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你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恩惠,却让阿玛有了支撑济和堂的信心,这是您的慈悲,您的慧眼,也是您给与奴才一家的恩德。” 这番话是只字不提老福晋早年胡吃海塞,把自己吃得高血脂高血压,最后全靠郎善彦去救场的事,只说她慧眼识英才,才提拔了郎善彦。 老福晋被捧得心悦,漫不经心地抬手,让那跪了许久的孩童来为自己把脉。 秦追上前一摸脉,心里就开始吐槽,这个病人真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傻阿玛才走了几个月,她就又把自己折腾到了中风的边缘。 看她臃肿的体型,体育锻炼,比如散步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哪怕太后去世,国丧时大家都茹素,她私底下怕是也吃了不少荤食。 可见太后死了后当真万事皆消,一具尸体对京中权贵已再无丝毫威慑力,大家面上给她守个孝,实际上私底下该乐还是乐,所以柳如珑都不敢在京中待,怕遭了哪个权贵觊觎,贞操不保。 秦追把完脉,又问了几个问题,分明他从未做过老福晋的主治大夫,如今却句句切中要害,每个症状都说得精准,让老福晋和身边的丫环太监们都露出惊异神情。 “你这娃娃有点本事。”老福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头,“倒比太医院那几个还会诊病。” 秦追面上带上天真讨喜的笑,声音甜美动听:“也是托您的识人之慧,奴才这么个小孩才能为您把脉,千都说里马还得伯乐,您就是一等一的伯乐。” “您这小毛病不严重,只需注意日后吃的菜要荤素搭配,才对体质最好,哎呀,是我失言,竟在国丧时引着您吃肉,当真不该。”秦追说到一半,捂住嘴,做出一副惊慌状。 老福晋一听这话,心中高兴:“我该吃肉?” 秦追软软应道:“是荤素搭配,比如用瓜菜包着瘦肉蒸煮,那肉不能是普通肉,得是鸡肉茸、剃干净刺的鱼肉茸,再辅以能压阳亢的药材,炖出鲜美又健康的药膳,您按着这菜单吃,身子骨便会较现在更清爽畅快。” 说到这,他又有些为难:“只是这些菜好费功夫呢。” 大丫鬟紫鸦最懂老福晋心思,知她这辈子就爱一口吃的,当即道:“我们锦王府有什么吃不起的好东西的,不过是瓜菜瘦肉,再让厨子多尽心,难道咱们老福晋身为老爷子的祖母,还吃不起了么?” 秦追低头应道:“是我没见识了,多谢这位姐姐提点。” 金三角黑医都有一副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只因金三角鬼多,清朝的王府里鬼也多,秦追熟练地哄着鬼,惹得老福晋不住笑,戴着尖利指套的手在他细嫩的皮肤上划过,留下几道红痕。 最后话题不知怎的就绕到了京中治阳亢之症最有名气的太医焦河波。 那诊断恪贝勒府的索格格实为血虚而非阳亢的,便是这位焦太医,老福晋也是他在看,只是老福晋对焦河波很不耐烦:“他啊,治病总要这个忌讳那个忌讳,仿佛本福晋会在国丧时吃肉似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本福晋实际上是该吃肉的!” 秦追:你就是偷偷吃肉了啊。 甭管焦河波是不是安平堂的弟子,他对皇帝的祖母总不会乱治,给的医嘱都是对的。 心里这么想,秦追嘴上说的却是“焦太医医术自然好,只是不如我阿玛好,偶尔做出不准确的诊断也正常。” 老福晋眉目一厉:“你认为他的诊断不准确?” 秦追再次跪下:“听闻恪贝勒家的索格格身子不好,若是让他们继续那么治下去,索格格一定好不了。” “福晋,奴才人小力微,又欠您恩情,今日来此,一句假话都不敢有,确实是为了您的恩情才来请平安脉,待请完这安,奴才就要去用阿玛留下的最后一点钱,将奴才二叔那半岁不到的儿子赎出来,往后抱着小堂弟远离京城,潜心修习医术,每日里都在佛前为您祈福。” 秦追说着又开始想那碗船面,眼前自然发红,泪水要掉不掉,说话的语调真是再恭敬诚恳不过。 老福晋斜靠在榻上,两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为她轻轻捶腿,她居高临下看着拜伏在地的秦追,半晌,她才轻笑一声。 “哭什么?本福晋也没要把你如何,你有孝心是好事,知道感恩,也是好事。”