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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简学粤绣。 郎追和那德福被秦简按着练字的时候,听到二香和妈妈说:“秦姨,我日后可不可以去南边?那边有绣娘自梳,我可以去那儿和她们一块吗?” 那德福一跃而起:“不许去!你走了妈怎么办?” 二香转头就哭:“那我该怎么办?未嫁的女儿就是钱,老虔婆这次没卖了我,以后也还惦记着呢!” 那德福着急跺脚:“那你也不许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家里就剩我了,要自梳你在家里啊!” 这番闹起来,秦简无奈,一拍桌子,让他们先练字刺绣,等栀子姐买完菜回来,她拉着栀子姐聊。 郎追对她们商量的结果相当好奇,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年代是没有“女儿不嫁人”的说法的,后世女性想保持单身,都有亲戚三催四催,何况是清末的二香了。 事实上,除了对自梳没概念的那德福,大人们都是不赞同二香自梳的,秦简和郎善彦都是这个时代相对明理的年轻人,对二香来说则是可信可敬的长辈,两口子也一起去劝。 秦简道:“二香,你还小,不知道天地浩大,也没品过更多艰苦,只是等你年纪大了就晓得,一个人过日子实在难熬,什么苦都自己咽,到了晚年也孤单。” 那二香道:“秦姨,我知道您是好心劝我,可我真的怕了,您看我妈,嫁人以后可过了什么好日子吗?她不嫁人就没我,可我有时候情愿她没我!如果让我过我妈的日子,我宁可一辈子孤苦!” 这话触动了郎善彦,因为他也和很多孩子一样,有时候情愿母亲不要生自己,也不要嫁给自己的父亲。 郎善彦想了想,说道:“二香,你妈妈是舍不得你去南边的,叔叔走过许多地方,南边的宗族比北边还厉害,你去了那人生地不熟,一定会被欺负,留在家里的话,那你就是家里的姑奶奶,德福有良心,不会不管你。” 秦简喝道:“善彦!” 郎善彦拍了拍她的手:“简姐,现在咱们是一家子关起门来说话,我讲的话字字都是真情,当初你怀寅寅五个月那会儿,我把不出是男是女,就担心是个女娃,长大后要是嫁给郎世才一样的,我能活活呕死!最呕的是,郎世才那样的,在这年头都不算差劲男人。” “不瞒你说,我也有过要生个女儿就留家里,我养她一辈子的念头,你看,郎世才不是个东西,二香的爹不是东西,她的玛法也不是东西,这世间好男儿太少,简姐你要不是碰着我,遇到个坏东西,只怕也是说不尽的苦,但德福是个好爷们,这却是如今就能看出来的。” 郎善彦道:“这世道不好,女人总要跟着男人才不被生吞活剥,与其跟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跟着弟弟有什么不行?只一个,你们要好好抚养德福,让他健康长大,不能让他沾了嫖、赌、抽的恶习,日后德福要是娶媳妇,二香你不能摆姑子的谱,要真心把人家当一家人。” 栀子姐坐一边听了许久,一边听一边流泪,之后拉着大香和德福商量一阵,和二香说好,现在且按下自梳的话题,等二香再长几岁,栀子姐会尽力为她说好亲,若是说不上,那再在家里自梳。 栀子姐爱怜地摸着二香的头发:“妈疼你,只是没本事留下万贯家财让你坐家招赘,但妈也怕你晚年寂寞,所以自梳这条路给你留着,嫁人这条路也给你留着,你长大以后再选好不好?现在不急,没人会卖你的,妈活着就绝不让人卖你!” 二香扑到栀子姐怀里:“妈,我好怕,我怕像你这样才不愿嫁人,对不起,你对我太好了,我拿什么还你啊。” 那老太太现在翻不起风浪了,她先前能搞事,是因为族老想要弄到他们家的财产,就连借她高利贷的人,都是哈达那拉一个族老的私生子,而那德福太小,反抗不了这些人。 郎善彦一来,这些人就没法子了,因为郎善彦能与宫里的梳头太监、锦王府的老福晋搭上话,对这些族老来说,郎善彦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郎追看着栀子姐和她的三个孩子,看她们一边咒骂世道,一边努力活下去,心里难过之余,又生出微妙的庆幸来。 幸好,他从金三角逃回家后不到一年就死了,他还没来得及习惯幸福,就穿越到了清末,否则他一定会适应不了这里,说不定哪天就找口井跳进去了。 南边的倒座房被收拾出来,布置成一个卧室,郎追旁边的耳房也被收拾出来,放了床榻。 二香和那德福就住郎家做工了,两家签了契书,没秦简点头,谁也不能把郎家的长工拉去卖了。 