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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大的杀伤力,最重要的是百浪多息这样的杀菌药对其没有效用的话,那么……” 那么青霉素同样无效。 这是秦追的未尽之语,菲尼克斯和露娜都听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感觉到克莱尔这封电报蕴含的沉重含义。 自从寅寅凭借百浪多息成为了全世界最年轻的诺奖预备役,因为身边有这样一位神医,知道他手里握有两款神药,他们对疾病的敬畏也因此减少。 寅寅能战胜炎症,能攻克心脏禁区,他的存在如同厚实的屏障,将死亡隔绝在遥远的地方。 但如果出现寅寅和青霉素、百浪多息都搞不定的病呢? 那种包裹着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对于病魔的恐惧就会重新席卷而来,带来成倍的恐惧。 秦追起身,拿出自己的药箱:“菲尔,露娜,我希望你们开辟生产口罩、消毒液的生产线,临时去买二手的生产线也行,接下来大家可能会需要这个,我不是要你们囤积居奇,就当多开个业务行吗?不会碍着盈利吧?” 露娜下意识回道:“不会妨碍赚钱的,放心吧,如果货物产量没大到超出市场需求,那就总能卖出去。” 秦追将自己做的口罩抛给两人:“从现在开始,每天出门都戴口罩。” 他自己也戴好口罩:“我去找教授们。” 后世有关西班牙流感的研究是有限的,这是条件限制所致,因为人类直到40年代才发明了电子显微镜,并第一次观测到病毒这个小东西。 而秦追现在接触到的流感在1918年出现,中间隔了那么多年,哪怕之后研究者们再去寻找当年的患病者,也不可能拿到最珍贵的第一手研究情报了。 秦追找到了自己在生物系的老师玛丽安娜副教授,她今年三十五岁,本来在家里享受和儿女的周末,谁知秦追砰砰砰敲门,进门先送上口罩一副,表示有个问题希望得到她的指导,然后把她拉到自己的车上。 玛丽安娜副教授蒙在口罩里,说话瓮声瓮气:“我们要去哪儿?” “去艾伦教授家。”秦追发动汽车,他的车技是菲尼克斯和露娜一起教的,复杂地形跑不了,但在马路上走走完全没问题。 玛丽安娜副教授道:“看来是有关流行性疾病的事,你要研究病菌吗?” 秦追回道:“不是病菌,是病毒,副驾驶上有一份我整理的文件,我们要聊的和这些东西有关。” 玛丽安娜副教授打开文件:“贝杰林克?我记得他认为那些不是病菌导致的流行病,其病原体是传染性活流质,难道你支持他的学说,哦,看来你不支持,下面就是伊万诺夫斯基对贝杰林克的反击了。” 伊万诺夫斯基认为那种微小、光学显微镜观测不到的病原体应该是一种微粒。 秦追发现玛丽安娜副教授对贝杰林克的观感好像很微妙,一副老娘不喜欢这个人的架势。 现在微生物学界有关病毒的吵架可精彩了,在电子显微镜出场杀死比赛之前,这方面研究做得好的人才其实集中在美国。 只是秦追又没法顶着德国发动的无限制潜艇战跑美国去搞学术交流,而发明电子显微镜的1986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恩斯特·鲁斯卡今年才12岁,是个正在德国上学的小屁孩,指望不上的。 他只能先把自己认识的、支持病毒学说的教授都拉起来。 艾伦教授是个五十岁的老头,手术做得没秦追好,但他管全校最贵的那台显微镜,对于流行性疫病有相当深刻的研究,他就住在大学里。 秦追和玛丽安娜副教授进入他的办公室,老头还正在写论文:“泰格,玛丽安娜,你们要做什么?” 秦追走到老教授面前:“如果人群之中出现一种流行性疾病,可以通过呼吸飞沫传染,病原体不是病菌,百浪多息这种杀菌为原理的消炎药不管用,你认为病原体是什么?” 艾伦教授顿了顿,光秃秃的大脑门闪了下光:“我猜……是病毒?你碰上这种病了?” 虽然只是大二学生,但秦追是这一届学生里最有分量的存在,他的所有问题,教授们都会重视。 秦追拉开椅子坐下:“北美有,而且美国人已经到欧洲来打仗了,我想这种疾病很快就要在欧洲传染开来了。” 艾伦教授感叹道:“哇哦,那我惨了,你上次还说我有高血压,身体底子差呢,我只好你斯奈德医院约你的门诊,但黄牛票太贵了,一开口就要我三分之一的月工资。” 秦追知情识趣地伸手,老头高高兴兴把手腕子伸过来,秦追一边给人把脉,一边把他收到的克莱尔的电报复述一遍。 “克莱尔医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菲尼克斯的妈妈,她很厉害,在肺肿瘤外科手术方面是权威,这次北美新爆发的病也会导致肺炎,她可愁坏了,特意发电报来问我,伸舌头。” 