她加重了感恩二字,随即一挥手。 “起来说说,你字字句句意指焦河波误诊索格格,是为了害你郎家,有何证据?” 秦追起身:“奴才没有证据,但奴才知道如果他的方子用对了,索格格不会产后大出血,至今不得起身,身不能动,那分明就是中风之症,若能让奴才重新为索格格把脉,开药,以奴才家传的大禹灸,一定能让她重新起身。” 老福晋俯视着他:“大禹灸?” “大禹灸是一种涂抹在针上的秘药,有治风湿、中风两类药,如今已无人可配,只剩这两瓶。”秦追掏出两瓶药油,“这是奴才阿玛留下的。” “为谁留的?” “自然是为主子留的。” 秦追双手抬起,紫鸦过来取药。 老福晋看着自己镶玳瑁的指套:“你不用大禹灸,可能救那个索格格?” “能!” …… 根据郎善彦以前教过秦追的京中权贵的布局,秦追在入京前就打定主意要走老福晋这条路子,不为别的,就为她还没活够,她绝对不想死! 老福晋本是侧福晋出身,靠着生下锦王府世子才有了后来的尊荣,谁知天降富贵,她的孙子成了皇帝,这真是换了谁都要使劲多活些年,好多享受享受。 秦追先前说能帮老福晋调食谱,让她可以吃肉,那不过是开胃小菜,秦追说自己手里有大禹灸的药油,搭配针灸高手,能让中风患者起身,这才是老福晋真正想要的。 除此以外,秦追还知道老福晋有一个小儿子,如今正在谋划爵位,只是宫中先帝留的太妃正与锦王府争夺对小皇帝的控制权,两方争斗不下,老福晋的小儿子爵位迟迟未定。 若此时京中宗室有谁犯了错,那么就可以效仿先人,将爵位夺来给亲近的人,而锦王府和恪贝勒恰好血缘很近,恪贝勒的阿玛是锦王阿玛的庶出兄弟。 所以只有通过走老福晋的路子,秦追才有机会去见到索格格,而只有治好了索格格,郎家才能翻案。 秦追相信,为了自己的小儿子,老福晋是不介意让秦追做刀去做这件事的,她更不会在意,在这个过程中,安家是否会被她掀起的巨浪拍死。 毕竟在上位者眼中,蚂蚁的喜怒哀乐,永远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们想要握住的利益,这或许也是恪贝勒肆无忌惮对郎家出手、算计秦追这一孤儿的缘故。 但秦追会让恪贝勒知道,即使是一个孤儿,也能让尊贵的贝勒爷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在恪贝勒等人把秦追当软柿子,想从他身上榨取好处的时候,地府有几个被枪毙的金三角大毒头、诈骗头有话要说。 “这小子完了。” “这些黑医心黑手狠,给我们看病的时候什么好听的鬼话都说,跑回国前反手把我们一卖,啧啧。” “好好的招惹这么个玩意干嘛。” . 蘑菇写文的特点就是,文案是什么,文就是什么,主线不会随便改,因为改了真的会影响质量,是对文的不负责,同理,蘑菇不喜欢剧透,因为蘑菇看文也不喜欢被剧透,将心比心。 . 超感设定的源头《sence8》里的超感家族是八个人,这八个人有药学博士,有黑客,驾驶天才,高武力的女总裁,他们出身不同的国度,有不同的身份,有人是性少数群体,有人经历过难言的痛苦,但他们的性格和能力互补,可以在遇到危机时互相援助,这就是超感的魅力,顺带一提,超感八人里就有两对情侣,因为互补的灵魂总会互相吸引,这可以说是超感的核心设定之一,一旦改了,设定魅力就会大减。 本文的通感六人组也是六个独立但互补的灵魂,通感的羁绊会让他们拥有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 . 秦追、格里沙、菲尼克斯的感情线先于本文剧情线完成设定,可以说是核心梗,同样不会更改,改了文的味道就不对了,而身处一个危险而动荡的年代,通感让他们看到更广阔的世界,爱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大而不是让他们被感情纠葛着使灵魂堕落,即使有一天格里沙和菲尼克斯站在不同立场,那也是因为他们选择了不同阵营,和感情无关,仅仅是因为时代和命运相连,但他们的爱一定是美好的,美好灵魂配美好感情,理所应当。 . 虽然但是,感情线开始还是要等成年以后,现在主角才七岁,写他们的感情戏太让人有罪恶感了。 第49章 翻案(二更合一)[VIP] “徒弟, 王府里好玩么?” “不好玩,一群妖魔鬼怪,我一句人话都没对他们说, 快, 给我找只黑京巴。” “黑京巴?” 侯盛元面露茫然,然后恍然, 是要宫里面那种黑色的狮子狗吧?