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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段距离,但也不远。 芍姐一到闵福, 面上也没了那种在陌生地方赶路时特有的警惕和局促,她的肢体语言明显放开和轻松起来,说着家乡话带他们找车马行,要到福安去。 秦追热得小脸通红, 心里却回想母亲和他说过的家族史,总结起来就是一部轰轰烈烈的造反史。 当年秦家从福州迁到厦门,是因为秦简的祖父要参加小刀会起义, 结果那场起义让秦简的父亲、秦追的外祖父死了六个兄弟,最后只剩他一个。 等到秦追的外祖父参加义和团,好么, 全家直接只剩秦简和秦筑了。 秦追心知在这种造反世家里出身,三舅看他不顺眼倒也可以理解, 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解对方,不然郑掌柜、三蹦、三喜的账怎么算?他们三个可都是汉人, 只因为保护秦追就稀里糊涂的枉死。 芍姐坐在马车上介绍着:“我家在太姥山下, 这的茶好, 好多姐妹自梳后去了茶园, 还有下南洋去做佣人, 去丝厂做工, 老了就去姑婆屋住,条条都是活路, 没男人好清净的。” 秦追听到这笑了笑:“是啊,嫁男人是赌命啊,总有人不愿意把身家性命押上赌桌。” 李升龙好奇道:“小追,你也是男人,怎么在这事上和芍姐想得一样?男人都是渴望女人的,哪怕男人都知道女人成亲总是吃大亏,他们嘴上也要贬低那些不嫁的女人。” 秦追耸肩:“就因为我是男人,我才晓得男人是什么货色,我有妹妹,就怕她将来所托非良人,本想找个大树遮风挡雨,谁知那男人不是树,是要淹死她的狂风暴雨。” 大家都以为秦追说的是知惠,五福就开玩笑:“你娶知惠不就好了?反正你们是干亲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清朝人说古板迂腐也古板迂腐,但真落到生活中,活泛的人也多,许多事都是能变动的么。 李升龙也笑:“是啊,你人品好啊,到处治病救人,又有本事。” 秦追心中尴尬,因为他正在和知惠通感,为的是查岗,小丫头片子趁人不注意又要和小朋友们下河游泳,在秦追的死亡注视下,她借口肚子疼脱离队伍,老老实实回家写作业去了。 秦追说道:“拜了干亲就是兄妹,知惠的妈也是我的妈,我在哪里都叫她阿妈,不过日后我会为知惠撑腰,若是有男人敢对不起她,我就毙了那个男人。” 唉,他和知惠一天的通感时间涨到了70分钟,全被用来零零碎碎地查岗,秦追养知惠岂止是养妹妹的心态,和养女儿都差不多,谁会对自己的女儿生出旖念呢?秦追只是上辈子见过的变态很多,他本人又不是变态。 也是奇了,别处立秋后还是热,越靠近太姥山,反而凉快了下来,实则这是台风才过,雨水一浇,气温就下来了。 芍姐道:“我们今日先在镇子里休息一日,明日再去彩莲家,她家在隔壁镇子,现在去那边要走夜路,太危险了。” 靠近乡镇时土路难走,一脚下去满脚是泥,秦追坐在牛车上,嘴里叼一根稻草,抱着笔记本,和上线的格里沙聊天,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歌声。 那男子站在田垄,扬声用闽语唱:“官家子弟乐逍遥,人间美人个个娇,你若对我微微笑,胜过十五做元宵,车上的大美女,葱管鼻,玉唇嘴,柳叶眉,丹凤眼……” 这就是歌仔戏的调子了,秦追一听就知道,因为歌仔戏唱的就是闽语。 一听到丹凤眼,大家都看向秦追。 格里沙本来在厨房里做早饭,顺便借秦追的视野观看闵福一地的乡间风景,听到这种歌词,一菜刀就把火腿剁成了两段。 哐! 正在客厅里蹲马步的雅什卡吓得一个激灵,小朋友担忧地问:“格里沙?我的兄弟,怎么了?” 格里沙隐忍地回道:“没什么,你继续蹲,蹲不好就不教你龙蛇拳了。” 卓娅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想了又想,没忍住道:“格里沙,你能快点吗?我饿了。” 格里沙直接切了列巴,将火腿和已经做好的煎蛋夹好,先给卓娅端过去,没忍住劝了一句:“你也控制一下食量吧,都胖了三十多斤了。” 他们的早饭是牛奶燕麦粥和煎肉饼,而卓娅绝不会因为啃了个三明治就放弃正餐的,这么吃下去可怎么得了。 