艾伦教授伸出舌头。 秦追观察着老头的舌苔:“我先给你开一个疗程的大禹灸吧,艾伦教授,你认为这场疫病的扩散是无法阻拦的吗?” 艾伦教授语速有些慢:“我是没办法的,孩子,我们只是科学家,要阻止疫病需要的是政府的力量,你拿不出克制这些疾病的药物的话,那就只能隔离了,这份力量只有政府才有,可你也看到了,没办法的,没办法的,大人物们心中只有打仗。” 玛丽安娜副教授还在翻那些有关病毒的资料,她细细的眉拧起来:“泰格,为什么你会为此紧张?难道在你的判断中,这种疾病杀伤力很大吗?” 秦追:死五千万人的病杀伤力还不大吗? 他揉着眉头:“我只是发现,这种病原体不是病菌,而是病毒的病,往往具备更高的变异特性,现在它只杀体弱的人,但突然在传染的过程中,它出现了更致命的变异,乐子可就大了,我认为每一场这样的流感都值得大家提起心思去防范。” “没戏。”玛丽安娜副教授摇摇头,“大人物们只在乎打仗,但我们可以继续这个领域的研究。” 秦追往后一靠:“我也是这个想法。” 玛丽安娜副教练拉开一张信纸:“我要去电报局给贝杰林克发电报,那个老王八,就让我们通过这场流感决一胜负吧!” 秦追睁眼:“你们认识?” 艾伦教授悠悠道:“玛丽安娜在荷兰读大学时,是贝杰林克的学生,但那个老头不想收女人做学生,玛丽安娜只好回瑞士继续学业,他们算是有仇吧,这些年玛丽安娜发布的论文都是驳斥贝杰林克的论文,她就这么怼着自己曾经的老师,直到成为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生物系副教授。” 秦追:我发誓,在找出那篇论文的时候,我绝没想到玛丽安娜副教授和贝杰林克是对头。 疾病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许多国家上的报纸依然不被允许刊登与流感有关的内容,因为这是影响士气的。 倒是秦追尽可能对自己认识的人,比如医院里的同僚、大学里的同学们发出警告。 连带着知惠、露娜、菲尼克斯也尽量在自己的人脉圈子里提过这个消息,但部分人认为这是露娜和菲尼克斯卖口罩和消毒水的诡计,于是吹哨人做不成,大家认为他们是生意人。 流感在北美扩散、杀死无数老人与小孩的时候,五月份的时候,瑞士也开始出现相关病例。 秦追作为医生,是第一个接触到这批病人的人。 周末,一名发烧的孕妇被送入了医院,她的丈夫有些人脉,因此求到了秦追面前:“我们听说过泰格医生曾经为一位四十五岁的孕妇保胎成功,请帮帮我们,我的妻子再这么烧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4章 春季[VIP] 起初, 人们并没有把那场流感当一回事,因为流感的发源地美国正被麻疹折腾得够呛,没人在乎一场感冒, 等他们发现这玩意不对劲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了。 当秦医生发现自己不仅能花两辈子集齐鼠疫、霍乱,还能撞上1918一战大流感的时候, 他内心十分淡定,积蓄战力与战意,打算花两年青春和这玩意大战一场。 谁知病毒对他起手开大,送来的第一个病人是个孕妇。 秦追:…… 孕妇一直都是各类流行病的高危人群, 因为她们的体质偏弱,容易发展成重症,而且孕妇的家属们医闹概率比较高, 虽然秦追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也怕工作时遇到这类患者,不能按时下班都算了, 就怕病看到一半还要打架。 最要命的是,当一个病患被送到秦追眼前时, 就代表她的问题一般医生已经搞不定了。 孕妇已经肺炎了! 秦追心里骂骂咧咧,表情无比冷静, 先抛出一个口罩:“病人家属, 请把口罩戴好, 现在我们直接去病房吧, 知惠, 搭把手, 她要进隔离病房,需要吸氧和阿司匹林。” 按照为高危人群治疗流感的经验, 最好是在他们出现流感症状时,就立刻给与抗病毒治疗,使用神经氨酸酶抑制剂,神经氨酸酶是指病毒颗粒表面的一种蛋白组成的酶,它们依靠这种酶复制和扩散,奥司他韦就是抑制这种酶的药物。 问题在于,1918年哪来的奥司他韦用给秦追用? 他唯一会合成的抗病毒药物叫金刚烷胺,需要的原材料金刚烷是石油化工的副产品。 备注:秦追不会提炼金刚烷,而且他也不知道金刚烷是何时被石化人搞出来的,所以短期内不要指望金刚烷胺出来了,石化人,加油! 下班是别想了,秦追蹲在隔离病房里,照顾好几个病人一晚上,走路都打晃。 