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后多与这些人沟通交流,不然他怕自己在某天会猝不及防地听到“我们决定直线冲到对面的阵地,再丢他们一发震天响的手|liu|弹”这样的话,真这样的话,他会和妈妈一样高血压发作的。 秦追也不想病,他这辈子的底子本来就不行,秦简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他出来时才四斤半,放现代是要放保温箱里的,身处清末,全靠郎善彦这个儿科圣手硬生生将他养了下来。 但就算自小补品没少吃,侯盛元也说过“你要不是生了副黛玉骨,以你的悟性,和我这几年的教导,至少得是和李升龙一个档次的高手”。 在才过去的1915年里,秦追常常上夜班,本就不厚的底子被熬薄,抗病能力便更差了。 好在喝中药和青霉素双管齐下是管用的,秦追发了一身汗,睡醒时感觉松快许多,知惠没在屋里,手背的针已经拔了,应该是知惠守着他把药打完,拔了针才去忙别的事。 有人问他,“寅哥儿,你可好些了?” 秦追转头,看见一张细眉细眼的容长脸,是很经典的满人面相,这人一身浅灰长衫、毛边马甲,气质温文。 “德福哥?” “诶。”那德福应了一声,为秦追掖被子,“我开春就要念北洋大学堂的预科了,正在附近找房子租,龙爷仗义,立时帮我找了好房子,你一病,他就把我找来了,可惜我妈还在京城里看房子,不然她这会儿也要围着你。” 秦追打量着那德福的脸,觉得有些眼熟,看了一阵,蹦出一句:“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去看戏,那时候有班主说过,你要是唱戏,也能出头。” “怎么突然说这个?想要哥哥和你上台搭一台?若你不嫌弃,我当然愿意了。”那德福乐呵呵的,“我可是大戏迷,唉,我要是在南方,杏社的中流砥柱就该是我了。” 秦追道:“不,我还是觉得你做读书人更合适,我在戏台上唱够了,那儿麻烦太多,往后专注行医就好。” 那德福道:“你做什么都好,别人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是干什么都能做状元。” 两人聊了一阵,那德福说熬了汤,要去端过来给秦追喝,秦追躺着,心中纳罕。 小时候他都没发现,如今看了15岁的那德福的脸,他才发现,德福哥本也该是京剧里的名旦,幼时因家贫被卖给私寓名角做手把徒弟,十几岁成名,后来不知怎的染了烟瘾,死的时候三十出头,据说没有家人管他,最后是梨园工会凑钱给他下的葬。 但在秦追所处的这个时空里,那德福只是一个喜欢看戏的学生,往后要去北洋大学堂,做了个知识分子。 秦追自己是梨园里待过的,他想,德福哥还是现在这样好。 他并不知道原历史的那德福过得如何,也不知道栀子姐和二香如何,但她们若在,不会不管那德福。 窗外暮色四合,可见秦追睡了多久,菲尼克斯却在此时联系了他。 秦追关心道:“你那边是凌晨吧?怎么起这么早?” 菲尼克斯回道:“在火车上睡不好,你不也是这样?”他踟蹰一阵,又说,“有事要和你说,我把格里沙也叫来。” 秦追歪头,耐着性子看两个少年和他说了等到开春再出发的事。 菲尼克斯说:“格里沙会在西伯利亚等到春天,到时候路会好走很多。” 格里沙道:“多等两个月而已,你在龙爷的庇护下隐居一阵,把身体养好,等到三月多出发,我们也有半年的时间去瑞士。” 他们的语气很强硬,没有给秦追留什么反对的余地。 秦追看着他们,两个少年到底年岁不大,还是移开了目光,不再和他对视。 “好样的,学会合作了,我好欣慰啊。”秦追轻笑一声,顺着药味往床边一探,摸到一盆药汁,这是秦追自研的第一个药方,专门擦身退烧用,效果不比酒精差,却比酒精更适合小孩用,是雷士德儿科的常用药。 秦追也是生病时要看儿科的年纪,他解开衣襟,跪坐在床上给自己擦后颈、腋下、胸口、腰,顺带把捂汗时的汗味都洗了。 看到寅寅带着汗迹的锁骨和雪白胸膛,菲尼克斯绅士地转开目光。 格里沙有些羞意,又觉得大家都是男孩子,看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追问:“你的意思呢?” 秦追回道:“我养个把月就够了,拖太久没必要,我没那么娇弱,放心,等我和你汇合的时候,一定是健健康康、完好无损的样子。” “还有,格里沙,你要怎么在西伯利亚生活呢?住旅馆吗?” 谈到这个话题,格里沙胸有成竹道:“我现在坐的是西伯利亚大铁路,过几天我就在贝加尔港下车。” 