他记得太后就养过这玩意,但那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养的狗,徒弟要黑京巴做什么? 其实吧,京巴是英法联军攻入京城后, 宫廷里的狮子狗,也就是京城犬流落民间,和土狗杂交生出的犬种, 和狮子狗不是一回事。 但秦追已经很累了,说鬼话太耗费心力,他没和侯盛元掰扯清楚狗的事, 径直往柳如珑的榻上一躺,闭眼睡觉。 秦追没有回那个自己长大的四合院, 主要是他在京中待不了多久,而且他正在做危险的事情, 万一出了意外, 也不想带累街坊邻居。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 他感到有濡湿温热的事物在自己脸上舔来舔去。 不会是波波又在舔格里沙, 然后格里沙迷迷糊糊和他通感了吧?这事以前发生过好几回, 露娜被瑞德叼得尖叫时也会无意识勾上小伙伴们的弦, 然后所有人手上一疼。 秦追睁开眼睛,看到一大一小两只毛量丰密的黑色毛拖把摇晃着尾巴, 见他醒来,发出爱娇的“哈哈”声。 秦追倏地坐起:“这啥玩意?” 侯盛元愁眉苦脸地坐一边:“喏,你要的黑京巴,大的那个正逗小的玩,只拿其中一只,另外一只肯定会叫唤起来,我就一起弄过来了。” 秦追不敢置信道:“我只是让你找只黑京巴,没说让你把它弄过来啊,你还弄两!” 侯盛元一拍大腿:“你不早说!知不知道潜入猫狗房偷狗多危险啊?我也不知道你要大狗还是小狗,干脆一样捞了一只,我告诉你啊,狗偷出来后,宫里一定会加强戒备,我可不会冒险再还回去!” 秦追:……明明进宫偷狗是个很危险又令人无语的事情,你居然说去就去了,一时都不知道该感动师傅对自己的好,还是该继续吐槽。 自从认识侯盛元,他的吐槽冲动就没少过。 真是妖魔鬼怪还没对付完,又多两只决不能让外人看见的狗砸手上,普通平民百姓是没有资格养这种御犬的,那洋人能养,可他们手里的京城犬也是老佛爷早年以国礼的名义送的,就和后世的熊猫算一个意义,可秦追也不能把狗狗干掉后埋了,可要说养吧,这种狗出了名的长寿,只要好好照顾,活过十岁和玩似的。 难不成他要偷偷养这两个拖把十几年吗? 秦追捂脸:“宫里不会为这个事情到处追查吗?咱们本来就一堆事了。” 侯盛元大手一挥:“这你放心,不会的,宫里本来就经常有人偷狗。” 京城犬自从被抢到了英国,就在上流社会掀起了风潮,当然了,谣言里说维多利亚女王喜欢这种狗是不准确的,真正的京城犬狂热粉丝其实是亚历山德拉王后。 有了需求以后,市场就这么来了,宫里的太监们常常监守自盗,把这些宫廷御犬偷出来卖给洋人,所以猫狗房的京城犬数量根本禁不起细查,也没人会去查。 少两只狗也没关系,只要秦追别四处宣扬就行了。 秦追满头黑线地拿起大的那只掂了掂,这是个九斤半快十斤的小胖子,看牙齿和皮毛应该一岁出头,它旁边那只小的三四个月。 侯盛元介绍道:“大的叫毛毛,雌犬,小的是它隔壁窝里的狗崽子里最壮的,雄犬,还没取名。” “那这只小的就叫砣砣,毛量倒是都不错。” 事已至此,秦追只能先认下这两只狗,拿出剪刀,准备给毛毛剪毛。 金子来端着饭菜进来:“这是干嘛?” 秦追头也不抬地给剪下来的狗毛编辫子:“做个哄鬼的玩意,唔,要弄点药水泡一下。” 傻阿玛生前为妈妈开发过一款护发的药水,洗完头发后浸泡一阵,也不用洗,就可以让头发如丝一般光滑,还减少脱发。 郎善彦研究这种护发水的时候,脑子里只有爱情,没有金钱,秦追比他爹俗,他觉得这款药水很适合赚大钱,万一将来混不下去了,他就去卖护发水,指定能三年资产破十万,十年破百万。 秦追经历过大风大浪,此时格外定得住心,他抱着狗玩了一阵它们的毛发,顺带给通感的小伙伴们介绍了毛毛和砣砣,换来罗恩、知惠、格里沙惊喜的叫声和摸摸。 菲尼克斯和露娜的通感时间在晚上,这会儿他们还没上线呢。 请了金子来带他去买药,他站在药铺里挑挑拣拣,差一点的药都被他挑出来搁一边,只要最好的,等他走了,药铺里的伙计都要长舒一口气,有种可算把瘟神送走了的庆幸。 回去以后,秦追开始处理药材,侯盛元则接了秦追的请求,一边搜索情报,一边替他寻人。 秦追也是入京后才发现郎家二奶奶过还得行,因为她是回了娘家的,再怎么也有口饭吃,可郎善贤和郎善佑的娘王氏一直待在郎家,郎家被抄那日,老太太怕是要不好。 锦王府老福晋开始发力了,她找到了索格格的娘家,对这家普通旗人许以宫中侍卫的职位,换来索格格的母亲去探望女儿。 索母看完女儿,出去就一通大闹,哭着爬进锦王府,求老福晋救救她那被误诊的可怜女儿。 