他唯一能给他们用的药就是阿司匹林。 直到早上交接班时,最危险的一名老年患者总算缓了下来,秦追脚打晃地往外走,被孕妇叫住。 “医生,我的孩子能保住吗?” 秦追回头,看到病人苍白的面孔,她非常瘦,眼眶发红,昨晚给吸了氧才睡着,今早起来又接着哭。 她这一胎原本应该是稳的,但出现肺炎后就不好说了。 秦追劝道:“你只睡了四个小时就醒了,再努力睡一阵吧,太虚弱的身体是对抗不了疾病的。” 然后他出去和家属沟通,老人的儿女听到老人还活着时,有的松了口气,有的却依然郁郁不乐。 一路谈到孕妇家属面前,秦追表示:“她昨天入院时已经出现了先兆流产现象,我的建议是流产,然后全力治疗病患。” 因为宗教因素,流产在这个年代是一个不能被触碰的禁忌词语,秦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走廊里似乎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秦追看过去,看到病患的母亲用手帕捂住嘴,别开脸细细抽泣起来,她的衣着打扮不算贵,但干净整洁,而男方的父母至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病人的丈夫焦急地问道:“您也保不了这个孩子吗?” 秦追摇头:“很难,而且就算保下来了,我们也不能保证孩子的健康。” 一旦孕妇在妊娠期间出现重大疾病,那么胎儿是否能健全抵达人间就要打个问号,很多家庭最怕的不是孩子体弱,而是弱智、残疾,死又死不了,拖着一个家庭一辈子。 病人的丈夫表示想和秦追单独谈谈,秦追将人上下扫了一遍,小伙子身材清瘦,看起来文质彬彬,从衣物状态来看没有藏枪,而他自己最近已经可以和秦简过两百招了。 两人便一起走到楼梯间。 病人的丈夫抹了把脸:“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凯尔.布莱德利,在财政部门就职,布兰达,我的妻子,她的父亲只是普通裁缝,我努力了很久,家里才让我和布兰达结婚,她之前流产过两次,如果这个孩子还保不住的话,我的父母就会让我和她离婚。” “请您尽量保胎,拜托了,我愿意接受一个不完美的孩子,但如果会威胁到布兰达生命的话,我希望您和我的父母谈谈,就说,我的身体有点问题……胎儿保不住,是因为我的问题,医学方面有这方面的理论吗?我不想和我的妻子分开。” 哇!这家伙是哪来的稀有生物! 秦追一脸稀奇地打量着这个小伙子,抬手:“你先让我扣个手腕,我看看你的体质。” 凯尔没见识过把脉,但也听说过这位中国医生有些不同于其他医生的诊病方式,配合地让秦追把脉、看舌苔、回答了一些问题。 秦追判断着,这位凯尔先生今年25岁,不烟不酒不熬夜,饮食习惯非常健康,喜欢吃水果蔬菜,就是锻炼量少了点,每天走路上下班,算他每天走2公里吧。 秦追深吸口气,先将胎儿的诞生,即精卵结合说了一遍:“我也能看男科,有一说一,的确有很多女性容易流产是因为男方的j子不行,但我就这么一说,具体情况还是要看你做检查的结果,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你的妻子……” 凯尔听着听着,面露感激,他需要的就是秦追透露出来的这项信息——胎儿保不住的锅,是可以不让妻子背的。 秦追总结道:“肺炎是很严峻的情况,目前还没有针对此类情况的特效药,我只能用草药去治,效果如何不好说,我尽量把你妻子的命保下来吧,其他的保证我给不了。” 他爬阿尔卑斯山摘了不少药,但和中国本土的药材肯定有药效的差别,而且有些老家的药材,在瑞士又没有。 凯尔心里一沉:“很难治吗?布兰达会有生命危险吗?” 秦追:“现在是1918,小伙子,不是2018,肺炎怎么会好治呢?让让我要回病房了。” 凯尔想,听泰格医生的语气,好像肺炎到了21世纪就没那么难治了一样,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 秦追走出走廊,提高嗓门:“知惠,我给里边那孕妇开个药方,你去抓药亲自熬。” 他拿起随身笔记本,唰唰写好,撕下来交给妹妹。 知惠接过方子看了一眼:“诶?要给她保胎吗?这种情况还是流比较好哦,万一孩子有问题咋办?” 秦追道:“把脉的时候感觉还没差到不能救,病人和家属都想保胎,那就保一下试试。” 知惠睨他:“你又不下班了?” 秦追爆粗:“还下个屁班,把哥的铺盖拿来,再帮我给学校请假,就说这儿闹流感,我手头攒了几个危重症,走不开,这是预防生病的药,你熬一锅,家里人都喝,再给我带一份。” 