栀子姐安置好一对儿女,心里一松,蜡黄的面上也多出血色,觉得日子好过许多,最重要的是,爱讲排场的那老爷一死,她家门板总算是没有一堆堆的鸡爪子了。 要栀子姐说,那老太太再疯魔,也没有那老爷能折磨人,老太太是女流,要不是族老支持,她一个小老太婆想押房子换钱都难,可那老爷是真能欠一堆债的!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1905年走到末尾,京城入了冬。 郎追坐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吃羊肉锅子,栀子姐做羊肉很厉害,汤里一点腥膻味都没有,喝起来鲜美无比,浑身都热腾腾的。 郎追喜欢拿汤汁拌饭,再配着酸菜一起吃,偶尔夹一筷子肉塞嘴里,咬一口蒜,蛋白质能让他长身体,蒜能杀菌,都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翻过年,郎追就满了四岁,算大宝宝了。 他过农历生日,不耽误他在2月12日和小伙伴们嗨起来,他们特意排了时间表,要到其他通感小伙伴那去串门,看看不同国家的生日怎么庆祝。 格里沙的妈妈烤了酸甜口味的树莓塔,搭配蜂蜜,成功齁倒了郎追。 知惠、露娜和菲尼克斯尝过后居然纷纷好评,合着就郎追一个适应不了俄式甜品! 露娜带着她家鹦鹉瑞德一起唱了一首印加人的歌,歌词大意是“啊,我的猪好胖,我的马好壮,我的山真高,我的未来真宽广,妈妈啊,祝福我吧,我要飞到天上。” 菲尼克斯最近开始学习拉小提琴,他拉了一曲牛仔们的《祝酒歌》,是他的泰德叔叔教的,那大胖子年轻时和牛仔打过交道。 小伙伴们精准评价:像锯木头。 菲尼克斯涨红了脸:“我、我才学呢,以后我肯定会拉得很好的。” 知惠拿着剑:“那我给你们跳剑舞吧。” 嗖嗖嗖,寒光划过,知惠惨叫:“啊!我的手破了!” 表演终止,知惠哭着去找德姬妈妈包扎伤口。 郎追忍住笑,拿起快板:“那我来一段《同仁堂》吧。” 郎追上辈子是津城人,念高中的时候,校园内办新年晚会,他还上去演过一段快板呢,结果还被台下师生说业余。 现在好了,他的通感伙伴们都是外国佬,见郎追把快板打得啪啪响,那是一句嫌弃都没有,谁来看都给郎追鼓掌。 郎追忍不住肉麻地想,我爱他们。 作为通感家族的一员,是不存在生日不热闹的情况的,他们五个或许出身的国家不同,但家里人都疼爱得很。 郎追这一天字面意义地玩疯了,因为他的通感时间最长,不知不觉就通感了两个多小时,玩到头都痛了,才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才躺下,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低低地哭泣。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罗恩(二更)[VIP] 郎追感到熟悉的通感状态, 他看到一个孩子靠坐在床上,棕发棕眼,比知惠还要细瘦, 张大口喘着气。 知惠的瘦是健康的, 她只是不胖,实际上能吃能睡, 这孩子的面上却苍白发青。 周围有很多大人围着,有的说法语,还有人说英语,甚至有人说德语。 郎追观察四周。 又来了一个新的通感孩子。话说这孩子是哪国人啊?这是哪? 算了不管了, 先救人! 郎追握住这孩子的双手,按压他的小拇指与无名指之间、手少阴心经附近的镇静定喘穴,这不是常规穴位, 但对哮喘有缓解效用。 郎追温柔地安慰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会好起来的。” 孩子看着他,吸吸鼻子, 低弱地“嗯”了一声。 难怪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见面,郎追想, 他曾推测过弦也是需要营养发育的器官,但这个孩子身体很弱, 他的弦有很大概率发育得不好。 等他终于停住喘息, 五分钟过去了, 通感时间结束, 郎追眨了眨眼, 躺下睡觉。 第二日, 他才和这个男孩说上了话,他的名字叫罗恩, 罗恩.舍瓦利(Ron.Chevalier),居住在瑞士的苏黎世。 二月的苏黎世正在下雪,世界被染成了童话式的白,在雾蒙蒙的玻璃窗上画一个圆,可以遥望戴着雪冠的阿尔卑斯山脉。 壁炉烧着火,罗恩躺在厚实的被褥中,手边是一个小编织筐,里面是木质的玩具,还有积木,当然不是乐高的积木,乐高要在1932年才会在丹麦诞生。 