格里沙想起自己的亲妈奥尔加女士,年轻时她是个身高一米七,体重100斤的美女,现在她是个体重150斤的美女,但因为她天天干活,看起来很结实,寅寅也说奥尔加现在更健康,格里沙就觉得妈妈多囤点脂肪抵御寒冷也很好。 可卓娅又不锻炼……格里沙觉得一个不锻炼的人胖这么多是很危险的事情,原本格里沙还以为她怀孕了,特意请寅寅奇卡把脉。 “她没怀孕啊,就是单纯胃口好,吃胖了。”寅寅奇卡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没事的,你们斯拉夫人好像有年纪大了以后就体型膨胀的传统,只要健康就好,你别担心啦。” 卓娅摸摸小肚子说:“我明天开始锻炼身体。” 格里沙:“今天。” 卓娅:“我明天才有空。” 格里沙:“今天!” 卓娅:“好吧,今天。” 她三两口吃完三明治,起身去压腿。 卡佳在前阵子被阿尔乔姆上尉找船送走,而雅什卡却被留在了阿尔乔姆上尉家中,和格里沙一样,都是以卓娅的侄子的身份在这里生活和读书。 这很合理,因为卓娅的弟弟妹妹都在阿尔乔姆名下的工厂里工作,那儿离索契有点距离,谁也不知道卓娅的弟弟妹妹给她生了几个侄子,至于那个工厂里是不是全员沙皇反贼这种事……嗨,小问题,不要在意。 秦追鼻间是浓郁的奶香,他也饿了。 而芍姐已经跳下车子,脱了鞋子暴打那个敢唱歌调戏秦追的小瘪三。 秦追趴在车边:“差不多得了,芍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芍姐满面羞愧:“是我的堂弟,名叫麦茶,对不住,他这个人嘴贱,实际上没什么害人的胆量,不是那种会犯事的坏人。” 秦追笑嘻嘻回道:“有胆量犯事也不怕呀。” 他也没有白练武,像这种芍姐都能揍一顿的细狗,秦追就是赤手空拳上去都能打断他起码一半的骨头,所以压根不慌。 见秦追不计较,芍姐松口气,又踹了麦茶一脚:“滚远些。” 她又回来牵着牛车前行,回的却不是她家,而是姑婆屋。 芍姐道:“我父母早些年要把我嫁到隔壁村给我哥哥换亲,当初他们让我这个女孩活下来,就是为了让我给我哥换亲用的,我不想嫁,如果这辈子嫁给和爹和哥哥那样的男人,过和妈一样的日子,还不如死,就跑去姑婆屋自梳了。” 所以芍姐的家不在她父母那里,而在姑婆屋,如果不是彩莲受了伤,她宁愿一辈子在申城,也不想再回这里来。 “姑婆屋不让男人进,但旁边有地方住,我帮你们去说。”芍姐去敲门,讲着几句话,请秦追等人进去安置。 她主动去交食宿费,秦追说:“不用你给钱。” 芍姐道:“让我给吧,小爷,稍后,您能给姑婆屋里的姑姑姐姐们做个体检不?” 秦追干脆应道:“可以啊,我人都到这了,你有什么要看的病人,都带我这来吧。” 他身上向来是有些“来都来了”的精神的。 芍姐心中感激,去了姑婆屋,多年没回来,这里却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干净。 才踏进堂屋,麦芍就仿佛回到了十五岁的那一天,好心的阿姑为她梳头,温和地念着:“一梳福,二梳寿,三梳自在,四梳清白……” 有人在背后对她大喊:“芍妹,别自梳,不然一辈子不能嫁人生子!” 那时麦芍头也不回地讥讽:“不嫁人生子要死吗?别把我当你,王彩莲,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做了自梳女,自己做工自己吃饭,和姐妹们互相扶持,日子过得自在,即使偶尔觉得清寂,可一想到那份难得的自在,芍妹就不曾有一日后悔。 唯有和彩莲妹的情谊如同淤血卡在她心头,幼时她性格懦弱,总靠彩莲妹维护,两人决裂时她却说了那么硬的话,到底对彩莲妹不起,如今她来,不论彩莲妹能否被秦爷治愈,她们都算做了了断。 姑婆屋里的阿姐看到麦芍,惊喜地上前拉住她手:“芍妹,许久不见你回来,这些年只看到你寄钱回来了,今年寄的钱都多,和你一起去的阿圆、阿芳都说在申城过得好。” 麦芍笑道:“那边是好,找的主家厚道,我这回也是请了主家过来,他是大夫,人极好,虽然年纪小但医术高明,家里在京城做过御医,他答应给彩莲妹看病,还可以帮我们检查身体。” 阿姐笑道:“我们没什么好检查的,病了就死了,何必硬拖?” 麦芍坚持:“总要看看了,我记得几个阿婆身体都不好。” 