锦王府老福晋抹抹眼角,装作慈悲:“可怜的孩子,女人家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她还遇上了庸医,可是也不对啊,那焦河波分明是宫中太医,如何能诊断错呢?” 索母哭诉道:“老福晋有所不知,恪贝勒想钱想疯了,惦记着济德堂那些钱财,哪里顾得上我家女儿的死活,她可是恪贝勒府长子的娘啊,但恪贝勒只要儿子和钱,不管我的女儿了!” 这说的都是实话,往日里宗室死个小格格和玩似的,索格格家里没得力的长辈兄弟,她的死活更是无人会管,可这回老福晋却一拍扶手,勃然大怒,派人将索格格接了过来。 她正气凛然道:“既是你女儿的男人不管她,我老太婆来管,他们不是说济德堂治错了你闺女么?我偏让个姓郎的大夫再来看看!” 说罢,她又派人去请京里所有太医、御医来,大家伙一起看这索格格到底是血虚还是阳亢。 场面立刻就大了起来,柳如珑怕秦追怯场,特意去问:“你确定索格格是阳亢么?你也没为她整过望闻问切,如何就肯定了?” 秦追道:“她不是半身不遂了么?这明显是阳亢至中风了,别说我了,京里头其他大夫听到她瘫痪,也知道她就是阳亢,我二叔没诊错。” 翌日,京中名医汇聚锦王府,老福晋端坐在帘后,享受着名医们恭敬朝她下拜,目光扫过戴顶戴的几人,嘴角勾起,有些志得意满。 若是把身体调养得再好些,让宫里那几个太妃认清皇帝属于锦王府,而不属于宫中,说不得她日后也能得到佛爷般的尊荣呢。 老福晋道:“焦河波和恪贝勒一口咬定,索格格是血虚,谁知道按着血虚的法子治到生产,索格格却瘫了,郎追,你去瞧瞧,这可怜的孩子到底是什么病?” 秦追应道:“嗻。” 众名医就见一小小孩童走出竹帘,面如白瓷,双眼似白水银盛黑水银,清瘦端丽,留着发,衣着素淡,显然身处孝中。 有些脑瓜子灵活的,听到这男孩姓郎时便已隐约猜出他的身份,如今看他身上的孝,甚至连他是济和堂那一脉的传人都猜了出来。 有人心道:这个小的却有几分义气,在这要紧的关头,还回京救人。 秦追上前为索格格诊脉,又看了她的面容:“舌红,苔少,脉弦数滑。” 左侧面瘫,上肢和下|肢的肌力只有3级,即可以微微抬高,但不能起身走动,更别提跳跃和奔跑了。 血压比想象得好,收缩压130左右,舒张压80多,有些女性在妊娠时会出现孕期高血压,生产时因疼痛刺激、激素变化血压会继续升高,生完会好一些。 根据秦追的诊断,索格格的孕期高血压并不严重,起码没克莱尔那么让他心惊肉跳的,可她却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可见焦河波和恪贝勒对她动手时,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如果她没有生下小阿哥的话,索格格能不能活下来还好说,但听闻她的孩子体弱,恐怕也是焦河波乱用药危害母体健康,影响了胎儿发育。 秦追问道:“饮水吃饭会呛吗?” 索格格躺着,面色苍白麻木,闻言含糊着回道:“偶尔……会。” 秦追的目光和她的目光对上,索格格看着和秦追读高三时认识的同学们差不多大,双眼清澈动人,鼻梁很挺,若是能起身梳洗打扮一番,想来会是个很美的姑娘。 索格格却只觉得稀奇,因为她居然在一个小孩子眼中看到悲悯,她好笑地想,这娃娃瞧着竟像个小菩萨。 秦追回身,对帘后的老福晋道:“索格格的确是孕期阳亢导致的中风偏瘫,而非血虚。” 老福晋颔首:“继续,让其他人也来诊。” 一个个太医上前诊断,又一个个退下,每个人都说,是阳亢。 在这一群同行聚着的地方,谁又敢睁眼说瞎话,讲出错误的诊断结果呢?难不成为了讨好个恪贝勒、焦河波,就要拂皇帝祖母的面子,往后也不想在京城药行里混了? 诊断结束,索格格确为阳亢,因此郎善贤一家下狱是冤案。 老福晋嗤笑一声,随即挥手:“来人啊!把这事上报摄政王,告诉他宗室里出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太医院里出了个害人性命的庸医!再命顺天府对此事细细的查,本福晋今日便学包青天,断断这惨案。” 说罢,她又走出帘子,对索格格道:“好孩子,你莫怕,安心回你的娘家去,本福晋定给你一个说法。” 锦王便是摄政王,他显然是早就和母亲说好了,因而下旨极快,令夺取恪贝勒爵位,转给他的同胞弟弟,又令人彻查太医院,使锦王府一脉在宫中势力越盛,至少在太医院这块地方,能压过宫中太妃,更好地抚育他们王府出去的小皇帝。 与此同时,顺天府查案,也不会是正经查案,他们的目标是查抄焦河波一家,顺藤摸瓜,把安平堂积累数代的家财也抄到手,使锦王府从其中获利。 