秦追:“嗯?你有熟人在那边吗?” 格里沙的语气轻松愉快:“雅什卡的爸爸有同事在那里工作呀,我可以陪他们一起,啊,我不会做抢匪去抢银行和有钱人,我只去做医生,那边其实是达瓦里氏营救被流放人员时的中转站,有很多人都冻出了一身伤病呢。” 见秦追和菲尼克斯一起变了脸色,格里沙忙解释着。 秦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给自己把脉:“我病好后就去药铺里淘人参,至少弄根50年份的,也好让你们看看我在中医领域的实力,先前我是加夜班太多,也没来得及歇一歇就被坑得逃北方来,一直没时间调养,才虚到容易生病,但你们信不信,只要喝一个月的药,我就能把我的舌苔喝正常。” 他翻出自己的牛皮笔记本,开始在上头写药方,菲尼克斯和格里沙凑过去看,没能看懂中医的药方,他们连舌苔和健康有什么关系也不是很懂,只知道感冒时看舌苔,舌苔泛黄是风热,泛白就是风寒,这还是打小被寅寅灌输的“治病小窍门”。 反正寅寅的药方都很厉害的样子,两人可以不信寅寅的免疫力,却必然信任他的医术,便放心地下了线。 那德福给秦追熬的是鸭汤,里面撒了些薏米,吃起来很鲜,秦追胃口大开,唏哩呼噜吃完,吃相与知惠有三分神似,那德福一看,就知道秦追已经开始好了。 等知惠回来,拿到秦追的药方一看,才发现方子里居然有部分药材和回阳酒重合…… 知惠劝道:“欧巴,你可悠着点,别把自己补得流鼻血了。” 秦追挥挥手:“怕什么,我之前给你开过补药,也是用这方子,你不是好好的吗?” 知惠一个倒仰:“什么?你给我的补药里放蛇胆和虎骨?难怪那阵子我精力过人,恨不得天天上房揭瓦!半夜坐在屋檐上抱着阿三嗷呜,挨了我妈好几顿打!” 秦追:“……洪知惠,你扪心自问,你哪回挨打不是你自己作的,关我清白无辜的药什么事?” 到底病去如抽丝,等秦追完全康复时,时间也走到了2月3日,也就是1916年的中国新年。 这是一个有趣的巧合,秦追和知惠的龙年春节最后是在龙家过的。 龙爷还把他们当孩子,因此买了许多烟花炮竹回来,让少男少女们放着玩,年夜饭时,龙家的长辈都给秦追和知惠发了红包。 春节的第二天,那德福跑来找秦追:“寅哥儿,你快看谁来了?” 秦追抬眼一看,就见一穿着精神厚实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提着一篮子鸡蛋和果干,对他露出朴实慈爱的笑。 “栀子姨!” 秦追眼前一热,幼时的回忆涌入脑海,几步上前,手脚都不知该放哪。 栀子姐拍了拍秦追的肩,落下泪来:“寅哥儿都这么高了,长得可真好,你这脸就是你阿玛和妈妈的模子,真好。” 作者有话说: 饭辙:指维持生活的办法或门路,格里沙说他能在西伯利亚找到饭辙,就是在西伯利亚也能找到活养自己的意思,啾咪~ 第138章 许愿[VIP] 栀子姐一来, 秦追的饭量立刻就涨了。 到底是养过秦追的人,栀子姐做的菜对秦追来说有“妈妈的味道”buff加成,秦追怎么吃都香, 她做卤煮和打卤面, 秦追会从菜还在锅里就开始掉哈喇子,要是她煮疙瘩汤了, 秦追能独自一人干掉一砂锅! 营养美味的饮食,龙精虎猛的补药,适量的锻炼,只这么养了一周, 秦追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知惠说:“还是不加夜班好,不然吃再多补药也养不回气血。” 秦追道:“接下来好几年咱都不加夜班了,安心吃饭长高, 赶不上荷兰仔的个子,我也不能比你和罗恩差。” 下次再加夜班,怎么也得是秦追长完个子之后了。 养好了身体, 秦追总算能和龙爷道别。 龙爷挽留道:“不若在叔叔家里过完冬,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 秦追道:“多谢龙叔好意, 只是我想去拜祭父亲。” 其实秦追想要离开龙家的真实原因,是他既不想每天早上被龙爷拉去念书习武看账本(他知道龙爷是好意可他真的想休息), 也不想天天叫龙叔。 每次叫龙叔的时候, 秦追就想起幼儿园时和秦欢一起守着电视看过的动漫《成龙历险记》。 在2月12日前, 秦追赶到了廊坊。 天上下着大雪, 秦追、知惠、栀子姐、那德福背着东西, 先是和坟亲说话, 秦追告诉他们,他以后就不要他们的租子了。 “北方不太平,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大家伙把自己管好就行,租子不用交,你们自己攒着粮食和钱,多挖地窖,往后乱世,这些都用得上的。”