃的和药。”知惠用盖货箱的油布将叶戈尔盖了起来。 通过通感听完全部内容,秦追心想,她?叶戈尔护送的是一位女士。 他们并不认得那个人,为了对方的安全,也决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人,等知惠回来,秦追将热水壶递给她。 爬火车顶时吹了那么多凉风,知惠肯定又冷又累了。 格里沙和知惠换了个位置,让她能挨着浑身香香的寅寅睡,寅寅体型小,和他坐一排也能有更多空间。 秦追拿大衣把妹妹裹起来,搂着她哼德姬唱过的朝鲜民谣。 车厢外风雪不断,知惠靠着秦追,眼皮一垂一垂,沉入了梦乡。 明明这辆车中危机四伏,他们掩护了一个反贼,自己也才被宪兵问了许久,而且他们真的身份可疑,但知惠在哥哥们身边就很有安全感。 当初下定决心一定要和欧巴们一起出发真是太好了。 罗恩大概也很想踏上这场团聚的旅途吧,他其实也是个很喜欢出门到处逛,到处交朋友的人。 但现在,他只能先等在终点,看着哥哥姐姐们向他奔赴了,嘿嘿。 罗恩接到了来自凡尔登的消息。 而埃米尔依然不知生死。 罗恩将手中纸张揉成一团,闭上眼睛,苍白的面上凝着沉郁,再睁眼时,深色瞳孔中如同深秋的苏黎世湖,静谧理性,他将手插入大衣口袋,按住帽子走出电报局。 初春的瑞士已经能吹到温暖的风,罗恩却捂紧衣领。 战争对罗恩的生活影响并不大,优越的家境让他始终衣食无忧,换句话说,如果是不那么富裕的家庭,也不能体弱多病的他养到这么大。 不知道这一生还有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孝顺老去的父母,又或者和喜欢的女孩走到结局,罗恩现在已经习惯不对很多事情抱有期待,即使担心埃米尔,但他也不能为对方做更多,那就不操心了。 现在的他只想要尽早见到寅寅他们,和他们在现实中团聚,只要见到他们,哪怕只是和他们相处一天,他这一生都没有遗憾了。 列车行经鄂木斯克,格里沙为他们介绍着:“这座城市靠近额尔齐斯河,额尔齐斯河也流过中国,和额尔古纳河、黑龙江一样是界河,鄂木斯克靠着额尔齐斯河的港口还有铁路变得很发达。” 菲尼克斯和露娜也在火车上,他们下了两盘西洋棋,一个指责对方棋路阴险,一个吐槽对面棋品太差,差点打起来。 在罗恩的劝说下,两人气呼呼地坐下来,用通感听格里沙介绍西伯利亚大铁路经过的城市。 露娜听着,感叹道:“道路和财富是息息相关的啊,因为有了道路,资源才会流通。” 格里沙微微摇头:“但这些财富最后都没有流通到工人和农民手上,有些人将财富投向战场,他们还要把人民的生命也投入战场,去打一些没有意义的仗。” 秦追双手托腮:“这次还是有意义的,德皇和俄皇抢地盘,哪个皇帝都不是好东西,受苦的是底层,但可以预见的是,在这场战争后,皇帝们的威望和力量都会被削弱。” 一战让欧洲各国元气大伤,各国几十万几十万的死人,那些死亡带来的怨气和不满,发动战争的人们是肯定要背锅的。 菲尼克斯听出了什么:“你是说这是一个对付皇帝们的好时机吗?” 秦追摇头:“我可没这么说,但我想如果叶戈尔和一些人要开会的话,大概也是商量怎么造沙皇的反。” 格里沙干脆道:“我希望他们成功。” 知惠疑惑道:“那要怎么保证干掉一个皇帝和一群贵族后,不会出现新的皇帝和贵族呢?” 秦追、格里沙、菲尼克斯、露娜同时陷入了沉默,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他们去瑞士找罗恩的时候就不用偷渡了,会有大邮轮如护送圣人一般送他们过去。 罗恩双手交握:“如果每个人都能互相理解,都拥有高洁的品性,认同更先进的世界,那一天就会到来。” 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连知惠都忍不住用慈爱的目光看着罗恩。 罗恩不满地扫视哥哥姐姐们:“我当然知道这个想法对当前的世界来说不现实,但世界总会进步的啊。” 格里沙想了想,一拍桌子:“总之先干,把那些坏人掰倒,大家就至少能松口气了,如何维护胜利成果是以后的事。” 菲尼克斯忍不住嘲讽:“鲁莽,不先为以后做准备的话,总有一天会摔死在没有观察到的坑里。” 