对这些京中权贵来说,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他们就随时能张开獠牙,满心欢心地去噬咬下头牲畜的血肉,除非那牲畜是另一个权贵的奴才,他们才会看到同阶级权贵的颜面上放牲畜一马。 秦追至始至终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他给老福晋看到了利益,又给了她动手的理由,接着,这些贪婪成性的权贵就会自己行动起来。 秦追说锦王府妖魔鬼怪多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想,在这要看到人还挺难的。 他走出锦王府,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铁画银钩的匾额。 这种地方非要等成为博物馆了,才能闻见人气。 一位有顶戴的太医叫住他:“前面可是郎善彦,郎太医家的孩子?” 秦追回身,微微一礼:“请问您是?” 那太医笑道:“我是周海,以往与您父亲认识。” 又有几个大夫围过来:“是哩,郎太医医术超凡脱俗,如今见郎追贤侄也医术不凡,小小年纪便能说动老福晋,为索格格看诊,给家中两位叔叔翻案,真是少年英雄。” “贤侄若哪日有空,不如到我家中一叙,便是郎太医走了,咱们两家的关系也不用断了啊。” 秦追被围着恭维,若是换了真正的七岁孩子,只怕早已心中飘飘然,被捧得以为他们真是亲近的长辈了。 但秦追不是真正的小孩,他看着这几人,微微点头:“郎追多谢各位的好意,只是郎追性子腼腆,礼仪稀疏,贸然登门只怕冒昧。” 周海道:“怎么会冒犯呢?咱们两家情谊长而远,从曲老爷子那一辈起,大家就都是认识了。” 秦追笑了一下:“恕我直言,在家父去世,于京中停灵那七日,除二叔三叔,无一人到家父灵前说句哀悼的话,可见这情谊虽长,却着实浅了些,所以我上门拜访,是不折不扣的冒昧。” “各位,郎追还有事,这就先告辞了。” 言罢,秦追不管这几个中年难堪的脸色,转身离去。 . 监牢之中,郎善贤和郎善佑都过得不太好。 郎善贤自进来后就不断受罪,为了逼他说出家中秘方,狱卒差点把他打残。 郎善佑好一些,抱着才半岁的小侄儿缩在角落里,每回他哥一挨打,他就怕得哆嗦,怀中的侄儿就哭,嫩嫩的嗓子都哭哑了。 这阵子,他们吃喝拉撒都在牢中稻草上,没有洗漱条件,吃得食物更是糟烂,郎善佑肠胃不适,还拉了两次肚子,如今两兄弟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怀里的婴儿也面色蜡黄,气息微弱许多。 郎善佑趴着,拉着他哥的手腕,苦笑:“哥,你今儿脉搏又比昨日弱了些,我本事稀松,都知道你再这么下去要死了,那些人说要流放我们哥俩,实际上是不打算让我们活着到宁古塔啊。” 郎善贤躺着,目光直直看着天花板,喃喃:“这世道,怎么这么黑。” 郎善佑咬住下唇:“哥,你别想这些难过的,多想想二嫂,想想小侄儿,您还有个儿子呢,喏,小侄儿,哼一声,给你阿玛鼓鼓劲。” 郎善贤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不知何时,牢门处传来锁链声,郎善佑抬起头,就看到秦追站在那儿,一双眼清清冷冷扫过他们。 郎善佑猛地坐起:“寅哥儿?!” 听到他这声唤,郎善贤也挣扎着爬起来:“寅哥儿,你怎么在这的?” 秦追捂住口鼻,闷声道:“接你们出去呢。” 说完,他就转身快步离开,监牢里的气味实在是让他受不了。 至于那两个大人么,反正他们胳膊腿是齐整的,郎善佑说话时还有中气,难道连带个小婴儿走出大牢都做不到?走不了就爬!反正别指望秦追去扶人型粑粑。 秦追跑到到了牢外,长长吐出一口气,又连续深呼吸,将肺里的气换了几遍。 郎善贤和郎善佑一瘸一拐地出来,一路上无狱卒阻拦,待见了外面的天光,两人俱恍若隔世。 他们还以为自己真要被流放了,怎么这就出来了? 幸好冬季的风冷,那北风一刮,他们立时清醒了。 郎善贤见秦追正将自己披风前的绳子系得更紧,上前问道:“寅哥儿,你怎么把我们弄出来的?是不是使钱了?” 站在一旁的柳如珑嗤笑一声:“使钱?你们两个身上背着安平堂和恪贝勒想要的方子,不把他们搞倒了,使再多钱也救不出你们两个,二奶奶原先不懂这个道理,但愿经此一事,她能懂吧。” 郎善贤不明所以,心中浮起不祥预感:“她做什么了?是她让寅哥儿回京的?” 