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我在美国当边牧 > 第20章

第20章

讯尚未普及,因此城乡之间的联系工作就由信客承担。——网络搜索 第42章 拜师[VIP] “脉象滑数, 黄疸,右上腹疼痛,右侧肩背也不舒服, 腹痛、腹胀、恶心、呕吐, 躺下,我给你触诊。” 秦追搓搓小手, 但这会儿都十二月了,即使穿着一身棉衣,他的手脚依然冰冰凉,往侯盛元腹部一摸, 侯盛元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到底是前天下第一刀马旦,身手真俊。 侯盛元捂着肚子, 瞪着眼:“孩子,我有个暖婆子,你先拿去捂捂手行不?” 秦追的手冰得患者腹部全绷着, 这怎么做触诊?秦追只好接过暖婆子,坐到一边的热炕上, 顺便把上辈子用过的“自己养自己”模式打开。 他回忆着背过的医书病案,小儿四肢冰凉多半是阳虚, 大夫一般会鼓励多吃牛羊鸡、黄鳝、泥鳅等温热的食物, 搭配小儿健脾的汤药, 多晒太阳多运动, 孩子就不虚了。 但秦追处于孝期, 吃点鸡蛋就不错了, 吃肉不太行,他琢磨了一下, 对五福说:“待会在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地方卖糯米和红糖的,我吃个甜糯米饭补补。” 侯盛元、金子来、柳如珑三个看着秦追这给自己调理的老大夫架势,都觉得这娃怪可爱的,嘴角便勾起,露出慈爱的姨母笑。 侯盛元大方道:“我家有糯米和糖,不用买了,请你吃。” 等手暖了,秦追才让侯盛元重新躺下,再去触诊。 胆结石一般情况下是摸不到的,要确诊都是看B超或者CT,但大清哪来的这些东西? 秦追摸来摸去,又给人把脉,终于肯定道:“你这个果然是胆的问题啊。” 侯盛元惊讶道:“我胆怎么了?” 秦追道:“胆结石啊,这个结石还比较大呢,不然我都摸不到腹部包块。” 金子来关切地说:“能治吗?” 秦追回道:“结石没这么大的时候,赶紧找大夫开药,把小结石排掉还行,这么大的排不了,建议找个洋大夫做手术,而且要快,因为要是发生胆管梗阻或是胰腺炎的话,容易升天。” 侯盛元:…… 关于秦追的来历和来意,在秦追捂手的时候,柳如珑已经和他说了一遍,他方才也暗暗打量秦追的根骨,赞同柳如珑的一句话,那就是这小子武学天赋极佳,心里也未尝不想收个徒弟。 结果这小孩张口就说他要升天。 接着秦追又问他是不是尿血,因为在把脉的时候,秦追发现他的肾也有问题。 侯盛元赧然:“是有点。” 秦追又叩击他的肾脏区域,侯盛元紧皱眉头,表现得很不舒服。 这是肾结石啊,只是尿血的话还好,要是排石排砂就有点麻烦了。 肾结石会导致腰痛,胆结石则是右上腹痛,合着金子来和柳如珑告诉秦追的话都是真的。 秦追结束诊断,开始说治疗方案:“你这个胆结石除了手术没别的法子了,尽早治,日后要少食荤腥,戒烟戒酒。”说到这,他瞥了眼炕桌上的旱烟,“太甜的东西、海鲜、动物内脏、甜菜、菠菜,也别吃了。” 侯盛元坐起穿衣,随着秦追说的饮食禁忌,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因为秦追说的全是他爱吃的。 他喃喃:“莫非我得结石病一点也不冤枉?” 秦追道:“倒也不是,得不得结石和体质也有关系,有的人就是使劲造作也不生病,有的人风一吹就升天,还有的人比较容易得结石,你身负两种结石,只能说是体质、饮食习惯、生活习惯的三重叠加。” 秦追则是使劲造碳水和脂肪也不长肉的体质,但他的免疫力很好,生病次数很少,总的来说是让人满意的好体格,再堆点扛冷的脂肪就完美了。 侯盛元那边纠结着是否要去找大夫时,五福那边开始烧火煮饭,秦追和侯盛元打了个招呼,摸了鸡蛋扔饭里一起煮。 在他吃糯米饭加鸡蛋的时候,格里沙那边正吃早饭,十二月的高加索山脉大雪封山,自然要用高热量食品抵御严寒,小熊大清早就是奶渣饼、烤肉,煮沸的羊奶里撒了糖和肉桂粉,闻起来香香的。 秦追守孝这阵子吃得清淡,闻见高油高糖的东西,眼都是绿的,格里沙因为舅舅和妈妈都在家里,因此没法和秦追说话,只能埋头苦吃,再用弦和他分享味觉。 不然在谢尔盖和奥尔加眼里,就是家里这个小的和空气说话,疑似犯病。 