露娜拍拍他的肩膀:“但世界有时候就属于这种勇者,而且谁这辈子不踩坑啊,只要血厚,踩几脚坑,等恢复过来,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秦追悠悠道:“有时候就算知道前面是坑也只能踩进去啊,你们看我是主动招惹军阀的吗?杀刘家的风险那么高,我也不想的啊,但他们要把我逼进死路,那我只好先动手了。” 菲尼克斯很想吐槽秦追当时实在是过于冲动,他近乎不顾一切地对刘大、刘二宣泄愤怒,结果挨了两枪,可仔细想想,这也是他的确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寅寅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个是算得上善良的人,他对病人有耐心,对小孩子很温柔,有时挥挥手就将昂贵的医药费免掉,给病人贴钱治病,能把这么好的人逼到下死手,总不能还说是寅寅的错,只能说刘大刘二死了不冤。 菲尼克斯叹道:“你以后再做什么危险的决定时,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就好了。” “万事皆有代价。”秦追对菲尼克斯,“但还是谢谢你的关心,菲尔。” 菲尼克斯无奈地回道:“关心你的安危是我的义务,无需道谢,亲爱的泰格。” 唉,他还是多赚钱,多积攒人脉,争取以后小伙伴们遇到事情时能去捞他们吧。 六人组探讨人生时,火车再次开始行驶,露娜和菲尼克斯也不下棋了,在火车上看书对视力不好,就和大家一起围观秦追和知惠下围棋。 秦追和知惠的围棋是和张二爷的妻子学的,那位夫人的肺也不太好,靠秦追调理才健康了起来,对他和知惠一直很关照,逢年过节总要送些亲手做的枣饼和缎子、洋布之类的。 教他们下棋,则是张二夫人偶然兴起,但秦追和知惠都学得不错,秦追算力出色,知惠观察力极强,两人如出一辙的果断大胆,下起来就是“抓住机会杀一波,杀不了该苟就苟”。 直到火车开到叶卡捷琳娜堡,秦追才起身,去帮海狗大叔叶戈尔下车。 他的办法是给叶戈尔变装,把胡子刮了,换个发型,再给他一身秦追自己的衣服,正好两人身高差不多,旧衣服则扔掉,还给他喷了点驱蚊水。 “别人问起你身上的味道,你就说这是东方贵族喷的木香,十分高贵,让那些穷酸人不要靠近你,装作有钱人的样子,宪兵们不会找富人麻烦的。”秦追给了他三十卢布,“可以大方些,出车站就租马车,走远些。” 叶戈尔感激道:“谢谢,我以后会还你钱的,我把钱给格里戈里,他能转交给你吗?” 秦追挥挥手:“和我别讲究钱,不然我就要和你算医药费了。” 叶戈尔:“诶?” 秦追:“你这几天吃的七条蛇药丸是我家传的药,10卢布一颗,可以有效压制炎症,是我那已逝的宫廷御医父亲留下的秘药。” 叶戈尔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吃了几颗药,僵住了。 秦追:“所以,在泰格医生发善心不和你算钱的时候,你就别和我算了,只当我感谢你对格里沙的关照,行了,下车吧。” 叶戈尔咽了下口水,到底也是老西伯利亚人了,他昂起头,装模作样的离开火车,竟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秦追回到7号车厢,一眼看到后面的晕车婆婆不见了:“博尔金娜女士下车了吗?” “她下车了。”知惠又拿出巧克力,“这是她留给我们的,吃不吃?” 秦追拒绝:“谢谢,不用了。” 格里沙和知惠就一起乐,调侃起他们吃不了甜食的兄弟。 秦追撇嘴,目光在车站上漫无目的地扫着,看到博尔金娜女士时,他眼前一亮,随即被接她的人吸引了目光。 他一把拉住格里沙:“格里沙,看那,我好想看到奥尔加阿姨了!” 格里沙下意识否认:“这不可能,她和舅舅一起去彼得格勒做情报工作,天呐……” 小熊怔怔地看着女仆打扮奥尔加接过博尔金娜女士的手提箱,扶着她离开。 他不会认错自己的妈妈,那就是奥尔加,他的英雄,带他奔向高加索山脉,把他抚养长大,又供他去索契念书的妈妈,是他生命中最伟大的人。 宪兵队就在火车站上,格里沙不敢大声地喊出妈妈,也没法跳下车去和奥尔加相认,他只能就那么坐在车上,看着奥尔加的身影,看着近两年没有见过面的母亲。 秦追握紧他的手:“现在下车,在车站外和她见面还来得及。” “不,我不能出去,我的个子太显眼了,而且宪兵队见过我,我不能做可疑的事情连累妈妈。”