秦追被郎善贤当面一熏,终于忍不住了:“对不住,我转个身。”他别开脸,俯身,“yue!” 这一吐比昨天挨的鞭子还让郎善贤、郎善佑受伤。 柳如珑把郎家两兄弟赶上马车,对秦追道:“我那马车是要臭了,但也没法子,先让他们两个回郎家,车明天找个人洗洗,寅哥儿,我背你回去吧。” 秦追吐得脚软,艰难点头:“麻烦柳叔叔了。” 柳如珑摸摸他的头:“不麻烦,柳叔叔敬佩你,小小年纪遭逢大变,还如此镇定,有勇有谋的从一帮虎狼手里救出亲人,这份本事和心性真了不得,累了吧?回去吃好吃的?” 秦追靠着他,撒了个娇:“我还想抱狗儿。” 柳如珑轻笑道:“你啊,先前还嫌你师傅乱偷狗,这会儿倒惦记起它们了。” . 郎善贤和郎善佑受了许久的罪,终于回到郎家,却见昔日雕梁画栋的家如今破败不堪,连鸡翅木的家具都不剩几件,奴仆更是跑了个光。 这萧瑟之景引得两兄弟心中酸楚。 郎善佑大喊一声:“娘!”便跑了进去。 他发疯似的找,在后院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瘦弱老妇人。 王氏也不过四十来岁,是江南商人家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又凭着美貌嫁给了郎世才,也算养尊处优了半辈子,她本有一头乌黑头发,不想近日郎家被抄,儿子锒铛入狱,不过才半个月,她便满头银丝,尽显苍老。 让郎善佑庆幸的是,母亲身上到底还有一床厚被子盖,屋里点了炭盆,床头摆了个小桌,上面有喝完的药碗和粥碗,可见她是有人照顾的。 王氏见到儿子,当然不会像秦追那样嫌他们臭,反而立时哭出声来:“我的儿,寅哥儿说你们今日回来,我等得心焦,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老妇人支撑着起身下地,颤巍巍道:“金爷说在厨房留了热菜热饭和热水,你们的衣服也备了,就放桌上,你们先去洗洗,我去端粥,我孙孙呢?” 郎善贤抱着儿子进屋,双膝一弯,对着母亲深深弯腰:“娘,不孝子善贤携儿子迎儿给您请安了。” 王氏见了他浑身血迹,哭得更难过:“我的贤儿,那些人怎么这么坏,将你磋磨成这样了。” 三人俱是热泪盈眶,唯有是离了牢狱那破环境后活跃一些的郎迎含着手指,一双眼滴溜溜地看着周围,似是熟悉,又觉陌生。 王氏带他们用热水清洗了自己,换了衣服,端上几盘菜,有酸菜豆腐汤,几个炸的肉丸子,一盘水蒸蛋,滴了芝麻油,再配一盘奶饽饽。 别说郎世才死了不到一年得给他守孝,一屋子人都没这念头,等王氏端来一木盆杂粮饭往桌上一摆,郎善贤和郎善佑都吃得狼吞虎咽,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王氏抱着郎迎喂肉粥,见孩子瘦得皮包骨头,又有了落泪的冲动。 郎善佑嘴里塞满馒头,口齿不清地问:“娘,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事呢?家里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了?” 说到这,王氏苦笑一声:“还能怎么着?破鼓万人捶,郎家抄家那天,我就被赶了出去,钮祜禄家嫌弃我是汉人,没一家亲戚愿意收留我,我就、就、就做了乞丐。” 说到这,王氏低头捂脸,她这辈子最不体面的就是这半个月。 “还是寅哥儿进京后,立时请金子来金爷把我找到了,送我到客栈里洗漱更衣,保我一日三餐不饿,身上有厚实冬衣,不然为娘定要死在哪个冬夜里,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寅哥儿后来又去找了锦王府,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才见到了老福晋,说通了老福晋帮郎家翻案,如今你们出来了,安家和恪贝勒家倒了霉,报应啊,真是报应!” 郎善贤听到这,咀嚼的动作慢下来,他缓缓咽下去,问:“那松格里雅呢?娘,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常态,可我用最后一点钱把她送出去,她就没管你么?还有寅哥儿为何进京,他远在唐山,如何这么快就知道京中的事?” 松格里雅就是马佳氏的闺名。 王氏咬住下唇,面露愤恨和羞愧。 “寅哥儿是被松格里雅和五财骗进京的,那糊涂女人被安平堂哄着,想要帮他们去夺寅哥儿身上的秘方。” 