知惠的表情立刻垮了下去:“我也要喝啊?”身为健康宝宝,她从小就是六人组里吃药最少的,因此也最忍不得苦味。 秦追冷漠无情地宣判:“你也要喝,我会让菲尔盯着你,谁都别想跑!” 知惠叽叽咕咕地跑了,秦追看着她咋咋呼呼的背影,捏了捏鼻梁,对护士说:“辛苦您和我一起值夜班了,谢谢,您可以去休息了。” 护士小姐担忧道:“您不休息吗?” 秦追拿出怀表看了一眼:“现在是周一,来医院的人会比较多,我去办公室眯一会儿,八点钟喊我,我找院长有事。” 他回到办公室,躺在沙发上,一秒入睡,又在八点钟艰难而精准地爬起来,困意像是黑而黏腻的绷带将他的大脑和眼睛重重捆缚起来,秦追扶着墙去打了冷水扑脸上,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水珠,又请护士小姐为他泡一杯茶。 “泡得浓一些,谢谢。”秦追以指成梳将睡得散乱的头发理好。直奔院长办公室。 泰格医生是非常果断的性子,只要确定了准备跟这场疫情打一架,秦追就会开始找后勤和人手。 一,和政府部分说明此地出现大规模流感,二,给他更大的隔离病房,三,他要阿司匹林。 斯奈德院长万万没想到清晨就有事来找:“病房没法那么快空出来。” 秦追:“所以我让你找政府啊。” 斯奈德院长:“要调集的人手和资源很多啊。” 秦追:“所以我让你找政府啊。” 斯奈德院长扶了扶眼镜,没有直接回答秦追的需求,而是提起另一个话题:“泰格,你这个性格换个院长会吃亏的。” 医疗行业也是一个充斥着勾心斗角的地方,第一位提出要洗手的塞梅尔维斯医生便因此被同行排挤,在他被人寻机开除后,他的同行们再次拒绝在接生时洗手,于是原本被塞梅尔维斯用洗手二字而降低的产妇死亡率再次回升。 塞梅尔维斯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固守旧制,让一个又一个产妇死去,终于精神崩溃开始酗酒,直到他被关进精神病院,被护工殴打成重伤死亡,死时年仅47岁。 秦追也是在医学领域突破旧制的人,他在申城做心脏手术时会被那么多人追着骂摧心魔医,便是因为心脏手术在太多人看来都过于出格了,到了欧洲后,之所以秦追到目前为止都没出过什么事,主要是因为百浪多息带来的巨大利益链。 在金钱面前,即使是心怀叵测的人,也得收起爪牙,不敢与强势的资本们硬碰硬,而这张利益链形成的保护网是菲尼克斯和露娜为秦追设下的,没有他们的话,秦追一个黄皮肤的外国医生,会做心脏手术会用草药熬汤,猜猜在外界眼里,他看起来像巫师还是医生。 秦追缓和了语气,对院长说道:“我来这里和您说这些,并不是说我一定要得到大病房、人手和资源,我只是告诉您有这么回事。” 斯奈德院长惊喜道:“没有这些东西你也可以搞定疫情吗?” 秦追直白道:“不,是没有这些东西,那些病人的死亡率就会大幅提升,我来这里只是尝试着救他们,如果到最后不成功,至少我为他们试过了。” 斯奈德院长立刻领悟了秦追的意思。 秦追到院长办公室来,只是出于一名医生的责任感,但如果政府和斯奈德医院都不在乎这场疫情的话,秦追也没有义务为了瑞士人的流感去玩命。 斯奈德院长沉默一阵,给出回应:“我给你一个更大的病房,有50个床位,助手和药品也都有,这是我作为一名瑞士人,对你的感激和支援,但现在的疫情不足以让政府动手,就这样吧。” 秦追立刻高兴地和他握手:“谢谢,这就已经很好了。” 斯奈德院长被他甩着手臂,总觉得自己是上了当:“你一开始就不指望我上报政府吗?” 秦追笑眯眯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英明如院长您,一定会尽力帮助我的,放心吧,春季疫情不至于折腾太久,我想想啊,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对院内人员进行培训,给大家攒一下应对疫情的经验。” 斯奈德院长惊讶道:“难道一个春季还不足以消灭流感吗?” 秦追放下一份文件,准备离开院长办公室,闻言回头说道:“看运气吧,病原体不是病菌,而是更加微小的、目前人类还没有观测到的病毒,如果它在传播的过程中出现变异的话,那么疫情一定会出现第二波,但现在各国政府都不打算对疫情进行隔离封控,在如此大范围的传播下,我想变异是肯定要发生了。” 他轻轻合上了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斯奈德院长怔怔的,缓缓拿起秦追有关本次疫情的分析报告,看着看着,他的神情凝重起来。 