郎追打量着这个深棕色调的房间,盘腿坐好:“你好,我是郎追,你可以叫我寅寅。” 罗恩小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郎追意外道:“你知道我吗?” 男孩抿抿嘴:“我知道我脑子里有一根弦,我也看到了你的弦,你的弦最强壮,我可以轻松抓住,其他的弦不行。” 这也是其他通感的孩子们的困境,他们的弦够不到太远的地方,想要和其他人联系,就得找郎追做中转,但菲尼克斯自从通感时间延长到30分钟后,就已经可以和比较近的露娜通感了,这说明弦可以成长。 郎追温和地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可怕呢?” 罗恩看他一眼,别开目光:“一年以前,你的弦像一口井,我怕那种很深的水。” 郎追从未听别人提起过自己的弦给人的感受,他好奇地问:“那现在呢?” “像苏黎世湖,变得更深,但也更宽广了,我昨天以为要死了,所以想看看弦的另一端是什么,才试着碰你的弦。”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罗恩用自己的弦缠上郎追的弦,认识了这个地球另一边的男孩。 真的见面以后,罗恩就知道自己的害怕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寅寅是个非常漂亮和善的男孩,而且一见面就帮助了他。 寅寅和他的弦一样,是阳光照得暖暖的苏黎世湖。 郎追这下知道为什么罗恩周围会有人同时说法语、英语和德语了,因为瑞士实在是个特殊的国家,它北边是德国,东边是奥匈帝国,西边法国,南边意大利,于是它的官方语言也有四种,分别是德语、法语、意大利语、罗曼什语。 郎追和罗恩花了三天时间了解彼此。 罗恩祖上是一名法国骑士,家里在乡下有几百亩地,但没有爵位,舍瓦利家族层追随过科西嘉的国王,在博罗季诺战役战死了家族中几乎所有男人,罗恩的曾祖父认为打仗太耗人了,就培养自己的孩子们去经商和念书。 到了罗恩的父辈这一代,他的父亲阿尔贝.舍瓦利通过念书进入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做建筑系的教授,这所成立于1854年的学校有个巨豪华的校友天团。 约翰.冯.诺依曼(计算机之父)、伦琴(发现了x射线)、还有爱因斯坦,才过去的1905年被称为爱因斯坦奇迹年,因为他在这一年发表了好几篇重量级的论文。 说来惭愧,郎追到了2028年也没看懂爱因斯坦那几篇论文,但作为一个医生,他肯定认识伦琴这位检验科的祖师爷。 罗恩的大伯亚伯拉罕.舍瓦利是家族掌舵人,他是一名建筑商人,亚伯拉罕曾为自己的女儿请过一位出身英国的家庭教师,那位家庭教师后来嫁给了阿尔贝,也就是罗恩的母亲,昨天照顾罗恩的医生说的是英语,那就是罗恩的舅舅。 至于罗恩自己,他说:“我出生于1902年2月12日,昨天是我的生日,我身体不太好,有哮喘,所以,就像你看到的,我只能待在家里。” 郎追双手托腮:“我也是昨天生日,罗恩,除了你和我,还有四个人也是2月12日生日。” 罗恩睁大眼睛,发出迷惑的单音节:“诶?” 郎追说道:“像你我这样长了弦的人还有四个,你要见见他们吗?我可以帮你连接到他们的弦。” 罗恩闻言:“我想见,但是我支撑不了,寅寅,我只有五分钟。” 他的时间用来和郎追见面尚且不够,一件事要讲好几天,和其他人见面不是更麻烦吗? 罗恩很愿意认识小伙伴,但他希望可以等到自己的通感时间延长到10分钟以后。 郎追点头说:“好,我知道了,那我先把你的存在告诉他们,可以吗?” 罗恩答应了。 其他小伙伴们从郎追口中听到了罗恩的存在后,反应不一而足。 格里沙很懵:“到底还有多少人能通感?对了,他喜欢狗吗?” 菲尼克斯问:“他和我们隔了几个小时?” 知惠眨巴大眼睛:“他会跳舞吗?不会,那他会抓老鼠吗?” 露娜表示:“他不可以在我上厕所和睡觉的时候联系我哦,对了,他会游泳吗?” 郎追:这些孩子关注的重点真的很能展现他们的性格特质。 他把这些问题转交给罗恩,罗恩直接哭了:“我不会的东西有很多,他们会讨厌我吗?” 郎追熟练地哄小孩:“不会的,他们就是单纯问问。” 罗恩便破涕为笑:“嗯,那我努力养身体,寅寅,我也好想早点和他们见面哦,可是我不想让他们扫兴,还有,我喜欢狗,我伯伯的酒店里养了好几只很大的圣伯纳,只是我无法接近狗狗。” 罗恩自述非常喜欢毛绒绒,但他哮喘在身,就连亲戚家养的一只鹦鹉的羽粉都能让他瞬间倒下,郎追鼓励他,只要把通感时间再延长一点,罗恩就可以通过小伙伴们云撸宠了。 