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识六年半,所以他也学会了叫昵称,除了格里沙这个初始叫法,还有格鲁什卡、蓝莓派等。 格里沙其实是亲友圈里头最害羞的熊崽。 第100章 新生[VIP] 秦追端了盘点心缩到角落里, 看一个少年在嗑瓜子,伸手:“我是秦追,冀北青龙剑门下弟子, 现下在年禄班搭班唱戏, 大哥贵姓啊?” 那少年连忙腾出手和他握:“免贵,姓王, 王林达,在武当学过武,去年闯祸被师父赶下山,最近帮我堂哥造反。” “琳达?”好洋气的名字! 造反更是当下最时髦的工作了。 秦追肃然起敬, 掏出一个十张纸装订好的空白本子递过去:“以后拿这个找我看病,不收诊费。” 王林达礼貌回道:“谢谢秦大夫,以后你想打谁, 也尽管找我。” 秦追:“你打得过我师父吗?” 王林达面露为难:“打侯老板?我现在比他还差一点,你要打你师父的话,那我回山上找我师父来?他武功可好了, 翻身越岭比猴还利索。” 秦追叹气:“不用了,我师父好好的, 我不想打他。” 这小子连侯盛元都打不过,秦筑就更不用想了, 看来外援没得请, 以后碰上boss了还是只能指望自己的美式居合斩。 王林达这才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若只是好奇谁的武功厉害, 我觉得当今天下第一还是我师父, 他真的很厉害, 别看长得仙气飘飘的,一把大胡子, 身手比猴还敏捷!” 放过猴和你师父吧,秦追家里又有侯狲子又有申城猴王,托那两位的福,猴子在他眼里已经只剩逗比的形象了。 等那边好不容易闹完,侯盛元拿走了徐谷雨身上所有的钱,将他身上装七蛇丹的药葫芦取下,砸徐谷雨脑门上,气哼哼带着秦追走了。 秦追回头招呼着:“师叔下次生病还找我哈,诊费给您打八折!” 实则给徐谷雨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找秦追看病了,这小子药到病除是一回事,徐谷雨却没那么好的腿去再蹲三个时辰。 但侯盛元还是关心徐谷雨的,他问秦追:“你那个药不会把人拉死吧?” 秦追回道:“以前我阿玛给人开这个方子帮人除湿,那个病人常年肝火旺盛,脸上长痘,入睡困难,体态臃肿。” 侯盛元:“然后呢?” 秦追:“吃完五副药,瘦了五斤,之后睡眠变好,不长痘了,半年以后再见面,变成个皮肤白净身段适中的姑娘,说了个好婆家,她成亲时我阿玛和媒人一起坐主桌。” 虽然秦追以前是黑医,但他这辈子已经从良了,受郎善彦的影响,秦追对病人可是很负责的,就算是上辈子,秦追也从不乱开药,顶多在病人抢劫前台的时候,提着改锥去殴打对方而已。 七日后,等秦追开始上台时,他终于察觉到自己有多红了,芈七豆如今也喜欢让秦追演全本的《杨排风》,一个半小时,要完成三打,既孟良、焦赞、韩昌全部打一遍,每每都能得满场的彩。 但秦追怎么也没想到,他现在只是登台亮个相,座儿们已经开始叫好了。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古早追星族的捧场力度吗? 秦追受宠若惊,因而唱得格外卖力,演出结束时,座儿立刻开始将碎银子、元宝之类的往台上扔,秦追又返场鞠躬了好几次,谢大家捧场,就是鞠躬时也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会被钱砸伤的。 不开玩笑,他前头的桂之岚就被元宝砸到了额头,现在还在后台哎呦呢。 既是赚了钱,到了第二日,秦追直接给看诊的前四十个病人都免了医药费,不是不能免更多,而是秦追看不过来更多的病人了。 侯盛元问他:“剩下的钱怎么安排呢?” 秦追道:“看情况吧,没有合适的理财项目的话,就把其中一部分换成金子首饰什么的存起来,剩下的做生活花销。” 他是从不乱花钱的,侯盛元对这徒弟很是放心,心里琢磨起之后也要弄一些小黄鱼存家里:“跑完这一路码头,咱们钱赚够了,徐谷雨也没事,我看今年会很乱,居家养气更好些。” 师父揉着秦追:“何况那些上台唱戏挣钱的年轻人都是家里没法子了,你家里长辈好几个,二叔三叔都有良心,去吃那碗饭做什么?” 秦追应道:“嗯,我就这一路赚点义诊的钱,回去将收集的病例整理一番,和我阿玛留的笔记对照,多沉淀一下,想来医术会再有进益。” 