秦追吃了一碗清汤面,细细的面条在汤汁里被浸入味了,吃起来鲜香得不可思议,又有乡下时蔬,被洗得干净,拿水煮熟,浇汁儿一拌,入口脆嫩,有股今日维生素和纤维素也补充完毕的安心感。 然后芍姐就带了几个姑婆来,秦追擦了嘴,拿起药箱,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还有几个空白的小本子和钢笔、墨水瓶。 “来了,请坐。” 为首的姑婆看到秦追,笑着用家乡话说:“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孩,和玉做的一样。” 秦追听懂了,很不好意思:“那是您没见过更好看的。” 姑婆发现他讲的是闽语,虽说南方十里不同音,但她早年到处做活,是听得懂的:“小少爷会说闽语?听起来不是福安这边的。” 秦追回道:“妈妈是闵人,讲闽语。” 他还会唱闽语歌《爱拼才会赢》呢。 外头下起了小雨,秦追开了窗让室内更透风,光线也好些,便开始给这三十来个自梳女做体检,她们之中年纪最大的有七十岁,小的四十二,都还有坚持做活。 听说姑婆屋后面有几亩菜地,自梳女们自己种菜喂鸡,也会出去给人缝衣、打扫,还有些自梳女去了南洋,这辈子是回不来了。 和同龄人比起来,她们的身体状况普遍更好,硬要说起来就是情绪病相对少一点,而且她们有经济权,因此芍姐劝了几句,她们就敢来做体检了,而没经济权的女人是不敢看大夫的。 秦追查出一个白内障,几个高血压,还有心脏病、肺气肿,主要是五十岁以上的自梳女有些老年人常见病,五十岁以下的都还好。 没有高血脂和糖尿病,这年头想要养出这些富贵病,要么是携带了易患病的基因,要么就是有富贵家境。 秦追叮嘱着:“你们吃得都很咸,这个容易导致血压高,腌菜还是尽量少吃,多吃鲜的。” 因着都是女性,秦追又问了一些妇科问题,比如月经如何,量怎么样,痛不痛,什么时候绝经,问得阿姑阿姐们捂着嘴笑,要么羞红了脸,见秦追一本正经,还是都老实答了。 秦追一边诊病一边写病历,每张纸都写对应的名字,背面写他开的方子,然后撕下来交给对应的人,这样就算他离开这里,她们以后看大夫时把病历一交,那些大夫也可以知道她们的病史和身体基础状况,会比较方便。 小孩子经不起饿,秦追看了一下午病,肚子又叫起来。 自梳女们为了感谢他,特意回去提了食材来,说要给他杀鸡做菜,被秦追拦住:“不用鸡,我不爱吃鸡,鸭子也不爱吃。” 其实秦追一点也不挑食,对鸡鸭鱼肉从来来者不拒,肘子也能抱着啃,但鸡是可以下蛋的,自梳女们也不富裕,秦追不好意思吃她们珍贵的财产。 结果有个阿姐去弄了海鱼来,那鱼鲜得在切片后,那鱼片都还能动! 芍姐都惊了:“好活的鱼,这种吃起来最美味了,口感是内陆那些鱼没得比的。” 秦追也头一次吃这么鲜活的鱼,待阿姐们收拾好了菜端上来,他夹一块鱼片塞嘴里,心中甚至生出了一股诡异的无助。 完蛋了,有生之年居然吃到这么好吃的鱼,以后要是吃不到了怎么办! 这里的肉丸子、水粉、八仙糕也好吃,自梳女们靠本事吃饭,其中有两位靠厨艺做工的,做出来的菜那叫一个好! 秦追立刻做出一个决定,他对芍姐道:“以后我每年都来这里一趟,免费为你们体检。” 这一桌菜吃下去,秦追待自梳女们越发尽心尽力,大禹灸已经上了,这是给人治风湿、肩颈疼痛、腱鞘炎的,到后头连七蛇丹都掏了出来。 芍姐连忙道:“这个是贵人们用的,我们付不起钱的。” 秦追挥手:“今天不收你们药钱,那桌饭已经把药费诊费都抵了,而且没有什么药是贵人专属,只要是病人就可以用。” 这话说的,芍姐心中感动,又出门了一趟,回来时提了十来斤海螺,白灼后,让秦追蘸着蘸水吃,那些海螺个个肉厚得好,又有嚼劲,q|q弹弹。 秦追吃得头都抬不起来,芍姐就坐在一边哼着小曲,耳边是夏夜乡间的虫鸣,虽然已经三十多岁,看起来却和二十多岁差不多。 李升龙忍不住说:“芍姐。” 芍姐:“嗯?” 李升龙夸:“你老家真漂亮。” 芍姐笑了:“我也这么觉得,第一次觉得这里有这么漂亮。” 小镇入夜,坐在堂屋里,抬眼看向远方,太姥山在夜色中沉默屹立,这儿有山,有海,有风,有潮声,多美的一处好地方。 秦追打了个嗝,说:“等看完王彩莲,我还想去爬一下太姥山。” 五福调侃:“哟,上次去兴安岭的时候,你不是说已经爬山爬饱了吗?” 秦追轻咳一声,辩解着:“我那是累的时候抱怨两句,真的看到这么漂亮的山,不去爬一爬多可惜。” 