格里沙咬住下唇,一把将自己埋入秦追的颈窝,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断思念对心脏的折磨。 秦追抱住他,轻声安慰着:“你们会再见面的,我保证,奥尔加阿姨肯定也很想你,终有一天,你们会好好的见到彼此。” 温热的水珠滴在秦追的肩上,滑入他的衣襟。 格里沙哽咽着:“她没和我说过她正在做怎样的工作,我不知道,可我只希望她平安,她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可他却不敢告诉妈妈,他要和寅寅他们穿过欧洲,去瑞士找罗恩,他不想妈妈担心他。 他们互相隐瞒,只希望对方以为自己安好。 作者有话说: ——超过30%的伤亡界限依然具备强大战力的军队必然是有信仰支撑的。 由于欧美一些军队在伤亡达到30%这个界限时就会崩溃,贝当在一战的凡尔登战役中使用了轮战来保证前线总有战力充足的部队,但这也导致部分法国士兵都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被消磨了心性,为后来二战法国快速举白旗埋下了伏笔。 但站在贝当的角度,如果他不用轮战这一招,法国可能连一战的凡尔登战役都挺不过去,他没得选。 凡事皆有代价。 就算前边是一个没有事先料到的坑,有时候也不得不先踩进去。 第159章 长大(二更合一)[VIP] 小熊是个很少哭的孩子, 他很擅长吃苦以至于不把吃苦当回事,他总是抱着希望,认为只要自己好好学习, 变得坚强起来, 那一切困难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一只骨子里天真纯粹的小熊。 秦追有时很想告诉格里沙,世上有很多无奈的事情, 比如不能去拥抱近在咫尺的母亲,比如断臂的少年铁路工人必然前途未卜,还有更多、更多的无奈和黑暗,话到嘴边却不忍心。 他只是将格里沙紧紧抱在怀里, 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他会和奥尔加重逢的,现在先和妈妈在不同的地方追求同样的梦想也很好啊。 他抚摸格里沙的银发:“她看起来很健康, 很有精神,下次见到她时,你也要很有精神, 好吗?” 小熊嗅着秦追发间清淡的草药香,闷闷地应道:“好。” 然后他就开始担忧家里的事了:“舅舅和妈妈都离开了高加索山脉, 那波波呢?还有小马和羊。” 波波就是格里沙家养的高加索猎犬,虽然他们同龄, 但格里沙的童年基本是波波在带他, 是格里沙家的狗保姆。 小马则是谢尔盖舅舅养的一匹卡巴金马, 曾陪着格里沙爬山涉水地去上学。 至于羊羊们, 它们是格里沙幼年的肉奶来源, 也是他冬季保暖的有力保障, 但愿舅舅能把它们卖个好价钱吧。 秦追摸着小熊的银发:“我想奥尔加阿姨、谢尔盖叔叔都会安排好的。” 一直干劲满满的小熊有点蔫,他依然把秦追和知惠照顾得很好, 情绪却低落下去,秦追只能多和他贴贴,两个人互相靠着。 菲尼克斯上线与他们通感看秦追和知惠的盛和武馆驻西伯利亚大铁路围棋大赛,发现格里沙一直握着秦追的手。 露娜怕他又吃醋,拉过他说:“我听知惠说,格里沙在叶克捷琳娜堡看到他妈妈了。” 菲尼克斯斜她一眼:“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格里沙在难过吗?” 露娜呆了一下:“嘎?” 菲尼克斯无奈道:“我也是他的兄弟,从认识开始我就叫他格里沙,而不是生疏的格里戈里,在我心里,他是个可靠又很优秀的弟弟,我希望他不要难过的心情和你们是一样的。” 露娜用她的表情述说着“既然你这么有兄弟情,那你下棋的时候为什么不让让本鹅,本鹅偷个棋子,你都要呱那么久,骂本鹅臭棋篓子没棋品,还差点和本鹅打起来。” 菲尼克斯欲言又止,想吐槽点啥,到底只是叹着气问:“吃香蕉吗?” 露娜:“吃!” 有蕉吃当然好啦,现在的香蕉也是名贵水果呢,而且大麦克香蕉还那么香那么甜。 菲尼克斯拿起书本,开始朗读《傲慢与偏见》。 他的变声期即将结束,声带的音质逐渐展露出一种极为昂贵的质感,磁性十足,以至于当他朗读爱情小说时,会让人觉得爱也可以通过他的嗓音购买。 