其实要不是为了向侯盛元证明“我真不觉得唱戏是贱业,我觉得这一行蛮好,你也一点都不下贱”,秦追早几个码头就想休息了,白天看病写病历到口干手酸,晚上戏台子上又唱又打,其中滋味真是谁来谁知道。 师徒俩商议定了,秦追回去休息。 如此一路到申城,年禄班收益颇丰,班主芈七豆拉着侯盛元道:“如鸳呐,你如今正值当打之年,退出戏台着实可惜,不若往后多来我这儿。” 侯盛元也没直接拒绝,只拱手:“有空一定,有空一定。” 都知道他是在武馆有营生的,芈七豆就知道这是婉拒了,又试探着问道:“那你的徒儿……” 侯盛元立刻说:“他才和我学了一半本事呢!许多戏都没练会,没到出师的时候呢!” 芈七豆一听:“是了,这一路上他唱得戏只有那么几出,罢了,你带回去好好调|教,只是我把话撂这,杏游的天资远高于我们,你可千万别把他拘着不许上台,不然得辜负多少票友啊?” 这芈老板在戏台上混了大半辈子,他是真爱戏,加上本身是老生,和旦行的秦追是没有竞争关系的,因而格外希望秦追好好练,往后红透伶界,多出几场好戏。 侯盛元何尝不爱戏?他心里头也纠结,一面是觉得徒弟人品贵重,不愿他因唱戏被人轻看,一面又觉着不好好培养秦追,是辜负了祖师爷给的灵气。 他沉默下来,想了一阵,才和芈七豆道别,芈七豆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秦追回到家里,开了门,德姬和知惠早早等在那,毕竟秦追的行程,知惠最清楚不过,德姬过来拉着他好一阵嘘寒问暖。 知惠在一边乐呵呵的:“我哥现在可红了。” 秦追回道:“没事,过阵子不登台就糊了,快,把你作业本给我看。” 知惠的脸立时垮了下去。 曲思江在一边嘎嘎乐:“我早说了,他一回来准会查你。” 祖宗就是管天管地的性子,大家伙早习惯了。 卫盛炎抱胸站一边,问侯盛元:“你师弟呢?” 侯盛元臭着脸:“人没事,和他在外头认识的朋友跑别处玩去了。” 卫盛炎一笑,上前揽住他:“你们都没事就行了,走吧,进屋吃饭,饭菜已经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都说在家千日好,秦追也这么觉得,他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在外有诸多不便,别的不说,外头的茅厕就没家里的马桶好。 吃完饭洗完澡,秦追散着长发,抱着狗在床上滚来滚去:“毛毛,砣砣,这阵子想我不想?我可想你们了,小胖子,毛毛,你肚子怎么圆了?” 秦追立时坐起,给毛毛做了检查,发现他的狗居然揣崽了!罪魁祸首不是别狗,正是砣砣!院子里没别的男狗! “虽然你们俩没血缘关系,我也知道你俩早就勾搭上了,可是这么多年不见你们有崽,我还以为你们之中有谁不育的。” 秦追惆怅万千,那种孩子长大的感触让上线找他玩的菲尼克斯都懵了,这弦的另一端传来的情绪酸涩咸甜,怎么就那么复杂呢? “菲尔,我要做外公了。” 菲尼克斯虎躯一震:“什么!” 这话怎么说得他好像错过了几十年的剧情! 托秦追的福,在北半球开启炎热的七月,通感六人组的注意力都到了毛毛到底揣了几个崽,生几个男狗几个女狗的事上,见面都要问一句“毛毛今天怎么样了?” 尤其是罗恩,这个有哮喘的毛绒绒爱好者全靠小伙伴通感,才能近距离接触猫狗,对毛毛惦记不已。 然后到了八月,郎善佑来和秦追报喜:“寅哥儿,你又要做哥哥了,高兴不?” 龙更实怀孕了。 秦追年忙道:“恭喜,她现在爱吃酸的还是辣的?我上隔壁给三婶抱几坛子泡菜去。” 这可真是大喜,新生的喜悦冲淡了秦追心里对时局动荡的忧虑,到底他现在只是个小老百姓,那些大事也不会找上个九岁的孩子,不如先照顾好身边的亲友们。 然后到了八月,秦追就忙碌了起来。 因为申城丝厂的女工们罢工了,一般这样的事总会有点暴力事件伴随,受伤的女工被送到了济德堂,秦追处理外伤厉害,就一直在那边帮忙。 秦追给手消毒,然后往伤患嘴里塞药:“知惠,拿线过来,这个病人的伤口要缝,不然血再流下去要死人了。” 知惠回头喊道:“哥,我这边也在缝人!” 这时郎善贤的儿子,秦追才四岁的堂弟郎迎端着材料过来:“大哥,针线在这。” “好弟弟,多谢你了。”秦追夸了一句,手头立时忙活起来,“忍着点,会很疼。” 被缝的女工惨叫一声,被周边的同伴摁住。 秦追又说了一句“忍着点”,手上动作极快,这时候拖拖拉拉才会让人疼得更久。 