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出沉重的怨恨,尖酸的妒火,沸腾的愤怒,浓郁的哀愁。告诉你我所爱何爱,所痛何痛。” “一刀划开维度。分别给你我灿烂的颜色,协调的光影,稳定的结构。给你温柔的面,跳跃的线,专一的点。” “一刀划开灵魂。取出理想与信念,做成勋章挂在襟上,是献给你最昂贵的礼物。” “我但愿自己刀法足够细致,足以让你读懂我的每个细节……” 他读到篇末,不见寒忽然接上了最后一句:“……每一刀留下的痕迹,都深入我的骨缝里,刻成写给你万万字的情书。” 苍行衣:“你都能把它背下来了,还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因为我喜欢听你说情话给我听。就算再听几百次,还是很喜欢。”不见寒说,“在这个家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先晚安?” 苍行衣:“好的,晚安。” 不见寒就这么躺在他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苍行衣坐在床边,又看了一会儿书,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他也不知道,在一个没有任何真实窗户、阳台的房子里,他是如何看出天色变化的,可能这只是存在于他概念中的一种感觉。就好像这间完全封闭的屋子处于“白天”状态时,即便没有开启任何一盏灯光,屋里也明亮宽敞一样,让他难以理解。 他感觉有些饿了。毕竟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一整天只吃了一顿饭,而在这顿饭里,他只喝了一碗汤。 苍行衣放下手中的书,走出客房。 他记得中午还有不少剩下的菜,被不见寒放进了冰箱里。他可以去找出来,稍微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冰箱里空空如也。除了中午剩下的那三道菜,竟然没有任何食物的储备。只有三只孤零零的碗,摆在冷冻层正中央。 苍行衣手伸向中间最大的那只碗,他记得这只碗应该是用来装汤的,他打算加点水再热一下,稀释一下太重的调味。 但是满满一大碗汤实在太沉了,他又高估了自己虚弱的身体应有的力气。碗刚刚离开冰箱,他手上一沉,没有端稳,猝不及防地将碗摔了。 瓷片四溅,一片狼藉,冰冷浓稠的汤泼了满地。 苍行衣僵立在原地。 并不是因为弄洒了不见寒煮的汤,也不是因为自己意外制造出的巨大噪音。 破碎的瓷片上,赫然是一只炖得骨酥肉烂的,人类的右手。 已知,这屋里只有他和不见寒两个人。冰箱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储备食物的痕迹。 那么,这只手是从哪来的? 他僵硬地、缓慢地转身,昏暗的顶光灯下,不见寒就站在他身后,脸颊被灯光照成惨白。 他已经摘掉了厚重累赘的隔热手套,右小臂上缠着层层绷带,新鲜的血迹渗出来,手腕以下空空如也。 “我早说过啦,”不见寒说,“那保证是你最爱的。” 第552章 剧本二五·环刻虚塔·九 冰箱的冷气不断向苍行衣袭来,他脸色煞白,背上一阵阵绷起鸡皮疙瘩。 “你想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你。难不成你以为我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么?”不见寒朝他走了两步,“这不是你最喜欢最想要的,我的右手吗?你还想要什么,我用来感受情绪的心脏,还是我用来幻想乐园的大脑?” 随着他步步逼近,衣料紧贴在他身上,胸口处有一片向下凹陷,洇出暗红色血迹。 苍行衣惶然,手忙脚乱地想从冰箱里拿出另外两只碗,但是颤抖得太厉害,剩下的两只菜碗也接连砸在地上。 炒菜中深褐色的肉片切得很薄,已经看不出形状;炖菜那只碗打翻后,碗底灰白色的脑髓露了出来,沟沟壑壑里浸满了汤油。 不见寒继续问道:“你还想要什么?我用来观察万事万物的双眼,还是我聆听千百声音的耳朵?” 苍行衣被他逼得后退一步,撞在冰箱上:“……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但是有什么关系?”不见寒平静地反问他,“活在这世上,谁不在发疯呢?” 逃跑。 苍行衣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不见寒已经疯了,他不正常。他必须得逃跑。 他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升起过,用力推开逼近他面前的不见寒,朝房门的方向跑去。还没有跑出两步,后脑一阵剧痛,意识瞬间空白。 伴随着一声巨响,不见寒抄起手中的金属折叠画架,重重砸在他脑后。 苍行衣栽倒在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他摔倒在湿滑的汤汁里,那只皮肉被炖烂泡涨、以至于发白的手就紧贴在他脸侧,肉香带腥,冷冷冰冰。 “你要去哪里?”不见寒宛如自言自语,抓住苍行衣的头发,拽着他往房间的方向拖过去,“这里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供你去。” 第一时间,苍行衣想到的,竟然不是不见寒要对他做什么。 而是不见寒砍掉了自己的右手,左手又拎着折叠画架。那他究竟是用什么在拽着自己拖行? 不见寒拽着苍行衣,来到他的画室门前,丢掉了拎在手里的折叠画架,将门打开。 霎时间,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面而来。 