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深知这一路凶险,那铁路以外的地方又是虎又是熊的,丛林荒原之中也难以辨认方向,他怕秦追死路上。 可偏偏戴鹏又是个善于观察的年轻人,他很快发现在决定立刻走这件事上,做主导的是秦追,干妹妹和小毛子这两人都是劝了秦追无果后,才开始准备出国的。 寅哥儿是做主的那个,发现这点后,戴鹏放心了些,和赛音察浑说:“阿玛,你去兴安岭找达纳,我送寅哥儿一程。” 赛音察浑一听,忙道:“好,你至少要送他们过河才行,几个不大的孩子,说来也巧,他们居然都是14岁。” 秦追、知惠、格里沙没吭声,他们弎不仅同年生,还是同月同日生呢。 知惠去买了车票,格里沙买了当地的奶食和肉食过来,请车队众人吃了饭,秦追又吊了两瓶青霉素,昏睡一阵,醒来时被投喂了咸奶茶,里面泡了奶豆腐。 临时租的敖包里点着篝火,火力壮些的汉子靠火近了便是满头大汗,唯有秦追缩在火堆边上,脸色苍白,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吃些肉吧,你脸色好差。”知惠把羊肉切好端过来。 秦追从包袱里拿出筷子,擦了擦,夹了一片肉沾韭菜花酱,放入口中麻木地嚼了嚼,咽下去,如此反复几次,又喝了些奶茶,扭头,饱了,不吃了。 知惠无奈道:“这里可没有芍姐照顾你哦,不可以挑食。” 秦追开启通感,知惠感知到他的饱腹感,做了个ok的手势:“好,懂了,你不是挑食,就是单纯吃不动东西。” 通感兄妹就这点好,很多事不需要花费语言也可以解释得很清楚。 格里沙拉着秦追,用俄语与他耳语:“我也要通感。” 秦追放开感知,格里沙感受了一下,确定秦追的消化系统状态并不好,应该吃馄饨和面条等好克化的东西,可是西伯利亚哪来的这些食物呢? 小熊思考起来。 午饭后,知惠和格里沙配合着,小心翼翼地帮秦追拆引流管,那长长的细管从伤口里拔出来,一节一节,拉出来老长。 格里沙拿出碘伏和伤药,为秦追换药包扎,秦追疼得又流了一身汗,趴着缓了一会儿,格里沙去驾了马车过来,把他抱起来,掂了掂:“你又轻了。” 秦追轻笑:“又伤又病,再不掉体重就怪了。”他伸手环住格里沙的脖颈,“你的力量练得不错,抱我这个大男人都游刃有余呢。” 格里沙把他放在早就铺好毯子的马车上:“我和你现在有七十多斤的体重差,小老虎。” 89公斤的格里沙要是连53公斤的秦追都不能轻松抱起,他这些年的武就白练了。 他掐了下秦追的脸,秦追不满地鼓脸,知道熊崽这一刻肯定把自己当熊哥哥,把他看成了虎弟弟,格里沙看见秦追的表情,居然笑出声来。 知惠爬进马车:“两位欧巴,可以出发了哦。” 格里沙应了一声,亲自去驾车,他熟悉马儿,马车在道路上行驶得很稳,到了车站,戴鹏和知惠跳下车背行李,秦追想自己爬下去,被格里沙攥住胳膊。 “别逞能。” 小熊劝着,把秦追身上的大衣拉好,罩上自己从俄国带来的熊皮大衣,这件衣服尺码很大,格里沙穿的时候衣摆也垂在接近脚踝的位置,秦追一穿,衣摆就直接拖地了。 格里沙在秦追身前蹲下,秦追垂下眼眸,看着少年在寒风中沉稳宽阔的肩,柔顺的银发微长,发尾贴服在如石膏般白皙细腻的后颈,他抿抿嘴,趴了上去,格里沙托住他的大腿,站起来,大步往车站走。 从救到秦追以后,格里沙就很少让秦追脚沾地了,他总是把秦追背来抱去,却不说一声麻烦和累,因为爱护秦追对小熊来说是理所当然、完全不需要思考的事,不是责任和义务,而是他想这么做。 赛音察浑把他们送上了火车,站在车窗边拍着玻璃:“孩子们,都照顾好身体,早点回家,格里戈里,祝你家那个要做手术的亲人早点康复。” 格里沙礼貌地回道:“谢谢您的祝福,赛音察浑先生,愿您长寿富贵。” 秦追坐在车窗边叮嘱着:“您也要注意健康,若是以后北方乱了,您直接去申城,我家的地址在槐乐街,找不到槐乐街就去盛和武馆或洪家酒铺,还有雷士德医院,您一定要好好的,大伙儿都好好的。” 赛音察浑笑着挥手。 火车渐渐行驶起来,秦追看着赛音察浑胖墩墩的身影与风景一道后退,渐渐缩小、模糊,他别开脸,拿出手帕擦拭着眼角。 戴鹏安慰着:“寅哥儿,别难过,天长日久,必有再见之时。” 秦追摇头:“我不是难过,只是……”他只是想起自己这两辈子的确坎坷,可日子再怎么难,他也没改过大胆本色,因为他胸口总有股底气撑着。 前世的父母和秦欢、老头子、诊所同事,这一世的阿玛妈妈还有通感小伙伴、师父、师伯、师兄、德姬、芍姐、赛掌柜……他们都很爱秦追,他的情绪总有人接住,是家人们的爱护养出了秦追去冒险的勇气和信心,想到之后有几年都见不到他们,秦追满心不舍。 