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艾德蒙。 秦追知道艾德蒙是一个虔诚的战士,他每天都活力满满,戴着口罩打扫卫生,坚决不吃白饭,他和格里沙学拳法,热爱阅读,喜欢写作,说笔是他最大的武器,帮他们缝补衣服,得意地说“我在监狱里除了挨打就是缝衣服,那些狱警从不让我闲着。” 艾德蒙教格里沙和雅什卡读马列,也从格里沙那儿学习更多理工科知识,他坚信他们会获得胜利,终有一天,他们会用自己的双手去建设一个更美好的国家。 这种理想主义者真的有一种把金三角最阴暗深沟里的鼠鼠都拉到阳光下晒得浑身暖暖的力量。 芍姐路过,问道:“哥儿,这是怎么了?” 秦追恹恹的:“只是一不小心发现世界上总有那么多我救不了的人。” 芍姐了然,秦追才说的这句话和“最大的病就是穷病”并列他的牢骚大全第一排,每个月都要说那么几回。 安慰他的方法很简单,去泡一碗桂花藕粉,再翻出点心匣子,一起放到桌上即可,伤心的小老虎会吧唧吧唧全部吃完,然后就没事啦。 吃完东西,秦追搓搓脸,脑子里某个被命名为弦的器官在更高的维度探了探,找到了格里沙的弦,自然地缠绕上去。 他问格里沙:“你可以去农药工厂买些东西吗?我要制作更强效的结核药。” 格里沙立刻回道:“我去和卓娅说一声,她帮乔马叔叔管理工厂,可以出面帮我们买一些东西,你要买什么?” 秦追:“火碱、4-氰基吡啶、水合肼。” 即使战争导致经济萧条,俄国依然算是个工业国,因此可以买到4-氰基吡啶,卓娅听说这种物质对艾德蒙有帮助,动作非常快,第二天就架着马车将材料弄了回来。 然后格里沙在晚上提着材料出门,翻墙进了学校,然后潜入化学实验室。 秦追上线接管身体控制权,开始制作异烟酸,费时五个小时,失败,第二天继续爬墙钻实验室,继续失败,第三天,秦追获得了异烟酸。 熬夜对渴望睡眠的青少年来说是不小的负担,小熊皮肤很白,因此脸上的黑眼圈也非常明显。 秦追有点不好意思,咳,好久没进实验室了,实操能力都下降了,幸好没出什么事故,搞化学是这样的,不出事还好,出了事挺容易死的。 他清洗器具,扫清痕迹,格里沙又翻墙离开,白天请假补觉。 第四天晚上,格里沙再次潜入学校,这次秦追发挥良好,两人花费6个小时,得到了一批异烟肼。 “成功了?” “成功了。” “乌拉!” 格里沙回家的脚步十分轻快,他问:“有了这种药就可以治好艾德蒙了吗?” 秦追摇头道:“不一定。” 格里沙不解:“不一定?为什么?” 秦追说道:“这种药容易产生耐药性,越到后面需要的剂量越大。” 格里沙熊熊歪头:“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能制药了,就给艾德蒙用嘛,即使药量增大,我们也不会收他钱的。” 秦追:“好吧,那我说一下异烟肼的副作用,放心,都不是很严重。” 首先,异烟肼对肠胃不好,可能会让艾德蒙出现呕吐便秘等问题,这属于最常见的药品副作用。 其次,异烟肼对肝有损害。 而且秦追并不知道艾德蒙是否对这款药过敏,如果过敏的话,那异烟肼就不能用了。 格里沙回道:“的确不严重,比起未来因肺结核死亡,艾德蒙一定宁愿呕吐便秘,而且据我观察,他的肝不错,少许损害是负担得起的,最后,他也不一定过敏。” 小熊跟着寅寅奇卡也是有长进的,他现在已经能通过望闻问切来判断一个人的心肝脾肺肾是否有问题了。 秦追说出最后一个、也是最重量级的副作用:“吃这款药容易内分泌紊乱,男人可能会阳痿,情况坏的话,他还会泌乳。” 异烟肼是和舍曲林、帕罗西汀一样有名的“阻冲之”,而且它们的“阻冲”效力不分男女,哪怕是双性人吃了这些药,也有不小的概率萎掉。 格里沙果然被最后一种副作用震住了,在小熊被东正教洗礼过的脑瓜子里,男人泌乳?天呐,拉斯pu|京都没有这么离谱! 他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是吃了以后就永远萎了吗?” 秦追回道:“那倒也不是,停药以后还是可以养回来的,我还可以提供壮阳秘方。” 格里沙放心了:“那就没关系了,艾德蒙的妻子索菲在华沙那边坐牢,短期内萎一下,对他们的夫妻感情没有影响。” 秦追:是、是这样吗? 格里沙高兴道:“不过达利亚叔叔正在琢磨把索菲捞出来,也许等艾德蒙痊愈后,他可以亲自去劫狱。” 秦追:行叭。 他回去配药,格里沙在医药箱里翻了翻:“我有针头,是直接给他注射吗?” 