其实这是因为露娜上线了,这位六人组里的登山发烧友正对着太姥山心动不已,强烈要求寅寅去爬一遭,让她蹭个风景。 露娜趴着秦追的肩膀念着:“你爬累的话,那爬山的时候让我来,你看风景就好了。” 秦追:我自己爬。 芍姐垂眸看着他,微笑道:“那我们就明天去看彩莲妹吧,尽早看完她,我们也尽早去爬太姥山。” 她和五福问过了,大夫治这种头部重击导致的昏迷,不是开药让人喝了后养着,就是针灸,应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秦追则在心里琢磨,不知道那个彩莲妹需不需要手术,反正他已经把开颅的装备家伙带来了。 作者有话说: 官家子弟乐逍遥,人间美人个个娇,你若对我微微笑,胜过十五做元宵,车上的大美女,葱管鼻,玉唇嘴,柳叶眉,丹凤眼——歌仔戏里的《李靖斩龙》 . 自梳女自梳时的词:一梳福,二梳寿,三梳自在,四梳清白,五梳坚心,六梳金兰姐妹相爱,七梳大吉大利,八梳无难无灾。——电影《自梳》 . 身高一米七,搭配130斤到140斤的体重是正常的,因为蘑菇跑健身房,看过不少这个身高体重的朋友,他们都不轻,但是体型非常匀称好看,毕竟肌肉本来就比脂肪重一些,有位健身女教练的身高是一米六,体重115斤,但她的身材巨迷人,有将人掰弯的魅力。 而且体重太轻对健康不太好,蘑菇以前通过节食和有氧瘦到一百斤以下的时候,就变得很容易过敏和感冒,之后重新增肥增肌,把体重维持在110斤左右,免疫力就明显好多了。 蘑菇减肥是因为家传的基因不太好,父系普遍血尿酸高,容易痛风,母系普遍血管脆弱且容易血脂高,连着好几代人都是脑溢血送走的,控制体脂对蘑菇来说特别重要,健康的朋友就不用考虑减肥,散散步,一周有两三次半小时以上、强度足以流汗的运动就很够啦~ 第82章 术前(一更)[VIP] “彩莲妹原来也是我们镇的, 后来她招赘,需要有地产,找来找去, 在隔壁镇子买了几亩地, 才招来一个完全配不上她的男人。” 芍姐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手里提着缰绳和鞭子:“她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小生, 嗓子也好,年轻时都道她能找着好夫婿,结果,呵。” 秦追:“很差吗?” 芍姐嫌弃着:“很差, 比彩莲妹矮半个头,貌不惊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还懒,不爱做活,就赖在她家吃白饭, 除了给彩莲妹两个孩子,什么都给不了!” 秦追:懂了, 寄生虫式赘婿。 但就算是那个男人差到这个地步,大家也知道这属于赘婿群体里相对质量好的那一批, 起码他还没谋财害命, 也没闹着让孩子改姓。 秦追默默捂住脸, 正因为他自己也是男的, 所以他才明白男人这个群体里都是些什么货色, 原来他都不在乎这些的, 可现在他有两个姐妹,两个啊! 等知惠和露娜长大以后, 秦追觉得自己、菲尼克斯、格里沙的拳头得硬好多年,至于罗恩……罗恩好好活着就行了。 芍姐为她曾经的朋友鸣不平,一路到了目的地,到了一处农家院子,也是青砖瓦房,修筑得体面,敲门等一阵,就有少年人来开门。 那少年瞧着十四、五岁,一双杏仁眼,鼻梁挺直,分明其余五官平平,面庞宽阔,还有几颗青春痘,却硬是被高质量的眼鼻衬出几分俊气来。 他看了芍姐,立时低头恭敬道:“芍姨。” 芍姨问:“王盏,你娘呢?” 王盏道:“她还没醒。” 芍姨道:“我带大夫来了,祖上做过御医,让我们进去看看。” 王盏竟没一丝迟疑,领着他们往院里走,院中有几亩地,里面也种了菜,有男人带着小孩在那除草,王盏打了招呼:“爹,带阿盘玩一阵就行了,他待会还要练功。” 男人应了一声。 秦追知道这人就是王彩莲的赘婿,看了一眼,果然如芍姐所说,样貌平平,感觉连一米六都没有,方脸眯缝眼,塌鼻子厚嘴唇,他边上的小男孩看着十岁,却是鹅蛋脸配高鼻梁,只眼睛小了些。 从孩子的相貌来看,王彩莲的确生得好,待王彩莲的父母过来,也是好模样。 只是秦追的年龄让他们面露迟疑,可芍姐上前交涉,他们到底还是应了,摆着“死马当活马医”的表情把他们送到王彩莲的卧室。 苍白消瘦的女人躺在床上,安静得只剩呼吸,但依稀能看出她只要扮个戏装,便是高挑俊俏的美郎君。 