他们正位于南满铁路的西侧线路,轨道两侧便是春季草原,新绿萌发,牛羊被牧民吆喝着赶向水草更丰美的地方。 露娜富有魅力的声音在知惠耳畔响起:“亲爱的,开会。” 知惠耳朵动了动,说道:“我去外面待一阵。” 戴鹏跟着起身:“女孩子别一个人。” 秦追示意没关系:“知惠没问题的,她的师父是华南前五的拳师卫盛炎,让她独处一阵吧。” 卫盛炎在秦追六岁的时候还只是华南前十,不过日日和侯盛元切磋的结果,就是他在两年前就荣升前五,进步惊人,威望日重,是申城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作为他的徒弟,以及李姓轻功高手的传人,知惠走哪都不会吃亏。 露娜已经下了船,坐在一处餐厅中:“我可爱的东方小老虎,很高兴看到你的弦恢复到可以和我们连接的地步,你昏迷的时候,我们都急死了。” 知惠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胸口:“格里沙说欧巴都烧到40度的时候,我都快急疯了,骑马跑一晚,一口气都不敢歇,总算把药送到了。” 露娜夸她:“你是这次最大的功臣,某个人不管不顾要报复军阀,身上被子弹砸了两个坑,全靠我们的小知惠填上呢。” 菲尼克斯看向秦追,少年眼周发红,因皮肤很白,因而上面有任何色彩都会很明显,比起通过格里沙分享的视野时,看到的那个躺在被褥中无声无息的样子,让人安心了些。 他关心道:“怎么哭了?” 知惠解释道:“和赛掌柜在车站告别的时候难过呢。” 秦追用手帕捂住鼻子,脸朝着火车窗外,眼睫低垂,神情恹恹,提不起神来,但通过弦,大家知道他只是身体太虚导致的没劲,心情其实不错。 罗恩坐在教堂之中,双手交握,光芒透过多彩斑斓的天窗落在他瘦窄的面上,唱诗班的孩子们歌颂着圣母玛利亚。 感知到秦追的弦,他才放下手,双手交叠着靠在前面的椅背上,跟着哼歌:“快些好吧,寅寅奇卡。” 他的歌不成调子,却让大家的心情都轻快起来。 菲尼克斯转移话题:“我已经进入了哥斯达黎加,马上就要抵达巴拿马。” 露娜配合着说道:“我也快到了,现在我在哥伦比亚的首都,波哥大,往北走就是巴拿马,要是去年去的话,这里还有万国展览会呢,对了,波哥大有品质很好的黄金,满大街都说西班牙语,吃得也不错,这是我的早餐。” 她用叉子插起一个炸饺子,“看,土豆和鸡肉的馅,配哥伦比亚本地的辣酱,这里的香蕉也好吃,试试吗?” 秦追对香蕉并不感兴趣,虽然那是补钾利器,但他又吃不到嘴里,然而当露娜将香蕉吃进嘴里,秦追才睁大眼睛,这个味道和后世的香蕉牛奶好像!和他以前吃过的香蕉完全不同。 然后他才想起来,现代的香蕉品种叫做“卡文迪许”,但在更早的时候,全世界流行的香蕉是“大麦克”,只不过到了后世,这个品种基本绝迹了。 他捂住嘴,有点惊喜,他喜欢这个味道! 露娜得意道:“我就知道美食最能让美人提振精神了,来吧,我再带你们看看蒙塞拉特山,要不是时间紧,真想去爬一爬。” 她几口扒完饺子,走出大门,又吧嗒吧嗒跑回餐厅里。 4月的波哥大正处于一年中雨水最充分的时节,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露娜只能气鼓鼓地坐着,直到她表姨带着伞匆匆赶来把她接走。 小伙伴们这下彻底惬意了,秦追眼看着被青霉素救了一命,和知惠中断的旅程再次开启,格里沙与他们汇合成功,露娜和菲尼克斯见面在即。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离家(二更合一)[VIP] 天聊到一半, 秦追又在车上睡着了,察觉到他的掉线,小伙伴们起初有些惊慌, 然后就放松下来。 格里沙的通感是打开的。 他们都能通过格里沙的感官, 感受到寅寅枕着自己的肩膀时肩头微微发沉,稍微侧头, 脸颊便能蹭到柔软丝滑的黑发,耳边是一起一伏的呼吸。 寅寅的脉搏有些快,还是有九十多,脸色苍白, 但他的呼吸均匀,神态安宁,说明没什么事, 就是习惯性在车上犯困而已。 菲尼克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这边要下火车,先下了。” 知惠礼貌道:“byebye,菲尔。” 露娜要去冲热水澡, 洗掉雨水浇得一身的凉意,她一边脱外套一边道别。 罗恩听到黑妈妈喊他回家吃饭。 大家纷纷下线, 知惠结束对话,回到车厢中坐下。 