露娜听了一阵,偷偷和知惠说:“菲尔从长相到声音再到身世都让人觉得他不会相信爱情诶。” 知惠附和道:“他像那种眼里只有金钱权力的人,但眼睛长得很深情,以后一定能骗到不少女孩子呢。” 荷兰仔有一双水感十足的蓝色桃花眼,一身金钱才能堆砌出的光彩照人,偏偏他的面孔并不属于很有“年龄感”的那一类,英俊得近乎轻佻,他的两位姐妹都觉得他以后会成为花花公子,然后在年近三十时接受一段政治联姻。 “说不定那位女士一开始会对他抱有期盼,但最后会在认清他冷漠的本质后陷入失望选择离去,然后菲尼克斯再追妻火葬场……” 追妻火葬场是秦追在两位姐妹幼时讲过的睡前故事类别,故事里有各种各样的男子追着各种各样伤心的女子。 然后秦追会总结:别找让女孩伤心的男孩,因为现实里的男人一般是不会反省自己对他人造成的伤害的,万一你们以后不小心遭了渣男,告诉我,我会毙了他。 菲尼克斯捏紧手里的书,气道:“我不念了!” 露娜和知惠一起发出杠铃般的笑声,秦追和格里沙也捂嘴闷笑,气氛一下就欢快起来。 菲尼克斯:…… 秦追见他的神情,抹去笑出来的眼泪:“她们在开你的玩笑,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你有多么好,菲尔,你是克莱尔的天使,一个能理解妈妈痛楚,支持她去追逐梦想的人一定不会轻率对待感情。” 菲尼克斯拥有共情他人痛苦的能力,这往往是伟大灵魂必备的特质,秦追由此坚信菲尔是个好人。 露娜也歉意道:“是我玩笑开过头了,我过分了,对不起,菲尔。” 知惠也乖巧道:“对不起,菲尔欧巴。” 虽然除了寅寅欧巴,谁也不觉得菲尔欧巴和天使扯得上边。 菲尼克斯沉默一阵,别开头:“没必要这么正式的道歉。” 露娜正色道:“还是有必要的,我是你的姐姐,我应该爱护你,而不是伤害你。” 菲尼克斯:这只企鹅什么时候成我姐姐了?我才是哥哥啊。 鉴于六人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特性,除了被压在弟妹组的知惠和罗恩,其他人这辈子是掰扯不清谁哥谁姐的问题了。 当菲尼克斯读完一章《傲慢与偏见》,伊丽莎白与达西的爱情冲淡了格里沙心中的负面情绪。 小熊喜欢浪漫的故事,他友好地夸赞道:“菲尔,你念小说就像念诗。” “祝你们旅程顺利。”菲尼克斯勾起嘴角,温柔地唤他们为“火车上的三颗幸运星。” 北国漫长的铁轨终究有尽头,列车经过了莫斯科,又继续往北,直抵波罗的海沿岸,彼得格勒,再过些年,彼得格勒会改名列宁格勒,再后来叫圣彼得堡。 秦追又有点咳嗽,所幸伤口没什么感染的迹象,他判断自己只是因为旅程导致身体过于疲惫而免疫力低下,加上列车内人流混杂、空气不流通,咽部才会出现炎症。 “你真的需要修养了,乔马叔叔在这边有住处,我直接带你去他那。”格里沙蹲着,“来吧。” 秦追:“不要,我自己走。” 格里沙:“下车的人很多,你不怕挤的时候把伤口扯开吗?” 秦追:“不怕,我的伤口长得很好。” 知惠立刻拆他的台:“低烧的人没有犟的资格,听格里沙的。” 这妹要倒反天罡了。 秦追嘟着嘴趴到格里沙背上,被稳稳托起,三人下了车,站台人群拥挤,高大的格里沙在其中格外显眼。 知惠牵着格里沙的衣角,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火车站。 “这里好漂亮。”女孩感叹着:“玻璃窗也好大。” 巨大的木质雕饰、吊灯、壁画,让这里看起来像一件庞大的艺术品。 秦追也看着周围,总觉得有点眼熟,然后他面露恍然,他十岁那年看了一部叫《囧妈》的电影,那时候这个车站也依然在运行,只是到了百年后,故事里的这座车站成了时光洗炼过的古董。 车站外有许多马车,格里沙租了一辆,马车夫吆喝一声,带着他们向塞涅瓦大街驶去。 大概无论到什么时候,首都房价都会高于别处,阿尔乔姆少校在索契开的工厂赚的那点钱都贴给同志了,他自己在彼得格勒的屋子地段不算好,是一栋沿街二层小楼,一楼以便宜的价格租给一个断了条腿的中年人做杂货铺。 “二楼有四个房间,有完整的厨卫,我们去了那儿就能住下。” 马车在杂货铺门口停住,格里沙将秦追抱下车,牵着他们进去在角落站着,直到购物的客人离开,他才上前与柜台后的中年人交谈。 “请问是斯拉瓦先生吗?