秦追回道:“要做个皮试,天,好粗。”秦医生看着针头嘴角一抽。 制作细针头是对材料硬度有很高要求的,但哪怕到了21世纪,毛子的注射器针头也是有名的粗,在大数据推荐的网络时代,秦追的手机常常刷到医疗方面的新闻,其中就有个小视频,是在俄国旅游时生病的中国旅客吐槽“毛子的针头和我们兽医给牛马打针的针头一样粗,真的不会打死人吗?” 秦追还听他祖籍东北的爸爸说过,黑河市那边和俄国很近,常有生病的毛子跨境过来,上午打针下午回去,一是中国的医疗更方便,二是毛子自己都受不了自家的粗针头。 于是给艾德蒙做完皮试,确认他可以接受异烟肼之后,秦追给艾德蒙打针时,不得不提醒他:“放松点,你紧张到出汗了。” 艾德蒙吸着凉气,眼圈有点发红,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疼出来的汗:“我喝了几天你给的药,已经不再怕冷了,所以我才流汗的!” 算了,只要能把这家伙的肺结核治好,让他能在理想的道路上奔跑更久,秦追作为医生就已经尽到责任了。 常给小婴儿打针的秦追技术不错,一针见血,他用医用胶布给艾德蒙固定好伤处,看了眼药瓶:“先给你打一瓶小剂量的,情况不错的话,明天早上再来一瓶剂量大一点的,先打一个月的针,然后吃半年到九个月的药,我给你开的汤药也要继续喝。” 秦追自信地保证道:“只要你遵医嘱,你就会好起来,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爱逞强还嘴硬的艾德蒙.费列多维奇.瓦维尔斯基同志。” 艾德蒙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明朗的笑:“谢谢你,亲爱的格里沙.雅克夫耶维奇.维什尼佐夫同志。” 那一刻,秦追感受到格里沙的心跳加快了节奏,他在为“达瓦里氏”这个词感到由衷的快乐。 秦追怔了怔,由于前世的秦追在金三角时干过黑医,虽然因为未成年的缘故,好歹没被送进监狱,但他依然永远失去了被叫同志的殊荣。 也不知道这一世,他能不能成为同志。 作者有话说: 瓦维尔斯基:这个姓氏有“胜利者”的含义,预示着伟大的理想终将获得胜利。 . 拉斯pu|京:曾经在沙俄宫廷里坑蒙拐骗的著名妖僧,据说他的j有28.5cm. . 水解制备异烟酸的方法(该项专利技术在网络上是公开状态,公开号:CN104496895B 公开日期:20170201) 1、水解反应将称量好的4-氰基吡啶、氢氧化钠投入四口瓶中,再用量筒量取相应量的纯化水投入四口瓶中,其中4-氰基吡啶、氢氧化钠、纯化水的质量比为1:0.39~0.80:2~4;启动搅拌开始加热,当温度升至90~115℃时,开始计时,在水解反应过程中,根据原水解体积向四口瓶中补纯化水,保证体积无变化,且温度控制在90℃~115℃,水解反应1~3小时后,得到异烟酸; 2、脱色; 3、结晶; 4、分离; 5、烘干。 . 异烟肼制作↓ 以异烟酸与水合肼作为原料进行缩合:这是提取异烟肼的一种常见方法。具体步骤包括将异烟酸溶解于水合肼中,加入上批粗制母液,减压蒸馏至特定温度,然后升温至129-130℃反应3小时。接着加入反应液一半量的母液稀释,加活性炭脱色、过滤。滤液冷却结晶后,在10℃左右过滤,滤饼用粗制母液洗涤,得到异烟肼粗品。最后经过重结晶、活性炭脱色、过滤和干燥,得到纯度较高的异烟肼。 第118章 忙碌[VIP] “这是护肝药的配方, 制成小药丸,一天吃两次,每次10粒, 吃异烟肼一定要护肝, 不然别肺子没好,肝子又坏了。” 格里沙记录药方, 郑重点头道:“好。” 秦追根据艾德蒙的体质开了份护肝药丸,去厨房做狗饭了。 其实秦追养狗养得很松弛,像现代养宠物那样购置卵磷脂、鱼油什么的,民国也没这条件, 家里七条狗都是把厨房边角料、餐桌剩菜剩饭用水把多余的盐分过掉喂狗,狗狗们吃得很开心。 秦追还会用鸡蛋壳磨粉做土法钙片,但这些钙片也是知惠、秦追、曲思江几个长身体的孩子天天吃, 只有毛毛两次下崽时才跟着一起吃。 能享受特制狗饭待遇的,只有实验犬。 “欧巴,我知道你很感激狗狗们对人类医学的贡献, 但这不是你买猪蛋和羊蛋的理由,你就不觉得这些东西很膻吗?” 知惠捂着鼻子在砧板边:“这玩意狗喜欢吃?” 秦追肯定道:“安心啦, 能吃的,北边还有男人为了壮阳专门烤羊蛋吃, 人都能下嘴, 狗凭啥不能?” 