戴鹏抱怨:“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想过去看看, 格里戈里还不停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 他又瞪格里沙一眼, 担忧两个小伙子能不能带好知惠, 真是的, 为什么他们出远门还要带个小女孩呢? 知惠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作为家族里最矮的妹宝,她单独行动时, 哥哥姐姐们常常是过一阵就要和她通感,确定她没被拐到山沟沟里去,连罗恩在这方面都很有哥哥自觉,大家轮班让知惠报平安。 “下一站就是扎赉诺尔了吧,然后是满洲里。”知惠拿出一张简约的地图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菲尼克斯乘坐的火车离开了哥斯达黎加,进入了巴拿马。 巴拿马,原来是属于哥伦比亚的一个省,在美国与西班牙在加勒比海上的战争后,他们发现,若是没有一条运河贯通太平洋和大西洋,他们的军舰要抵达加勒比海,就需要先花两个月的时间绕南美洲一圈。 于是他们向正在建立巴拿马运河的法国人那里用四千万美元买下了这条运河及运河两岸的土地,为了霸占这条运河,他们又生生将巴拿马省从哥伦比亚撕了下来,使巴拿马独立,直到两年前,即1914年,巴拿马运河修通。 菲尼克斯很清楚这些事,因为他的同族叔叔泰德曾参与过有关夺取巴拿马运河的工作。 巴拿马运河的北边码头上,一位穿着随意、戴着大草帽的男人对菲尼克斯大声喊道:“按照我们买这条河时的契约,运河与两岸的土地都属于我们,这是美国的飞地,那么,在通过了诸多小国后,欢迎您重新踏上美国的土地,梅森罗德少爷。” 菲尼克斯上前与对方握手:“很高兴认识您,谢尔德经理,我听父亲和叔叔提过您很多次,他们认为您拥有卓越的勇气与才华。” “我只是一个卖水果的,船运是我们的副业。”谢尔德经理扶了扶眼镜,意味深长,“来串香蕉?赤道附近总是很热,才4月就已经让人只愿意穿一件衣服了,但是这里的水果棒极了。” 菲尼克斯从善如流地和谢尔德前往当地最好的酒店,享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饭食,在巴拿马运河沿岸以外的土地上,这里的人民不说食不饱腹,也离饿不死相距甚远。 他坐在窗明几净的餐厅中,优雅地享用着牛排与香槟。 谢尔德经理与他介绍着巴拿马运河的闸门:“从两年前开始,我们的生意就很好,不断有水果集中到此处,然后贩运到美国各地,不知道你的朋友要卖什么?” “当然是对梅森罗德有利的东西。”菲尼克斯没有透露货物是什么,“我的朋友德拉维嘉女士对于这批货物很看重,她会亲自过来。” 谢尔德经理轻呼:“哦,女人,那你这单生意会有些麻烦,她们总是很矫情,不,也许对你而言,女人会很好说话。” 他露出一个调侃的笑意,暗暗捧了菲尼克斯的外表。 菲尼克斯不动声色:“但愿,真正的商人都会在利益上寸步不让,如果一个人能跨越南美大陆来做一笔生意,她的决心、能力、勇气都足以让人必须严阵以待。” 他摆出“我从不轻视任何对手”的姿态,倒是帮露娜解释“其实她很优秀”更令谢尔德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德拉维嘉女士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反而收起几分对女性的轻蔑来。 菲尼克斯对谢尔德那微妙的神态转变习以为常,小时候他还会为了自己的母亲和别人争辩“我想女人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卑劣”,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那没有用,人们只会觉得努力解释的菲尼克斯是个“天真柔软的男孩”。 但如果菲尼克斯隐晦提示谢尔德经理“即将到来的德拉维嘉女士是个带人竖着穿过南美的狠人”,背后的含义便是露娜是个有着强大的暴力、智勇双全的人物,谢尔德经理才会意识到露娜的份量。 那些喜欢抬高自己蔑视他人,然后居高临下地欺压他人的蠢货,最尊重的只有“力量”。菲尼克斯漫不经心地端起香槟品了一口。 他讨厌这种视野和心胸一样狭窄的蠢货,寅寅才因为这样的蠢货受了枪伤,险些死去。 