斯奈德院长是专注于外科领域的医生,对于流行病的了解并不深刻,但如果这种名为“病毒”的病原体具备比病菌更高的变异概率,那么接下来,没有防护准备的人类岂不是要和它赌命了吗? 要么病原体变异得更加利于传播,但杀伤力有限,要么,就是病原体变异出强大的杀伤力,开始大范围的杀人。 秦追走进自己的大病房,打了个响指:“准备口罩,消毒水,开始接治危重症病患。”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帮助老弱病残击败疾病了,对了,还有帮孕妇保胎。 一名去年才从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医学系毕业的菜鸟实习生站在秦追身后,看着自己才上大二的学弟:“泰格,我们要做什么?” 秦追回头,自信道:“将生病的病人集中到这里,帮助他们康复,防止他们的病情传染更多人,就这样。” 至于他,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对病情更有效的药方。 秦追的神情锋利起来。 1918年4月开始,英法美等欧美国家都出现了大规模疫情,而远在亚洲的中国也没能跑掉。 申城,侯盛元带完徒弟,回到家里,和芍姐说:“感觉外头到处都在死老弱病残,回家路上又碰见一家出殡的,呵,光抬棺材大杠的都有16个人,这是家里有点家底的。” 芍姐才从闵福省探亲回来,闻言叹道:“姑婆屋里也走了两个老姐姐,要是哥儿还在就好了,有他在,几碗药下去人就好了。” 侯盛元也惦记起徒弟来:“我看这病和杨梅大疮一样,都是洋人那边传进来的,小追正在洋人的地界念书,嗨,他肯定能护好自己和小惠,我瞎操心什么!” 他一拍大腿,琢磨着去找秦追的二叔三叔开点药回家吃吃,有病治病,没病防身。 老猴子是个没胆的人啦,体质弱,胆量也小,就想活得长长久久,等到徒弟回家来看他。 谁知这一去医院,先闻到药味冲天,医院门口就摆着口大锅,那二香站在锅后,看到同事来上班,先打一碗药过去:“上工前先喝一碗,哟,侯叔!您来这干嘛?” 侯盛元还没来得及讲话,那二香便热情地打药给他:“来来来,先喝一碗,防病的,嘿嘿,整个租界就我们医院有这福利呢。” 老猴子接过药碗,吹了吹气,一饮而尽,这才问:“这是谁开的药?” “郎大夫呀,郎善贤。”那二香精气神十足,隔着口罩都能感受到她的活力,“您是不是生病啦?” 侯盛元一指药锅:“就为了这一口呢,我没病,就想着防身。” 那二香道:“嗨,我们院长本来也没想这个的,只是前阵子有一伙美国佬开的洋行大批收购双黄连汤所需的药材,商船还说要开到瑞士去,郎三爷不是买卖药材嘛?就说这肯定是海外的大夫试出这方子对现下流行的病管用,郎二爷就给生病的病人用了,您猜怎么着?药到病除!” 海外的大夫? 侯盛元心中一动:“确定那买药的商船是要去瑞士的?” 那二香爽朗道:“那还有假?我打听过了,真真的!我猜这试出方子的大夫,说不得就是我们家寅哥儿呢!洋鬼子哪懂怎么用药材呀,我们寅哥才是此道高手,他阿玛当初就是这个!都说虎父无犬子,寅哥儿在外头肯定也在救人呢!” 看着那二香竖起的大拇指,侯盛元咧嘴一笑:“能让人花这么大一笔钱来买药材,小追必然过得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195章 夏季(二更合一)[VIP] 卫盛炎和侯盛元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两个娃子得知菲尼克斯能使唤到跑中国的商船后, 就托他给家里送个信。 某日,一个金毛洋鬼子,据说是美国什么大家族梅森罗德的成员, 替亲戚小梅森罗德送信到洪家酒铺。 洋鬼子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自我介绍:“洪女士您好, 您可以叫我梅花香,我堂弟的叔叔的孙子与令千金是结拜兄妹的关系, 这是令千金送来的信。” 发电报太贵了,于是电报里只有一行字。 知惠和秦追都属虎, 所以他们是家里的两只小老虎。 德姬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好得很,哎呀, 这两孩子,也不汇报一下学习成绩。” 梅花香说:“我那位堂弟的叔叔的孙子有提过,那两位都拿了全额奖学金, 成绩优异。” 德姬一听,立刻就知道知惠必是被寅寅压着狠狠学习了, 她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了解,知惠要是没个严厉的哥哥压着, 那是恨不得化身飞天蜈蚣, 每双手都玩不同的玩具, 还要飞到天上去, 居高临下捕捉方圆百里所有八卦。 