于是郎追干脆开始通过每天那只有几分钟的时间,给罗恩调理身体,比如做些对哮喘有利的按摩,再比如教他多热敷自己的足心。 罗恩吸到太多冷空气时也会哮喘发作,保暖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然而在看到罗恩的脚的时候,郎追心中咯噔一声。 这孩子的脚上,有紫绀,但他的手上没有,也就是说是分离性紫绀,这往往意味着先天性心脏病,动脉导管未闭。 在现代很难看到这种分离性紫绀,因为很多先心病小孩都是几岁的时候就把手术做掉了,长大后和正常人没两样。 放在21世纪的话,郎追可以通过手术治好罗恩,他的胸外实力很强,但那时的郎追没什么根治哮喘的好法子。 到了1906年,郎追亲眼见证郎善彦根治了数例小儿哮喘,在京城儿科打出儿科圣手的名头后,已经不再把哮喘看做多麻烦的病症,但他没法给罗恩做心脏手术。 难怪这孩子明明有着足以供给充足营养的家庭环境,却瘦弱得皮包骨头,他的先天体质是六人里面最差的,比菲尼克斯还差。 在郎追心里,只要换季就感冒的菲尼克斯也是个弱鸡,哪怕他日后注定高得让人想砍腿,也改变不了他的免疫力系统战力差这一事实。 鉴于郎追早在克莱尔女士面前暴露了,他干脆给菲尼克斯开了个补气健脾的药膳方子,让这小子把体质补起来。 但对于罗恩,郎追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想给人开个养心益气的益心汤,瑞士也没地找药材啊。 算了算了,心治不了就先治肺吧。 郎追严肃着小脸,把家里治肺心病、哮喘的药方、病例全翻了一遍,郎善彦路过,指点着:“肺心有病会累及脾肾,往后开治这两种病的方子,你要把怎么给病人补脾肾的法子也拿出来,不然算你不过关啊。” 郎追:“阿玛,有没有让哮喘立刻缓下来的法子啊?” 郎善彦:“躲开会让哮喘发作的东西,我再拿针扎几下,配热敷,还有开药,病人体质不太坏的话,至多半年就能治好。” 郎大夫的中医等级太高了,看他这不把哮喘当回事的样子,有时候郎追都不敢想傻阿玛要是在21世纪行医,挂他的号得有多难。 罗恩的体质差得非同凡响,郎追觉得这孩子要是肺心一起这么病着的话,想活到二十岁都难,把肺整好了,让他能出门散散步,把体质提上去,还有点希望续到三十岁到三十五岁。 万一等罗恩三十来岁的时候,郎追把做心脏手术的难关给攻克了呢?那这小子还能多续个几十年。 郎追思来想去,最后想起一个事——这个时候,茶碱已经被提取出来了吧? 现在病人们哮喘发作时,只能点燃曼陀罗叶,然后去吸烟雾缓解病症的发作,这个做法在国外很流行,在郎善彦这里只是“应应急还成的玩意”,但用曼陀罗叶的确有效果,因为它含有抗胆碱成分,能让支气管的平滑肌松弛下来。 茶碱也是抗胆碱药物,虽然直到1928年的时候它还在利尿剂这个行当蹲着,大伙都没发现它的更多功能,但郎追记得,后世有些开给哮喘病人的药物里,依然是含有茶碱成分的。 茶碱诞生了吗? 调查这件事的任务被郎追委托给了菲尼克斯,金发小少爷比了个大拇指,转头去找他的金大腿。 “mother!help!” 已经怀孕七个月的克莱尔女士躺贵妃榻上晒着太阳,一听菲尼克斯的声音,她就知道有事,老母亲将桌上的草帽盖到脸上,悠悠叹气:“珍妮,生完肚子里这个,我再也不生了。” 珍妮微微俯身:“当然,是否生育由您自己来决定。” 郎追抓紧每天那五分钟的时间,为罗恩排查能引发哮喘的过敏原,最后发现他对尘螨、花粉、宠物毛发都非常敏感,当即让他把卧室里的毛绒玩具等积灰的东西都扔了。 如此等了几天,菲尼克斯联系郎追:“我妈妈问了医院的同事,有茶碱。” 作者有话说: 收藏满一万,营养液满两万,总共三更,蘑菇加更完毕~ 第32章 阳亢[VIP] 郎追问菲尼克斯:“克莱尔女士能以做生意或者其他的方法联系上苏黎世那边, 把茶碱能用以治疗哮喘症状的事情传过去吗?” “我可以写一篇论文,讲述茶碱缓解哮喘症状这项新发现,做实验和提供实验数据, 我这边都能做。”克莱尔捧着肚子在菲尼克斯身边坐下, 对着虚空微笑,“第一作者写你的名字, 天使。” 郎追回道:“请原谅我对自己姓名的隐瞒,女士,我不能署名那篇论文。” 菲尼克斯转述郎追的话,补充道:“妈妈, 寅寅坐我身边,我们是并排的,你在对着空气笑。” 郎追和克莱尔都觉得菲尼克斯的重点抓得很准, 下次别抓了。 有个可靠的大人在,可以让小孩子少掉很多烦恼,郎追心想, 能在19世纪上大学,20世纪初做医生的女士果然不同凡响。 