羊是清早杀的,连血水都没放,直接撒了蒜蓉和胡椒粉扔火上烤,吃起来居然肥美鲜嫩得不可思议,奶渣饼奶香浓郁,旁边的羊奶里还结了厚厚一层奶皮子。 他们家还备了蒜,一口羊肉一口蒜,给个神仙都不换,但这事还是秦追带的,自从他说吃蒜可以杀菌除虫以后,通感六人组的其他五人都养成了啃蒜的习惯。 谢尔盖舅舅总是喜欢赞美自己的外甥:“吃得真多,好小子。” 奥尔加笑呵呵地往他盘子里放羊油煎的馕饼,但他们家里唯二的蔬菜仅有豆芽和蒜苗,还是秦追教格里沙发的,不然他们在冬天只能啃酸黄瓜。 和秦追有六个小时时差的罗恩才起床,他的鼻翼耸动着,口中腺体不断分泌着唾液,他念叨着:“我也要吃东西了,我好饿,我也想吃肉,黑妈妈。” 罗恩的动静唤来家中保姆,她是一个胖墩墩的女性,看着四十来岁,皮肤就像是黑珍珠一般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她疼爱地抱起罗恩亲了亲,去翻黄油和培根给他做三明治。 “小罗尼,你要离厨房远些,省得油烟让你的肺不适。” 罗恩笑眯眯的,坐在门口看着黑妈妈的背影,快乐地撒娇:“黑妈妈,快些啊,我好饿啊。” 黑妈妈慈祥道:“别说了,罗尼,我的心都快为你化了。” 秦追和格里沙旁听着罗恩家大人对他的爱护,秦追心里感叹,别看罗恩身体最差,可他的家庭却是最幸福的,从父母、大伯、黑妈妈到隔壁家的大胡子玻尔兹曼,全都把他当做小宝贝疼爱。 所以这小子也是六人组里性格最甜的。 经过两年调养,罗恩饭量涨到正常水准,有了茶碱的支持,他开始练习慢跑,因着欧美人骨架偏大,他现在看着比秦追还壮一点,只是没秦追高。 六人组如今都是快七岁的年纪,身高排名是这样的:菲尼克斯(136cm),格里沙(135cm),秦追(130cm),露娜(128cm),罗恩(125cm),知惠(122cm)。 六个孩子的身高都超出当前时代的同龄儿童平均水准,秦追心里觉得这些宝宝们的茁壮成长有自己一份功劳,还有点小骄傲。 但轮体重,秦追和知惠并列倒数第一。 为了把体重拉上去,秦追吃完了红糖糯米饭,又啃一大块南瓜。 侯盛元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你这么能吃,我怕是只养活得起你一个徒弟哦,幸好老子以前没收过徒。” 秦追捧着炒米茶,好奇:“给你做徒弟是包饭的啊?” 侯盛元道:“废话,这年头谁家师傅不管徒弟吃住的?你要是以后想娶媳妇,我都得去给你说媒。” 金子来立刻轻轻推秦追一下:“快,给你师傅端茶去。” 秦追将杯中糙米茶一饮而尽,拿起最大的茶盏,倒了满满一盅青黄茶水,走到侯盛元面前。 一旁的五福忙从包袱里取出早就备好的红枣、莲子、桂圆、芹菜、红豆、两条腊肉,恭恭敬敬放在侯盛元旁边的桌上。 侯盛元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柳如珑已拿了纸笔,写下一纸契书,念道:“秦追,本姓郎,如今随母姓秦,年六岁,情愿投在侯盛元名下为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侯盛元补充道:“侯盛元愿收秦追为徒,抚养秦追长大成人,绝不让他冻着饿着,若他那三舅秦筑又来找他麻烦,我侯盛元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保秦追平安,十年内,侯盛元会传授秦追武艺、戏曲,使他成人后有技艺傍身,十年后,若侯盛元年老体衰,秦追需每年孝敬银两为我养老,若我离世,秦追需为我操办后事,我的全副身家,包括良田五十亩,青砖瓦房五间,后院的猪圈牛棚和里面的牲畜,在我死后由你继承,可行否?” 他低头看着秦追,秦追点头:“行,只是我还要学唱戏啊?” 侯盛元疑惑:“多给你一门技艺还不好?你先学着,成年后要不要吃这碗饭再说呗,我就你一个徒弟,你不把我的本事都传下去,我收你干嘛?” 秦追觉得他讲得有道理:“那成。” 柳如珑写好一式两份契书,侯盛元拿出红色印泥,和秦追一起在两张契书上摁了手印,各自收好。 秦追跪在蒲团上,对侯盛元磕了三个头,这便定下师徒名分,在这个重视师徒关系的时代,侯盛元和秦追都对彼此有了责任。 但秦追还是补充了一句:“那师傅,你真的要赶紧治你的胆结石了,不然我就要提前继承你的遗产了。” 