但只要有寅寅盯着, 知惠就是悟空遭了五指山, 这书肯定能读出来! 梅花香又送来几张药方:“这是泰格医生针对当前流行病研究出的药方。” 德姬忙接过:“梅先生是吧,谢谢您送信了, 诶呀,您喝酒吗?我这儿好酒可多啦,我送您两坛?” 被家人惦记的两个娃娃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他们吃饭是很香,吃饭以外的时间可不消停,在春季,他们与发源地在美国的西班牙流感的第一波疫情打了一仗。 秦追和这种流感开战后,就发觉它的特性和自己小时候碰到过的一种疫病很像。 不是新冠,是甲流。 根据后世血清学溯源,甲流病毒有猪流感、禽流感的基因片段,应该是经过在动物身上的变异才有了后来对人的杀伤力。 秦追对流行病的了解稀疏平常,远不如他在外科的造诣,很多知识还是这辈子傻阿玛传给他的,只是在治疗许多病人的过程中,他能察觉到这种流感和后世的甲流的相似度极高。 秦追在纸页上记录下这行字,又将其划去。 没有抗病毒药物,秦追在这场疫情中感到强烈的无力感,他在隔离病房中送走了很多病人,有些老人即使挺过了流感,在康复后也会身体状态下滑,然后被脑溢血、中风、心脏病等老年常见疾病带走生命。 秦追在春季疫情中战至精疲力尽,幸好这一世自小被郎善彦喂药膳,又有习武打下的好底子,加上防护到位,他和知惠都没有被感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这期间,他尝试着使用了后世甲流时期很流行的药物,比如双黄连汤、清瘟败毒饮、麻杏石甘汤,效果相当好,所以他也委托菲尼克斯将这几张药方送到了申城,不知道德姬妈妈和师父、二叔三叔他们有没有收到。 隔离病房解散的那一天,秦追拖着疲惫的步伐,背着装了换洗衣物和铺盖的大背包,蓬乱着头发,裤腿不知何时短了一截露出了脚腕,和知惠跌跌撞撞地要离开医院回家。 走到医院门口时,他们才发现上百号人聚集在此。 为首一人过来给秦追献花,秦追愣愣地接过,记者们举着照相机,咔嚓咔嚓。 秦追这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他没洗脸,衣服还皱巴得和咸菜一样,整个人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因此在大家拍合照时,秦追内心如天打雷劈,知惠站在他身边笑得露出八颗牙齿,照片被院长美滋滋地挂在医院大厅,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 一个曾经的黑医,就这么成了苏黎世公认医德医术俱佳的天才名医,因言论一旦传播得远一些,事实真相必然在传播过程中出现失真,因此秦追被很多人认为是一个心善如圣人的大好人。 秦追认为自己是被恩将仇报了,那么多人聚集起来用谣言给他的真实形象进行添油加醋式的整容,这可怎么得了,以后暴打医闹的时候,出拳前都要犹豫几分,怕玷污了自己在流言中光辉靓丽的形象。 这些人是要用偶像包袱来削他秦泰格的武力值啊! 露娜听到他的吐槽后哈哈大笑,箍着他的脖子,豪迈道:“你尽管动手,以前怎么出拳以后还怎么出拳,要是闹大了,就让菲尔用他的金舌头去帮你,他不行的话还可以找律师。” 秦追看着菲尼克斯,见他正笑望他们打闹,因肖母而格外精致的脸上架着金丝边眼镜,只有嘴唇勾起,他的嘴唇不用画口红也很红,又是桃花眼,笑起来多少有点浪荡公子哥的调调。 见秦追看过来,菲尼克斯神情一正,站得笔直,举手宣誓:“我以后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律师,为我们秦泰格医生的每场战斗保驾护航!” 菲尼克斯一张嘴就不像帅公子了,是个嘴巴贱兮兮的臭小子。 秦追气得去揍他,菲尼克斯缩着近两米的身板任他拍打,秦追拍一下他啊一声,配合得很。 打够了以后,秦追才开始点评那张照片:“我也是出息了,真该让我阿玛看看这张照片,可惜拍得丑了点。” 要是可以的话,还想让秦欢看看,他那没出息的弟弟现在也是个名医了。 露娜质疑:“哪里丑了?” 知惠满脸疑惑:“欧巴,你可是照片里那个最帅的啊。” 罗恩语重心长:“寅寅,你可以说摄影师的技术丑,但你不能说自己丑,这是不客观的。” 菲尼克斯拿着照片:“照片里缺块匾,就是干阿玛以前常收的那种。” 