芍姐担忧地问秦追:“爷,能治吗?” 秦追回道:“我要先给她做个检查,开窗,这里太暗了。” 他先询问受伤时间和经过。 王父面色沉重:“是五天前受的伤,我们闵福人要反对邻省的烟|土进来祸害老百姓,能打的汉子都去了,我们王氏虽是戏曲传家,实则也是闵福武林的一支,自然要出人,彩莲的武功比我还好,当然要去。” “可那些开烟|馆的老板也有钱,也养了高手,彩莲一个打三个,赢是赢了,头却被人打了,她在回来的路上就不舒服,以往从来不晕车,这次蹲路边吐了好久。” 王母抹着眼泪:“她吐完就开始睡觉,两天前醒来一次,说她肚子饿,我把粥端过来,她却又睡了,到现在也没醒,只能灌点汤水。” 这里没有条件照x光、CT和磁共振,也没法去厦门找洋人医院,且不说那里有没有照x光的条件,王彩莲也未必经得起移动。 脑血管造影也不成,腰椎穿刺更不成了,秦追手头又没有分析脑脊液成分的工具。 秦追拿起小本子,给人做GCS昏迷评分,这是测昏迷指数的,能拿到13分的患者只是轻型昏迷,9到12分是中度,8分及以下就是重度了,放现代最好送三甲医院去交给大佬们处理,但金三角某个叫“老钱回春诊所”的黑诊所除外,他们没有上级医院可以送。 王彩莲的睁眼反应、语言反应都只拿了1分,但在刺痛时出现回避动作,这个可以给4分,总分6分,确定是重度昏迷。 老钱回春诊所急诊科主任又给王彩莲看了看瞳孔。 “两边瞳孔不等大,脑疝,她怎么活到现在的?” 五福在一旁问:“脑疝是什么?严重吗?” 秦追:“颅内压太高导致脑子移位,很严重,要命,看到这种情况,一般大夫只能说节哀。” 疝,粗略来说就是移位,每个器官都有自己的位置,一旦移动到不该去的地方就是大问题。 其他组织移一下,如胸疝,腹疝,地球上这些普遍进化了几亿年的生物中,还是有些生命力旺盛的个体可以勉强扛一扛,脑疝就是真要命了,即使放在21世纪也是最危险的状况。 王彩莲受伤是在五天前,今天检查时出现脑疝,也就是说她的脑血肿、颅内高压是这几天发展的,并非最要命的急性,但放现代也够医生救完人后发篇论文了。 秦追在21世纪救活过脑疝患者,但在20世纪初,碰到这类患者,他没有丝毫把握! “情况紧急,先给她滴甘露醇,现在开始争分夺秒。” 少年打开自己的药箱,掏出他在雷士德医院找马克院长买来的甘露醇,知道王彩莲是脑部被重击导致昏迷后,他就把这个备上了。 感谢法国的普鲁斯特在1806年从糖枫的汁液中提取出甘露醇,这是一种升高血液渗透压的药物,用途广泛,利尿、脱水、缓泻,对于脑水肿、颅内压增高有效。 秦追弄来架子,让五福把药瓶挂上去,亲自将针插进王彩莲的静脉,如今这年头的注射器针头比后世给牲畜打针的兽医针头还粗,但也不管了,王彩莲这症状拖不得,把药滴上再说。 “五福,你和芍姐去找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喷碘伏消毒,准备手术台。” 王彩莲的父母、两个儿子看得一愣一愣的,就看到秦追对他们说:“和我出来,聊一下患者病情和救治方式。” 病人都这样了,直接进术前谈话阶段吧。 王盏焦急道:“不是争分夺秒吗?大夫,您直接救我娘就行了。” 秦追坚定道:“必须和你们聊,不然我怕你们打我,打也就打了,但你们在我救人时过来打我容易连累患者当场死亡,而且她这个情况不是一定能救得回来的,我动手,她有两到三成的概率活,但我不能保证活下来后,她能恢复到正常水平,我不动手,她绝对会死。” 根据他丰富的被医闹经验,不搞术前谈话,术后出事的概率接近百分之百。 王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秦追掏出手术同意书:“我一边说你们一边看吧,患者是硬膜外血肿,已经有脑疝了,她脑子里的血肿厚度有多大我不能确定,移位也不能确定,因为这些都要开颅才能知道,开颅以后,如果血肿厚度和移位不严重,那我就救,严重到神仙难救的话,我也只能关颅。” 王父看着手术同意书上一排手术风险,也软在地上。 王盏年轻,还能撑着:“您、您要开我娘的脑袋?” 秦追掏出怀表递给少年:“很明显她无法自己吸收脑内血肿,我只能开颅帮她清除了,现在给你们时间思考,指针走到五,请你们告诉我决定,时间到了以后我就要知道我是提箱子走人,还是去给王彩莲备皮。” “你们最好尽快给我答案,因为我不确定她的脑血肿到底发生了多久,脑疝多久,时间一长,她那个脑子被颅内高压挤着会挤坏的。” 