好不容易忙到晚上,秦追满身是伤患的血,和秦追一起坐在通到后院的门槛上,知惠本来是过来做护士的,谁知到后来也成了救人的主力,如今靠着秦追,才低头呜咽哭出声。 小姑娘把眼泪抹秦追衣服上:“哥,好多血,我方才一直在忙,现在才想起来怕。” 秦追给她手帕,温声安慰着:“可是没有人死,所有人我们都救下了,知惠,你很不了不起,还有,鼻涕不许擦我身上。” 知惠的哭声卡了一下,随即继续哼哧哼哧地哭,越发像个小猪。 秦追好笑,拍着她的后背,两兄妹一起看月亮。 露娜在这个时候爬上线,语速极快地问:“寅寅,你有空吗?我这儿有个人要你看一下。” 秦追:“怎么了?” 露娜面露窘迫:“那什么,我不是和爸爸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社交吗?在街头打了场群架,有个路过的男孩子发现我一个女孩子混在里面,居然还跑过救我,结果我没事,他被人打晕了。” 秦追哦了一声,沿着露娜的弦来到正在白天的阿根廷首都巴勒莫区,给那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做检查,先是掐穴位把人掐醒,然后做了几个测试。 “意识清醒,也没有恶心想吐,脑子应该没事,就是这儿要肿几天。”秦追摁了下伤处,少年痛叫一声。 秦追笑起来,起身:“肿得不厉害,小伙子,谢谢你这次的勇敢啦。” 他这是谢谢小伙救他的好姐妹露娜,虽然露娜的龙蛇拳打得不比格里沙差,根本不需要对方救。 豪尔赫抬头,看到露娜那典型的梅斯蒂索人(欧美与印加混血)的面孔,女孩年岁不大,棕发棕眼,小麦肤色,五官立体,有股南美山脊河流汇聚之处的野性与生机。 这种漂亮是热情的,亲切的,是让人灵感迸发的,文学少年豪尔赫的脑海里顿时划过许多故事的开端。 露娜拍拍手,却干脆离开,因为她还要去酒馆里找爸爸呢。 露娜、知惠、秦追都没想起要问对方的名字,因而秦追也就不知道自己仿佛集邮般的通感人生中又多了一位大文豪的名字。 他只是回到药堂的二楼,这儿被改造成了病人休息的病房,秦追就在门口坐在,时刻注意着那些伤势重到要留在这观察的女工的状态。 过了一阵,龙更实提着食盒上来,秦追连忙起身去接:“三婶,你叫我一声就行了,不必自己来送啊。” 龙更实笑道:“我都没显怀呢,一点不方便的地方都没有,哪里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做了?知惠也不愿意走,就和德姬姐姐住客房里了,她今日真是勇敢,缝了好几个人的伤口。” 她拉开椅子,把食盒抢过来放好,打开盖子,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细面,里面有翠绿葱花,一个荷包蛋,汤汁白白,应该就是用蛋煎出来的,还有一节香肠被切片放里面,一撮酸豆角。 秦追食指大动,道了谢,拿起筷子吸溜面条,龙更实坐一边,分了些注意力在病房里,又低头看秦追的侧脸。 “若是三婶肚子里这个和你一样聪慧善良,和知惠一样健壮勇敢,三婶定要每个月都去庙里谢诸天神佛。” 秦追头也不抬:“三婶是好人,您的孩子一定也好,而且您要为孕育孩子付出怀胎十月的苦头,面临生产的风险,往后更要教育和抚养小宝宝,最该谢的分明是你自己才对。” “若这生命出彩,生命的开端也是你给的。” 别看秦追上辈子只是高中学历,连毕业证都没拿到就穿越了,但他家教不差,又历经世事,自问在日常生活中还是个教养在线的人,他尊重女性的生育和劳动价值。 #在黑诊所里和抢劫前台的病人互殴时就没教养了,那时的他只有战斗素养!# 但可能是有教养的人比较少吧,所以搞得秦追常被衬托得像个天仙,三婶此刻看他的目光就温柔似水。 她高兴地说:“我大哥把我嫁到你们家来真是嫁对了,我那前头几个成亲的姐妹,没一个有我过得好的。” 这话秦追还没法反驳,因为哪怕放21世纪,郎善佑都算是好男人,和他成亲以后,龙更实说话声音大了,面色红润爱笑,看着圆乎两圈,都快和远在俄国的卓娅一个体型了。 “三婶。” “嗯?” “吃东西时还是控制一下,胎儿太大了不好生,还容易得妊娠糖尿病。” “哦。” …… “寅寅,给我你阿玛留下的减肥药方,卓娅昨天扑乔马叔叔的时候,让乔马叔叔腰闪了,我去给她挖药草熬减肥药。” 秦追看格里沙的表情,劝道:“先别急着拿药方,我给她把个脉,调一下药量会更对症,乔马叔叔还好吗?” 