菲尼克斯回到酒店的房间中,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梦中与一条巨大的金眼羽蛇对上了眼睛。 他被惊醒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身上盖了毯子,落地钟显示此时是夜晚九点,他把整个白天都睡过去了。 “是旅途太累了吗?”菲尼克斯觉得不对,他的体质有些像父亲,精力向来很好,即使只睡四个小时,也不耽误第二天全神贯注地学习和参加体育运动。 外面天色暗了,有吵闹的引擎声响个不停,菲尼克斯撑着站起,他走到落地窗旁,掀开窗帘一角,将窗开了一隙。 远处的街道有火光绽放。 菲尼克斯唤来保镖队长范罗赛:“外面怎么了?我记得那是驻扎于本地的军队驻地。” 是的,巴拿马运河两岸土地隶属于美国,因此也驻有美军,这样的地方出现火光是不正常的。 范罗赛出去询问酒店工作人员,回来汇报道:“有几个傻小子开着军营里的车撞进了一家妓|院,油箱着火了,车上两死一伤,撞死了几个婊|子。” 他低着头汇报,只能看到大少爷擦得光亮的手工皮鞋,听到那与管风琴一样华美昂贵的声音。 “……去休息吧。” 在范罗赛出去后,菲尼克斯打开套间中的酒柜,打开一瓶名贵的酒水,没有用酒杯,对着瓶子吹了几口,他放下喝了一半的酒瓶,面上没有酡红,头脑思维清醒,穿上外套,拿上钱包,去拍隔壁的屋门,把范罗赛叫了出来。 他叫着保安队长的昵称:“范,叫上几个人,和我出门一趟。” 忙活了一晚上,给那几个死去的妓|女的家人塞了钱,直到凌晨五点,菲尼克斯让保镖们去换班,再给他搬把凳子过来,他想坐运河旁边吹吹风。 少年卷曲的金发被风轻柔撩起,面上带着疲惫,眼窝下有些青黑。 “在想什么?” “中美地区的河风都是暖的。”菲尼克斯下意识回了一句,就看到秦追抱膝坐在旅社的床上。 他的左手扎着针,正在输今天的青霉素,身上盖着厚实皮裘,毛绒领边包着小脸,如果通过格里沙的视角看他,就会觉得他很娇小可爱,还有头顶的两个发旋。 秦追抱着热水瓶:“我倒有点羡慕你那边的气候,我这儿太冷了,听格里沙说,这个时节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火车在停靠时,工人们要拿锤子去敲火车的零部件,确保它们不结冰。” 菲尼克斯温和道:“那一定很危险。” 秦追耸肩:“听说殉职率很高,格里沙说他们的铁路总是死人,紫砂的人,不小心被卷进去的工人。” “安娜.卡列尼娜。”菲尼克斯吐出这个名字,这位虚构故事中的女士,或许是文学史上最著名的卧轨紫砂的存在。 秦追好奇地问:“你觉得安娜是坏的吗?” 菲尼克斯轻笑:“该怎么说呢,很多人,尤其是男人,在第一次阅读《安娜.卡列尼娜》的故事时,大抵都带着审判的心态,因为安娜是出轨的女人,尤其是她的丈夫还很富有,很多人都会觉得,她一定是因为淫|荡,才背叛了一个如此优秀的丈夫,甚至质疑托尔斯泰为什么要为出轨的女人写这样一篇小说。” 安娜.卡列尼娜舍弃了权贵丈夫,舍弃了自己的儿子,转而投向了沃伦斯基的怀抱,最终又在绝望中选择了死亡,她一定是个坏女人,如同沃伦斯基一定是个坏男人一样。 “可是在仔细读过作品后,我才明白,通过片面地阅读一些片段,就武断地否定安娜,否定托尔斯泰的创作,是愚蠢的。” 菲尼克斯低头一笑,“真奇怪,托尔斯泰明明是个男人,可在他的笔触下却透着对安娜、对书中几乎所有人的同情,格里沙说得对,廖尼亚先生是个善良的老头,他甚至跨越性别体会到那些想要逃离婚姻的女人的痛苦,那些细微之处的纠结、来自社会各处的诋毁,这一切的一切构建出完整的作品。” 也许这份敏感和善良也是托尔斯泰能写出名著的原因之一?那么,菲尼克斯认为自己的五个通感小伙伴都具备成为艺术创作者的天赋。 “怎么这样看我?”菲尼克斯转过头,发现秦追正含着很温柔的笑意,静静望着自己,不由面上发热。 秦追轻轻摇头:“你也很温柔,菲尔,你有时候会无差别鄙视一些人,显得很臭屁,但你欣赏他人的美好之处时也是无差别的,我见过很多人,能像你这样的人并不多,很多人评价他人前,都要先去看那个人身上的标签,亦或者先入为主,带着不自知的傲慢,你却不会,你就像托尔斯泰一样是个可爱的人。” 这份夸奖对菲尼克斯来说真是太过了,他低下头:“别把我当小孩子哄,我怎么能和托尔斯泰比……” 菲尼克斯和他的通感小伙伴们性格不同,爱好不同,唯独在“如果评选最伟大小说家时不提托尔斯泰的名字,那这场评选便毫无意义”这件事上持统一想法。 