他回去看着王彩莲,开始记录她的心跳、血压,患者底子不错,到底是唱小生的,身上有明显的锻炼痕迹,但就算她扛过了手术,也不能完全避免脑膜炎、脑脓肿的风险。 对于医生来说,救人就是他们陪患者一起渡劫,劫难过后是取得真经,还是被打入无间地狱,谁也不知道。 王家父母一直哭着,根本没法有效思考和商议,王盏和弟弟对视着,一起去找芍姐商议。 等时间到了,秦追出来:“想好了吗?” 王父起身:“等等,大夫,容我们再思量一阵,此事太大了,我还要让彩莲的男人过来。” 秦追叹气,对五福道:“收拾东西走人吧,脑疝都出来了还拖,每多拖10秒,病人没救的概率就多一分,让他们犹豫下去,就算开颅病人也没救了,我不想留在这里背一条人命。” 王母颤巍巍的:“你这般如何是医家所为?一点慈心济世的模样都没有。” 秦追轻笑一声:“我亲爹慈心济世,后来被不讲理的病人毒|死了。” 王盏知道祖母伤心,没有理智,便示意弟弟去安抚祖母,冲到秦追面前哀求道:“大夫,求您救救我娘,这手术我们做。” 秦追再次询问:“确定要做?我说过了,就算开颅,也不保证她一定能活,就算活了,术后也可能感染、难以恢复正常,能接受手术风险的话,就全家签字摁手印。” 王盏坚定道:“确定做,我娘没别的活路了,她千辛万苦生养了我们两个,但凡有一丝希望救她,我们都不能放过。” 这种信誓旦旦的人秦追也见得多了,但愿他们是真的这么想,而不是决定术后讹医生就好。 秦追用碘伏擦了擦手,去给患者备皮前,悄悄对芍姐说:“你先去把牛车牵到院子门口,情况不对我们就跑。”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满七万,今天有两更。 . GCS昏迷评分,分睁眼反应、言语反应、运动反应三个项目。 睁眼反应:自动睁眼(4分)、呼唤睁眼)3分、刺痛睁眼(2分)、无反应(1分) 言语反应:回答正确(5分)、回答错误(4分)、言语含糊(3分)、仅能发声(2分)、无反应(1分) 运动反应:按吩咐动作(6分)、刺痛可定位(5分)、刺痛时回避(4分)、刺痛时过屈(3分)、刺痛时过伸(2分)、无反应(1分) . 法国的普鲁斯特在1806年从糖枫的汁液中提取出甘露醇,这是一种升高血液渗透压的药物,用途广泛,利尿、脱水、缓泻,对于脑水肿、颅内压增高有效。——网络搜索 . 两边瞳孔不等大:眼部外伤、眼部神经病变、颅内高压、颅内血肿、脑疝、青光眼都可能导致两边瞳孔不等大,但如果脑袋不舒服,还两边瞳孔不等大,建议尽快送医,直接去三甲找脑外科,得救的概率大一点,一旦发生脑疝,救治时间都是争分夺秒的。 第83章 钻孔(二更)[VIP] 秦追前世是金三角最好的黑诊所的急诊科主任。 一般来说培养一个主任医师是24年起步。 本硕博若是没有走八年连读的那种, 而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攀,再加上规培3年,这就是14年, 从小主治到副主任又是5年, 这期间还必须得写论文去考试,副主任朝着主任进发还是5年, 依然是论文课题考试。 所以后世有部纪录片,里面的医生就说过,培养一个他这样的主任需要25年,他才44岁, 不能太早死去,不然就是浪费国家培养他的资源。 秦追8岁开始学医,从处理医疗废物、给患者换尿片的勤杂工开始, 学到14岁开始上台做手术,17岁当老钱回春诊所急诊部的头儿,从菜鸟走到主任, 花了9年。 但这是因为急诊部主任换届一直很频繁,有人被药头子挖走造|毒去了, 那个赚得比当医生多,还有的被医闹打死了。 秦追本人也在成长过程中跳了很多步骤, 他不需要发论文做课题, 只需要埋头学习医术, 而且他学医术的动力很足, 没医术傍身他是真的会在某天死掉的, 医术不仅是他的饭碗, 还是他的命。 最后,秦追还有很多练手的机会, 所以攒经验特别快,有时候被枪指着脑门做手术,主打一个万一手术失败就和患者一起升天。 攒经验的过程当然是凶险的,被人打断腿算什么,他还曾遭了老钱的连累,被不讲理的军阀扔桶里,一言不合就要灌水泥沉河,除此以外还有明明手术成功,但是被患者和家属装到麻袋里踢得浑身是伤,还有看诊时被枪|托砸得头破血流,原因是患者进医院前嗑高了…… 可以想象当秦追即将在清末,为一个患者家属态度模糊的患者开始一台风险极高的手术时,他会变得有多警惕,风向稍微不对头一点,他那腿都能立刻跑起来。 #小黑医的挨打经验和行医经验一样丰富.jpg# 秦追对芍姐说:“术中是有出血风险的,我刚才验了,她是O型血,要找和她血型相近的人备着,出血时要给她输血才行。” 芍姐失声:“上哪找愿意把血给她的?那可是血,是命啊。” 秦追回道:“身体健康的人输点血对寿命没影响的。” 王盏过来问:“那我和弟弟能捐吗?我们是娘的孩子,血是一样的。” 秦追冷酷道:“直系血亲不能输血,而且即使是亲生的母子也会有血型不同的情况,你们先把愿意输血的人拉过来,五福会给他们验血型。” 五福在不远处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没问题,这都是小祖宗教过的,在鄂伦春人的部落里,五福自己就给打猎时受伤的鄂伦春猎人献过血。 李升龙看着这一幕,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想劝秦追吧,人家已经全身消毒了,现在过去,万一闹得秦追又要消毒什么的,耽误了手术,岂不是害了王彩莲? 可是小追啊!你是来救人的,你没说过要用这种一出意外就要掉坑里的方法救人啊!李升龙回去以后要怎么和师叔交代啊! 秦追给王彩莲剃着头发,厚实的黑发落下,露出青色的头皮,他能看到遭到重击的部位,颞部,受重击的位置在左侧。 “右边的瞳孔还是散的,血肿在右边,这倒是方便我判断位置了,看来是挨了重击后摔了一下?唔,也未必,就算不摔,很多血肿也在受重击位置的对侧。” 如果可以选的话,秦追宁肯多钻几个孔去找血肿,也不希望患者有脑疝,有疝没疝的治疗难度可是两个级数。 王彩莲这个程度的脑血肿,放现代秦追能保证98%的手术成功率,在清末就赌命呗。 秦追拿镊子夹着棉球,沾了碘伏涂那光光的脑袋,他也不敢拖,脑血肿清得越快患者预后越好,王彩莲也才三十来岁,人生才走了一半不到,下半辈子做智障或者半身瘫痪也太遗憾了点。 “但愿来得及。” 脑疝久了会导致脑梗死,秦追默默祈祷王彩莲的脑疝是今天才形成,且时间在6小时以内。 等五福进来时,秦追已经剥开了王彩莲的头皮。 “寅哥儿,王彩莲的男人和芍姐都是O型血,能捐,他们的族亲来了好几个,要不咱们还是走吧……这、这是……” 秦追头也不抬:“就是颅骨啊,骨下边就是脑子,错了,是硬脑膜,我不是和你说过有空可以去义庄或者乱葬岗逛逛吗,脑子还挺好玩的,捧手里跟果冻似的,哦,你不认识果冻,回去后做给你吃。” 这时候走哪里还来得及,患者头皮都被他掀了,秦追的医德再黑,也干不出手术做一半跑路的缺德事。 五福必须要使劲深呼吸才能让心跳不飚上一百八,但心里没忍住把已经升天的郎善彦骂了八百遍,这人怎么带孩子的!孩子居然连脑子都玩过! 秦追撑开王彩莲的头皮:“去刷手,然后拿生理盐水在旁边候着,我喊冲洗你就浇。” 说着,秦追拿出钻头开始在王彩莲的颞骨上钻孔,可惜没电钻,他只能自己去打孔,人类的头骨本来就硬,钻头骨对八岁小孩来说真是个辛苦活,秦追要不是练武,都钻不动这玩意。 但秦追又不敢假手于人,因为钻头骨也是要小心着来的,万一没控制住直接把王彩莲脑袋钻个对穿,那也不用救了,他们直接去衙门自首吧。 王彩莲的头骨有骨折,折得不严重,也好,要是严重得话也挺不到秦追来,但秦追要是今天不来,她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秦追努力地钻啊钻,终于钻透了王彩莲的颅骨,顿时就有血溅出来,溅了他一手。 五福抖着手:“这、这是没救了?” 秦追:“谁说没救了?开了颅骨就见血说明血肿在硬脑膜外头,这是好事啊,你看这个硬脑膜下边都没变蓝色,太棒了,这脑子还挺好的,要是脑膜下或者脑内有损伤,我都不好找出血点在哪,冲洗。” 五福连忙举着小小的水瓶,细细的水流从其中落下,浇在王彩莲的脑子,哦不,是硬脑膜上。 待手术视野变得清晰,秦追就先把部分血肿清掉了,他教着五福:“一般没脑疝的患者,可以开颅后再清血肿,王彩莲已经脑疝了,就要在开完孔后就清掉部分血肿,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五福是个连猪脑花都不敢吃的人,这会儿顶着视觉刺激,颤抖着问:“为什么?” 