这是秦追签契书特别利索的原因之一,侯盛元活着,秦追就有一个武力强大的成年人抚养他到十六岁,侯盛元没了,秦追白捡五十亩地、一个农家院子、五头猪、一头牛,横竖都亏不着。 侯盛元一听,表情顿时垮了:“一定要挨刀子才能治?恁不是济和堂的传人吗?恁爹不是太医么?恁用济和堂的秘方把俺喂好不行吗?” 他祖籍鲁东,一着急就说家乡话。 秦追:……我觉得这家伙收我做徒弟那么利索,也是惦记着我家的医术。 他黑线道:“我家的秘方没那么神,而且你胆上的病拖太久了,换我阿玛来也只能给你动手术把胆囊摘了。” 侯盛元就开始念:“完了完了,开膛剖腹可是赌命呦,这下我的遗产全得归这小子了。” 金子来也面露悲伤:“侯兄,咱们多年不见,才重逢不久,不想你就不久于人世。” 两大老爷们搂抱在一起,似乎要哭。 柳如珑站旁边悄悄翻了个白眼。 秦追被他们念得烦,无奈道:“别念了,我先给你开排肾结石的药,把你的肾子保住再说吧,胆结石的手术得去津城治,那边有洋医生。” 对秦追来说,摘除胆不是什么大手术,摘完以后只要注意饮食清淡,防止伤口感染就行了。 但肾子不一样,别看每个人都长了两个肾,但侯盛元的两个肾子都有结石的症状,不赶紧用药,保住起码一个,那他真得提前给徒弟爆金币。 侯盛元哭丧着脸,当天就收拾东西,让秦追带他去唐山火车站买票,去津城找医生去。 作者有话说: 说起山东话的淳朴气息,就让作者情不自禁地想起“大家好,俺是焦恩俊”……二郎神秒变村口二大爷的感觉。 . 秦追签的不是那个年代梨园界的契书,而是以学武的目的拜侯盛元为师,两人的关系类似父子,他可以继承侯盛元的财产,但也要负责给侯盛元养老送终,侯盛元要抚养和保护他长大,并传授他自己的毕生技艺,是一个没有父母照顾的小孩能找到的最能保护自己的关系,比让叔叔抚养还安全,因为叔叔可能觊觎他的财产,但师傅不会,师傅要是爆金币了,秦追也是接金币的那个。 看过《倚天屠龙记》的话,应该会比较好理解秦追和侯盛元的关系——和张三丰和武当七侠相似,师傅管他们学艺,还会帮他们说媳妇,以后武当派也传给徒弟,小说里张三丰就曾为殷六侠定亲峨眉派的纪晓芙,他的五徒弟张翠山挂了以后,张三丰还会接手徒孙张无忌,不光抚养,还会为徒孙四处寻医,就和亲孙子一样的疼。 清末民初最常见的梨园契书,在李碧华的小说《霸王别姬》里有写:“立关书人,小豆子,年九岁,情愿投在关金发名下为徒,学习梨园十年为满。言明四方生理,任凭师傅代行,十年之内,所进银钱俱归师傅收用。倘有天灾人祸,车惊马炸,伤死病亡,投河觅井,各由天命。有私自逃学,顽劣不服,打死无论。” 按照封建时代的梨园契书,师傅就算把徒弟打死也是不违法的,而把徒弟卖给达官贵人,换取金银,同样是可以的,甚至师傅卖沟子,往后做老鸨教徒弟卖沟子,依然是符合契书的,甚至徒弟卖沟子的钱还要归师傅,师傅还会免费耍徒弟的沟子,在电影《夜奔》里,主角林冲就被师傅压着和金主少爷那个,换来金主少爷砸钱捧他,并为戏班带来大笔收入,而且林冲的师傅是会睡徒弟的,林冲曾骂他“你还要糟蹋多少人”,可见师傅睡的徒弟还不止一个。 第43章 思念[VIP] 上火车前, 秦追在山咕屯附近的镇子上配了三金二石汤,先熬了给侯盛元排肾结石。 他就纳闷了:“你疼了好几年了吧?我记得你是从腰疼肚子疼开始就不再唱戏了,怎么一直都不去找大夫看呢?早看的话, 说不定就能顺带把胆结石也排了。” 侯盛元觉得自己很冤:“我看了, 我真的看了,我在安平堂找大夫看的, 他们说我是练功练伤了,给我开了膏药,那时在京中老有男人想嫖我,我不乐意, 但是来的人官位越来越大,我招惹不起,干脆就借着这事退了。” 秦追皱眉问道:“谁给你看的病?” 侯盛元答:“安道恒。” 安平堂是京城第一的药堂, 家主安道能曾是太后心腹,不过被郎善彦死前一波带走了,安道恒是安道能唯一的弟弟, 以前郎善彦和儿子吐槽过“那老小子沉迷酒色,医书不翻, 看的病例还不如三蹦三喜多,已从少年天才沦为庸医”。 秦追自忖在爹妈厚如城墙的滤镜里也算个天才, 以他自己做参照物, 既然安道恒也是个天才,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几年没好好行医, 应该也庸不到哪儿去。 秦追感叹道:“原来安道恒真的是个庸医啊。” 侯盛元苦着脸:“我讨厌喝药, 能不能等等?” 金子来劝道:“现在是温热的,再放会儿就凉了。” 