我是阿尔乔姆的侄子格里戈里,我带朋友来找他。” “少校的侄子?”杂货铺老板打量着格里沙,“高大的银发男孩,很俊美,是的,你是格里戈里,我听少校提过,我就是斯拉瓦,他们是?” 格里沙介绍道:“他们是中国来的医生,这位是泰格医生,他是杰出的心脏手术医生,他的父亲是扣霍勒.善彦……” “扣霍勒.善彦?就是那个发现异烟肼能治结核病的神医?”斯拉瓦激动地走出柜台,握住秦追的手:“很高兴见到您,您父亲的药救了很多人!” 秦追心说傻阿玛的名声都传到这了?面上礼貌地回道:“我听格里沙说过,他将异烟肼的制作方法交给了可靠的人,这些人能让病人们得到救治,而不是用其谋求私利。” 斯拉瓦大叔咳了一声,实诚道:“其实我们用异烟肼换到了很多钱,但我保证,穷苦的病人使用异烟肼是很廉价的,而且赚到的钱也投到了有意义的地方。” 格里沙提醒道:“斯拉瓦先生,泰格医生生病了,他以前生活在很温暖的地方,来俄国这段时间,他被冻坏了。” “好的,好的,来吧,孩子们,你们这一路肯定很累了。”斯拉瓦很热情地接过部分行李,带着他们上楼。 大叔说道:“少校还要过两天才回来,你们要等等了。” 秦追别开脸咳了两声,被格里沙扶住拍背,送到朝阳的客卧:“待会你开方,我去找药。” “让我洗个热水澡,吃饱了睡一觉,比吃什么药都靠谱。”秦追呼了口气,“体质虚弱导致的病邪入体,根子还在我自己身上,格里沙,这一路你比我们都辛苦,怎么能让我躺着,你去郊外挖草药?” 格里沙理直气壮道:“因为我比你健康,唔!” 秦追一脚踢上格里沙腿上的麻筋,再一勾,带着他一起倒在床上,翻身压制住小熊:“听着,我以医生的身份保证,只要让我好好休息,我马上就会痊愈。” “而你要和我一起休息,直到我们都精气神满满,才能开启去欧洲的征途。” 格里沙被手肘压住靠近咽喉的位置,无法起身,却不会感到呼吸困难,他们靠得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寅寅的呼吸,在寅寅脖颈上待了十多年的虎玉从衣领中滑落出来,轻轻压住格里沙的皮肤上。 那枚玉并不重,格里沙却感到呼吸一窒,目光落在玉上的红绳,还有红绳点缀的脖子,软软滑滑的皮肤,格里沙在为寅寅数心跳时触碰过,比缎子还要舒服。 秦追俯下上身:“我还能撂倒你,足以证明我没你想的那么柔弱。” 东方美人有着偏锋利的眉眼,让清丽的面上多出一份危险的冷艳,格里沙面上发热,只能胡乱点着头,他的大腿被坐住了,也是沉沉的。 秦追揪着小熊的脸肉:“别老是逞强,格里沙。”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一声沉闷的“汪”。 秦追顿住,问小熊:“你听到了吗?” 格里沙睁大眼睛,细细听着。 “汪!” 格里沙喃喃:“是她,我的好姑娘。” 秦追起身,格里沙立刻跳下床,朝着外面跑去,大声叫道:“波波,是你吗?波波!” 在厨房里烧水的斯拉瓦闻言,说道:“楼顶是养了一条狗,你认识波波吗?” “波波是我的狗!”格里沙找到通往楼顶的楼梯,砰砰地跑上去,打开天台大门。 一头老态尽显的高加索犬站在门口,见到格里沙的那一瞬,她立刻人立而起,双爪扶住格里沙的肩膀,热情地舔起他来。 波波本来慵懒地躺着,享受着海风与太阳,可在嗅到格里沙的气味后,她就开始呼唤对方,然后她的人类立刻就来找她了。 “好姑娘!”格里沙抱着波波毛绒绒的大脑袋,高兴得想哭。 秦追和知惠走到天台门口,看着格里沙抱着波波在地上打滚,相视一笑。 斯拉瓦站在楼梯上说道:“那是谢尔盖带来的狗,他也在叶卡捷琳娜堡工作,就将狗托付给了少校照顾,波波可能吃了,和人吃得一样多,也拉得一样多。” 格里沙回头说道:“波波以前比人还能吃。” 只是波波已经很老了,对于大型犬来说,14岁可谓垂垂老矣,何况波波早年还常和野兽搏斗,身上留了些伤,她脸上的毛都白了,自然胃口也不如从前。 波波依恋地在自己的人类的怀里拱着,格里沙搓着她的大毛脸,带波波去认识自己最重要的通感家人。 “波波,这是寅寅,还有知惠,他们也通过我摸过你,他们可喜欢你了。” 秦追俯身摸了摸手感上佳的大狗头:“你好,波波,我至今仍然记得你把摔倒的格里沙从羊圈里拖出来的英姿。” 波波仰头看着秦追,在秦追手上闻了闻,舔了一下,真是好香的人类。 