格里沙放下手里的铲子铁锹篮子:“我给他推拿了,敷了药,现在还趴着。” 秦追跟着他去把脉,卓娅的确是要减了,不然对健康不好,要说她的运动量也不算小,现在还跳得动芭蕾呢,就是没管住嘴,开完方子,秦追好心提醒道:“药的效力有点猛哦,她这几天轻则便溏,重则日常行走都放屁,过个四五天才好。” 格里沙严肃回道:“我会照顾好她的,还有乔马叔叔、雅什卡,我会把他们都照顾好。” 秦追心想,虽然屋子是阿尔乔姆上尉的,但现在他是越发觉得格里沙才是一家之主了,不对,从格里沙成为掌勺的那一刻开始,他说话的分量就已经超过了这个家里的所有人! 一个没忍住,秦追又开始逗小熊,他夹着嗓音娇滴滴道:“格鲁申卡,你真是个好爸爸。” 格里沙一个踉跄,在门口摔了一跤。 秦追哈哈大笑,这没有手机电脑的日子,也只有小孩逗起来可以宽解他的无聊。 八月下旬,毛毛在狗窝里痛苦挣扎了一晚上,生下三只小小的京城犬,因着小狗熟悉秦追和知惠的气味,他们一直在旁边照顾毛毛。 看到小狗出来,知惠轻柔地抚摸着小狗:“毛毛,辛苦了,你真的好了不起哦。” 毛毛舔舐她的手指,俯身去照顾幼犬们,自带的母性让它天然就知道如何照顾自己的崽子。 这不是秦追第一次看到新生,对知惠、露娜、格里沙、菲尼克斯、罗恩来说却是头一遭,这也是他们在别处得不到的,有关新生的认识。 露娜温柔下来:“虽然很痛苦,但也不失美好。” 菲尼克斯也蹲着,借秦追的手去摸毛毛:“好样的,你是个小小的英雄妈妈。” 六个孩子们围着毛毛,看幼犬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开始找奶吃,他们低声说着话,享受这一方天地的宁静美好,毛毛侧躺着,疲惫而虚弱。 德姬端来猪脚炖黄豆煮的面条。 知惠一闻到味道就窜起来:“哇,这个好香!” 德姬没好气地赶开女儿:“去去去,这是给毛毛下奶用的。” 知惠就嘟着嘴站在秦追身边,秦追拉她一下,指指后边,芍姐在门口朝他们招手。 “快来,猪蹄子都归你们啃。” 知惠这才绽开笑脸,欢呼着跑出去。 秦追也觉得心里松快,开始专心照顾毛毛的月子,虽然狗狗的体质和人不同,但郎善彦的业务范围也包括保胎、调节月子病,秦追只当自己练手了。 只是八月还没过完,浙、苏又闹起水灾来。 芈七豆到底还是再次找上了门,过来问他们。 “申城这边要办义演为水灾的灾民筹集善款,如鸳,你和杏游去不去?” 作者有话说: 写一半睡着了,还有一半是早上醒来后写的,对不起or2。 总、总之,再次祝高考的友友们考试顺利,全部上岸心仪学校~ 秦老板一百章啦~ 第101章 义演[VIP] 梨园义演在乾隆五十三年就已有记载, 对伶人来说,他们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他们的戏,有时谁家的戏园子油漆不新了, 哪一家过得艰难了, 谁死了没地方埋,就“助戏一台”, 然后将演出时赚到的钱都送过去,把事儿给办了。 随着时代发展,梨园义演渐渐不再只是梨园行业的内部互助,而是成了很重要的慈善形式, 叫“义务戏”。 秦追三岁的时候就跟着郎善彦去听过义务戏,还捐了个银锞子,当时义演的是有“五大须生之首”称号的苏方云。 芈七豆是五大须生中唯一的南人, 而且他的年禄班不糟践人,打弟子固然狠,但是从没打死过, 师傅们不睡学徒,也不把他们献权贵, 班主芈七豆在这一行也被称为“有德行”,因而在申城梨园界素有威望。 芈老板和侯盛元说话时, 秦追就坐在廊下和知惠吃阿弥饭, 还有醋溜的藕片和流油的咸鸭蛋, 一个红烧甲鱼, 一盘腌渍好的青梅, 旁边是一笸箩的莲蓬, 食材都是他们前阵子救的女工们送来的,新鲜得很。 知惠小声说:“救人的时候, 济德堂所有大夫都既赔诊费又赔药费,没想到她们也知道我们是亏了的,特地送这些来。” 虽然这点吃食也抵不了多少,那天晚上光是十两一颗的七蛇丹就喂了十来颗,真要算钱的话,那些女工就要连济德堂的门都不敢进了。 秦追回道:“所以咱们多吃点,来,这个是甲鱼脚,脚和软边是这道菜的精华。” 侯盛元那边聊了一阵,扬声问:“杏游,你去不去义演?” 秦追捧着碗回道:“去,既然是做好事,我干嘛不去?” 事就这么定下了。 侯盛元以往也演过多次义务戏,只头一次带徒弟去,又是在申城本地的戏园,到底上了心,要和芈七豆约法三章——让秦追去唱可以,但他们在开演当天自带行头从后门进,唱完就走。 “不许让人知道我徒弟的真名,也不许让人晓得我们住哪儿,演完就走,不能有人找到我们家门口。” 侯盛元倒不是怕戏迷找过来,戏迷大多不是坏人,就怕有狂蜂浪蝶来骚扰秦追,秦追小小一个孩子,到时候街坊邻居传出点什么风言风语,坏了他的名声就不好了、 虽然那个臭小子连给花魁做流产手术都敢,八成是个不怕事的……那就更糟了。 芈七豆懂侯盛元的顾虑,应道:“给你们个中轴,你们唱完了后头还有两出戏,观众们忙着看戏,也不知道你们唱完就走,更没空去追你们,只是你们得把戏单给我,到时候演什么呢?” 侯盛元还没开口,秦追先说:“我近日新学了《胭脂虎》,就演这个。俪彁” 侯盛元横他一眼:“我演《铁弓缘》。” 如此定下戏单,芈七豆才告辞离开,不经意间回头,看到秦追往前一个单手翻,跳上了梅花桩,在上边轻巧地跑跳,灵动如莺。 深夜,趁着菲尼克斯晨读,秦追一边蹭他的视野看书,一边介绍自己即将演的新戏。 “《胭脂虎》的女主角叫石中玉,是妓|女,我就要演这个角色。” 菲尼克斯下意识问:“这是一出和《茶花女》一样的悲剧吗?” “不,是喜剧。”秦追翻过菲尼克斯手中的《茶花女》,“很诙谐的故事,逻辑不是很强,但演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 这《胭脂虎》的故事讲的是唐代名|妓|石中玉不愿入宫侍奉皇帝,反而爱上一位军中副将,两人结为夫妻,那副将的上司李景让却认为石中玉出身低贱,因而对他们百般刁难,责备说石中玉引诱他的部将,石中玉机敏反驳,李景让辩论不过,又要砍他们的头,最终被李景让的母亲拦下,还被李母教训了一顿。 谁知敌军却在这时来犯,守城众将皆败下来,石中玉说她可以退敌,并让李景让认她做义妹,又要给她牵马,李景让不得不照做,最终石中玉击退来犯敌军。 秦追道:“所以这部戏的别名又叫《元帅牵马》。” 菲尼克斯听完,评价:“果然没什么逻辑,民是斗不过官的,以李景让这个角色的权势,他杀石中玉完全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秦追:“是吧?你是个美国人,都能察觉到这个故事中的逻辑漏洞。” 菲尼克斯没好意思说其实美国也有不少杀人后屁事没有的权贵,只要盖子捂得好,一条人命是不妨碍大人物们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 小少爷心里一叹,要说脏,这世上何处不脏? 他问秦追:“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逻辑缺乏的故事会受欢迎呢?” 秦追思考一阵,回道:“因为座儿们看戏的目的是消闲,能有深刻隽永的故事看当然好,可若是没有,来一出让他们心里痛快的喜剧也很好。” “爽文是有其存在价值的,世上的李景让那么多,人们在现实里无法反抗,看这样的人在戏里倒霉,至少能让他们畅快几分。” 秦追对石中玉这个角色也是欣赏的,因为她在故事中做到了婚嫁完全自主,夫婿是她自己选的喜爱之人,若她不愿,皇帝也不能强娶她,最后更是敢上战场建功立业。 写这部戏的人是咸丰年间一个屡试不第的举人,靠写戏为生,大伙管他叫“刘三”,他写的戏中总有这些勇敢机智的女孩,对官场讽刺极为辛辣。侯盛元早年红火的时候,就是唱刘三留下的戏曲居多,只因他的性情就契合这些角色。 秦追看着书页,里面是名为玛格丽特的女子的血泪,却不知道自己和这些悲剧的角色契合度如何。 “菲尼克斯,我喜欢这些敢于反抗不公的女孩,她们是活的,演起来很容易。” 菲尼克斯翻过一页:“我想,你们国家的人都很喜欢这种敢于反抗的女孩子,之前你和我说过的《梁祝》的主角也是反抗世俗追逐自由和爱情的人,而这个故事都被你们传唱一千多年了。” 秦追笑道:“一千六百年到一千七百年左右,很久了。” 最后秦追还是没看完那本《茶花女》,又沉沉睡了过去,徒留菲尼克斯满脸无奈。 因着寅寅的喜好,菲尼克斯便在大清早陪他看这种沉重的故事,但是玛格丽特的离去太令人悲伤,菲尼克斯连早餐都吃得比平时少了。 奥格登关切地问哥哥:“菲尔,你肚子不舒服吗?” 菲尼克斯道:“要是有辣白菜吃就好了。” 要知惠家腌的那种,只是和她共享味觉都能很开胃。 奥格登露出茫然的神情。 克莱尔偷偷翻白眼,隔着太平洋,她上哪给儿子找东方的腌菜去! 