秦追这么说着,又让那几位读书读得好的村中子弟过来,勉励了他们几句 虽然秦追年纪不大,甚至没变声,架不住个子高,还有做惯大主任的威严加持,七个上中学、小学的孩子在他面前都很乖巧。 秦追询问着:“现在成绩如何?可有想过往后做什么?是读完了中学就去找工作,还是继续往上读?” 那德福站一边,感受到熟悉的压迫感,悄悄抹了把汗。 几个少年汇报了成绩,表示他们都想继续读,秦追又问他们的志愿,然后给他们推荐了合适的院校。 秦追承诺道:“我会留一笔钱给津城的龙爷,你们若是考上了心仪的好学校,就去找他领学费,别怕没钱往上读。” 其中一个叫史以秋的回道:“承蒙少爷照拂,我们这些泥腿子也有了往上读的念想,我是想读军校的。” 秦追看他一眼:“我记得你,我先前是不是还推荐你去沧州徐谷香门下学武了?” 史以秋是个面目方正的小伙子,看着十四五岁:“是,徐师傅武艺精湛,教学严格,实在是极好的老师,因是少爷荐过去的,徐师傅没要我学费。” 秦追心说我都被徐谷雨坑两回了,徐谷香身为哥哥,是该多给我几分面子,嘴上说道:“若想考军校,可以考虑北洋陆军讲武堂,它与东北讲武堂、彩云讲武堂并称为国内三大讲武堂,只是你要应承我,往后做了军人,不可欺负乡里,不可调戏妇女,无论周遭多烂,你不可以跟着烂。” 史以秋听到这话,看秦追的眼睛发亮,大声回道:“是!我一定做个正直的人!” 秦追立刻道:“哦,也不用太正直,这么说吧,你的正直只要维持在不碍着你活下去的程度就可以了。” 小伙子那么热血干嘛?在污糟的环境里,你这样容易死得快啊。 史以秋卡了一下,看秦追的眼神瞬间从“哇少爷居然是英雄豪杰我也要做英雄豪杰”变成了“少爷你这话可不是英雄豪杰该说的”。 秦追却笑起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平时大家都是平凡小人物,甚至可以蝇营狗苟,为了生活,这不寒碜,都是有老子娘的,赚了钱要上养老下养小,面对讨嫌的上司、烦人的工作,怂一点不丢脸,钻营人情世故也是人之常情。” “可若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的牺牲可以让入侵的外敌追不上那些逃往山里的父老乡亲,可以让穷苦人在未来的某天翻身,再也不用吃苦,如果遇到了这一天,我想,这就是值得拼命的时候了,但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你还是学学怎么做油条好,你娘就你一个孩子哩。” 史以秋听了秦追的话后若有所思,再看秦追时,眼中已多出一份真挚的尊敬。 秦追又说:“往后也不要叫我少爷了,我从没把你们当奴才过,握着地契只是不想周边那些地主欺负你们,连租子都不收你们的,我本人则比较喜欢别人叫我秦医生,或者直接叫我大名,秦追。” “我今日叫诸位过来也不是为了显少爷威风,只是想趁着出远门前送你们一些东西。” 说着,秦追让知惠把他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都是些刊登了进步文学的杂志,还有字典、英语词典、自然科学书籍,还有史书,还有几支钢笔、墨水、纸张。 “来,大家分一分。”秦追把这些礼物均分给少年们。 在后世送小孩子试卷其实挺让孩子痛苦的,有点“我淋过雨所以要把后辈的伞也撕了”的恶趣味,但在这个年代,秦追送的这份礼却是价值不菲,尤其是一人一支钢笔,已经可以算重礼了。 之后秦追提着药箱去给村里的老人、病人看了身体,给他们开方,又去附近的城镇采买肉食和厚衣服、被子,给各家各户都送了东西。 他对村长道:“老爷子,我家祖坟还是托给你们,但要是以后兵灾卷过来,你们也不要守在这,直接逃难去就好,墓是死的,还是活人更要紧。” 村长听出秦追的托付之意,不由得拉住秦追:“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如和爷爷说说,大家一起商量主意。” 秦追只道:“唉,要出远门,这年头出远门不都危险么,我就把想交代的都说好。” 1916年的2月12日在第二天到来,孩子们算好了时差,对彼此说了生日快乐。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14岁的少年了。 