柳如珑捧着药碗, 给金子来一个眼神,金子来会意地从后方锁住侯盛元,柳如珑上前掐着人下巴一灌。 侯盛元咕嘟咕嘟了几声,才大喘一口气,骂出两个字:“大爷!” 秦追看到这一幕,内心警醒自己,看来就算是一流高手,被人背后偷袭也是反应不过来的,电影里那种只靠本能就对所有从背后偷袭的人来上全套沾衣十八跌的神人,在现实里还是少。 . “呜——”火车的鸣笛响起。 五福苦着脸:“从京城跑到廊坊,从廊坊到津城,从津城到唐山又到山咕屯,现在又要跑回津城。” 他本来是送侄少爷去廊坊葬郎大爷的啊,怎么就跟着跑了这么远? 秦追拉着他:“走吧,上火车了。” 当他喜欢坐这个年代的车呢,颠颠的,屁股都能震八瓣,要不是怕新收的师傅升天,要不是秦追现在只有六岁的体格,他恨不得在山咕屯就亲自给侯盛元把手术做了,省点钱不说,他技术还比那些洋大夫好呢! “多灌水,早点把肾子里的石头排了。”他开始压着侯盛元使劲喝水,搭配针灸,火车每次到站,侯盛元都要狂奔出去放水。 如此走了几站,侯盛元在外头上厕所时,一个面熟的胡子中年走上停站的火车,还是那身绸褂,头上压着毡帽,走到秦追的座位旁,慈眉善目地问:“小大夫,我能坐这吗?” 秦追抬头一看,笑了:“是你啊,不拉肚子了吧?” 胡子中年坐下:“托小大夫的福,好了,你那水真有意思,送去药铺,里头的大夫都说只加了盐和糖,可我喝下以后,竟觉得肠胃大为舒缓。” 秦追是喜欢被夸夸的宝宝,他的小腿在空中摆啊摆:“你没事就好啦,但是你的肠胃太弱,不治的话,要是以后有严重的炎症,进一步引起腹膜炎,影响其他器官的话,会很严重。” 胡子中年笑呵呵的:“那你给我看看吧。” 秦追爽快道:“伸手,给你把脉。” 这一把脉不得了,这胡子中年绝对是常年心力交瘁的人物,那叫一个虚,秦追又看了他的舌苔,问了几个问题,平静的心跳开始加速,觉得这人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死在心脏的问题上。 这就是阿玛口中说的“天天累得要死要活,家里再有钱也没法七老八十”的人吧。 秦追叹气道:“你这身体有点虚,我想给你开个方子吧,可惜没纸笔。” “我有钢笔。”胡子中年拿出纸笔给秦追,秦追拿起一握,凑合,便开始书写。 钢笔和毛笔的握法不同,可胡子中年却发现这孩子用钢笔书写的姿势很标准,写的字虽然草了点,而且因年幼导致笔画无力,也算得上漂亮的行楷,底子不错。 而且这孩子写完字还顺手就把笔插自己衣兜里了。 胡子中年没吭声,接过方子,听了医嘱,道了谢,付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下车回去办公,那张方子正面是中药,背面是药膳和饮食禁忌,写得字密密麻麻,最大的字是“少操心多睡觉”。 他何尝不知道这六个字是养生之道?只是重担在身,无法卸也不敢卸罢了,来看病,无非是想着若能把身体养好一点,他就可以为这个国家做更多事了。 等到中年下车时,秦追才发现自己拿了病人的笔,捧着那支钢笔有些傻眼, 其实吧,很多医生都会备很多笔在办公室里,但是那些笔不知不觉就不见了,然后就又要买,久而久之,医生自己也会养成将用过的笔随手插衣兜的习惯。 有个传说中的问题——作为医生,你批发一盒笔在办公室里,笔依然会消失不见,可你就算不买笔,你也不会缺笔用,请问,办公室里到底有多少随手拿笔的? 秦追冲胡子中年的背影大喊:“喂,你的笔!” 胡子中年回头一笑,朝他挥了挥手:“收着吧,是诊费,谢谢秦大夫。” 火车即将行驶,侯盛元急匆匆回来,兴奋道:“我刚才排了一颗小石子,徒弟,你那汤药配针灸真是绝了,诶,你在看什么呢?” 秦追看着胡子中年的背影,神情变得有点微妙:“没什么。” 他总觉得好像在哪看过胡子中年,但又记不起来,而且他都给对方看了两次病了,居然都没问名字。 现在也不能跳下火车,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飞奔过去问人家名字,秦追举着笔打量。 派克啊,美国货,他记得泰德叔叔也用过这一款。 秦追可喜欢泰德叔叔了,自从菲尼克斯将一份茶碱打包寄给泰德叔叔,他就时不时将菲尼克斯接到自己家,让小孩随意逛自己的书房,而秦追一万分欣赏这个荷兰大胖子的读书品味。 不光是秦追喜欢的《悲惨世界》,泰德叔叔居然还有全套的简.