像波波这样年长的狗狗对于如何与人类相处已经很丰富的经验了,她对待知惠也保持了一个友善而不失礼貌的态度,而她对秦追的热情则是浑然天成的、近乎生物性的吸引。 科勒尔婆婆说过,有些库库尔坎的后裔和动物的关系很好,且从来不会生病,他们也是罕见地可以在热带雨林中自如穿梭的战士。 “但有些敌人对自然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他们会焚烧树林,我的天呐,那真是太不敬了……”之后就是科勒尔婆婆对粗暴的殖民者的不满了。 科勒尔婆婆说的雨林战士需要兼具动物亲和力和超强免疫力,六人组里只有露娜完美符合雨林战士的特征,格里沙也不怎么生病,但他在动物面前似乎只有威慑力,而秦追的免疫力赶不上露娜,雨林是不敢进了,陪狗狗玩一阵子还是可以的。 他们体内的库库尔坎血脉毕竟已经淡了,难以将祖先传下来的能力继承得那么完整。 格里沙用温暖的目光注视着秦追和波波玩闹,直到斯拉瓦大叔告诉他们热水好了。 大叔大喊着:“来洗去一身尘土吧,你们都皱巴巴的。” 格里沙拉着秦追站起来:“去吧。” 自建的房屋楼梯没有走廊,秦追扶着墙缓缓走下去,知惠站在楼梯下方等着,防止他摔下去,又把他护送到浴室门口。 知惠拉着他高兴地说:“我看到有浴缸了。” 秦追嗯了一声,走进浴室开始脱衣服,厚重的冬衣被挂在门口的架子上,然后是毛衣、里衣。 “寅寅,这是浴巾,对不起!” 格里沙打开浴室,将宽大的浴巾扔到一边的小凳上,哐的一下把门又关上了,墙上的白灰都被他的熊之力量震了下来。 秦追:这孩子怎么了啊。 浴室里有一面不算大的镜子,挂在墙上,照映一个人的半身绰绰有余,秦追抹去上面的水汽。 镜中少年的骨架不算大,但肩膀的宽度并不差,撑得起3:1的黄金头肩比,多年习武,即使力量天赋不足,也让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肌,为什么小熊要对着这么man的躯体害羞啊? 还是说,依然是脸的问题吗…… “我好像长高了?”秦追比划了一下,立刻变成了开朗男孩。 他先用毛巾和药皂打了泡泡,将身上搓了一遍冲水,才滑入浴池中,微烫的水中让他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舒服得秦追只能趴着浴池哼哼,甚至有点感动。 要是没有枪伤的话,他都想整个人泡水里吐泡泡了,但秦追只能小心地避开伤口泡一会儿,再依依不舍告别了浴缸,换上大睡袍走出去,面上带着满足的红晕。 知惠念了句诗:“侍儿扶起娇无力……”差点被敲了脑瓜子。 阿尔乔姆少校家并没有充足的房间,一楼属于斯拉瓦大叔,二楼四个房间除了主卧外,还有两个客卧,以及一个杂物间,这意味着知惠总算能独自一个房间睡觉了,而秦追依然要和格里沙睡一块。 秦追一点也不嫌弃格里沙,这孩子睡相很好,不说梦话也不磨牙,乃至气味也不难闻,还能睡前朗诵一下普希金,背一段小说催个眠什么的,是一位优质的睡眠搭档。 但格里沙才和波波重逢,如今正是难分难舍的时候,秦追便先躺下了。 格里沙抱着波波看着星星:“感觉就像回到了老家,从高加索到彼得格勒,会有不适应吗?” 他摸摸波波的头:“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会寂寞吗?” 波波侧躺着,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格里沙拍拍她厚厚的肚皮:“你变胖了,你现在是个丰满的姑娘了。”他磨蹭了一会儿,直到波波不耐地一狗腿蹬他身上,格里沙才道了歉,老老实实回到二楼,洗漱一番后进了卧室。 寅寅已经睡着了,卧室里留了一盏蜡烛,一滴一滴的蜡油落在白色的小碟子上,一豆柔光在瓷美人的眼睫下落下一道蝶翼般的阴影。 格里沙跪坐在床边,看着寅寅的额头,他的眉毛是长眉,很优美,还有眼睫,还有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呼吸很均匀,像个孩子,安宁舒适,格里沙扣住寅寅的脉搏,打开怀表,默数着。 85,已经是正常范围内的心跳了,只是比不上对方完全健康时1分钟60出头的状态。 格里沙小声道:“可惜你不会让我给你输血。”如果能缓解寅寅的贫血状态,他的心脏一定会更有活力的。 