秦追感叹:“以后咱们就不是自称宝宝的年纪了。” 露娜道:“不,除了你之前还把我们当宝宝,我们已经好几年不把自己当宝宝了,感谢羽蛇神库库尔坎,你终于把对年龄的认知调整到和我们一致了。” 栀子姐清早起来发面、拉面条,煮了两大碗长寿面给秦追和知惠庆生,秦追也来了兴致,撸起袖子,亲自做了甜滋滋的枣糕,和知惠一起在炕上盘着腿大吃。 罗恩的家人都担心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冬天,因此他的所有亲人,包括大伯、舅舅纷纷赶了过来,一群人围着他说话,罗恩抿嘴笑着,没有说什么,只是唱片机一直开着,从莫扎特放到贝多芬。 露娜已经进入了巴西,她的生日对印加战士们来说是个大日子,在她的印加表姨的提议下,一伙人找了家饭店,点了一大堆肉菜和甜品。 而菲尼克斯在亚特兰大暂时下车,先去电报局与家里通信,表示自己行程顺利且安全,接着到了当地最豪华的餐厅,斯文地吃完了一块黄桃蛋糕。 当然,此刻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格里沙,因为他在贝尔加港车站下了火车,接下来他要怎么在这停近一个月啊?会有人愿意收留这头14岁,身高189公分的大号熊崽吗? “实在没法子的话,你就来东北吧。”秦追劝着,“我们可以一起在东北猫冬。” 格里沙淡定道:“没问题的,只要是有达瓦里氏的地方,我就有地方住。” 菲尼克斯关心道:“要我教你一些找人和拉好感的话术吗?” 格里沙依然淡定:“不用的,我们俄国男人不讲究美国上流社会那一套。” 菲尼克斯气道:“有些话术又不是上流社会专属!说点好听话让人开心,更愿意帮助你,难道是什么坏事吗?” 小熊提着行李走入一家酒吧,买了份罗宋汤、烤肉和一个做得很糙的包菜卷,一大杯啤酒,吃完一抹嘴,提着行李箱去了郊区,那是流放到此的人们开荒的区域。 在这甚至有几个中老年倭人,格里沙介绍道:“那些应该是日俄时被俘的,他们在这里种土豆,原本这样的俘虏很多,十年过去,活下来的只剩这些了。” 秦追:虽然知道两边都不是好东西,但还是有点爽。 小熊观察了一阵,高大的身形不断引来路人怀疑的目光,他却处之泰然,有种谜一般的从容。 秦追一直觉得这孩子有点天然,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在山里长大,格里沙身上一直有股在人类社会里显得很超脱的特质。 终于,格里沙上前拉住一个人,问道:“您好,先生,请问您认识安德烈吗?” 那个人被格里沙还没变声的嗓子吓到了:“苏卡,你居然是个孩子!安德烈?你要找哪个安德烈?” 格里沙回道:“就是会做炸|弹、以前逃到高加索山脉时还被黑熊追杀过的那个安德烈,唔!” 大叔踮着脚捂住格里沙的嘴,把他往小路上拖:“你是哪家的孩子?你怎么认识安德烈的?” 格里沙偷偷比了个耶,觉得自己的饭辙应该稳了,嘴上回答:“我是格里戈里.维什尼佐夫,从索契来的,高加索的谢尔盖是我舅舅……” 菲尼克斯已经被格里沙这又莽又有效的寻人方式吓呆了,他不由得问小伙伴:“那头熊怎么分辨出谁是认识安德烈的人的?” 露娜露出庄严肃穆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像个小神婆:“这是羽蛇神赐予他的直觉。” “不是。”格里沙小声否认:“雅什卡的爸爸在信里提过,贝尔加港的头儿长得像海狗。” 他刚才就是在分辨谁最像海狗而已。 秦追惊呆了,他忍不住说:“你别让这位大叔知道真相,太伤人了,虽然听你这么一说,他真的长得有点像海狗。” 雅什卡的爸爸的比喻十分贴切,就是不适合让正主知道。 总之,小熊找到了他的饭辙,他的到来让本地一众身患老寒腿、胃病、肝病、风寒的毛子们欣喜不已。 看来接下来格里沙有得忙了,这儿有些病人病情已经发展到严重的地步,连秦追都必须要出手帮忙才行。 生日的第二天,秦追带着知惠去了傻阿玛的墓前。 知惠帮着他将纸钱堆好,点燃,秦追对着墓碑絮叨。 “阿玛,我有预感,我即将开启的远行恐怕并不顺利,也是,那边现在打得热火朝天的,但你别担心,我现在对生抱有强烈的留恋,我想活着见证这个时代的好与坏,还有未来,未来一定充满了希望,我还想与我的朋友们在现实中见面,我想和他们一起活下去,请你一定保佑我。” 前世的秦追一直是个求生欲很强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活,可他也不甘心死,直到今生,他在陈旧而混乱的时代遇到了很多好人,终于,他可以确信活着是一件好事。 “还有,我在人间找不到妈妈,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去你那里,但如果你们遇到了,请让妈妈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我生命力最顽强了,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 和傻阿玛说完话,秦追对知惠招手,动情道:“惠啊,来,这是你干爹,给他鞠几个躬,让他在地底保佑你以后平平安安,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每台手术都顺顺利利的,遇到的医闹也全是打得过的。” 知惠哦了一声,到郎善彦墓前,把秦追扶起来,在他原来坐着的蒲团上跪好,磕了几个头,虔诚道:“干爹,哪怕是看在我照顾你儿子的份上,也请你保佑勤劳美丽的小知惠,我超孝顺,会年年给你烧纸钱的!” 秦追:什么叫看在照顾我的份上,难道不是我一直在照顾你吗? 他憋住了没吐槽,只是又对墓碑拜了拜,请傻阿玛认下这个干女儿,又说:“阿玛,其实你还有四个干儿子干女儿,记得顺带着把他们也保佑了,尤其是您小干儿子罗恩,他那身板要是没您的保佑,我真怕他凉手术台上,您要加油,使出全部的力度保佑他啊!” 知惠:“还有,麻烦干爹您再保佑一下我们到了瑞士可以顺利找到申请国外大学的途径,我不想好几年没书读,要是这个愿望比较难,您就保佑我们在国外找工作也能顺利吧,至少保证我俩到哪都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饱饭。”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郎善彦当做许愿树,许下无数心愿,连早日长到一米八、吃甜食不长蛀牙这样的愿望也说给了傻阿玛听,希望他可以为了可爱的儿女们给力一把。 不给力也没事,他们都是按时刷牙的好孩子,除了菲尼克斯的虎牙尖似獠牙,谁走出去不得被夸一句“真是好牙口”。 然后他们在下山时齐齐被冰冻的台阶滑了一跤,摔了个屁股墩,最后相互搀扶着捂着尾椎骨回去趴炕上。 唬得栀子姐拧着秦追的耳朵问:“你没在你阿玛墓前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吧?怎么摔成这样的?” 秦追觉得冤枉,大呼:“我哪有!我对他可好了,一百斤的纸钱元宝,我和知惠一起用担子挑上去,我们这样的大孝子,十里八乡挑着灯都难找!” 知惠蠕动着去包里翻药油:“栀子姨,您帮我揉巴揉巴屁股,哥,我上隔壁抹药去了。” 秦追:“你用完了给我,我也要抹药,诶呦。” 幸好没伤到筋骨,秦追心想,看来冬天上山真的很危险,他没有强行在这时候去大兴安岭真是太好了。 在炕上养了几天屁股,顺带把带着一起上路的青霉素培养皿翻出来爱护了一下,确保霉们都好好的活着,日子悠哉。 秦追终于在火炕和补药的双重buff下流了鼻血。 “我居然还不如知惠受补,果然是熬夜太多把身体整虚了。” 秦追默默给虎骨和人参减了量,鼻子插两个纸坨坨,蹲在小炉子前头给自己熬药,一边熬还一边掐指,念念有词,算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吃药。 知惠在一边用她粗糙的手艺缝路上备用的鞋垫,忍不住说:“欧巴,你这样比露娜的表姨还像巫婆诶。” 南美的印加人搞巫术是有一套的,在玻利维亚还有印加人开设的巫术用品一条街,在那儿可以买到流产的羊驼干尸。 六人组至今没搞明白这玩意怎么可以做巫术材料,但露娜的表姨就精通这一套,她会给人占卜,还曾用羊驼干尸咒得隔壁的庄园主拉了十天肚子。 秦追没好气道:“我都学了13年中医了,你今天才觉得我像巫婆呸巫师吗?” 他两辈子都长了鼻子,没有疤头,不会说蛇语,没有和好基友打生打死爱恨交织,没在奥利凡德买过魔杖,除了上手术台时会和魔药课教授隔空心灵感应,对不同的学生生出相同的恨铁不成钢,他还有哪里像巫师了? 知惠:“欧巴,你才14岁,难道你从1岁就开始学医了吗?” 秦追微笑着,声音发甜:“欧巴从上辈子就开始学医了呢。” 