菲尼克斯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想起来了,郎善彦生前常收到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之类的匾,多到济和堂里都挂不下。 秦追嘴角一抽:“外国佬又不讲究这个。” 罗恩说:“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地界除了我,你们都是外国佬。” 罗恩也出息了,都敢嘴他哥了。 一群人就这么北美佬、南美佬、欧洲佬、申城佬、京城佬的互称起来,原本佬啊佬的叫起来难免有些侮辱人,但如果所有人都是佬的话,那就众生平等无所谓了。 叽叽呱呱一阵,秦追有点伤感:“要是熊佬在就好了。” 露娜关注的点在于:“为什么轮到他了就是熊佬?你明明可以叫他东欧佬。” 秦追继续说道:“我想念他做的疙瘩汤了。” 众人一个趔趄,原来你惦记的是熊佬的厨艺啊! 疙瘩汤原本是栀子姐的绝活,但格里沙后来学会了这招并加以改进,简单来说就是调面时加适量的酸奶油,不多不少,面疙瘩吃起来不酸,但爽口程度加了一个等级。 出院以后,秦追在床上睡了20个小时,昏天黑地的,第二天起床,发现他妈坐在客厅里给他放裤脚。 他衣服买得大,袖口叠起来缝,身量一长就放,秦追现在是一米七八,可惜只长个子不长体重,勉勉强强62公斤,六人组最轻,大概是所有营养都被献给了大脑和正在生长的骨骼的缘故。 瓦夏带着两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橘猫进屋,她生了两个猫崽,都是母猫,被取名为大橘、小橘。 看到秦追,瓦夏和大橘小橘熟练地跑到他身边就地一躺,碰瓷得十分熟练。 秦追秒懂,俯身摸摸猫头,便去翻零食罐子,他拿出一条露娜爱吃的牛肉干,撕成三节喂给猫咪们。 喂猫时,秦追就坐在楼梯旁边的木地板上,腿伸直,靠着墙看着猫咪愉快地嚼肉干,等它们吃干净了,就将猫咪都抱起放在身上,抱着三个毛团十分满足。 “瓦夏,你都生娃了还是这么苗条,这个长不胖的体质是不是随我?” 瓦夏:“咪~” 瞧他们家瓦夏,夹子音练得多好,秦追认识瓦夏的时候她就很会夹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师也爱夹子音! 秦追满足地搂着猫:“最近医院附近有老鼠,我愿花苏黎世顶级臻品小鱼干买那些老鼠全家性命,瓦夏,你接单吗?” 瓦夏:“咪~” 秦追就当她答应了。 菲尼克斯翻着文件下楼,正好被秦追的腿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栽去。 猫咪们在察觉到这个巨型人类倒下时纷纷抛弃秦追四散奔逃,只留秦追坐在原地,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靠!”秦追捂着额头痛出了眼泪。 菲尼克斯捂着额头吸着凉气:“你不是没练过铁头功吗?” 秦追没好气道:“我练那玩意干嘛?咱家唯一能拿脑门把砖拍断的就是知惠!你给我下去!” 菲尼克斯跨在秦追身上,单手撑起上身挪开,扶着墙站起来,秦追坐起时还有点晕,他心想,自己莫不是被砸得脑震荡了。 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眼前,秦追看也不看,握住手被对方轻易地拉起来,拖到沙发上坐好,秦简好心丢了两条湿毛巾给他俩敷脑门。 秦追双手交握,神态安详:“如果我不幸脑溢血离世了,菲尔,我留给你的唯一财产,就是我书房里靠东面那个书架。” 菲尼克斯顺着他的话讲:“能给凶手留个架子也不错了,你真善良。” 秦追:“不,本受害者要留给你的遗产,是书架最上面一层那本解剖学里做书签的1瑞士法郎,你要好好使用。” 菲尼克斯幽幽叹息:“那我要是出事了,留给你的遗产,就是你给我的遗产的10倍吧。” 秦追:10瑞士法郎能干个屁。 毛巾按着脑门,按着按着秦追就又开始犯困,脑袋一歪,靠在菲尼克斯肩上,身体无力地向下滑,变成枕大腿的姿势,而猫咪们也爬到沙发上,卧在秦追身边。 菲尼克斯好笑道:“动物缘好成这样。” 感觉就像有了4只猫,菲尼克斯双手拢着秦追的头,防止他滚沙发底下去。 露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菲尼克斯站在厨房里调面糊。 “酸奶油加几勺?” “一勺半,再加100ml的水,面糊太稠的话,疙瘩下水煮的时候就会硬,他就不爱吃了。” 露娜抱胸靠在厨房门口:“你们两个联手给他做饭啊?” 