但在罗恩的手术结束之前,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尽可能保持健康的状态,好为罗恩在手术中提供循环,他们的血液为罗恩而保留,他们强壮的循环系统要为负担两个人的循环做准备。 格里沙轻轻钻进被窝,眼前是秦追散落在枕上的黑发,他闭上眼,小腿能触碰到对方的脚尖,如同冬季放在室外的瓷,冰冷,易碎,又像雪和梦,轻而软。 他梦到了高加索的春雪,很轻很轻,将一切染成了雪白,一簇一簇妆点着枝头,阻止着下一个季节的到来,可春季依然会到来,河流化冻,带着碎冰流动。 在他熟悉的河流两边开满了杏花。 梦是没有逻辑的,杏花应该开在枝头,此刻它们却在地上,柔软的花瓣引诱着格里沙走过去,打开双臂向着地面扑去,他像小动物一样在一片柔软的花瓣中翻滚,沾染了花粉,深深吸着萦绕在鼻翼间的香气,直至一切寒意消散,河水也变得温暖,他滚入水中,溅得一身湿透。 格里沙惊醒过来,发觉床上只剩自己,卧室的门虚掩着,人声从门缝钻了进来。 秦追用申城话对知惠喊道:“我做了波波的早餐,你提上去喂她!” 知惠也扯着嗓子喊:“知道啦!” 咚咚咚,她跑上了楼。 然后秦追打开卧室门,对格里沙招手:“蓝莓派,快起来,你家的床太舒服了,我今早就退了烧,起来练了八段锦,还煎了土豆饼、荷包蛋,和你喜欢的香肠哦。” 格里沙坐在床上,面上带着睡足后的红晕,微微低头:“好、好的,我马上来。” 秦追又把门关上了,作为一个有妹子的汉子,换衣服时关门已经是习惯了,毕竟总不能让自家的闺女看着大老爷们光膀子的样子。 格里沙掀开被子,完整的生理与医学教育让他很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咬住下唇,开始清理自己和裤子,再把床单拆下来洗。 唔,好多,还有气味,要是不洗的话,寅寅那么爱干净,说不定会嫌弃到打人。 格里沙一僵,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寅寅才说睡起来舒服,他就把床单拆了,不会影响寅寅的睡眠质量吧? 土豆饼的浓郁香气飘了进来,那是黄油融化后与食物结合的气味,寅寅还穿着那身睡袍,外面罩着格里沙的大衣,踩着拖鞋,松松垮垮,一边哼歌一边在厨房挥舞锅铲,休闲得很。 格里沙欲哭无泪:“我升起的是食欲,你跟着起来干什么啊!” 小熊悲愤地想,长大一点也不好,第一天就给他添乱! 作者有话说: 寅寅吸引动物,那小熊也算动物吗? 第160章 曙光[VIP] 雪白的床单晾在朝阳的窗户上, 格里沙铺了新床单,布料有点老,秦追假装自己没看见, 甚至压根不提这件事, 确保了格里沙不会为此感到尴尬。 泰格医生从两岁半开始到现在的十四岁,隔空养育了四个通感孩子, 身边还跟着一个。 从他们即将进入青春期开始,泰格医生便如临大敌,专门书写教案六千八百字,为这五个娃上了名为《生理、性、健康》的青春期课程, 告诉他们如果身体发生变化,别慌,只是长大了, 每个人都会经历,身体不舒服就和他说。 这门课程上的还是有意义的,小孩们发育的时候都有一股“我知道这是咋回事”的淡定。 秦追将土豆饼又热了一遍, 手揪着衣领把自己捂实,下楼去买牛奶。 斯拉瓦清晨起来开店, 他是个勤劳的人,一边经营着杂货店一边确保情报的传递, 两手抓两手硬。 “这土豆饼做得真不错。”斯拉瓦评价着自己今日的早餐。 其实斯拉瓦并不喜欢土豆, 因为沙俄的军队贪腐太严重了, 斯拉瓦还没因残疾退伍的时候, 早上山药蛋, 中午马铃薯, 晚上洋芋,说白了就是一日三餐皆土豆, 早就把他吃到想吐了。 但秦追做的土豆饼属于裹了面粉下锅炸,高油高盐的碳水在什么时候都诱人,比清水煮土豆高杆了不知道多少。 送奶工骑着车过来,他的车箱里摆满了新鲜的牛奶,鞋子已经破得露出脚趾,打了补丁的衣服有些单薄,但他还是比那些报童的脸色要健康一些,至少唇上还有点血色。 他快活地朝斯拉瓦喊道:“先生,要牛奶吗?” “不用了。”斯拉瓦挥手,他的奶酪还没吃完呢,暂时不舍得补充奶制品。 “还是买一些吧。” 两人一同朝楼梯看去,就见清丽的美人只穿着睡袍和大衣,扶着墙慢吞吞走下来,神态慵懒,右眼角下一颗很小的泪痣。 