奥斯汀、爱伦坡、福尔摩斯集,还有许多他在世界各地旅游、冒险、登上的照片集,逛他的书房超级爽。 火车开得慢,但今日德姬带着知惠给母鸡编窝,又酿了米酒,打年糕玩。 晚上,秦追靠着便宜师傅的肩膀装作打盹,实则是借着菲尼克斯的眼睛继续看书,又有露娜和她的企鹅爸爸罗伯特先生在河里学游泳。 秦追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火车摇啊摇,一路摇到津城,秦追半睡半玩走完一程,被柳如珑背着出车站,人群挤挤挨挨,侯盛元随手一抓,提住一个小贼。 他哼笑一声:“手不干净啊?” 小贼凶狠地瞪着他,被侯盛元随手一放。 秦追看着小贼的背影:“他好像比五福还小。”五福也只有十六岁。 柳如珑道:“别同情这种人,庙会上走丢的孩子,有不少就是这些看着小的少年拐走的,我当年也被拐过,只是被我师傅救了。” 秦追懂,金三角也有很多从小就被大毒头掠走培养的童子|军,他们吸违|禁|品,不把人命当命,乱世之中,孩子能长大就是不易了,哪里还能管他们长不长歪。 若是换个人人有书读,秩序稳定的社会,那些孩子肯定会长成另一副模样,只是秦追也是小孩子,他想茁壮成长,就必须提防那些已经长歪的少年,防止他们来害自己性命了。 “你是几时被拐的,还记得家在哪吗?” “不记得了,我那时候太小,除了我娘挨完打后,会给我嘴里塞饴糖,别的我都记不得了,连她的脸和声音也忘了。” 柳如珑只记得母亲被毒打时发出的惨叫,还有她往自己嘴里塞的糖,别的都不记得了。 他将秦追往上托了托,稳稳背着孩子,绝不会让秦追像曾经的他一样,被谁一把捞走。 一行五人身上钱财还算富裕,为了安全,便要去靠近津城繁华地带的好旅馆租两间房,秦追、五福和侯盛元一间,如此住一晚休整,第二日就去了津城大沽口的储药施医总医院。 这医院原来是第二次ya|片战争时,英国在大沽口开的军医院,后来被教会拿去改成了会施诊所,用以宣扬主的教义,也治清国人。 秦追不信教,只是前世听秦欢提过,这儿有过一个叫马根济的洋大夫,人品极好,给人看病只收诊费,不要医药费,在清国教过不少医学生,1888年病逝在岗位上,死的时候四十岁不到,是个春蚕到死丝方尽的好医生。 这儿再过些年就会改名叫“马大夫纪念医院”,后来变成了“人民医院”,又变成了“津城口腔医院”。 如今进了这诊所大门,还能看见清朝赫赫有名的李相留的对联。 上联:为良相,为良医,只此恫瘝(guan一声)片念; 下联:有治人,有治法,何妨中外一家。 秦追扫了一眼,拉着侯盛元去挂号,窗口的护士棕发蓝眼,听到有人说英语。 “你好,想挂外科,这儿有人要做胆囊摘除手术。” 护士下意识回道:“好的,请交诊费?”她的声音停止,看着面前脸色发黄的辫子男人,转头寻找那个发出柔软甜美声音的人。 一只小手伸到窗口的桌面上拍了拍:“这儿,我在下边。” 护士低头一看,对上一双比她丈夫家里摆设的圆明园宝石工艺品还要美丽的眼睛。 秦追仰着头,重复道:“挂外科,诊费是多少?” 出身英国的护士惊讶地看着这个英语娴熟的小孩,虽然他的口音听起来有点像美国的那帮乡巴佬。 侯盛元交了钱,跟着秦追走到二楼,敲了敲门,里面的洋医生应道:“请进。” 两人进门,秦追先去拖了个凳子让侯盛元坐着。 洋医生用怪腔怪调的津城话说:“哪不舒服?” 秦追站好,深吸一口气,开始陈述侯盛元的病情。 “病人侯盛元,今年三十二岁,有右上腹痛的症状四到五年,每次疼痛约30分钟,发病时疼痛感蔓延至右上肩背,可自行缓解,有腹胀、恶心、呕吐、黄疸的症状,根据我们在上家医院的检查,他是胆囊结石,经过中医诊断,结石太大,无法使用药物排石,因此需要进行手术摘除胆囊。” 侯盛元眼前发晕:“等会儿,等会儿,你在叽里咕噜什么啊?” 秦追回道:“我在说你的病。” 洋医生马克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好:“对不起,你刚才说的是英语吗?” 秦追:“yes。” 他怕全程用汉语说明病情的话,这个洋医生会听不懂,所以体贴地使用对方的母语,有问题吗? 马克医生没问题,他就是又擦了一遍眼镜。 他想,这两个人恐怕是清国本地大户人家的子弟,因为平民百姓是不可能给孩子培养出这么一口流利的外语的。 “ok,ok,做手术是吗?那你们先去办理住院,明天可以做手术,今天晚上八点以后别吃东西了,不对,我再给病人检查一下。” 