克莱尔女士却也不愿意给论文署名。 “如果只登我的名字的话, 你的荣誉怎么办?我这样做就像小偷,替你享受无边荣光, 我渴望在医学方面有所成就, 鼓励更多女性, 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她有走上巅峰的野心, 但她想堂堂正正地去巅峰。 郎追想, 是啊, 这无法避免的道德桎梏,大抵穿越者总要为这种事纠结一下。 在金三角的时候, 郎追从不思考这些问题,他那时候只关注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多余的道德只会让他死得很惨,他道德底线低于常人,他承认。 但郎追不会因为道德而放弃茶碱,因为病人需要它,如果他放弃茶碱,那罗恩怎么办? 郎追很轻易的得出结论,心理纠葛和道德上的卑劣他愿意承担,金三角的黑医就擅长这个。 先把救罗恩放在第一位。 他安慰着克莱尔:“女士,我们只是在履行医生的职责,至于其他的事,你不要多想,因为那没有意义,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如果那个苏黎世的孩子能因为我们的努力获救,他一定会无比感激你。” 克莱尔女士喃喃:“好吧,先救人。” 郎追:“还有,你是不是胸中烦闷,小便深黄,大便秘结……” 菲尼克斯听了一阵,转述:“妈妈,他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有便秘。” 有时候,医生问一个尴尬的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问题的答案是yes。 克莱尔女士面上发热,点了点头,虽然这不知名的天使只要看她一眼,她就什么隐私都没了,但天使的医术值得信赖,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郎追看着她红润的脸庞,还有水肿的下肢:“你有头晕、头疼、耳鸣的情况吗?” 克莱尔女士坐正,认真回道:“有。” 郎追道:“菲尔,我给你妈妈把个脉。” 菲尼克斯去摸妈妈的手腕,担忧地问:“她是身体不舒服吗?” 郎追冷静道:“我得先看看。” 郎追把了脉,又去摸克莱尔女士的颈动脉,他的指腹按压着金发女性的前段动脉,心越来越沉。 收缩压至少150,舒张压也逼近100,妊娠高血压。 要命了。 虽然血压计在19世纪就已经诞生,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高血压还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举个例子,再过几十年,一位大国领袖的私人医生对领袖说:“您的面色红润,十分健康。” 没过几天,那位领袖脑溢血走了。 后世人分析后都说,领袖百分百是高血压,面色红润是血冲脑门,已经很危险了。 连五十年代的一国之首都会因为医学界对血压认知的不清晰而死亡,更别提1906年的克莱尔了。 克莱尔女士的确看着不胖,瘦子得高血压,和遗传关联很大。 郎追接着问:“你的血亲也和你有一样的症状吗?我是指面色红润,容易晕眩、头痛、耳鸣,女性怀孕时情况加重。” 克莱尔女士咬住下唇:“有,我爸爸就脸很红,我的祖父也是,我的姐妹怀孕都像我这样,所以我才会补充营养。” “他们都有过中风?” “是的。” 郎追又问克莱尔女士的饮食。 克莱尔女士回道:“为了孩子的健康,我每夜睡前会喝牛奶,每顿都有牛肉或海鲜,都是品质最好最昂贵的食物,我还经常喝果汁,还有,我把体重控制得很好,生菲尔的时候我也有这些症状,而且生完他以后,体重比怀他之前重了12磅,这次我没有胖太多。” 郎追听着都要高血压了。 妊娠高血压的人使劲吃牛肉和海鲜,喝含有大量果糖的果汁,绝了。 郎追在菲尼克斯不安的目光中深呼吸,调整好表情,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克莱尔:“你要改变饮食习惯。” 克莱尔女士:“为什么?因为我这样吃会加重我的病症吗?” 郎追点头:“没错,你不能再吃油腻的肉类和海鲜,腌制品,比如火腿也不可以再吃,换成鸡胸肉、鸡蛋的蛋白会比较好。” 妊娠高血压往往伴随着蛋白尿,蛋白质会大量流失,因此高蛋白还是要补。 “还有,你要少吃盐,一天摄入的盐不能高于5克,奶油、蛋糕和油炸食品绝对不能碰,糖也要少吃,你可以适当的吃坚果,多吃蔬菜和水果,但不能打成果汁。” 