因着上一次格里沙错过了秦追的《打焦赞》首演,如今就再不肯错过,因此特意和秦追问好了他登台的具体时间,算好时间连接到他的弦。 才上线,小熊便发现菲尼克斯、露娜、罗恩、知惠居然都在。 小伙伴们打着招呼。 “早上好。” “我这边是晚上。” “罗恩,你看起来脸色不错。” “谢、谢谢。” 孩子们齐聚后台,看到秦追已经换上了石中玉的衣物,梳好头,静静坐在一条板凳上,神情专注,乍一看真是位秀丽的东方大家闺秀。 大伙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这家伙居然正在蹭听罗恩那边的大神课! 今天是米列娃来给罗恩补课的日子,这位已经在大学中谋得教职的女士列出一行公式:“这道题要以这个公式来推导,罗恩?” 罗恩回过神,苦着脸低头写作业。 秦追继续蹭课,嘴里嘟哝几句德语单词,他的勤奋感染了格里沙,小熊也把专注力放回到黑板上。 知惠顿时就觉得这两个哥哥不能好了,她敢肯定,寅寅今天学到的东西,将来终有一日会化作她的作业!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喊:“我说妹子,你起来了没有?出来见客啦!” 秦追一跃而起,冲到打帘处,将粉色纱巾从衣襟中一抽,一甩,悠长的:“啊——哈——” 小伙伴们被吓了一跳,罗恩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格里沙正在记笔记的笔在本子上摁了个重重的黑点。 而秦追已经飘了出去,身姿聘婷袅娜,眼波流动。 台下立时就有人赞道:“俏,实在是俏!” 坐在二楼包厢里的张二爷被茶水呛住,捶着胸口惊天动地地咳起来,双目圆睁地看着戏台上那个俏过头的石中玉。 “秦、秦大夫?” 这举办义演的奉佳茶楼乃是申城最大的戏园,已聚集众多富贵人物,他们自然是要既看好戏又行好事,捐赠银两给受灾的苏浙两地,积攒善名。 而张二爷此时就和这些同道看秦追在台上演戏,那《胭脂虎》众人也有往日看过的,可秦杏游的石中玉实在与众不同,分明仪态标准讲究,可神态却比寻常花旦更肆意张扬,一语一笑间,都带着股知世事却无敬畏的劲儿。 一位北方行商惊愕道:“这石中玉怎么看着这么虎呢?” 又有人赞道:“胭脂虎,胭脂虎,旁人是胭脂,他是胭脂香粉堆里出来的虎,妙哇,真妙!” 在外跑码头时,秦追也不是只有医术在成长,其戏腔经过舞台磨砺,褪去初登台的青涩,更加从容敢唱,声带不发紧,神态更灵活,嬉笑怒骂皆是浑然天成。 思考如何演绎石中玉这个角色时,秦追参考了后世的王熙凤,采用了更加犀利泼辣的风格,又扮相艳丽,念白如流珠,唱腔如奔泉,整部戏节奏较快,一气儿看完毫无滞涩! 待一出戏演完,许多老票友都觉着这出戏,最大的优点就是“顺”,跟着石中玉走,把故事给顺下来,感觉身心皆畅,可见台上童伶用了心,使了劲,放得开,这既是基本功好,心里有底气,也是性情明快! 当即就有人打听:“这就是先前在长江码头上红得不得了的秦杏游?果然是妙人,不知可否去后台与他结识一番?” 这年禄班的小戏子也是可以找相好的,商人们更有捧戏子的喜好,往年还有两个角儿为争同一个金主而斗起来的事,如今见了秦杏游,这帮富人中的风流人物立时心痒难耐。 只是他们不知秦追才下了台,就被侯盛元拉走,从后门登车,马车行驶起来,秦追在车上卸妆换衣。 侯盛元气道:“你演的时候,台下好几个爷们眼都发绿了,早知有这么多狼,我就不让你来了。” 秦追笑而不语,将包袱打开拿换的衣服,马车颠簸了一下,一金属物从包袱里滑落,跌到地上发出沉沉声响。 侯盛元看到这玩意,顿时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秦追捡起枪塞回去,又满脸无辜地看侯盛元:“师父,你怎么了?” “没什么。” 侯盛元默默反省,如果真有狼敢找上徒弟,比起担心徒弟被人占便宜,他是不是更应该担心这小子惹上人命官司? 难怪这小子演胭脂虎演得好,真不愧是虎年出身的虎娃子,浑身虎劲儿! 只是侯盛元担心的事情,到底没有发生,因为张二爷果断出手,拦下了所有向年禄班打听秦追的人,他这种黑白通吃的人物没人愿意得罪,因而许多人都以为秦杏游已寻到庇护,纷纷罢手。 第二日,张二爷身边得力的保镖白开水过来,给秦追带了口信。 “知君不喜风流,往后风平浪静,在这南方的一亩三分地,秦老板尽可安心。” 