作者有话说: 为了剧情连贯性,所以这六千字只能一起发,晚了点,对不起or2 . 关于粉戏:文案上写的是,寅寅混不好,就可能被逼着唱粉戏,但这事不是说谁害他,而是那个年代的戏子,地位就是这么低,属于时代背景——蘑菇在调研清末民初戏班生存状况的时候,发现他们就是很惨,跑码头会被地痞欺负,唱堂会被权贵欺负,甭管是谁,只要长得漂亮就有被强j和逼着唱粉戏的风险,文中的侯盛元武功极高,但因为厌恶权贵纠缠,也只能退出戏台去种地,秦追成角后,以他的外貌必然会面对各种觊觎,但他能一直挺着不唱粉戏,这就是他的本事。(文案也写了他只是差点被逼着唱粉戏,实际上是没有,他挺住了,最后遇上有人强娶,他也成功跑路出国,小黑医的生存能力和跑路能力可见一斑)。 第50章 会好(二更合一)[VIP] 郎善贤早知道寅哥儿进京有内情,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内情竟是如此! 明明才从大牢里出来,可他愣是一整晚没闭眼, 在床上翻来覆去, 良心难安,幸好迎儿放在娘那边带着, 才不至于吵了孩子睡觉。 第二日清早,郎善贤顾不得别的,收拾齐整自己,就要带着儿子、弟弟一起去找寅哥儿, 一为道谢,二为道歉。 郎善佑跟着,说道:“我们欠大哥一家的, 真是没法还了。” 小时候他们哥俩有一阵子不懂事,只知道讨好父亲就有好吃好玩的,因而疏忽了学习, 王氏想管,一个妾室却插不上手儿子的教育, 直到郎世才要带着他们去八大胡同,引得大娘和郎世才大吵一架。 大哥亲自提了木棍把他们收拾一顿, 将他们关入京郊的庄子, 逼他们认字、认药材, 收拾了半年才放出来, 他们哥俩才没被郎世才带歪, 而是成了个人! 这是大娘和郎善彦对他们的教导之恩, 因而兄弟俩对他们都极为敬重。 之后他们继承济德堂,却没能支撑起门楣, 反倒被安家陷害进了牢狱,郎善贤和郎善佑都认了命,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谁知道马佳氏居然把七岁的侄儿牵扯进来,要骗他的钱和秘方,榨干净寅哥儿的骨髓。 幸好寅哥儿机敏,不仅没上当,还当真救出了两个叔叔。 郎善贤知道自己该给侄儿一个交代,不然他以后下地真没脸见大哥了,侄子心善,被算计了还肯为他们翻案,可他的善不是二房欺凌他的理由。 他先去大栅栏附近柳如珑的家,王氏说寅哥儿如今就住那。 郎善佑去敲门,有人嚷着:“谁啊,轻点拍,爷们家的门可是红木的。” 柳如珑来开门,门只开了一条缝,探出个头,见到郎家兄弟,门就再开一些,露出柳如珑半边身子。 “哟,二位爷来寒舍作甚?” 郎善贤抱着儿子好声好气:“我来见寅哥儿,柳老板,他在么?” 柳如珑卡着门,抬头踮脚,就是不让郎善佑的目光飘进门里。 “寅哥儿?他不在,今儿一大早他就去给索格格看病了,现在人在索绰罗家。” 要说安平堂勾结恪贝勒、焦河波诬陷郎善贤、郎善佑这个案子里最无辜的人是谁,那必然是索格格,哪怕是如今罪魁祸首已伏法,她依然是最惨的那个。 在恪贝勒府里,她被丈夫所害,二十岁不到的姑娘因中风半身不遂,翻案以后,她被赶回娘家,儿子还在恪贝勒手里,而且儿子能继承的贝勒爵位被锦王府夺了。 至于索家父母,他们也只是管女儿一口饭,让个老仆妇给她吃喝,像换洗衣服、翻身和拉撒,老仆妇是不愿意去管的,如今的索家沉浸于喜悦之中,因为他们金贵的儿子年近而立,终于谋得了一份宫中做侍卫的差事。 秦追觉得索格格可怜,就说去给她把病治好了,不说完全康复,起码让人能从偏瘫的状态里出来,可以自己下地走动、上个厕所什么的。 柳如珑说了索家的地址,就将门板一关,耳朵贴着门板,待听得郎家兄弟走了,他才长舒一口气,回头看着地上的毛毛和砣砣。 这两狗子已经没了拖把的样子,毛被剪了以后,那扁扁的脸、短而湿润的鼻子、黑溜溜的眼珠子都露了出来,见柳如珑看它们,两只小狗都摇起尾巴,在他的脚边蹭来蹭去。 “哈~哈~呜呜呜~” 柳如珑严肃地教训它们:“不许撒娇,撒娇也没用,寅哥儿煮的鸡肉羹是我们这些练武的人吃的,狗不能碰。” 砣砣嗲嗲地叫了一声,柳如珑立刻俯身捂它的嘴:“祖宗诶!可不敢出声!” “好吧,就喂你们一点,就是一点!” 另一边,秦追也不是立刻去了索家,而是先去找到五福和栀子姐。 五福在郎家出事那天,试图去阻拦抄家的人,结果被打了一顿,侯盛元费了点功夫才找见他,找到人的时候,五福正躺在鸡毛店里苟延残喘,发着高烧。 秦追见了他,说:“你家二爷三爷都被救出来了,就差你了。” 