送奶工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哪里见过这个,他仰着头,听见高挑美人询问的价格,回答的嗓音都在颤抖。 天啊,这位异国美人是哪来的!他就像故事里神秘而古典的传说,晃得送奶工眼晕。 还有这位美人的俄语,他的口音软到有些黏呼,让送奶工听得很想揉耳朵,胸口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与耳朵一起发痒。 “来六升,分两桶装。”秦追爽快地付钱,一桶交给斯拉瓦大叔,自己提着另一桶回去。 知惠接过奶瓶:“你才退烧呢,买东西不能让我去吗?” 秦追道:“哥没那么脆,顺手的事,你们再把我当娇滴滴的孩子的话,我就生气了。” 三个人都在长个子,先前在车上是没条件,只能干粮配羊腿凑合着过,现在闲下来了,当然要多喝奶补钙。 秦追自言自语:“格里沙也该进高速发育期了,菲尼克斯这两个月就长了2公分。” 知惠:“他们再这么长下去,成年的时候得有两米了吧?” 秦追释然道:“我已经能面对这个事实了,甚至帮他们制订营养菜单了。” 知惠不是很懂另外两个哥哥身高突破两米和寅寅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还会为此嫉妒吗?不会吧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琢磨到一半,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她震撼地看着自己一米七四的哥哥,发现他真的很有嫉妒格里沙和菲尼克斯的理由。 她试探着问:“说起来,寅寅欧巴,你从小就没有格里沙和菲尔高呢。” 秦追丢给她一个含有杀气的眼神:“住嘴,然后过来吃饭。” 知惠:他好像真的介意自己和那两个长腿子的身高差。 秦追第一次喊格里沙吃饭是在早上七点,但格里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秦追将土豆饼、八分熟的溏心蛋和香肠放他盘子里,又倒了一大杯牛奶。 格里沙道谢,拿起刀叉,看到秦追坐在桌子旁写着什么,好奇地问:“在写什么?” 秦追叼着笔帽,含糊回道:“要做青霉素,得临时攒一台过滤机出来,还有培养皿,这些东西都要买。” 格里沙伸手:“交给我,你休息吧。” 见秦追还想说些什么,格里沙补充道:“你和知惠都太显眼了,我们寄住在乔马叔叔家里,他的工作决不能引人瞩目。” 秦追无奈道:“好吧。” 制作青霉素拖不得,格里沙动作很快,吃完东西就出门去采购,秦追和知惠一起将杂物间清理出来,做成一个临时的工作间。 知惠问道:“我们走的时候要留菌种给乔马叔叔吗?” 秦追一顿,想起20世纪风靡于阿美莉卡的麦卡锡浪潮,犹豫一瞬,又觉得自己能不能活到五十年代都不好说,琢磨那么久远以后的事情没有必要,但现在青霉素能救到的人却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命。 “留一罐菌种给他们吧。” 哪怕是为了格里沙,留一罐也没什么吧,秦追想,若是有朝一日,小熊、奥尔加女士、谢尔盖叔叔受伤的时候,有青霉素在,也许就能救他们一命。 格里沙带着材料回来后,三个少年便忙碌起来,秦追和格里沙在那组装过滤机,知惠开始熬培养基。 如果说七蛇丹是10大洋一颗不还价的话,消炎药,即百浪多息在雷士德医院则只接受黄金支付。 这是真正堪比黄金的神药,格里沙和知惠伺候起霉菌大爷们都十分恭敬,只差没插香叩拜,请大爷们好好生长。 这一忙活就是两天,格里沙还时不时出去买草药,带回来让秦追制成常用的肠胃、止咳药物,还有就是购置食材做饭。 斯拉瓦大叔跟着他们一起吃饭,狠狠享了把口福。 青春期的孩子唯独不在嘴上面亏待自己,格里沙也不想他们在人生中唯一一次大量生长骨骼与肌肉的时期缺乏营养,导致最后骨密度还不如老年人,走路时关节发出嘎嘣脆响,因此桌上的肉蛋奶从没少过。 到了第三天,格里沙问:“乔马叔叔要回来了,你们要去港口迎接他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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