她迅速接上了正在通感的金毛仔、银毛仔,看到了格里沙正在煮牛奶,身后的建筑物里坐着许多孩子,他们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写作业,细细的小手指捏着短短的铅笔,专注地一写一画。 这些孩子都是父母牺牲的遗孤,老师拜托艾德蒙先生照顾这些孤儿,格里沙最近在做这些孩子们的老师,文学、算数、医疗急救,还会给他们做饭,保护他们的安全。 有关工作,更细的小熊从来不说,大家也默契地不去问,只是都对他近期的工作感到安心,认为格里沙能因此远离最危险的境地。 格里沙对露娜笑了笑:“我都不知道寅寅会这么惦记我的食谱,幸好菲尔也愿意为他下厨。” 能找到一个厨艺的传人也好,省得万一他哪天没了,寅寅再惦记小熊美食也没处寻摸,露娜听出他的潜台词,就觉得心脏被扯了一下,向大脑神经传递尖锐的疼痛。 格里沙又说:“菲尔和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希望劝我像现在这样一直苟在安全的地方,等一切结束,我就可以回到寅寅身边,可我做不到这样,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去牺牲的时刻,我想我会去的,所以我请求菲尔记下我的自创食谱。” 菲尼克斯低头搅拌面糊,苦笑一声:“我多矛盾啊,明明我们是情敌,可我是如此恐惧你的死亡,格里沙对我而言,就和奥格登一样。” 奥格登是菲尼克斯的亲弟弟,但他的亲弟弟都没有格里沙、罗恩、露娜、知惠、寅寅这样靠近菲尼克斯的灵魂。 露娜抱住他:“我们都不能失去彼此,我懂你们的心情,我们恐惧这份心碎,为此可以跋涉千山万水,面对一切危险。” 她的两个兄弟宁愿彼此都活着站在寅寅身边,然后大家公平竞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其中一人远在天边。 格里沙也很思念他们,牛奶被煮沸,他提着大锅将牛奶倒入桶中,小声说:“幸好有你们,我才会永远被隔绝在孤独之外。” 露娜看到他提着牛奶桶走入教室,教室门口的墙壁被钉了几排木架,上面摆着孩子们的水杯,每个杯子都贴了孩子们的名字。 格里沙一个个地喊名字,将杯子拿下来,灌好牛奶递给小朋友。 一个四岁的小女孩抱着他的大腿撒娇:“格里戈里老师,我不喜欢喝牛奶。” 格里沙耐心地哄道:“要喝哦,喝牛奶可以长高,变得很强壮,我认识一个女孩,她经常喝牛奶,强壮到可以用头砸裂砖头,谁都不能欺负她。” 菲尼克斯、露娜:啊,是知惠。 他们的妹妹总是在这种奇奇怪怪的点上存在感很强。 小女孩娇气地皱着鼻头,伸出手:“那我要抱抱。” 格里沙就将她抱起,原地转了一圈,女孩咯咯笑着,搂着他:“格里戈里老师,你好像我的爸爸。” 格里沙吻了她的额头,并不排斥自己被当做父亲:“好孩子。” 这个女孩的父亲上个月才去世,她的母亲则在她出生时就难产离世,失去唯一的亲人后,唯一能做她父亲的人大概就是那些和格里沙一样抚养孤儿的老师了,而格里沙外形高大冷峻,可孩子们都知道,他是所有老师中最温柔的。 事实上,的确有几个年纪很小的孩子会叫格里沙爸爸,格里沙从不拒绝他们,哪怕他也只有16岁。 正因为格里沙是这样温柔的小熊,所以菲尼克斯才会认为如果他们要争取寅寅的心,格里沙的胜算会更大,在有关爱的争斗中,金钱的因素有时也没有那么大,格里沙没有太多钱,却有富足的精神世界,他是一个擅长给人幸福的小熊。 菲尼克斯看着锅里沸腾的水,心想,可我也爱寅寅啊,爱到就算面对最强劲的对手,还有世俗伦理的阻隔,我也不愿意退却,唯一能让我犹豫的,只有走上同性之爱的道路也许会对寅寅带来伤害这件事。 秦追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和加班暂时分离,谁知到了七月末,就又被苏黎世市长的儿子拖到产房里帮他老婆接生。 万恶的权贵阶级。 “用力!” “啊——” “折腾了12个小时,可算出来了!这个小磨人精。” 秦追提着小孩,啪啪两巴掌过去,听到响亮的哭声。 两辈子头一回帮人保胎,从五个月保到九个月瓜熟蒂落,秦追自觉干得还不错,小孩出来后哭得很有劲儿,脉象也还行吧,反正是个全乎人。 秦追动作麻利地给新生儿做了初步检查,将包好的婴儿放在布兰达怀里,让新生儿可以贴住母亲的肌肤,走到产房外:“恭喜,生了个女孩,7磅重,母女平安。” 产房外立刻哭成一团,从凯尔到他的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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