秦追听了,拱手抱拳:“劳烦白大哥代我谢过二爷。” 白开水沉默点头,翻身跳出墙外。 知惠:“哥,这个人怎么不走门?” 秦追:“这就是高手吧。” 作者有话说: 杜甫的《赠李白》中写过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这种饭也叫阿弥饭,是用青精饭的叶子将糯米浸泡一夜,染上叶子的颜色,蒸好后就是青蓝色的,也叫乌糯米饭。 第102章 天翻[VIP] 听柳如珑说, 那场义演筹了一万两银子,购置了粮食药材一起送往灾区。 金子来说:“本来是九千五百两的,张二爷说凑个整, 多给了五百两, 凑齐送过去了,往年他有什么善事都萧规曹随, 我看今年他是给你的面子。” 秦追平静回道:“张二爷人很好。” 年禄班多了个叫秦杏游的角儿,在长江下游一带的码头可火了,这事业内知道的不少,一些票友也晓得, 但直到义演过后,票友们才知道这杏游果真非同凡响。 谁知等义演一过,那秦杏游却再不露面, 连侯盛元都不出来了,让一群喜欢上《胭脂虎》的戏迷很是痛苦。 这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其中一个票友叫纪德程,秀才出身, 考不上举人后便下海经商,大小有个儒商的名头, 也是出名的票友,常为喜欢的角儿写文章发到报上。 那日看完《胭脂虎》后, 纪德程便迷上了秦杏游的戏, 回到家里便日日期盼, 待年禄班再登台, 立时就买了票去看。 可是秦杏游却已不在年禄班里, 去班里找熟人打听, 一个个嘴巴比蚌壳还紧,大的师傅们已经答应了侯盛元要保守隐私, 小的则是觉得秦杏游是世上唯一会在他们生病时给他们免诊费的人,自然不愿意随意说出秦杏游的消息,怕得罪这个好大夫,往后病了没人管。 纪德程遍寻秦杏游不到,一跺脚,干脆写了篇《杏游何处》的文章发出去,开篇先写了那日见过杏游的戏后如何辗转反侧,又问秦老板现下上哪去了,便是不唱戏,好歹报一句平安。 这也是关切,往日便有些童伶,才出名红了一点,就被有权有势者赎身带走,往后再不登台,没过几年色衰爱弛,死在路边的都有,秦杏游那么美,可不能走了歪路。 只是以前也没谁这么登报寻角儿的,因而梨园里原来不知道秦杏游的人,这会儿都认识这个名字了。 侯盛元在心里将纪德程骂了八百遍,金子来不得不劝他:“纪老板也是好意,他这人从不和戏子有看戏以外的联系,这番也是真关心追哥儿。” 所以狲子啊,你可千万不能半夜翻墙去把人蒙了被子打一顿,那是白开水才干的活! 侯盛元没好气道:“我徒弟又不在申城,他当然找不见人!” 那么秦追去哪了呢?人家都登报了,为了防止舆论越来越大,是不是该回复一下? 侯盛元不得已写了信寄给报社。 因着有和盛和武馆相熟的商人老家在苏州,怕家人受灾,便特意来武馆请人,护送他的车队回去,李升龙就被卫盛炎派去了苏州。 秦追听说此事,便表示他想一起去灾区,到那边搜集病例,顺带保护李升龙的安危。 李升龙:…… 一开始没人把秦追的话当回事,但在秦杏游登台后,到处找他的人实在不少,因此侯盛元还是决心放这小子出去避避风头。 李升龙人都麻了,他架着马车,苦着脸道:“小师弟,你今年怎么老往外头跑?上半年跟着师叔走,他带着你,你好歹日日练武不会落下练功,现在下半年了,你这又跑出来。” 秦追坐他身边:“留在申城的话,年禄班的班主一定会来找我登台,哪怕他本人不想找,戏园老板和老票友一推,他也不得不来,只要我不在,那些人就没话说了。” 就算侯盛元不许芈七豆透露秦追的真实身份和住址,可有钱有势的人下力气去查,要瞒也难,秦追就是躲这些人呢。 李升龙听到缘由,也只能理解:“你也不容易。” 在大师兄心里,有家不能待显然是很悲伤的事情,秦追却并不觉得难过,他觉得自己只是在重走郎善彦走过的道路——踏遍千山万水,见识各种各样的病例,救许许多多的人,积累医学经验,然后将知识和经验传给下一代。 前世从金三角回家的时候,秦追的人生规划并不清晰,顶天就是读个医科大学,拿到正规执医证,在父母身边把一辈子混过去,年少时经历的痛苦和悲伤则统统忘掉。 现在的秦追却有一些心态上的变化,他不想要遗忘,他想要铭记,记住那些曾经帮助过他,教导过他的人,然后在某一天,他可能会和侯盛元一样收弟子,或者干脆就是去当老师,让更多医生救更多的人。 如果多在外走几趟,可以让秦追把自己的人生想得更清楚些,就绝不算亏。 