秦追捂住脸开始笑:“我有好一阵子没法把托尔斯泰和廖尼亚联系起来,在我的印象里,那个老头和自己老婆养的兔子吵架,满口牙都掉得差不多了还闹着吃甜食,找格里沙开漱口水时,还抱怨味道太刺激了。” 说到这,他表情又很微妙,因为那漱口水的方子其实是傻阿玛传下来的,所以他当时还通过格里沙撅了托尔斯泰一顿,劈头盖脸地把老头训得一脸委屈。 “能保证你的牙齿健康就不错了,叽叽歪歪嫌味道不好是要上天吗!有种你别吃甜食吃到看医生啊balabala……” 再后来,廖尼亚拿出了《猎人》的手稿,让格里沙发现了他正是托尔斯泰,秦追这才发现——哦吼,我喷了自己的偶像! 菲尼克斯一想起秦追的黑历史,也乐了:“可惜你们不会顺路去看廖尼亚先生,不然真想请你们帮忙带份签名给我。” 秦追比少爷仔还敢想,他不仅希望得到一本托尔斯泰的签名书,还想要小米科尔卡也给他一个长长的特签。 最好是那段米科尔卡长大后写书里的话——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 他伸出手去抚摸菲尼克斯的眼窝:“现在心情好点了吗?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好像都没睡好,大清早地坐这里吹风。” 菲尼克斯顺从地闭上眼睛,明明精神体的接触是没有触感的,他却觉得很舒适,心里有点痒痒的。 他撒娇地呢喃:“我觉得心情很好,这里的风很舒适,很湿润,在这里呼吸也不会让鼻腔和咽喉干燥。” 菲尼克斯没有说的是,他认为风很公平,会吹到富人身上,穷人身上,还有好人、坏人、男人、女人,无论性别还是品性,大家都只是风中的生命,是历史上的沧海一粟。 “巴拿马的风会去中国吗?” “不知道,但我已经通过你的皮肤感受到它的迷人之处。”秦追提醒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去吃早饭了。” 风变大了。 汽笛从远及近,有拖船拖着货船,对准运河的闸门,在闸门的控制下,运河水平面上升,将货船托得更高,从菲尼克斯背后的人工长河驶过。 菲尼克斯单手插在裤兜里,将乱掉的金发往后捋,一边走一边对秦追介绍:“那艘货船还要再通过几个闸门,通过水阶爬升到更高处,算是船舶专用阶梯了。” 他的衣服有些皱,不掩通身贵气,又比平日多出几分潇洒倜傥。 尤其是他的眼睛,常让秦追想起亚伦·泰勒-约翰逊在英国拍摄的电影《安娜.卡列尼娜》中饰演的沃伦斯基。 虽然那个版本的《安娜.卡列尼娜》里是一群操着英国口音的演员在演俄式名著,英味儿大于俄味儿,唯有沃伦斯基的眼睛,似乎真映着北国风光。 “你喜欢浅色的眼睛?”菲尼克斯突然这么问秦追,“你总是看我和格里沙的眼睛。” 秦追不好意思地回道:“你发现了?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有一阵子特别向往极光吧。” 菲尼克斯不解:“极光?”这个京城出生申城长大的南方小孩从哪儿知道极光的? 秦追:“嗯,听说很漂亮,可惜没见过实景。” 那是他上辈子的小时候了,当父亲秦青提出要在暑假带一家出门旅行的时候,秦追兴奋了许久,他翻遍所有的画册,用秦欢的手机搜索旅游胜地,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旅游公司的广告。 托优秀记忆的福,他甚至到现在都记得广告词。 “森梦旅拍,看芬兰极光,化丝滑美妆,现在报团,8.8折优惠,夫妻报团,享8折优惠。” 秦追拿着手机跑到父母面前,蹦着问:“爸爸,妈妈,我们能去芬兰看极光吗?” 而父母一脸遗憾地通知他,不行,他们要去彩云省给曾爷爷的养母扫墓,当年曾爷爷是个穷到吃土的乞丐,全靠一个卖鲜花饼的阿婆收养,才有了后来,因为阿婆姓秦,曾爷爷及其后代也传承着这个姓氏,以她的后代自居。 他妈还哄他:“小宝,这是给夫妻报的团,你以后要结婚了再报嘛。” 结果直到死,秦追都没能见到曾经很期待的极光,当然,他也从没有活到过可以结婚的年纪,拉着自己的对象去旅拍那儿报团,他连恋爱都没谈过。 “你和格里沙小时候的眼睛比现在浅,我想那就是极光的颜色,不过现在你长大了。”秦追叹了口气:“格里沙还好,你的眼睛已经不是浅色啦。” 菲尼克斯的眼睛是钢蓝色,比龙胆蓝更深邃,远远看去接近墨蓝。 