这年头没有降压药,为了保险,郎追开了张相当苛刻的饮食禁忌单,又斟酌着开了张孕妇也能用的降压药方,见她水肿的症状,肾也不好,济生肾气丸也加上。 美国有唐人街,唐人街里可以找到药铺,这是郎追最庆幸的事情,不然他真的拿克莱尔没办法了。 忙完这些,今天的通感时间也逼近结束。 郎追重复叮嘱:“你一定要控制好饮食,注意休息,论文的事情不要太着急,因为高血压是有中风风险的,你要是中风的话,你肚子里那个小子肯定保不住。” 菲尼克斯复述时,将“小子”翻译成了“boy”。 克莱尔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我怀的是男是女?你真的是天使吗?我看你开中国人的魔药,还猜你是个中国人!难道你是中国籍的天使?” 郎追:…… 其实,他也是最近才跟着郎善彦学会看胎儿的男女,而且比起胎儿过了五个月就能看出性别的郎善彦,他只能看七八个月的,段位明显低于傻阿玛。 原本他只是想帮克莱尔看看孩子性别,结果看出个妊娠高血压,也是“意外之喜”。 好在妊娠高血压说严重很严重,若是提早发现,及时控制,也不用太过忧心。 菲尼克斯却被母亲的病吓坏了。 第二天下午14:00,菲尼克斯上线找郎追,距离他们上次通感还未过12个小时,他根本没有好好休息。 郎追一算两边13个小时的时差,就知道菲尼克斯是熬到凌晨还没有睡,他才从午睡中醒来,头脑清醒,但还是掀开被子:“来,和我一起躺着。” 菲尼克斯把自己的被子拉高,盖过头顶,和郎追脸对着脸:“寅寅,妈妈的病重吗?” 郎追摸着他柔软的金发:“如果她能控制好饮食,就不严重。” 菲尼克斯仰着头望他:“你保证不严重?” 郎追实话实说:“我不能保证,对不起,我不是神,也不是天使,我只能降低她的风险,却做不到让风险消失。” 菲尼克斯很不安,他低声说:“我很害怕。” 寅寅的声音很软,却带着令他安心的力量。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为克莱尔把脉,为她开药方,因为我想为你保护她,我会为了你们尽全力,菲尔。” 菲尼克斯往寅寅怀里钻了钻,他能闻到寅寅身上的药香,也听到了窗外的风声。 “寅寅,你是我的天使,如果你没有发现妈妈的病的话,她就会一直吃那些补身体,但是对她有害的东西了。” 京城正在下雪,菲尼克斯能感到郎追那边的寒冷,相比费城,京城的冬季总是很冷,只有床上的暖婆子可以提供一丝热气。 他打了个寒颤,喃喃着:“我不知道我的弟弟是什么样子的,我只想要妈妈健康平安。” 郎追许诺道:“我会天天为你的母亲做检查的,我保证,我会尽力。” 菲尼克斯每天都要准时去克莱尔身边,方便郎追为她把脉,再为克莱尔开好一日菜单。 詹姆斯.梅森罗德对克莱尔的饮食变化十分不满:“你吃得太少太穷酸了,克莱尔,你明明可以获得更好的饮食。” 克莱尔也想吃很多肉和甜滋滋的奶油蛋糕,但她嘴上很倔:“那些饮食对我的健康无异,詹姆斯,我才是医生。” 菲尼克斯在一边帮腔:“爸爸,在健康这件事上,我们都要听专业人士的。” 詹姆斯一挥手:“所有的家庭医生都认为你妈妈应该多吃滋补的好东西! 克莱尔和菲尼克斯对视一眼,菲尼克斯用口型说:“听寅寅的。” 克莱尔微微点头,心中好笑。 她想,菲尔和天使简直就是帮她一起对抗疾病的战友,而且菲尔这段时间还是有好好学习,能正常地吃饭睡觉,说明始终有人在照顾和安抚着他。 克莱尔心中生出歆羡,如果她小的时候也有一名天使,那她的求学之路或许就不会冷寂到如孤独冬夜,每每回想时总觉得冷痛难言。 当她初次爱慕的子爵因她决心学医,而对她冷言冷语时,她也不用缩在角落里一个哭泣。 她独自从孩子变成了大人,没有人理解她选择的道路,也没有人开解她的心结。 而菲尔的成长不缺陪伴,天使一直在他身边,这是多么幸运。 郎善彦发现郎追不仅翻肺心病和哮喘的案例,连孕妇肝阳上亢、子痫、子晕的案例都不放过,仔细回忆自己近期治过的病人,没有这样的孕妇啊? 京城最尊贵的三名孕妇是锦王福晋、涵王的关福晋和佟侧福晋,但她们都不需要郎善彦去看顾。 这三位福晋都在二月生下了小阿哥,但关福晋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因此她抱走了佟侧福晋的孩子,两个女人为了抢孩子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各方都为了两位阿哥的诞生蠢蠢欲动,只要宫中老爷子一日无子,这两位阿哥便前程远大,京城这发臭的泥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郎善彦身处其中,越发不愿与那些王府显贵有所牵扯,他心中默念,一定要明哲保身,他若是有了意外,自己死了不打紧,牵扯到简姐、寅寅该如何是好? 