侯盛元满脸懵的让马克医生这么摸,那里敲,拿听诊器听遍全身。 他用眼神看着秦追:徒弟,这个洋鬼子诊断好像没你利索。 秦追用面部表情安抚他,之后又领着侯盛元去办住院。 柳如珑负责给侯盛元准备了一套方便医生脱掉开刀、柔软干净的衣物,让他换好,五福则去准备了清淡可口的饮食,为侯盛元再补充一次营养。 侯盛元很心痛自己住院时交的钱,但身上的衣服更让他别扭:“徒弟,这衣服也太宽松了,那私寓里的相公在外头都不会这么穿。” 秦追斜他一眼:“你穿得紧绷绷的,医生怎么在你身上划刀子啊?手术完了以后怎么给你上药?安心啦。” 侯盛元一听开刀心里就发凉,可是没法子,不治病就升天,还不如进手术室赌一把。 他唉声叹气,从包袱里摸出一个盒子:“这个等我进手术室的时候给你,要是为师死里头了,你就拿着这些去找我师父徐露白,让他传你青龙剑的剑谱。” 秦追没有打开盒子,只是交给五福抱着,面上平静道:“您放宽心,手术死亡率没那么高,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找洋医生看病了。” 侯盛元还是不安心,端起饭菜努力地扒,还嫌肉不够多,在他心里,这指不定就是自己最后一餐,很该吃得丰盛,起码得多给他几块五花肉吧? 秦追不给,都快没胆的人了,往后对脂肪的吸收能力都会大为下降,还吃什么肥肉啊?嫌自己命长吗? 秦追在他吃完饭后,给他塞了两枚七蛇丹:“来,你先吃两颗这个药。” 侯盛元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吃下去后只觉得喉管沁凉:“这东西要是嗓子不舒服的时候来一颗,指定好!” 秦追:“十两银子一颗,很多药材要去兴安岭才能找,我手头就一百颗。” 侯盛元喝水的时候差点呛住:“我吃下去的这是什么金贵玩意?” 秦追叹道:“保你伤口别发炎的药,我家最金贵的秘药,太后都没吃过,别怪我让你饮食清淡,这种药里掺了蛇|毒,你一口气下去两颗,要是再让口味重的大荤一冲,怕是要拉肚子。” 他将药葫芦放进胸口,这药比侯盛元那个盒子里的房契地契还珍贵,也是郎善彦留给秦追的最后一点遗物,秦追宝贝着呢。 跑医院无论什么时代都是体力活,秦追、五福、柳如珑和金子来,四个人折腾了一天,总算让侯盛元在医院病房里安心躺下睡觉。 他们留下金子来守夜,柳如珑给侯盛元掖了掖被子,带着秦追、五福回旅店。 外头不知何时落了雪。 医院门口,有粗悍的洋人拖着一棵冷杉树进去,引得来看病的清国人纷纷侧目。 是啊,再过一阵子,十二月就走到末尾,要过洋人的圣诞节了。 去年圣诞的时候,郎善彦还抱回家一只火鸡,请栀子姐红烧了吃,可惜火鸡肉太柴了,秦追和秦简都不喜欢,倒是弦另一端的菲尼克斯觉得口味还行。 然而现在,秦追孑然一身,天大地大,他要独行很长一段时光了。 北方的雪总是很大,轻飘飘的像白鹅羽毛,扑得树上有雪花冰叶,街道、房屋被纯白包裹。 柳如珑还是背着秦追走,免得小孩走几步滑一跤,脚步踩在地里,发出簌簌的声响。 “追哥儿,侯盛元能活吗?” “他身体底子还行,活的概率有八成以上吧。” 秦追有些疲惫,趴在他肩头轻轻呼了一口气。 柳如珑感受着孩子较成人细弱许多的呼吸,迎着漫天的雪,走过海河上的狮子林桥,不知怎的,提了个可能会惹哭孩子的话题。 “你想不想娘?” 秦追没哭,只是懒洋洋回道:“想啊,你想吗?” “谁能不想娘呢?”柳如珑低头一笑,“但是你比我强,我小时候天天哭,没你这么聪明坚毅。” 秦追想,自己也不能算坚毅吧,只是一个孩子该流的眼泪,他在前世就已流完了。 “寅哥儿,你可得好好长大,还有,千万别忘了你娘的模样,不然就只能像我这样,跟着戏班天南海北的唱,盼着哪一天她从台下路过,把我给认出来。” 作者有话说: 上联:为良相,为良医,只此恫瘝片念; 下联:有治人,有治法,何妨中外一家。——李鸿章为英国伦敦会施诊所写的对联。 第44章 摘胆[VIP] “双肺呼吸音清, 未闻及干湿性罗音,心跳50次/分,呼吸平稳, 血压120/72, 状态还行。” 秦追小手摁着侯盛元的脖颈,再次施展他徒手量血压的绝活。 侯盛元不愧是前天下第一剑的弟子, 金子来和柳如珑口中“也许能和秦筑打一打”的存在,就算病了这几年,身体素质依然远超常人。 