五福看到秦追,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嗷呜嗷呜哭了起来:“少爷,我没用,您给我的那些银子我没守好,我本来想让监牢的人对二爷三爷好些,可是他们拿走我的钱,却不让我进去。” “没事,你很有用,很勇敢,我们都记着你。”秦追上前给他看了看病,“你伤得不严重,就是普通风寒,我给你开个方子,吃几日,养一养,很快就好了。” 接着他就租了马车,把五福也送去郎府,洗漱换衣吃饭,再给他处理伤势。 然后是栀子姐,如今案子尘埃落定,秦追终于不怕连累谁,便去了东绦胡同。 栀子姐手头还有秦简走时留下的钱,一直带着那德福、那二香住在秦追家的院子里,替他们守屋子。 秦追拿钥匙开锁进门,就见到屋里家具都没变,窗棂处一点灰没有。 二香正在扫地,见了他,手中的扫把落地,转头喊起来。 “寅哥儿!妈,寅哥儿回来了,快来啊!” 栀子姐从厨房里跑出来,见了秦追,眼前一酸:“寅哥儿。” 她们一齐奔过来,栀子姐手往罩衣上擦了擦,一把将秦追搂怀里,寅寅、寅哥儿、宝儿的叫了一通。 对郎善彦去世这事,她们都是秦追带着郎善彦的棺材离京后才知道的,毕竟那时国丧,京中的传闻都集中在太后离世,往后大清该怎么办,没多少人会刻意去提一个医生的死亡。 秦追安慰着她们,说:“我妈去东北那边投奔老亲了,我拜了个师傅在学习武艺,我好着呢,你们别哭,栀子姐,我这趟来找你,一是给你送今年的工钱,这是五十两,你们的嚼用、房屋的保养费、德福哥的学费都从这儿出,劳烦你们尽心看着我家。” 栀子姐抹着眼泪,摇头道:“多了,这些多了,寅哥儿只给我们房屋保养费就好,我和二香会刺绣,我也会揽些衣服洗,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哥儿自己多留些钱傍身。” 秦追笑道:“我也不是白给你们钱,德福哥念书要花销,纸笔书籍都是钱,你们且收着,待日后德福哥学有所成,我这漫漫人生路也多一个可靠的兄长。” 栀子姐心中一酸,她想,要是郎爷没死,和简姐儿往后肯定能给寅哥儿生许多弟弟妹妹,只是这念头一浮起来,她就遗憾。 “寅哥儿,我、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托大称一声姨妈,在这跟你交个底,你和德福是自小一块长大的,你和你爹娘一样都是顶好的人,德福有你这个兄弟是他的福气,往后你有什么事尽管使唤他,我们全家都没二话!姨妈也是,就把你当自家孩子,你要做什么,姨妈都帮你。” 秦追又安慰了她一阵,然后拿出药材请栀子姐熬药粥,再和他走一趟。 “我这有个病人需要看护,但她是女的,我不便为她做些擦洗的事,思来想去,只能请您和二香帮忙了。” 栀子姐爽快道:“等着,我这就去熬粥,二香,去收拾东西,寅哥儿,你说要带什么,二香去拿,没有的咱们立刻去买。” 二香诶了一声,撸起袖子:“寅哥儿,来吧。” 她们都是做活极为利索的人,秦追带着他们,坐上金子来驾的马车,一行四人去了索家。 索家是真不富裕,他们虽然是正白旗的旗人,但家里却没落了,家安在了东直门的铃铛胡同里,靠着索父做旗兵那点俸禄养活一家五口,只是祖父做过一个小军官,才让索格格有了选秀的资格。 索格格是家里的小女儿,自小漂亮,选秀时被选入了恪贝勒府,全家都指望着她靠美貌提携家里,如今索家真的靠女人的裙带获利,可索格格也废了。 秦追站在院门外,正式递了拜帖,进了索家门,讲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多亏索格格愿意让我看病,才让郎家能翻案,这是我欠索格格的人情,因而想要来治好她的中风偏瘫之症。” 索父和索母面面相觑,索母面露不情愿,索父则咳了一声,捋着山羊胡须:“多谢郎小爷好意,只是索家家贫,这中风的病我们也听过,治起来是要往里头砸金山银山的,索家愿意出钱,最怕的就是钱砸进去了,她人还没好。” 索父心里琢磨着,这小孩年岁不大,不如让他立个誓书,发誓治好索格格,不然就倒赔他们家十倍的医药费。 秦追只淡定回道:“我免费治,您只要让我每日上门为她看病,药
相关推荐:
我以力服仙
穿成炮灰后和灰姑娘he了
心情小雨(1v1强制)
左拥右抱_御书屋
修仙有劫
媚姑
偏执狂
铁血兵王都市纵横
魔界受欢之叔诱(H)
缠绵星洲(1v1虐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