烤蛋蛋是给狗子们做配菜的, 正餐则是米饭、莴笋炒肉、炒猪肝、水煮蛋, 以上全为少盐版本, 做好以后拌一拌, 分一点给家里的七条黑京巴,剩余的打包塞背包里, 带去喂实验犬。 秦追出门时还能听见知惠在叫:“哇啊!你们别抢啊,芍姐,狗子抢食打起来啦!” 比格犬真的不太记仇,明明秦追才把一号和六号开了膛,看到秦追带吃的过来时,它们依然高高兴兴,先一头埋在他身上深深呼吸。 秦追顺手摸了下它们的鼻子,湿湿的,挺好:“你们这些狗怎么都喜欢吸人?别吸我啊,吸饭。” 六只比格犬一起开饭,室内只有呼噜呼噜声。 露娜上线:“诶,你在喂狗啊,这几只狗长得真可爱。” 秦追吐槽:“叫起来就不可爱了,嗓门贼大,我上次收拾药的时候顺嘴哼了段皂罗袍,它们居然还跟着唱,唱得和驴叫似的。” 露娜哈哈大笑:“小动物都爱学嘴的嘛,我家瑞德跟着我,已经能说西语、葡语、印加语三门语言的脏话了。” 秦追:“你也教你家鹦鹉点好的。” 那二香提着苹果进来,打着哈欠道:“寅哥儿,这风水阵不行啊,昨晚还是热闹。” 秦追回头说道:“可能是因为苹果是红色的,喻示生意红红火火,改天我找个青苹果来布阵,你快回去休息吧。” 那二香:“不急,我来摸摸狗。” 二香的住宿地址位于洪家酒铺的自梳女们的宿舍,每个月只要交点钱就包吃住,二香的经济压力不大,又和知惠要来中学课本自学,可惜医院太忙,她能闲下来读书的时间少。 她单手托腮,摸着一只比格的脊背:“寅哥儿,我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去巷尾给一个小乞丐馒头吃,他昨天死了,被收尸匠拉到木箱子里拉走了,听旁边的瞎眼老娘说,他不是饿死的,是胸口疼,疼死的。” 秦追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比格们。 露娜道:“寅寅,我以前以为只有阿根廷街头有这些可怜的小乞丐,后来我发现,我们的祖国都有这样的现象,哪里都一样。” 二香很疑惑:“医院里的院长、医生、护士们都说你是天才,你能开中药,会做手术,能开发新术式,脑子一定比我灵光,你说咱们开发的这些术式,那些巷子里的乞儿能用上吗?怎么大清都没了,那些乞儿还那么苦,是不是苦命人到了哪朝哪代都要一直苦下去?” 秦追捏起一只比格的大耳朵揉了揉:“有关这个问题,社会上很多人都在思考,我可以敷衍你说,我们作为医护人员,只要开发新术式,拯救每个送到我们面前的病人就够了,但我觉得这样的话不能让你释怀,你是个有思想的人,所以我说一点我的想法,很粗浅,你不要对别人说。” 那二香回道:“好,我不和别人说。” 露娜也坐得端正,想听秦追的想法。 秦追说:“一个健康的、理想的世界,就是老有所依幼有所养,那些弱势的人,也能得到作为人的尊严,所以我们追逐demos,也就是民主,之前很多人想要皇帝滚蛋,让大清亡掉,是因为那些东西与健康、理想的世界是相悖的,人民肯定比皇帝对国家、对文明更好。” 那二香点头:“是这样的,可是现在……我没有感觉到那个理想的世界到来。” 秦追道:“这是漫长的征程,不可能亡一个大清,世界就完全美好了,理想的世界可能是我们这一辈难以看到的,但只要理想一直存在,一直有人为那个世界奋斗,那个世界终将到来。” 那二香:“啊?那我活着的时候还要看到多少小孩死掉?” 秦追笑了一下:“是啊,人活着怎么总要面对这么多痛苦呢?为什么都这么痛苦了我们还要活着呢?难以找到答案的问题为什么那么多呢?但就算如此,至少我们可以推动时代前进。” 他竖起食指:“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所有得心脏病的孩子都能接受廉价的医疗服务,把心脏治好的时候,大家突然发现,诶?治疗心脏的技术还不够完善,那怎么办?是不是只有我们现在把这门技术攻克了,等那一天到来时他们才能顺顺利利地治好病?” “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二香,哪怕我们看不到终点,我们走的每一步依然有意义。” 那二香沉思片刻,向秦追道谢:“寅哥儿,你果然聪明豁达,谢谢你,我现在可以放心地回家睡觉了。” 秦追看着她脚步轻快地离开,感叹:“才17岁的女孩子就能想这么多了,小姑娘真了不起。” 