只是济和堂能置身事外,济德堂能做到吗? 郎善彦知道郎世才在押宝锦王府,与他一道的还有数名达官显贵。 但宫里那个执掌大权多年的女人,她会乐意在自己暮年之时,有无数人等待着她的死亡,等着簇拥下一位新君吗? 郎善彦在年少之时随曲老爷子觐见过太后,她对待宫人不坏,那些被她眷顾的奴才还以为她是个亲切的好人,是啊,是啊,人都是有许多面的,在那些孤苦到只能去宫里做奴才的人看来,她的确是个相对好的主子。 可若是看这些年的政局变化,便能知道太后实在是心思莫测,手段狠辣。 郎世才想要更进一步的荣华富贵,可他是否想过,太后还活着,且依然有能力压着龙座上的男人,随时都能倾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 郎追不知道傻阿玛的心思,他现在的关注点都在罗恩和克莱尔这两名病人身上。 哮喘加先天性心脏病、妊娠高血压,哪一个都要紧紧盯着,在饮食上更要多加注意。 克莱尔紧赶慢赶,将那篇有关《茶碱》的论文发了出去,论文署名,“天使”,“克莱尔.布莱克威尔”。 她嫁给了梅森罗德家族,然而对外,她依然称呼自己是个“布莱克威尔”。 在医院救人时,克莱尔女士也从不愿意让人称呼自己为“梅森罗德夫人”,她说,“我是布莱克威尔医生”。 她的荣光或许不够明亮,但全部归属于她自己。 论文的发表和传播需要时间,罗恩那边通过推拿和清理过敏原,状态还算稳定,郎追就全心等待起克莱尔的预产期。 那一天来得比预料的早。 杏花盛开的那天,克莱尔的羊水破了,她在离预产期还有29天的时候早产。 梅森罗德家族早早为她在医院里安排了单人病房,詹姆斯放下了所有工作,赶到了医院。 在克莱尔进入产房之前,郎追借着菲尼克斯的手再次为她测了血压。本来被药物控制下去的血压不知为何重新升起,收缩压冲破160。 郎追心都凉了,他感到深深的后怕。 克莱尔原本好不容易压住的血压在生产的刺激下,猛的高到令人害怕的地步,这要是之前不调理,她今天怕是要比郎追的心还凉! 菲尼克斯感受到郎追心里的冷,他险些栽在地上,但这四岁的孩子又很快爬起来,甚至反过来安慰郎追。 “寅寅,不要慌。”菲尼克斯划着十字,双手交握,祈祷着,“她不会抛下我们的。” 郎追怔了怔,菲尼克斯说的是“我们。” 他想,是啊,我也并不只是因为菲尼克斯才如此努力治疗克莱尔的,我的心也不愿看到克莱尔死去。 因为克莱尔是他们这些拥有通感能力的特殊孩子的金大腿。 她为菲尼克斯和郎追的交流打掩护,为他们做实验、攒数据、发论文,她认同他们的友谊,从不觉得他们是异类。 她以妈妈的身份分享着孩子们的小秘密。 她要是死了,六人组都会伤心的。 郎追没有信仰的神,但他愿意坐在菲尼克斯身边,与他一起祈祷。 作者有话说: 之前看到有朋友说想看傻阿玛现代行医记的番外,嗯,在正文结束后,番外卷的确会有很丰富的内容,等到结局的时候,大家可以在结局章的评论区点梗,都ok,比哈特~ 第33章 切除(一更)[VIP] 克莱尔女士一定不知道, 当她生产的时候,为她祈祷的不只有她的儿子和天使寅寅,还有另外四个孩子。 比如罗恩, 郎追曾告诉他正在为他寻找一款比曼陀罗叶更好的新药, 小伙伴菲尼克斯的妈妈出了很大的力。 苍白细瘦的男孩跪坐在床上,闭上眼睛, 轻轻念诵主的名字,请求他能眷顾那位好心而富有智慧的女士。 露娜带着鹦鹉瑞德遥望安第斯山脉:“伟大的羽蛇神库库尔坎,在大陆北方有一个好心人,我向您祈求她的健康。” 知惠坐在长廊上, 学着母亲在她生病时做的那样,念了声佛号,她不想教自己英语的菲尼克斯失去妈妈, 在她的心里,没有妈妈对孩子来说是最残酷的事。 格里沙则掐着时间,上线到菲尼克斯身边, 提醒道:“菲尼克斯,你要吃饭了, 不要把自己饿坏了,不然你妈妈会更担心的。” 此时詹姆斯也在手术室外等着, 男仆提着装了食物的篮子过来, 他却一口也不想吃。 菲尼克斯起身, 从篮子里摸出一个三明治, 走过去:“爸爸, 吃午饭吧。” 詹姆斯低头看着他, 眼睛里堆满血丝,什么话都不说, 也不肯吃东西。 菲尼克斯撕了一块面包,往他嘴边放:“吃一点吧。” 詹姆斯咬了一口,麻木地咀嚼着,长久的等待,让他对新生的期待和喜悦被焦躁磨得一干二净。 产房中,克莱尔艰难地呼吸着,她喃喃着:“我上次生产也是这么痛苦的,为什么我会遗忘这份疼痛,还敢第二次怀孕的?” 