正常人的心跳都是60到100次/分,只有运动员的心跳才能压到50这个档次, 上次秦追看到这个心跳,还是在秦简身上。 侯盛元捂着肚子,安详地靠着床头:“徒弟, 我好饿。” 秦追冷酷道:“饿也憋着,手术前必须禁食,不然你要是在麻醉状态下呕吐, 然后被自己吐的东西搞得窒息而亡的话,那你就是武林中死法最搞笑的高手了。” 侯盛元下意识回道:“死得最搞笑的是马上风的那个……咳咳咳!” 他才想起来不应该和六岁半的徒弟说马上风。 秦追见过的中风病人可太多了, 别说马上风了,蹲坑时用力过猛导致脑溢血的病人都有好几个, 他兴致勃勃地八卦:“谁马上风啊?” 侯盛元见他很懂的样子, 也起劲了:“就是那个练长拳的……” 金子来和柳如珑、五福默默竖起耳朵。 欢快和乐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护士过来接人。 膀大腰圆的护士拍拍门板:“候, 走了。” 侯盛元笑容一僵, 再看向徒弟和两个朋友时, 已带上一份悲壮。 他起身, 手臂一抬,长长一鞠:“诸位, 盛元这就走了。” 柳如珑和金子来抱拳:“保重!” 侯盛元转身,一撩不存在的衣摆,大步离开。 秦追面无表情地说:“之前月红招割肺的时候比他凶险多了,也没像他这样吧?而且我们也要过去啊,我们要守在手术室门口的。” 前面的侯盛元一个趔趄。 五福憋笑道:“您怎么知道月红招没这样?说不定他去手术前还哭了呢。” 秦追对手术室很熟了,只不过以往他都站在门内,而不是等在门外,有点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无聊。 算了,还是继续八卦吧。 侯盛元是今天第三台手术,之前还有俩,又有其他病人也被往手术室送。 秦追看了一眼:“哦,还有个灌|肠的。” 看那个体型和衣服,大约是富贵人家的吧,这年头家里没钱养不出那一身肥肉。 秦追对这类病人也很熟,因为富贵人家总爱□□细的主粮,导致肠子不蠕动了,最后憋一肚子翔,只能去找大夫通。 郎善彦一直说他这辈子只钻研出了七蛇丹这一个像样的秘方,其实要秦追来说,他的通润茶也很好用,没病的喝了减肥,有病的一喝就通,最重要的是,他的药喝起来不是凉性的,对体弱患者友好。 然后秦追就八起自己见过的各式奇葩富贵病,柳如珑和金子来猝不及防就享受到了手术室内护士的待遇——许多医生在做难度不高的手术时,也会和助手、护士聊天,而且话题尺度之大,常人难以想象。 柳如珑和金子来、五福先是“哇——”,然后“哦呦!”接着“诶呦我去。” 四人浑然不觉侯盛元躺在手术台上心跳狂飙,被乙|醚放倒前真的哭了出来。 就连路过的病人家属都围过来听,然后纷纷发表看法。 “看来人还是要多吃粗粮。” “原来糖吃多了也不好。” “诶?消渴症竟如此凶险?” 秦追以前帮人摘胆囊都是用微创腹腔镜的,但微创手术要诞生,好像是八十年后的事了,这年头没有,但开腹也不是很难。 他一边说某糖尿病患者在确诊后不肯控制饮食,一定要每天吃肉和两大碗米饭进补,结果一年内悲提升天,一边心里复习了一下开腹切胆囊的步骤。 手术刀划开皮肤,接着是皮下组织,这几乎是所有手术都要走的第一步、第二步了。 接着是沿肌纤维方向,把腹直肌前鞘切开,以侯盛元的身材,医生说不定会顺口夸一句他的腹肌清晰,要是脱得多,可能胸肌也要赞一个。 说起来,以前秦追给人做手术的时候,碰到过那种特别肥胖的患者,才开刀就被脂肪溅一手,手术的技术难度不高,但为了和那过于厚实的脂肪做抗争,秦追做手术做到想吐,还是瘦一点的患者对医生比较友好。 然后要做什么来着?哦对了,是把该切的肌肉组织都切开,看到腹膜,小心打开,别损坏了,再分离软组织和黏连,把胆囊显露出来。 话说21世纪切胆囊都是用电刀,这年头没有,唔,那切血管的时候就得小心点,但愿这年头的止血钳够给力吧,胆囊管和胆囊动脉一定要找准,结扎的动作一定要利索。 秦追不紧张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在十三岁时就可以轻松做摘除胆囊的手术了,那时候他身高一米六多,天天帮老头子干活、打下手练出了不错的体能,而且经常拿小白兔、小白鼠练手。 但老头子还是把他压到了十四岁才敢让他上台,放他独立做手术那天,老头子还嘀嘀咕咕:“你可别把人切坏了。” 