露娜打量着他,许久,笑道:“你比二香还小4岁呢,我就知道,你在这个问题上想得比格里沙还清楚,老实交代,艾德蒙教他和雅什卡马列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听完了?” 秦追吐了下舌头:“菲尔都听过艾德蒙的课,你不知道吗?” 露娜面露惊讶:“菲尔?他也听过?那他岂不是全程都带着不赞同的表情?他是不是听一半就受不了跑掉了?” 秦追回道:“恰恰相反,他耐心地听完了全部,然后他对我和格里沙说,艾德蒙讲得很有意思,比他的文学课老师优秀多了。” 露娜嘴角一抽,比起听一半就气哼哼地走掉,菲尔能把艾德蒙的课听完甚至客观评价,反而更让她觉得那小子有点恐怖。 少女抹了把汗:“你要是更支持艾德蒙那边的想法,以后和菲尔说话时还是注意一下。” 秦追也惊讶了:“你是说要我戒备他吗?” 露娜果断道:“目前还没到那份上,我希望我们永远别到那份上,但,他可能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永远和我们立场不同的人。” 秦追微微蹙眉,然后自嘲一笑:“我不想戒备他,我不忍心这么对他。” 露娜神情微缓:“他一定也不忍心伤害我们,尤其是你,我们都处于寻觅方向的阶段,也许格里沙已经想明白以后走什么路了,但我还在思考……菲尔大概也是如此。” 喂完狗,给它们换了药,秦追正式开工。 早八点到早九点,查房。 九点以后到下午一点,看诊。 下午,吃15分钟的午饭,收拾收拾去做手术。 伊莎贝尔脸色苍白,一是饿的,二是怕的。 这姑娘早两天就该动手术了,却一直拖到了昨天才过来说:“给我做手术吧,立刻,不然我就要逃跑了。” 当时秦追回答她:“你以为手术是你想做就能立刻做的吗?你没有断水断食满8小时,万一你在麻醉时呕吐的话,会窒息死掉的。” 结果还是拖到今天才能动刀。 秦追看了看自己的医疗板:“我今天是六台手术,伊莎贝尔第二台,你等等啊,我去缝个心脏再回来。” 伊莎贝拉哆嗦着:“还等?我真的想跑。” 秦追吐槽:“是你伯伯阿列克斯专门给院长塞钱,希望把你排在第二台的,院长没要钱,但还是把你排第二台了。” 伊莎贝拉、马琳娜夫人:“为什么是第二台?” 秦追摊手:“因为通常来说,如果一个医生一天要做多台手术,到了后面几台时肯定精力体力不足,但他做第一台时手又没熟,第二台时状态最好,手术成功率最高,其实我在每一台手术都拿出了好状态,但你叔叔比较迷信第二台定律。” 马琳娜夫人露出感动的神色:“阿列克斯真是费心了。” 秦追转身去手术间换衣服刷手,麻醉师拉克森对他点头,一助瑞克、二助王书熊已就位,病人已经陷入昏睡,有个护士专门拿着怀表站一边负责报时。 “还剩6分钟。” 秦追抄家伙就上。 一助瑞克道:“啧,这个心脏是不太行,的确是要手术了。” 二助王书熊咽了下口水:“它已经不跳了,难以置信,真的存在这种术式。” 王书熊是今年才回国的留学生,申城本地人,进入雷士德后,被秦追要来做助手,大家都知道他是要培养和自己同国的医生,马克院长也默认了,因此小王医生从今天开始跟着秦追学习。 秦追呵斥道:“拉稳!” 两个助手立时不敢说话。 护士拿着怀表:“5分钟。” 秦追开始修补这颗不太行的心脏,动作又快又精准。 “4分钟。” “3分30秒。” “3分钟。” 时间越到后面越紧,等护士开始每隔30秒就报一次时的时候,手术间内的氛围也紧张起来,仿佛女性说出的每一个数字都是来自死神的锁链。 秦追让护士帮忙擦汗,手下动作不停,终于赶在倒计时30秒时完成手术,然而病人的心脏却没有立刻恢复跳动。 瑞克翻了个白眼:“好吧,又失败一例,Dr.Q,你又要提防有人找你医闹了。” 王书熊口罩下的面色苍白,但他斜瑞克一眼,觉得这说风凉话的洋人讨厌极了,就要安慰自家小医生:“秦主任,没关系的,您已经尽力了……天,您在做什么!” 秦追直接伸手握住了病人的心脏,有规律地揉捏起来。 他冷静道:“你们都没有开始急救,就宣布手术失败、病人死亡了?手术结束后滚去写1000字的检讨给我,午休的时候在医院大门口做10组心肺复苏训练。” 手术已经成功了,这个病人的情况并不严重,以后还有大好的时光等着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过可惜? 秦追凝神按揉那颗心脏,直到它再次缓缓跳动起来,他才仰着头长长吐气。 “行了,手术成功,准备关胸吧。” 秦追想,再不攻克交叉循环心脏手术的话,他迟早也会被这个六分钟倒计时折磨出心脏病来。 第二台就是伊莎贝拉的手术,秦追又换了一批专攻泌尿外科的助手,照例,里面依然有一个中国籍的年轻医生。 阿列克斯副领事、马琳娜夫人都候在手术室外,他们能听到隔壁醒麻醉的大厅里传来女子欣喜的哭声。 “当家的,当家的,你醒了,还认得我不,痛不痛?” 马琳娜夫人心中好奇,起身走了几步,靠在麻醉苏醒室的门口看里面。 一个还留着辫子的男人躺在白色的床单里,脸色蜡黄,而靠在一边的女人梳着发髻,穿着老式马面裙,正泪流满面,激动地唤着自己的丈夫。 那男人眼珠缓慢移动,看着女人:“钱……还够不够?” 女人连连点头:“够,够,我和娘首饰都卖了,你放心,家里有钱,一年不做工都有饭吃。” 男人又问:“孩子呢?” 女人回道:“大哥二哥和三姐都和舅爷一起念书的,四哥让妈妈照顾,你快好起来啊,孩子们都好想爹的。” 男人才缓缓一笑:“你、你握我的手,握一下。” 女人不明所以,连忙去握他的手,只是不敢碰到输液的地方,只小心勾住男人的小指。 男人闭上眼,含糊着:“阿玲,等出院,你帮我把辫子剪了。” 马琳娜看着这一幕,想起仍在战场上的丈夫,心中一酸,回到手术室门前,有好心的护士给她搬来凳子,她也不坐,只是双手交握着,祈祷上帝保佑她的女儿伊莎贝拉。 她的女儿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离开手术室,然后等战争结束后,她们就会回欧洲与家人团聚。 此时马琳娜并不知道女儿的手术室里异常热闹。 比起有六分钟时限的心脏手术,割肾子明显时间宽松许多,所以秦追一边做手术一边时不时问助手们几个问题,答不上来就阴阳几句。 第一个问题。 秦追:“割肾子的话,一般是从哪儿下刀啊?” 洋助手抢答:“肋骨。” 秦追:“嗯,哪根肋骨啊?” 洋助手不说话了,旁边的中国助手回道:“第十根,不,第十一根!” 秦追:“嗯,不错不错,下次我看看第十根肋骨的切口能不能看到肾,其实应该看得到吼,就是割肾子时没第十一根方便。” 第二个问题。 秦追:“我们都知道肾部分切除术呢,是要先分离出肾蒂,把血流阻断了才能接着往下做的,那断血的时间限制是多少呢?” 嘎,答不出来了,其实这两人未必不知道,只是一低头就能看到鲜活的肾子,主刀的主任又太有压迫感,菜鸟们压力山大,不免大脑一片空白。 秦追语气温和:“一般是15到20分钟,就要放松血管夹,夹久了对肾子的血循环不好,做完手术记得去把手术过程用文字复述一遍,然后交到我这里,这些知识你们要记熟知道吗?不然病人的肾子让你们治坏了,那你们也不要做医生了,出门右转走几千米加入那个帮派去做捅肾混混就好了,知道了吗?” 第三个问题。 秦追:“肾部分切除术的术后并发症有哪些?” 助手们:“嘎。” 秦追:…… 他没客气,把这两货都喷了一顿,心想这要是两人以后留在雷士德做主治,万一碰上搞不定的病人要摇人的时候,估计自己就是被摇的那个。 有这样的助手们真是他秦追的福气,太棒了,他以后一定好好吃饭锻炼,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躺到手术台上让这帮人帮他开刀的一天! 主刀医生秦追时不时请护士擦汗,助手时不时请护士擦泪,伊莎贝拉的手术就是在这种惨淡氛围中成功的。 手术室大门打开,秦追走出来:“伊莎贝拉的家属啊,你过来一下,你女儿是左肾长了个瘤子,我给切掉了,之后血压应该会好一点,但也不知道这个瘤子是良性还是恶性的,所以那个组织我让人送检了。” “手术以后呢,你女儿要喝半年的中药养一下,你先去麻醉复苏室,今晚麻醉过了以后她肯定会很痛,你多哄一下,但不许给她用ma|啡,然后就是明天早上我去给她开药。” 然后他又走回去了,马琳娜夫人连忙喊道:“那个,大夫,您不去看看伊莎贝拉吗?” 秦追回头:“我看过了啊,伊莎贝拉的手术很成功,我现在要去做下一台了。” 他还有四台手术没做完呢。 第三台手术,躺手术台上的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这名患者前年因为肠癌在秦追这里做了手术,去年肾部出现肿瘤,又割了,现在她的胃部出现了新的癌症病灶,只能再次来找秦追。 