为她治疗的医生是一名满脸皱纹的女性,她低沉道:“女人总是在痛苦这件事上不长记性,大概是因为如果我们把每份痛苦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话,活着就太艰难了。” “您的意思是遗忘是一种自我保护吗?”克莱尔轻笑出声,随即又龇牙咧嘴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血压不对劲,天使已经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多次告诫她,高血压是一种危险的病症。 克莱尔很努力地控制自己血压,她喝下那些从唐人街买回来的苦苦的药汁,让天使使用菲尼克斯的手,对她进行针灸,戒掉了最喜欢的红肉和海鲜、果汁。 要说是为了孩子这么苦着自己倒也不至于,克莱尔就是怕死而已。 她觉得一个女人死在产床上,除了亲人们会感叹“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为我们带来了新生”以外,对她本人的人生没有任何益处。 她不会因此获得财富和名望,却要为此付出生命,如果上帝让她为了生育而失去生命,她一定会在死前诅咒那个婴儿,克莱尔有过这样的想法,随即又生出愧疚。 胎儿什么都不懂,怪他做什么?更应该被责怪的应该是将高血压的血脉传承给她的祖辈,可她难道要因此怨恨他们给予自己生命吗? 克莱尔都不知道自己要是死了该恨谁,此刻,她是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迫近,她开始晕眩,眼睛一阵一阵的发昏,医护督促着她用力,可她只想嚎啕大哭。 她是多么痛苦,多么狼狈,满心不甘和怨天尤人,抓着医生嘶吼:“救救我,医生,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克莱尔的声音嘶哑,喊出的句子也模糊不清,可医生听懂了,她沉静地用棉布擦拭克莱尔湿淋淋的额头。 “我正在帮助你,布莱克威尔小姐。” 医生没有称呼克莱尔为梅森罗德夫人,而是叫她布莱克威尔小姐,这句话不知为何救了克莱尔的心灵,她往后一倒,深深地吸气,挣扎着摸上自己的右肘,在尺泽与肱骨外上髁的连线中点摁着。 她请求着:“请帮我扶起来,让我坐着,然后按压我的后脑勺,这里,我头晕,想要缓缓。” 医护们不明所以,但还是帮助了她。 曲池穴和风池穴都能缓解高血压带来的晕眩头痛,克莱尔觉得后脑不再那么紧绷着疼痛,总算能更加专心地发力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新生儿的哭啼在室内响起。 护士抱起七斤重的男婴,欣喜道:“您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夫人,夫人?” 克莱尔目中无神,呆滞地看着上方,喃喃:“糟糕了。” 鲜血在洁白的产床上漫延开来,医生立刻开始止血。 宫缩会导致血压升高,因此妊娠高血压患者若是不控制好自己的血压,极有可能在生产过程中脑血管破裂,克莱尔没有倒在这一关,但是她的子宫收缩不好,这就导致了产后大出血。 那些开放的血窦就像坏掉的水龙头,血液汩汩流出,为她接生的医生当机立断。 “开腹,我要结扎她的子宫动脉。” “蒙斯特医生,麻醉怎么办?” “立刻给她用乙|醚,护士,把手术刀给我!” 等不到麻醉生效,蒙斯特医生已经果断下刀,克莱尔发出一声惨叫,却被护士们按住了四肢,动弹不得。 手术室门外,菲尼克斯双手交握,嘴里喃喃有词。 郎追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刚才已经听到婴儿的哭声了,为什么克莱尔还这么痛苦? 他垂眸,看着自己幼小的双手,感到一阵无力,如果他能再大10岁就好了,8岁也可以,那样他就能去帮助克莱尔了。 郎追懂妇科,金三角有太多被残害的女性了,所以郎追在黑诊所里学会了流产手术、剖宫产、腹腔镜手术、宫腔镜手术、比利时缝合、肿瘤切除、子宫摘除,这些郎追都能做,如果他也在产房里,克莱尔会更安全。 然而现在的郎追只是一个4岁的孩子而已。 菲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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