知惠看出他喝药喝得情绪有点燥,现场也没有别的菜鸟医生让他阴阳怪气,连那德福都知道避着他走,当即乖巧安静地坐板凳上纳鞋底,那一身鲜艳的大花袄、貂皮帽,还有健壮的身板,让她看起来淳朴又喜庆。 这时有人敲了院门,知惠松了口气,那德福也仿佛从院子里某种奇异的压迫氛围中解脱,连忙去开门:“谁啊?” 门外,一个中年男人咳嗽着:“寅寅在吗?” 秦追一看:“龙叔?您怎么来这了?” 龙爷苦笑着:“我不想来,真的,我一来就代表你有事,你鼻子怎么了?” “没什么。”秦追摘掉纸坨坨,吸了吸:“我知道您一来就是麻烦,所以您说说,是什么麻烦要我上的?” 龙爷道:“这麻烦其实不是我的麻烦,只是我觉得你应该会关心,所以特来告诉你,你可还记得月红招?” “月老板?我记得呢,我阿玛给他做过一次肺肿瘤手术。”秦追起身拍了拍手,“他出什么事了?” 如果是阿玛的老病人旧疾复发,那秦追认为自己是有义务为其诊治的。 龙爷道:“不是他,是他的儿子,北方名旦月梢,他还和你齐名呢,都说北有月上梢,南有秦杏游,他在京里这些年可红了,只是这段日子被一位将军的儿子请着在津城唱了一个月堂会,我被请去看了一出,发觉他似乎有些不好。” 秦追严肃起来:“他被那个军阀二代强占了?” 龙爷:“比那更坏,他唱完以后来陪酒,和那位少爷一起抽了烟,我瞧着,他人已经迷糊了。” 他话音才落,屋内出现一道骇人巨响。 轰! 秦追一拳击中门板,材质普通的木门竟是被他生生打穿,木刺扎进他的皮肤里,鲜红血液沿着手背滑到手腕上,如蛇吐信。 龙爷心中一惊,发觉这发力的方式刚猛强硬,有一往无前的狠劲,正是多年前虎爷传授秦追的独家发力门道! 这孩子竟已将神虎劲练成了! “谢谢您通知我这事,同为梨园中人,我是该去津城探望故人。” 秦追摘下木刺,揉着发力过度而有些酸疼的肩膀,声音已恢复冷静。 作者有话说: 寅寅觉得自己养孩子养得可好了,在他心里,格里沙虽天然但可靠,菲尼克斯虽心眼多但乖巧,露娜虽狂野但却逍遥,罗恩虽体弱却贴心,知惠虽二愣子但孝顺懂事,全是好孩子,他自己这辈子也是好孩子,能有他们六个这样的孝儿孝女,死了好多年还能儿女双全,傻阿玛泉下有知,一定也很欣慰。 第139章 灭畜[VIP] 月梢被关在黄家公馆中, 此处是洋房式样,配了大花园和仆从。 黄家公馆的主人是北方黄将军的小儿子,黄自谙, 北方一等一的名票, 有名的风流人物。 近半年黄将军和刘老帅在北方斗得不可开交,黄将军只有两个儿子, 小儿子黄自谙就被送到津城来,一旦有什么不好,他就可以在津城港口登船逃走,这是给黄家留根。 而在黄家公馆的仆从眼里, 月梢是住在二楼偏房的狐媚玩意。 月梢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想,自己怕是要死了, 死在男人床上,真是好可笑的死法,他才十八岁啊。 倒仓前, 月梢作为童伶并不算最红的那一波,他资质并非顶尖, 不能像寅哥儿那样,第一回登台就成了天下第一杨排风, 可他勤快, 肯吃苦, 肯钻研, 待变完了声, 靠着父亲的引导、庆乐班班主苏方云的照顾, 他真正的红起来。 前清倒了后,许多京中的皇族、贵族就搬到津城来, 用祖上搜刮的钱财继续过着奢侈富贵的生活,因此津城码头就成了梨园名家成名时必须要走的一块地方,能在这儿红,才是真的名角。 他就是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才来到了这里,谁知却被黄自谙灌了酒,锁在床上三天三夜,又被强压着吸了大|烟。 我有错吗?月梢不断问自己,落得这个地步,是因为他犯了什么错吗? 他太痛苦了,以至于今日在台上唱霸王别姬时,声声都是说不尽的哀戚,花怜楼的头牌丹仙是位懂戏的知己,因而在席上娇媚的甜笑着,勾得黄自谙去她那儿。 在他们离开时,丹仙回头担忧地看他一眼,让月梢险些落下泪来。 窑姐儿和戏子都是下九流,可他们在烂泥里头也会互相帮一把,黄自谙那样的权贵面目可憎,难道不是比他们这些下九流贱得多! 皇家公馆外,一棵老榆树上,朝鲜族少女静静蹲在树枝上,观察着黄家公馆的地形,仆人来往的道路,还有二楼的某扇窗户。 知惠喃喃:“我看到他了。” 她的声音很轻,本该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然而站在百米之外的秦追却听到了,他和知惠分享着视野,在女孩出众的夜视能力、动态视力的加持下,看到了在床上抱着枕头痛哭的月梢。 “哭得和小孩子一样,他这阵子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秦追将子弹一颗颗填入枪中,对准前方。 知惠笑道:“你在那么远的地方开枪,可杀不了黄自谙,还有哦,要动手的话,一不能连累月梢,二不能让人发现动手的是你,不然就要牵连到申城的家人了。” 秦追将枪在腰上别好:“黄自谙今夜不在?你先回来休息,我去庆乐班。” 知惠便灵巧翻身,落地后奔跑起来,竟是没在满是尘土的街道上留下明显的脚印。 六人组有四个人是同时练龙蛇拳和神虎劲,其中格里沙天生神力,而露娜作为女性,上肢力量弱一些,但她的下|肢力量极强,可以一脚活活踹死人。 神虎劲对筋骨有要求,罗恩练不了,知惠的骨架放女性之中也算纤细,练神虎劲会损伤身体,她师父卫盛炎不肯让她练,只专注提升她的轻身功夫,有一阵子天天带知惠晚上出门,去与卫盛炎一位姓李的朋友学轻功和缩骨功。 秦追一直怀疑那位李大叔是后世燕子李三的原型,那身手可太好了,浑身上下洋溢着光着脚也能跑赢楚留香的美。 知惠的敏捷最高,秦追抬起手时,她伸手与秦追击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尽头,很快就穿过小半个城区,到了龙爷家里。 龙爷久候二人,见只有知惠回来,焦急地问:“你哥呢?” 知惠才夜跑了半个小时,拿起水壶往嘴里倒,咕嘟完才回道:“他去庆乐班那边了,没和我一起。” 庆乐班落脚的别院在黄家公馆附近,这一处与津城老派富人们的居住区不同,以洋房居多,附近又有一条商业街,街上有几家戏园,街后头就是一个又一个四合院。 只是在寒冷的二月,再繁华的街道照样人烟稀少。 月红招就与庆乐班住在一处四合院里,他今年也是近四十的人了,在京戏这个行当,他还不算老,甚至称得上壮年,只是到底做过肺肿瘤手术,体能已不比年轻时,这些年在庆乐班一直负责教班里的学徒,偶尔上台,也爱唱青衣老旦,闺门旦类的角色是很少碰了。 只是如今,月红招却病得很重,只因当初黄自谙逼月梢就范时,就是拿庆乐班的人威胁他,打砸班里的道具也就罢了,还让捕房的黑皮来勒索巨款,庆乐班给不出钱,就直接打人。 月红招为了护着班主苏方云,头被人拿酒壶砸了,月梢照顾了他一夜,第二日就主动上了黄自谙的门,把自己卖了。 苏方云给月红招擦汗:“你这烧一直退不下去,大夫说你是心病,红招,看开些。” 月红招病得嘴唇干裂:“苏兄,想不开,实在想不开,我月家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让我父子二人都躲不过这一劫,我做父亲的保护不了他,惭愧啊。” 说着,月红招便忍不住流泪:“往后梨园提起我们家,怕不是都要笑着说,月家,就是让男人玩屁股的!” 苏方云安慰着:“咱们这行当,哪有什么贞烈的人?都是那些老爷眼中的玩意罢了。” “可那黄狗不是善类,他快把梢儿玩死了!”月红招激动起来,俯身激烈地咳嗽着,竟是咳出了血来。 苏方云给他拍着背,想劝都不知如何劝,月梢被强迫着染了烟瘾,这是毁人的做法,就算黄自谙哪天玩腻了,他的劫难也才刚开始呢。 唉,先叫人端热水来给红招喝吧,苏方云这么想着,却听见一声柔软空灵的声音。 “月叔叔,您先喝水吧。” 在大半夜的时候,屋里突然多出个好听到耳朵发酥的声音,有极高概率会发生丧事。 苏方云心中悚然,猛地回头,就见一个高挑少年握住水壶提梁,壶口对准瓷碗一倾,水流注入其中,一身镶毛边的黑色短打,配一件厚实棉服,素手雪白,如水葱似的。 那少年琥珀色的凤眼一转,嘴角勾起,分明是清丽之极的佳人,却因他容色太盛,气势冷冽,让苏方云心中升起突见斑斓猛虎从林中漫步而出的畏惧。 月红招却望见故人之子,情不自禁唤道:“寅哥儿?” 月红招顺着秦追的力道喝了几口水,秦追便让他躺好,握住手腕,三指扣住脉门:“我给你看看,这样烧着要坏事。” 苏方云终于认出他来,不由得惊讶道:“你是秦杏游,不,你还是郎善彦的儿子,为何你会到北边来?你不是在申城吗?” “我去拜祭父亲时,有亲人告诉我月梢哥哥遭了难,我便来看看你们,我的朋友才从黄家公馆打探了一番,花怜楼的丹仙在那,他今夜应当能睡个囫囵觉,就是一直在哭。” 苏方云颓然坐下:“是了,你们这一脉武戏俱佳,武还在戏前,你身手必然不俗,可是那黄自谙是黄大将军的小儿子,他爹送了个连护着他,一百多条枪,我们一群唱戏的,能怎么办?” 秦追让月红招张嘴:“咽喉水肿得厉害,再肿下去就要窒息了,我回去给你拿药,稍后再来。” 他起身要走,被月红招叫住。 “寅哥儿,寅哥儿,你走,别管这事了!”月红招扶着炕沿,双目哀切,虽容颜已有岁月痕迹,眼角细纹明显,可他终于是一代名旦,风华不减,他哀声道:“郎大夫当年救我性命,我欠你们家的恩至今没有还完,如何能再把你牵扯到这么危险的事里头?” “梢儿遭遇此劫是他的命数,我已认了命,可黄自谙是个畜生!叔叔说句难听的话,以你的相貌,若是你在黄自谙跟前现了身,他是要发畜生疯的!” 秦追回头一笑,带着俏皮:“月叔叔,我其实在南方也有点小麻烦,因此是偷偷来北方的,谁也不晓得我的行踪,您说话小声点,可别把我在这的消息透露出去。” 说着,他打开门,大步跨了出去,苏方云追出去,正好看到秦追从墙上翻了出去,来去间都未惊动院中其他人。 苏方云张大嘴:“竟是真让侯狲子把他教成了个高手。” 光看这不走门的范儿,秦杏游的武功至少小成。 过一阵子,秦追又进了屋,找了一处,将药瓶挂了上去,把盘着的针管捋顺。 秦追对月红招说:“你这病要输液,别怕,就是把药水直接送你血管里,我的药水很纯,害人的杂质已经尽量过滤干净了,只要你不对这种药过敏,就很安全。” 他给月红招做了皮试,没问题,就直接给人吊上了青霉素钾盐,一般病人身上出现水肿的时候,再打含钠的药水就不合适了。 “这种药水打起来有点手疼,药效却是很好的,是我的独门秘药,就是因为这秘药效果太好,洋人要,大帅要,政府要,不给容易死,给了似乎也难活。”秦追笑着调侃自己,“这不就跑北方来了么?正好撞上月梢哥哥的事。” 苏方云稀奇地看着药瓶,心说这把水往血管里送,居然还不会死人,真是稀奇。 月红招在打针时双眼紧闭,怕得不行,这会儿冷冷药水进入体内,反而平静下来,重复先前说过的话:“寅哥儿,这事你别管了,你武功再高,拧不过拿枪的。” 秦追冷笑一声:“我必须要管,黄大葆不过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他被袁大头撺着去和刘老帅抢地盘,可姓刘的不是善茬,这两人的争斗在龙头节之前就会分出高下,届时黄自谙就是死全家的丧家犬,他只能逃往海外,我看他对月梢哥哥正在兴头上,不想法子把月梢哥哥救出来,难道要让黄自谙出逃时把他也带走吗?” 龙头节就是春耕日,也是对农民来说年过完后最重要的日子,而黄大葆会败给刘老帅,却是黄自谙的后代亲口说的。 历史上的黄自谙在这个时期迷恋的戏子并非月梢,而是另一位北方名旦,但他在逃亡香江时却把那名旦也一起带走,几年后就磋磨死了,而黄自谙这个畜生却什么事都没有,还娶了三妻四妾,生育诸多子嗣,安安稳稳活到几十年后。 在香江电视兴起时,老了的黄自谙还上了某台节目,大谈如何玩女人,被后世瓢虫奉为男人中的男人,后世网络说起香江富豪时,也会提起黄家,只因黄家子嗣常上花边小报。 秦追就是看电视时,从某个黄家风流少爷的口中知道了他们的太爷爷黄大葆死于龙头节之前,至于后面的骂刘老帅的话,网友们都当笑话听,军阀狗咬狗,谁都不是好东西罢了。 月红招怔怔的:“他要带走我的梢儿?不会吧?梢儿只是戏子啊?你说黄将军要败了,这又是哪来的消息?” 秦追蹲在炕前:“我有我的消息渠道,可是月叔叔,你确定要赌黄自谙的人品,赌他不会把月梢哥哥害得更惨吗?” 苏方云听了一阵,虽心中还有诸多疑虑,也上前说道:“寅哥儿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能怎么办?” 秦追说:“红招叔叔先养好身子,你要是一直病着,我有招也施展不开。” 他守着月红招把药水打完,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而他的用脑搭子菲尼克斯、露娜已经上线。 菲尼克斯和露娜商量着:“单纯救月梢出来不难,以寅寅和知惠的身手,钻一下防守漏洞,将人扛出来就是了,我看那个月梢又矮又瘦,寅寅都背得动。” 露娜赞同道:“没错,但重要的是庆乐班和月梢走了后,不会被黄自谙的连队追上,要不寅寅你直接毙了黄自谙,让警卫连忙于调查他的死因,顾不得庆乐班离开?” 菲尼克斯道:“不妥,那样庆乐班的嫌疑就太大了,往后天地之大,怕是没有这个敢杀军阀子弟的戏班的活路了,权贵是什么德行,你我还不知道吗?他们很忌讳下等人反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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