秦追又补了一句:“但深蓝的眼睛比浅蓝还好看,现在喜欢看你的眼睛就是因为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菲尼克斯有点开心,正要和秦追再聊一阵,秦追就发现自己的手背肿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完蛋,和你聊得太开心,都没发现跑针!” 针溜出血管以外的地方了! 秦追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拔针,拿药棉压紧伤口,几滴药水落到地上,他心疼得不行。 “这个药本来就不多。” 他忙召唤知惠,让小知惠赶紧过来给他另一边手重新扎针,这些药水一定要全部打身体里才行,浪费是可耻的! 知惠一路飞檐走壁狂奔而来:“我来啦!戴鹏在帮我们搞船,格里沙去买肉和面粉了,说要趁着出国前给你包馄饨吃。” 秦追震惊:“他还会这个啊?” 神奇小熊,在线包馄饨。 虽然没有虾皮和紫菜提鲜,但一点不耽误格里沙发挥,菲尼克斯跟着秦追的弦一路跟到厨房,就见小熊站在那儿调馅料,旁边是正已经揉成团,用布蒙着发酵的面团。 不知道他从哪儿薅来的野葱,切碎后香气扑鼻,和其他野菜切碎后混到肉馅中,淋上油和细细的玉米粉搅拌。 秦追爱吃馄饨,声音都甜了八个度:“蓝莓派,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 小熊沉稳地回道:“我在齐齐哈尔的时候,站一家馄饨摊旁边看了看,就会了。” 聪明小熊,学厨艺不打盹。 菲尼克斯回到酒店,点了份三明治,明明里面夹的都是昂贵的高级火腿,还有新鲜蔬果,可他偏偏就知道格里沙做得馄饨更好吃! 看那小熊擀面的架势,一个面团被他擀成半透明的薄面皮,偏偏没一个地方被擀破。 秦追连连发问:“这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做到的?我都不会这个,我只会包饺子。” 格里沙微微一笑:“你在家里又不做饭。” 秦追肚子饿了自然有芍姐照顾,芍姐放假时有侯盛元,万一侯盛元都没空,找德姬吃朝鲜餐也没问题,或者去蹭二叔三叔家的增肥餐,还可以去盛和武馆吃卫盛炎的饭(秦追是卫盛炎的对象的宝贝徒弟,吃卫家饭理直气壮)。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寅寅宝贝蛋,自然没法和厨房顶梁柱蓝莓派一样擅长对付面团。 切好馄饨皮,格里沙拿起皮,另一手舀起馅料往里面一放,手指一掐,动作流利,有种别样的帅气。 在厨房里做饭还能帅成这样,简直没有天理! 连知惠都喊“格里沙欧巴,万岁!” 菲尼克斯默默拿起三明治塞嘴里。 好吧,至少有格里沙在,寅寅这一路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只要寅寅想,就算在西伯利亚,也会有人给他做各种中国菜吃的。 戴鹏不知从哪买到了一艘二手桦木船。 夜晚,一行四人坐两匹马拉的马车朝着额尔古纳河跑去,秦追下了车,被知惠扶着上了船,格里沙和戴鹏一起将行李搬过来。 “寅哥儿,此去路长,你可要平平安安,到了毛子的地界也不怯,他们那什么西伯利亚大铁路还是找我们中国拉了工人去修的呢!” 戴鹏将其中一匹马身上的套子摘了,换上崭新的马鞍缰绳,对格里沙道:“你要是让我们寅哥儿委屈,那手术也甭想好,记着,他可是当世心脏手术第一人,他身上系着好多病人的希望!护着他是做功德呢。” 格里沙郑重承诺:“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不让他受伤,不让他被欺负,您放心。” 秦追爬起来,握住戴鹏的手:“戴鹏哥哥,这一路真的谢谢你,把我从刘家救出来,还送我这么远。” 戴鹏紧了紧手掌,才决然松开:“走吧!善彦叔叔一定会保佑你到哪都健康快乐的。” 一身蒙古皮袍的男人推着桦木船,双脚蹬地,低沉一喝,将船推离了岸边。 格里沙摇着船桨,向着额尔古纳河对岸划去,那匹马儿则跟在他们身边游着,正是他从俄国带到中国的那匹,秦追坐在船尾,一直看着戴鹏。 直到小船抵达对岸,格里沙提着麻绳跳上岸,双手用力将船往岸边拖,这里没有码头,格里沙并不是擅长操船的人,想要船靠岸,就只能用蛮力。 知惠让秦追坐好,脱了鞋子,撸起裤脚跳到浅水中,水才到她膝盖,女孩无视河水中的刺骨寒冷,推着船靠了岸。 格里沙跳上船,把秦追打横抱了下去,知惠跑到地上,擦了擦脚,重新穿好鞋袜,理好裤子。 秦追靠着格里沙站着,再次回身对戴鹏挥手:“哥,我们到岸了,你快回去吧!