多次手术让这名患者的腹腔内部存在不少疤痕和黏连,这让她很容易出现术中大出血,但不做手术的话,她更没救。 手术失败,秦追走到手术间外,对家属低头:“抱歉,我没能救她。” 病人的父母立时哭了起来,她的长子搂着弟妹,对秦追深深鞠躬。 “您已经救了她两次了,秦医生,谢谢您,不然妈在两年前就不在了,多亏了您,她好歹看到我成亲了,可惜她没抱上孙子。” 秦追安慰了几句,又匆匆去做第四台手术。 忙碌到晚上七点,秦追胃里空空,却没有丝毫胃口,只能将沾血的手术衣脱掉扔一边,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人太累的时候,是连脑子都不想转的,只剩双眼呆滞看前方的劲儿了。 一阵小提琴声响起,秦追回过神来,看到清晨的橡木庄园中,金发少年站在湖边码头,迎着晨风拉一曲巴赫的《恰空舞曲》。 秦追看着他,心想,其实对于菲尼克斯和他们之间的差异,他都明白,也许终有一天,他们会走上不同的道路,也或许不会。 一曲结束,菲尼克斯放下小提琴,对秦追勾起嘴角:“good night,Tiger.” 秦追回道:“good morning,gold.”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朋友想听巴赫的《恰空舞曲》,这里墙裂推荐海菲斯的演奏版本,海菲斯,小提琴的神! 第119章 往后[VIP] 夜色中的申城还没有后世被庞大金钱包裹的震撼感, 那种一座城市创造出堪比阿根廷的经济的力量,现在的申城是没那个体量的。 它依然比其他城市繁华得多,但在阴影处, 难以糊口的女人穿着单薄的衣物站着, 时常有男人过去谈价,还有些乞儿在角落里缩着, 也许看不到明天。 秦追去包子铺买了剩下的的馒头饼子,一个个的分给那些路边的穷人。 有人接了,有人不敢靠近,秦追也不在乎, 发完就走,自从这辈子做了郎善彦和秦简的崽,他的心越来越软了。 待他走远, 一个小乞儿爬到吃馒头吃得正香的老乞丐旁边:“叔爷,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秦杏游啊?听说他会把人绑到台子上,划开人的身体, 把他们活活害死啊。” 老乞丐拍了下小乞儿的后脑勺:“你觉得他坏吗?” 小乞儿咽了下口水,盯着老乞丐手中的半个馒头:“不知道, 他好漂亮,看起来像个好人, 但我以前做报童的时候, 卖报教我们说, 蛇蝎美人秦杏游把生病的乞丐骗到他的医院害死了。” 老乞丐闷笑起来, 他举着白面馒头:“你信不信上他那个手术台的钱, 比这个馒头还贵几万倍啊, 我馒头都要靠他施舍才吃得到,他花那么多钱来害我?娃儿, 夏天马上到了,在秋天来之前你应该都活着,记着,少传谣才不做害人精,多积德才活得久,要分清谁才是真正的善人呐。” 菲尼克斯陪秦追走下班路,他问道:“你以后真的不再唱戏了?” 秦追裹紧围巾:“是啊,太忙了,没空上戏台,这三年来我不说红边大江南北,至少长江南边,我的名字是响亮的,可妈妈一直没来找我,我是应该放弃了。” 菲尼克斯看了眼自己提着的小提琴,这是由18世纪最著名的乐器制作师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琴。 这位赫赫有名的神匠一生制作1100件作品,涵盖了小提琴、大提琴、竖琴等,但留下来的只有六百多件,每一把都是天价,其设计之中蕴含的几何之美、音色之好,是该领域至高无上的存在。 梅森罗德家族的少爷来说当然用得起这样一把小提琴。 菲尼克斯道:“你知道你的音色胜过了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所有乐器之合吗?我认为你的歌喉具备魔力,你的观众们疯狂地迷恋你。” 秦追噗的笑出声来:“别这样,中国人并不适合疯狂这种夸张的形容词,我的声音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菲尼克斯平静道:“我在评价你的声音和你的观众时没有使用任何夸张的单词,如果你退出舞台,对于艺术的世界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秦追捏了捏耳朵:“别夸了,耳朵都要红了,而且我退出戏台,也是想把更多时间交给医术,有很多病,目前敢做手术的只有我。” 