秦追满脸淡定地刷手上台,心跳没加速,血压没飚高,冷静地把手术流程走完,之后冲洗、插管引流、关腹缝合都顺畅得很。 然后从那一天起,秦追就再也不得闲了。 医生是这样的,不忙的时候要看书学习,忙的时候一天到晚都是手术,等一台台手术堆出越发精湛的技术,就会有更多的病人找上门来。 尤其是黑诊所不要求病人出示身份,给钱就治,结果成群结队的不法人士过来看病,而且他们动不动就“治不好我就毙了你”,说话的时候自以为威风,实际上就是没素质的小瘪三。 秦追那会儿习惯在前台桌子底下摆一把微|冲、一把西瓜刀,碰上搞事的病人就把家伙抬出来,接着大家都会变得温文尔雅。 直到侯盛元被推出来,秦追这才一正表情,小跑过去,踮着脚看侯盛元,发现他眼角有两道泪痕。 秦追:……算了,人好好的出来就行,我之后也不要拿这件事笑话他吧。 金子来却去找医生:“您好,大夫,能不能把老侯的胆给我们,到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给他保存好,以后跟着他一起进棺材,下一世也是个完完整整的人。” 马克医生一怔,随即熟练地回道:“可他的胆是有病的,与其把带病的东西带到下一世,为什么不指望他来生的妈妈给他生一个完好的新胆呢?” 金子来一噎。 秦追则坐在侯盛元身边,等着他醒麻醉,根据他的经验,大部分患者醒来时都会很疼。 他守了四个小时,侯盛元才挣扎着起来,他的嘴唇颤抖着。 “疼——” 秦追拍拍他的脸:“喂,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 “回答我,叫什么名字?” “侯盛元。” “家住哪儿?” “唐山附近,山咕屯。” “家里多少地?” “五十亩。” “不是三十亩吗?” “放屁!明明是五十亩!” 很好,看来麻醉没弄坏他的脑子。 秦追伸手:“来,手抬起,握住我的手,用点力,嗷!行了行了,放手!” 小秦大夫甩着自己软绵绵的小手,恨恨地想,看来神经也好得很,劲儿这么大,躺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了。 护士这时过来问:“要打止痛药吗?” 秦追反问:“是打阿司匹林还是吗|啡?” 护士举着针:“吗|啡的效果会好一点……” 秦追果断道:“请给他阿司匹林,谢谢。” 做个小手术,上什么吗|啡,万一师傅药物成|瘾,秦追上哪哭去? 他盯着护士换了阿司匹林过来,亲自检查,才让人把药打进侯盛元体内,一边还教柳如珑和金子来。 “以后你们要是不小心生病受伤了,如果不是疼到不行,阿司匹林就足够了知道吗?有些药能别碰就别碰,上|瘾的。” 侯盛元嚷了许久的疼,爹娘师傅叫了个遍,眼泪落个不停,秦追拿着手帕给他擦,等药效来了,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侯盛元就惊讶地发现自己感觉好多了。 他忍着疼,龇牙咧嘴地被扶着坐起来,惊喜道:“嘿,我活了!徒弟,我现在是不是不用升天了?” 秦追:“你先放屁,然后把七蛇丹吃了,防止伤口发炎,度过这一劫,以你的底子,再活四五十年不成问题。” 侯盛元就仰天大笑三声:“区区排气而已,且看为师运气,噗!” 他失败了。 秦追怜悯地看着他:“别着急,术后有一阵子肠子是不怎么蠕动的,你要给它时间恢复,实在着急的话,让金叔叔扶着你站一起,慢慢走,记住,排完气,你才能喝水吃流食。” 看侯盛元这活力十足的样,秦追觉得这师傅是存活成功了。 他走到病房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好,长吁一口气,知道自己直到十六岁前的岁月算是安稳下来。 五福担忧地望着他:“少爷,您累不累?” “不累。”秦追对他微笑,“五福,你饿了吧?去外面吃一碗馄饨,再端一碗回来,师傅排气以后要吃的。” 五福应道:“诶,那您要吃什么呢?” “

相关推荐: 好你个负心汉_御书屋   心情小雨(1v1强制)   阴影帝国   她戒之下 under her ring   大唐绿帽王   从全员BE走向合家欢(NP、黑帮)   左拥右抱_御书屋   老师,喘给我听   小公子(H)   她太投入(骨科g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