秦追解说着:“因为要降她的颅内高压啊,忘啦?她是脑疝,降掉颅内压能让她更有希望活下来。” 他打开骨瓣,把白色的骨瓣被放到盐水里备用,开始剔除血肿,根据观测,这血肿的体积在70ml左右,一般大于30ml就得做开颅手术了。 老钱回春诊所的秦主任一边清理血肿,一边用他5.2的视力寻找着出血点,发现还不少,秦追只能一个个用止血纱布止血,有些出血的动脉直接结扎掉。 屋外,王彩莲的家属已经吵了起来,因着芍姐坚持,争吵被控制在院落之外,省得里面的医生手一抖,影响到被开颅的王彩莲。 族老重重拍着桌子:“老七,当初是你们坚持让彩莲招赘,我们应了,招了个除了听话一无是处的窝囊废,我们还是答应了,那彩莲就要背起族中男丁的责任来,这也是理所应当,彩莲出了事,族里也会给她安排体面,左右她有两个儿子,往后香火不绝……” 王父低着头,听后长辈训斥,长辈每拍一下桌,他就抖一下,仿佛尊严也更碎了些。 族老训斥:“可是你怎么请了个练西洋医术的八岁小孩来给彩莲治病?还开她的脑袋!听说头发已经剃了,可好,下葬时如尼姑,真是和父母族中尘缘尽断的可憎模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爱惜,还要取他人之血,这岂是子女所为?” 芍姐冷眼看着,堂屋中数人分明是被请来为王彩莲献血的,但几个族老一点血也不想给,之前也不答应验血型,就指着一群人大骂。 这也就导致了最后只有赘婿和芍姐验了血型,幸而他们血型相合,可芍姐又发觉赘婿得知自己可以献血时,那几乎毫不掩饰的不情愿。 她心中讽刺地想,彩莲妹,你要成亲要生子,可是你看,和你成亲的这个废物在关键时刻半点不顶用,他就是个纯粹的废物,和这种废物生孩子,你不恶心吗? 就算彩莲妹坐地招赘生了孩子,她的族亲也没有因此就多瞧得起他们家一点,她的父母也依然是被斥责被瞧不起。 王盏站起,愤怒道:“你们别说了!那是我们的娘!谁家娘出了事不想方设法去救的?我们看起来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么?若是我们不救娘,只怕还有人要拿着孝道作筏子来抢我们家的田呢!” 族老大怒:“竖子尔敢!你怎么敢对长辈如此说话!” 王盏当即就想冲过去和这老东西拼了,却被王父王母一同拦住,那赘婿还是坐在原位,瑟缩着不敢出声,像一块阴湿的木头,除了发霉没有其他的用处。 到后来芍姐也忍不住加入了战斗,她是走南闯北过的,自梳女以女子之身养活自己,自然要性格硬一些才立得住,因而只要泼辣起来,便能呛住无数男子。 她指着所有人痛骂:“当初就是你们这些族老念个不停,说彩莲妹家没儿子,她家家产要归外姓人,彩莲妹才为了争口气去招赘,招来这么个丑八怪,我都觉着埋汰!呸!生出来的儿子也丑,玷污了她家的好血脉!” “当我不知道呢?看到彩莲妹找到这么个丑货的时候,这族里全都指指点点,心里暗中笑话她呢!她怀孕的时候你们巴不得她生姑娘吧?这样你们就能继续戳她脊梁骨,说她是没香火的命,结果彩莲妹生了两个儿子,她家的家产,你们这群老东西谁也别想分!” “还有你们,亏你们还是彩莲妹的父母,这群老东西都欺压到头上了,怎么不骂回去?怎么?武艺白练了?压着彩莲妹练功上台唱戏的时候,你们不是很威风吗?要她生儿子的时候不是让她一天喝三包符水吗?对着外人就怂啦?” “两个儿子也是蠢,既没有母亲的好看,也没有母亲的聪慧,就是莽撞,你们终究只得了彩莲妹一半血脉,容貌和脑子也只得了一半,往后记着勤能补拙,可别和爹一样活成个窝囊废!” 芍姐无差别扫射全场,如果刚开始芍姐只骂族老的时候,族老还气愤不已的话,到后来所有人都麻了。 他们在心里呸道:果然是姑婆屋出来的泼妇,三十来岁还不沾男人,性子都古怪了,就算她不自梳,也绝没有男人肯要! 心里再骂,他们吵了大约25分钟,也无一人是芍姐一合之敌,族老们骂不过就去找人,要把她关起来。 李升龙开始撸袖子,做好了今日要杀出去的准备。 秦追一蹦一跳地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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