这趟去苏州,秦追依然带了芍姐,这是他特意问过的。 “芍姐,我看你对护理学有兴趣,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学怎么做个护士?” “正合我意!” 到了灾区,那富商的家人果然遭了灾,好在只是田地损失惨重,人都没事,但邻里乡亲却有不少染了痢疾,因水灾后常有痢疾,秦追特意带了许多葛根芩连丸,这是专门治痢疾的中成药,现在都派上了用场。 芍姐跟着秦追,见这小少年去找乡绅谈话,又借商人的人脉去当地商会化缘,讨来一处别院和粮食,将生病的人集中起来隔离,防止疾病传播,亲自照料病人。 芍姐心中对秦追越发敬佩,这孩子看着纤弱白皙的模样,却是机敏善言的人才,这世上最难的就是从别人兜里掏钱,他却能通过陈明利弊等法子,要来价值几百两的粮食,要知道在灾区,粮食可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珍贵物资! 秦追还特能吃苦,精力和体力也好,有时芍姐从早忙到晚,常常是事儿做完倒头就睡,秦追还有精力让陪他一起来的李升龙记得每天带新的报纸过来,他要看。 一日醒来,芍姐却见秦追捧着报纸在笑。 她好奇地问:“哥儿这是看到什么笑话了?” 秦追哈哈笑起来:“我看我自己的笑话呢,芍姐,我成时尚单品啦!” 本来秦追还以为自己只要不上台的时间够久,就可以轻易糊掉呢,谁知这次却有个纪德程专门给他写文章,让他又火了一把,等纪德程起的这波风头下去后,侯盛元的回信又掀起新的浪潮。 自古以来,许多人都常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或事是高大上的,就像一个男人,他看书时,书里若同时有小姐和娼|妓两个角色,且两个角色同样漂亮,可男人也只会期待自己真心爱上的女人是个公主,而非娼|妓,因为公主的逼格更高,可以带给男人的社会资源也更多,更方便男人投入幻想。 同样的道理落到票友捧角儿也一样,那就是他们希望自己追捧的戏子能出淤泥而不染,业务能力好是肯定要的,而且最好别有那些污糟的传闻在身上,这样他们才好把自己的幻想寄托在这个人身上。 秦杏游如今火起来,便是因着他在长江那些码头积累的戏迷,比如杏社专门给他写了文章,说他常常义诊,免病人的药费,到最后甚至写他唱戏赚的钱都没花自己身上,而是为了给病人攒药钱。 除此以外,秦杏游还出身良家,可以说不上台就不上台,干干净净,正适合拿来满足一些幻想。 “我是给病人免过药费,但唱戏赚的钱也有部分落我自己手里了,那是我的劳动果实,我自己用怎么了?这些人把我塑造成圣人的人设,往后人设崩塌,说不定还要骂我是骗子呢,我到时候再辩解,他们还得骂我狡辩。” 有些人常常自己生出误解,又不愿承认自己过往的误解,因而将辱骂投到无辜之人的身上,这种例子秦追看得多了。 秦追一边笑一边摇头:“得嘞,我写封信,请人拍电报到申城发到报纸上解释一下这件事,不然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人开始骂我了。” 芍姐不解:“可哥儿的确是一直做善事,谁能不喜欢你?你又有什么可以骂的地方呢?” 秦追回道:“连银子都有人不喜欢呢,何况我这么个大活人,你信不信,这阵子肯定有人拿我拉踩其他角儿了?” 芍姐:“拉踩?” 秦追解说了一下拉踩的意思,随即一叹:“所以我说我恐怕成了某些人的时尚单品,就是因为捧我踩他人,可以满足一部分人的心理,仿佛他们喜欢的人不俗,就能说明他们自己也不俗,他们会因此热衷于追捧我,可无论我是什么人,用我来贬低他人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心中的我是他们幻想出来的,不是真正的我。” “那些人甚至都没见过我,也没看过我的戏,真可笑,但是只要我做了他们的时尚单品,肯定会有人因此觉得我的存在很烦很讨嫌。” 秦追摊开信纸,拿起那支用了三年的派克钢笔,书写他要请报纸刊登的东西
相关推荐:
大唐绿帽王
左拥右抱_御书屋
高达之染血百合
生存文男配[快穿]
重生之霸婚军门冷妻
沦陷的蓝调[SP 1V1]
老师,喘给我听
归宿(H)
综漫:开局就打宿傩?
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