心脏手术目前只有秦追敢做,而除了心脏病患者外,秦追这里最常见的是癌症患者,别的地方不愿意接的病人,最后会汇聚到他这里来,如果秦追不接这些病人,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可是在20世纪初这么一个没有化疗和放疗的时候,就算做了手术,癌症的复发率也比后世更高,秦追就像一个赌鬼,拉着不同的病人上赌桌,赢了,活下去,输了,死掉,又或者好不容易赢了一局,下一局,病人还是会输掉性命。 所以秦追的很多病人都死了,而秦追也成了传闻中的杀人医,但无论传闻怎么骂他,有关生死的赌局,也只有他这样的医生才能带着病人上桌,否则病人们连赌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总有病人会为了活下去,买下对他们而言价格不菲的火车票,提着行李到医院来求医,如果秦追那阵子恰好跑码头去了呢?这些病人难道不会觉得绝望吗?不是每个人的钱财都足以支撑他们在申城生活到秦追回雷士德医院的,也不是每个人的病都能拖。越廈仂格 秦追经过郑重的思考,决定把重心移给医学,他用三年时间接受了自己从此是父母皆无的孤儿,但作为医生,每当他拯救一个病人,也是救一个家庭。 听完秦追的考量,菲尼克斯不再多言,只是说:“我支持你的决定。” 秦追笑道:“哇,荷兰仔,难道你还有不支持我的时候吗?还是不是我的兄弟了?” 菲尼克斯开玩笑道:“我当然是了,能做Dr.Q的兄弟是我的荣幸。” 可惜他们隔着太平洋,不然秦追真想和菲尼克斯勾肩搭背的走路,他还没试过这么和人走路呢,前世他和秦欢关系好时,他的身高不足以和秦欢勾肩搭背,后来回家了,他又和秦欢闹别扭。 夜晚洗澡时,秦追捏着脖颈处的虎玉泡在浴桶里,心里念叨:“要是今天能看到哥哥就好了。” 梦里。 “秦欢,我们可以勾肩搭背地走一段吗?” 秦欢睁开眼睛时,就听到弟弟这句话,他心中一惊,打量着周遭环境,发觉自己正身处比金陵博物院下面那个民国风情街还古旧、还民国的街道,面露愕然。 “这又是哪儿?” 秦追双手叉腰:“是民国时期的夜上海。” 秦欢再次看了看周围,目光最终定在自己的弟弟身上,小孩剪了短发,精精神神的,穿着长衫,提着皮包。 长高了,长大了。 秦欢忍不住问:“你那儿是民国了?你现在多少岁?” 秦追回道:“13岁,你呢?看起来是才三十岁,其实有四十岁了吧?” 臭小子一露面就戳哥哥心肺,秦欢上前几步抱住秦追,闭上眼睛舒了口气。 “好几年没见你,我还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秦追顿了顿,回抱住他:“我也有点想你了,可能是我想你了,所以我们才见面的吧。” 哥哥心口又被扎了一刀。 弟弟,三年过去了,你才偶尔惦记一下我吗? 秦欢忍不住问:“你那边现在是乱世?军阀混战了吗?有没有波及到你?你是在申城?” 秦追回道:“是啊,我在申城住了好多年了,而且我都在准备读大学预科了,我还找到了工作,在医院坐诊,收入稳定,受人尊敬,钱名双收。” 其实在医院里钱是没赚到多少的,还经常给缺钱的病患倒贴钱,名声也不咋地,但这种时候报喜不报忧就对了。 秦欢放松一些:“对你的生存能力,我一直有信心。” 七岁就能从人贩子手底下跑路,在金三角那种地方都没把自己养死,这孩子的生命力值得信赖。 秦欢还是忍不住问:“你现在存款多少?固定资产有多少?你要多存黄金,别信纸钞,民国在通胀巅峰期,比50万马克买面包还夸张。” 秦追自信满满地回道:“放心,我攒了好多黄金,固定资产有十处,京城、廊坊、津城、冀北各一处,申城这边,城内买了四处商铺,房产除了我自住的,在郊区还有田有屋。” 秦欢教他:“就你们那年代,狡兔三窟可不够,你有超出时代的知识,以后有机会就考出国去学医,你的读书能力我知道,过目不忘,一年能学完初中高中六年的知识,记得尽量往美洲考,欧洲那边动不动打仗,熬到49年再想要不要回国,如果你想回,就赶在朝鲜开打前回,不然怕你混得太好,到时候别人不许你走……” 秦追小声问:“如果我想早点回国呢?我会做一些药,攻克了制备壁垒后,我想带回家做点贡献。” 秦欢手痒了几秒,在抽弟弟和骂弟弟之间选择了克制自己,深呼吸好几回,才勉强用平和的语气回道:“那我就一边哭,一边为你在族谱上单开一页。” 秦追惊了一下:“咱家还有族谱?咱们曾爷爷不是穷到吃土的吗?” 