这边有老虎,不安全的!” 戴鹏站在不远的对岸,他听到秦追遥遥催促他回家,却不肯动,两边注视着许久,他才上了马车,一声吆喝,驾着马车离去。 知惠握住秦追的手摇了摇。 秦追低头,摸摸她的头:“我们走吧。” 知惠软软应道:“嗯。”她顺手从包里拿出枪。 格里沙把行李都放马身上,让知惠牵着马,他背着秦追,和知惠并肩走入额尔古纳河两岸常见的白桦林中。 小熊想,背上两处枪伤的人,骑马肯定是要疼的,还是人背着稳。 秦追靠着格里沙,哼着《昭君出塞》的戏。 “又只见汉水连天,汉水连天野花满地,愁在雁门关上望长安,纵有巫山十二难寻觅,怀抱琵琶别汉君,西风飒飒走胡尘……” 往后要远离故土,在异国他乡经历诸多风波,路程凶险,生死难料。 格里沙托了托:“真好听。” 秦追依偎着他,笑道:“才不好呢,我正倒仓,嗓子都不脆了。” 格里沙固执道:“我说好听,就是好听。” 知惠哼着歌,指着天上:“你们看,今夜月圆,照得四处亮堂堂的,难怪路这么好走。” 作者有话说: 米科尔卡的大名是尼古拉,他长大后会写一本书,书里有一段话↓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 又只见汉水连天,汉水连天野花满地,愁在雁门关上望长安,纵有巫山十二难寻觅,怀抱琵琶别汉君,西风飒飒走胡尘——京剧《昭君出塞》 . 格里沙和菲尼克斯都是很聪明的小孩,但他们后来都是用心去打动的寅寅,而非是用心机,哪怕是菲尼克斯,他在对通感伙伴们也十足真诚, 第152章 发布[VIP] “师父, 师父,寅哥儿和知惠的电报来了!” 李升龙第一次举着电报冲回家里,卫盛炎和侯盛元都担忧又欣喜地围上去:“可算给家里报信了, 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芍姐搓着手:“他们有没有按时吃饭啊?北方肯定冷, 穿得好不好?” 李升龙欲言又止。 德姬一把抢过纸张,念道:“家人们, 展信佳,我知惠,哥刀了个黄,具体事问龙爷, 祝健康,嗯嘛。” 这年头发电报也是要钱的,知惠为了省钱, 尽量精简了字数,但还是要嗯嘛一下。 嗯嘛和啾咪、亲亲是同义词。 屋里一群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 侯盛元掏了掏耳朵,一脸平静:“刚才是不是有人说我徒弟杀人啦?” 室内依然寂静。 侯盛元跳起来, 怒道:“谁招惹他了?他是不是被欺负了!” 幸好龙爷又发了电报,请张二爷将记着具体情况的信送了过来, 侯盛元得知被欺负的是月梢, 且秦追在没透露身份的情况下干掉了黄自谙, 就重新踏上旅途后, 才放弃即刻北上帮徒弟场子的念头。 卫盛炎松了口气“他那性子的确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和狲子有几分相似, 毕竟是亲师徒,孩子自己没受伤就好。” 室内众人都露出了笑容, 对黄自谙的死毫无异议,毕竟黄自谙本人都没对这件事表达过什么意见,说明问题不大。 曲思江骄傲道:“我们寅哥儿这北上走一遭,还当了一回侠客呢。” “师父,知惠又发电报来了,她和寅哥儿现在到东北啦!” 第二次是匡豹举着电报冲回家里。 芍姐坐板凳上择菜,德姬正给家里八条狗(毛毛砣砣和它们的五个孩子,以及知惠养的退役实验犬,比格洪阿三)梳毛。 曲思江跳起来:“给我看!寅哥儿是不是已经和赛音察浑叔叔他们见面啦?” 作为扣霍勒氏在申城的分支,曲思江觉得自己有义务第一个看亲戚的消息。 卫盛炎按着侯盛元的肩膀,两人紧张地听曲思江念信。 “家人们,展信安,我知惠,哥刀刘大废刘二,遇赛掌柜,嗯嘛。” 侯盛元失声道:“他怎么又杀?”这小子是去北边避难的,还是去惹祸的? 曲思江忍不住道:“追弟一路从南杀到北,正应了李白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去去去,真十步杀一人,他压根出不来津城,所有人都得先把这个杀人狂毙了才能安心吃饭。”李升龙将这没谱的三师弟推一边玩狗去,心说那刘家人又干了什么欺男霸女、伤天害理的事,才会引得秦师弟这般大开杀戒? 过了几天,报纸上登了个北方新闻,刘姓军阀全家,包括瘫着的刘老帅、刘二、逃跑的刘三在内,都被他们隔壁的步大帅逮住干掉了,没留活口。 捧着报纸的侯盛元一家陷入沉思。 