屋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苍行衣只能隐约感觉到房间里道路崎岖,好像是堆满了杂物。 不见寒粗暴地将他扔进房间里,反手将门带上,并打开了灯。 这里确实是一间画室,有画架,有画板,颜料、画笔以及各种绘画用具。 但是没有任何一间画室,墙上会泼满血迹。 也没有任何任何一间画室,会像摆放石膏雕像和静物一样,堆满苍行衣的尸体。 无数残肢断骸彼此堆叠在一起,他甚至能辨认出自己一些散落在其中的绿色的眼睛,以及遍布伤痕的右臂。尸体绝大多数都已经不完整了,看得出来在生前就遭受过惨无人道的对待。苍蝇聚集在生蛆的腐肉上打转,尸水混合着血液一起,从尸体青灰色的皮肤缝隙间渗出来。 苍行衣彻底失语。 不见寒站在他面前,举高临下,问他:“苍行衣,你爱我吗?” “……不见寒,”面对此情此景,即便是苍行衣,也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表露出异样,“看来你真的疯了。” 不见寒:“那无关紧要。苍行衣,回答我,你爱我吗?” 苍行衣:“我……呃啊!” 不见寒握着一把美工刀,跪坐在他膝盖上,然后高高举起美工刀,捅在他大腿上。 “告诉我,说你爱我。”不见寒说,“没有人比你更爱我。” 苍行衣紧咬牙关,不肯说出任何一个字。 “只要你给我想要的回答,我就可以让这一切立刻结束。然后我们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一切都变得很完美。”不见寒十分耐心地向他解释,“就算你坚持拒绝我,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我会对你很好,给你想要的一切,努力说服你,征求你的同意。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会伤害你,给你施加压力和痛苦,直到你坚持不住,松口为止。” “假如你不幸在这个过程中死去,我会享用你的尸体。毕竟我坚持得这么辛苦,怎么说也要给自己一些犒劳才行。” 苍行衣:“你威胁我?” 不见寒:“陈述事实而已。” 说罢,他将美工刀从苍行衣腿上拔出来,瞄准小腹,再次重重捅下。 “说你爱我,苍行衣。” 实话实说,被美工刀捅上一刀,对苍行衣来说,算不上有多疼。 他肌肉紧绷,血水和着汗水流下来,沾在伤口上,火辣辣地发疼。 “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他侧过头,和自己其中一具尸体无神的双眼对上目光,“那你应该知道,无论你怎么对我,都是没用的。” 不见寒动作微微一顿。 “如果我是会因为这些而松口的人,我早就支撑不住,对你说出那三个字了。”苍行衣甚至轻轻笑了一声,“这种事情你重复了多少次?一百次,还是一千次?” “被困在这个轮回里的人不是我,是你。不见寒,我真为你感到可悲。” “没关系。” 不见寒没有被他的话激怒。 在过去,难以数计的轮回里,他早已经无数次听见苍行衣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了。 “和你在一起,只有我和你两个人。重复在死亡的轮回中奔波。”他轻声自语,“我每一次都会找到你,将你杀死并据为己有。而你也次次如故,从未改变过。” “这样不也浪漫至极吗?” 说罢,他再次举起手中的刀。 沉闷的痛哼声,利器反复刺入肉体的声音,不知持续了多久。 飞溅在不见寒脸侧的鲜血,从他神情麻木的脸颊上流下,滴入平静的血泊中。 他闭上双眼,低下头,凭借直觉去亲吻模糊的血肉。他并不迷恋死尸和腐烂的骨肉,但当他想到自己亲吻的对象是谁时,总是会为此而兴奋不已。无论对方此刻是否完整,又处于什么样的姿态。 “晚安,亲爱的。”他对他安静而破碎的恋人道别,语气温柔,充满期待和依恋,“我们明天见。” 第553章 剧本二五·环刻虚塔·十 苍行衣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他被闷出了一身冷汗。卧室里明媚的阳光、和煦的轻风,并不能缓解恐怖的噩梦带给他的心有余悸。 他从床上坐起来,深呼吸,缓解自己身体的紧张。忽然身体一僵,因为他瞥见房间窗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背影。 不见寒背对着他,轻轻哼着歌,正在打理窗台上放置的玻璃花瓶和奥斯汀玫瑰。他对苍行衣的审美习惯了如指掌,三枝粉色的玫瑰花,两枝盛放,一枝含苞,错落有致地簇拥在一起,一枝不少。 半长的马尾在身后束起,皮筋周围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一翘一翘,被阳光照成灿烂的白金色。 “睡醒了吗,早餐想吃什么?”不见寒回头问他,然后关切地靠近,“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苍行衣迟疑了片刻,说:“做了一个噩梦。” 不见寒:“说来听听?” “具体情节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产生了‘可怕’这种情绪。”苍行衣有意要略过这个话题。 “一定是你太紧张了。健康的饮食和规律的作息,或许会有助于你放松心情。”不见寒安慰道,“昨天出院的时候医生才叮嘱过,让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等状态稳定了,再考虑继续投入创作的事情。” 苍行衣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朦胧,在不见寒口中明明是昨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却好像已经十分遥远:“出院?