秦家的曾爷爷是乞丐,小时候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靠做报童打零工长大,又靠长得帅娶到曾奶奶,后来被抓壮丁,又投了八爷,才终于有了认字的机会,这么赤贫的祖宗哪来的族谱留给后人啊? 要说秦追的曾爷爷到底有多帅,大概就是他和秦欢小时候看家里的老相册时,对着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会惊叹“哇,曾爷爷比电视上的xx、yy、aa、bb都帅”的那种程度吧。 秦欢无奈道:“家里是没有族谱,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真的那么有觉悟,我再心痛也会支持你。” 这可真是亲哥,秦追感动地抱住秦欢,甜滋滋叫哥哥,秦欢面无表情地搂着这个混小子,心中叹气。 秦追应该的确过得很好,所以他的心依然纯粹,依然有能力去爱,想要反哺生养自己的土地。 秦欢抱着弟弟,许久,才憋出一句话:“要不你在浦东也置办些产业吧,这样只要你续到21世纪,还能再发一笔财,说不定咱们还能见一面。” 秦追吐槽:“鉴于我生的比较早,你这个话对我而言是强人所难。” 秦追上辈子是2010年生,秦欢是2000年生,要秦追活到可以见秦欢,那他至少得续到98岁,难度太高啦! 而且秦追在浦东有置产啊,他之前说自己在郊区有田有地,那个“郊区”就是浦东。 听秦欢念叨了一晚上养生秘诀,秦追醒来的时候脑瓜子嗡嗡的,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嘀咕:“那么远的事情,谁想得到啊?” 他才13岁啊,他怎么知道自己往后会有怎样的人生? …… 秦追捏了捏装积液的袋子:“嗯,看颜色还不错,血丝没昨天那么多了啊,那你再住两天院,等积液再少点就拔管出院好吧?” 伊莎贝尔坐在病床上乖乖点头:“医生,我的瘤子是良性的吗?” 秦追站起身:“是良性的,但你少了一部分左肾,血压也要调理,所以你还是要喝一阵中药。” 伊莎贝尔苦着脸:“那个好难喝。” 秦追道:“所以你努努力,尽快恢复健康吧,健康的人什么药都不用吃。” 他和马琳娜夫人点了下头,领着菜鸟们查下一间房。 马琳娜夫人问护士:“秦医生今天也要做很多手术吗?” 护士回道:“应该是吧,今天开会的时候,他有七台手术,其他医生还抱怨,说他霸着一间手术室,别人都用不了了。” 马琳娜感叹:“做医生真是不容易,幸好他还有稳定的收入。” 隔壁正在换药的护士笑道:“也就是稳定了,赚得可实在不多,而且今天有两台手术都是免费做的,器材费还要他倒贴,辛辛苦苦跑码头赚的开口钱,一半贴人,一半贴狗。” 和马琳娜交谈的那位护士长立刻呵斥:“嘿,别说狗的事!” 知道秦医生拿狗实验新术式的人不少,但医院内部默契地不将这个消息向外透露,因为秦医生要遭遇的舆论攻击已经够多了。 现在很多病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立刻摇头,不想挂他的号,因为他“杀人”,因为上他的手术台就可能下不来,如果让外界知道他还在不断“杀狗”,秦追绝对会立刻被传为魔鬼。 就在此时,她们听到吵嚷的声音,护士们走到窗边,和马琳娜夫人一起看着医院大门口。 马琳娜夫人看到一辆汽车,几个年轻人正背着人往医院里冲。 一名护士疑惑道:“是哪个大人物病了?” 马琳娜夫人摇头:“不认识。” 那些年轻人并不是洋人,而且个子都比较高,应该也不是倭人,恐怕是哪家豪商或高官家的子弟。 作者有话说: 秦追是2010年生,2028年去世后穿越到1902年,他死的时候,秦欢是28岁,寅寅重生13年后,秦欢41岁。 . 秦追是蘑菇写过的祖上最赤贫的主角了,但是蘑菇有给他们修族谱哒。 曾爷爷秦朵,1915年生于云南,父母不详,靠卖鲜花饼的阿婆收养,随养母姓秦,七岁那年养母去世,便到处流浪,先是讨饭,后来到处打零工,17岁靠长得帅娶了某杂货铺老板的跛脚女儿(因脊髓灰质炎而残疾),两人感情很好,但好景不长,秦朵被抓了壮丁,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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