直到赛音察浑写了厚厚一封信寄到申城,他们才从中得知了前因后果——刘二和刘家对寅哥儿恩将仇报,寅哥儿的毛子朋友特意找他们去求援,把反手收拾了刘家的寅哥儿运出了齐齐哈尔,之后寅哥儿就去国外帮毛子朋友的瑞士亲朋做心脏手术去了。 侯盛元手中的信纸滑落,声音颤抖:“我崽中了两枪?伤后还发高烧?去国外时还没法自己走路,只能靠毛子背?师兄,瑞士又是哪儿啊?” 秦追和侯盛元说过,他要去帮国外的朋友做手术,去北边的国外,那就是老毛子的地界了,这怎么要去瑞士了呢?侯盛元对欧洲地理完全不了解啊! 卫盛炎也对欧洲不熟,他挠着头:“瑞士是俄国的哪个省吗?我现在就去租界的书店买他们那边的地图看看。” 德姬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哭和知惠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哭法还不一样,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一边哭一边用衣袖去擦,没一会儿衣袖就能拧出水了。 屋里一群人安慰了这个安慰那个,李升龙捡起信:“秦师弟的烧还是退了的,幸好他有带消炎药出门。”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李升龙庆幸着,小师弟向来体弱,徐门弟子也就他一换季就病,此番他被自己做出来的药救了性命,恩将仇报的刘家不得好死,可见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德姬已经边哭边骂了起来:“阿西巴,我的儿啊,对那种狗养的杂种发善心干什么啊?他们又不会报答你呜呜呜,碰到疯狗就要乱棍打死啊!” 秦追要是在这,肯定会嘴角一抽,因为德姬每次生气时,她说话的语气都特别像李春姬。 “冚家铲,没德行的人遭天谴啊!” “死扑街,卖见效啊!猴头鼠目坎大猪!到了地里甲饭配狗屎!” 匡豹和芍姐一个粤语一个闽语,更是用他们恶毒的语言呸了刘家。 其实从这一家对秦追和知惠来信的态度就看出来,为什么秦追会底气十足地胆大心黑,而知惠也从孱弱的朝鲜小桔梗变成现在的皮实小师妹。 他们得知秦追大杀特杀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孩子一定被欺负了才还手,反正千错万错都不是孩子的错。 最骚的是,当这几封信被送到郎善贤、郎善佑那里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和侯盛元和复制黏贴差不多,去送信的卫盛炎、侯盛元听到了这两兄弟的正宗京骂,还有秦追的三婶、津城姑娘龙更实倾情奉献的津骂。 又过了几日,申城的报纸上刊登了有关秦追的消息——有关交叉循环心脏手术和百浪多息的论文都上了《柳叶刀》。 交叉循环心脏手术的一作是秦追,二作是知惠,百浪多息的一作秦追,二作马克院长,三作知惠。 这一下就引爆了几乎所有医学界人士的关注,几个月前,那个名为秦追的年轻人就用低温麻醉心脏手术突破禁区,将宫廷医神后人的传说传播到了欧洲和美洲。 现在好了,医神后人持续发力,心脏禁区被他用一种极端疯狂的方式继续打破,光是这项手术带来的伦理争议就让无数人议论纷纷。 他还拿出了一款消炎药。 那可是消!炎!药! 雷士德医院留了一批药,一瓶一条小黄鱼,这还是优惠价,要病人有关系有权势才能打这么便宜的药,没关系只有财力的话,不好意思,两条黄鱼一瓶药,不还价! 而秦追原来的实验室已经被改造成了百浪多息的新合成工作室,甚至医院还在联系染料工厂,准备在申城这搞个外资药厂,以供应打成绞肉机的欧洲战场! 这都不是普通的公布自己的科研成果了!这是直接把已经可以应用的成品都拿了出来!这个名为zhui.qin的医神传人是要逆天啊! 一时之间,几乎全世界的医药从业人士都不得不关注秦追,当他们通过各种途径询问如何见到秦追,如何得到百浪多息的样品时,马克院长出来做了答复。 第一,百浪多息的药品有,大家按照市价买就行了。 第二,秦医生受邀出国做手术,具体去了哪国不知道,人家没交代。 实际上秦追这时候正坐在春季的白桦林中,看格里沙教知惠在桦树上打一个小孔,将木管插进去,就有清澈的桦树汁滴下来。 “每年的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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