我病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唔……说是有关《世间》的这段经历,给你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心理阴影。你可能表现出某些被害妄想症的倾向,很难信任别人,总是觉得周围的环境危机四伏,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随时有可能伤害你。”不见寒说,“情况严重的时候,可能还会出现幻觉,幻听……不过,这些都是正常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好起来的。” 苍行衣对此将信将疑。 “好了,我先去给你做早饭。你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不要胡思乱想。”不见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家里所有地方都可以去,有什么需要就喊我,我随时都在。” 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苍行衣短暂地迷茫了一会儿,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床头柜上放着崭新的休闲服,尺寸刚刚好,他将衣服换上,忽然发现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他从床头走到床尾,又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最后确认,这件怪事好像不是他的错觉。 他感觉不见寒留在窗台上的那三枝花,好像在看着他。 无论他走到哪个方向,房间的哪个角落,那三枝花的摆放都会发生微妙的转动,以组合姿态最优美的一面正对他。 他戳了戳它们,它们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就是不见寒口中的被害妄想症后遗症,随时会出现的幻觉? 怀着满腹困惑,他推门而出。没走出两步,在家里唯一一扇紧锁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记得不见寒对他说,这间房门后面,是还没有打扫的画室。但是他却也梦见过不见寒将他拖进这间房间里,里面堆满了他残缺不全的尸体。 霎时间,面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门变成了潘朵拉的魔盒,蓝胡子不愿示人的秘密房间。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苍行衣,让他想对其一探究竟。 他四处张望,不见寒不在附近。于是他放轻了动作走近,转动把手,缓缓推开房门。 门后既不是不见寒口中杂乱画室,也不是苍行衣想象中尸横遍野的刑房。 竟然是一条旋转向下的楼梯。 通道内部非常的阴暗,黑冷幽深,不知通往何方。四壁都是厚实的、方正的石砖,像童话故事中高塔或者古堡的筑材,一看就造价不菲。 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在居民楼的住房里打造这样一个地方? 苍行衣摸了摸石砖墙,确认它不是壁纸或者画上去的图案——这种事情不见寒可太擅长了——而是实打实石砖,越发觉得蹊跷。他试探着往下走了一圈,前方还是黑漆漆的、向下盘旋的狭窄楼梯,看不到尽头。 森冷的风从下方吹上来。说明这底下不是死路,应该是有出口的。 他又迈出一步,忽然感觉脚踝处一凉,好像有一只冷冰冰的手从地下伸出来,摸了一下他的脚腕。 低下头,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只剩下脚腕处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以及被什么虫子,或者触手、藤蔓,攀爬过的淤青。 苍行衣并不害怕鬼魂和怪物,以及一切恐怖题材相关的内容。但是漆黑逼仄的环境、潜藏在角落里的未知危险,还是让人心里发毛,身体本能地紧张起来。 不见寒的话又响起在他耳畔:“你可能会出现一些幻视、幻听……不过这都是正常的。会慢慢好起来的。” 如果说这是幻觉的话,未免也太栩栩如生了一点。 他思考了片刻,如果说这道向下的、古老的旋转楼梯是他的幻觉,那么与此相对应的,他在现实里,此刻应该是在什么位置,正在做什么事情呢?由于不能清晰地得知现实中的情形,他的任何贸然行动,都有可能给他带来危险。 片刻迟疑之后,他决定继续原路折返。但是在他转身,往上走了一圈之后,他发现,让他进入这条旋转楼梯的门消失了。 折返回头,同样是无穷无尽、漆黑深邃的旋转楼梯。 他被困在这处楼梯中了。 苍行衣尝试敲打墙壁,大声呼救,声音无法传达到外面,只是在空荡荡的楼梯上下回响。他没有回头路了,不得不在黑暗中摸索,继续往下方走去,以期找到这处楼梯间的出口。 才走出没两步,那种奇怪的湿润黏腻感,又出现在他小腿上。 这次不是揩油般的浅尝辄止,那东西一直盘踞在他双腿上。它可能是隐形的,或者和他不处于同一维度空间,他的视线无法看见它,也无法主动触摸到它,只能被动地接受它带来的感觉。 它紧紧缠绕着他,攀援在他腿上,顺着膝盖、大腿,一直往上爬,在他身上留下古怪的淤青。捆住他的腰,徘徊在他胸口上,渗进他的指缝里,像逐渐没顶的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苍行衣怀疑,如果这个怪物有实体,并且能够被他的视线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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