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徐君逸向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圣人,宣府号称边军十万,有吃空饷者一半,据臣所知,竟有宣德年间一百零四岁的老兵服役军中。剩下这一半中,又有一半为五十岁以上老人与十二以下童子。可上战场的两三万青壮兵源,长年未经训练、克扣军饷,所佩兵器战甲,皆为次品,是以,东胡骑兵可在宣府来去自如。” 晋旭帝沉默片刻,道:“也就你与朕讲实话,新军练得如何,听说在练伏胜的鸳鸯阵?” 徐君逸道:“臣不敢夸大,需看新军日后在战场上如何。” 晋旭帝喝下太监端来提气人参茶,接着说道:“边军积弊,实非一朝故。朕只恨伏胜二十万大军,未败于柔然,竟丧于……” 俯身跪地多时的申首辅忽然大声说道:“陛下慎言!伏胜造反一事早有论断,再提此事,恐朝纲不稳。” 晋旭帝忽然有一种和十年前同样的无力感,肥大的身躯瘫在龙椅上,他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只叫来徐君逸,道:“皇后宣章氏女入宫,未来的太子妃,朕总该去看看。” 父皇与徐君逸来之前,我正与章荻之表姐坐在一处,听皇后小章氏与宋夫人说话。 表姐同温婉柔和的公主郡主不一样,一双大眼睛总带着灵气,见我与表哥一同进来,不停朝我使眼色。 表姐脸颊上的红晕已褪去,只有耳尖还有些痕迹,我装作没看到,小声同她说话:“姨母说,表姐会进宫当我七嫂?” 章荻之不似平常闺中小娘子一般害臊,大大方方地点头,“以后就可以经常见到小殿下了。” “可是,”我犹豫着开口,“我七哥已有了伺候的宫人与太子孺人,表姐不会不开心吗?” 章荻之拉过我的手,笑道:“小殿下,天下哪个郎君不三妻四妾,太子殿仁厚聪慧,是难求的佳婿。” 若我是个要出嫁的小娘子,必是受不了和别人共侍一夫;若我是个要娶妇的郎君,也无法同时与几人欢好。可我什么也不是,只有难受地低下头。 章荻之戳戳我的脸,调笑道,“我兄长洁身自好,为人端方,小殿下若是嫁来我家,必定没有妾室的烦恼。” “表姐,你莫要胡说!”我转身同章荻之扭打在一起。 小章氏指着我与表姐,同苏夫人说话:“看看琼华,哪里还有个公主的样子,刚进来就去闹荻之。” 宋夫人约莫四十上下的年龄,依稀可见年轻时秀丽的脸庞,她放下手中茶盏,轻言细语同皇后说话:“这才是公主该有的样子呢,她们如今也算姑嫂了。” 小章氏感慨道:“琼华活泼,太子孝顺,这些年,圣人从不来清宁宫,我也就指望这两个孩子。其他的昭仪美人本宫认了,只恨刘贵妃,将圣人的魂勾了去。” 宋夫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刘贵妃家原是长安城中的屠户,我们章家的使女也比她高贵些,一朝进宫狐媚了圣人,连带着卖猪肉的一家子也封爵当官。妾在宫外见过一回刘贵妃的侄子,娘娘,那就是个猪穿了人的衣裳啊!” 我悄悄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脑中想象着一头穿华服的猪,不由得笑出声来。 姨母问我:“琼华,你笑什么?” 我还未想到怎么回答,就见父皇带着徐君逸走了进来,清宁宫的人连同皇后在内,瞬间乌压压跪了一地。 上一次见父皇,还是在除夕大宴上,远远地并未看得真切,我好奇地抬头,发现父皇正扶小章氏起身,他比去年又胖了不少。 见周围的人恨不得将头皮贴在地上,我又慌忙低下头。这时,徐君逸出现在我身侧,对我比了个起身的手势。 我轻轻摇头,表示其他人都还没站起来呢。 父皇正指着地上跪着的人问小章氏哪个是章荻之,徐君逸向前道:“圣人,今日八公主也在清宁宫。” “是吗,”父皇笑了起来,让众人起身,“快让朕瞧瞧成天闯祸的琼华。” 我心中腹诽,必是父皇没认出我。 “琼华长大了,越来越像你母后。”父皇说的母后是指先皇后大章氏,我悄悄看去,姨母小章氏果然黑了脸。 父皇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每日都有人向朕告状,八公主顶撞女傅、八公主同姐妹吵架、八公主任性刁蛮,琼华,你也长大了,该像个样子。” 如果二姐三姐在此,早已跪地请罪了,可我不会。连我长什么样都不记得的父皇,凭什么数落我。 看我愣愣地站在那里,表哥先急了,替我辩白道:“圣人,八公主至真至纯,待人…” 徐君逸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圣人同公主说话,你插什么嘴?” 第五章 表哥立马跪下,伏在地上请罪。徐君逸摆出来训前朝大臣的派头,一时间,清宁殿内的宫人们瑟瑟发抖,连皇后娘娘也不敢上前劝说。 我捏紧衣摆,愤愤看向徐君逸,也跟着跪下,道:“父皇,表哥是为我说话,要治就治儿臣的罪吧。” 父皇大手一摆,道:“很不用这样,显得朕是来向你们这些孩子问罪的。君逸,眼前这位是章家的心肝宝贝凤凰蛋,经不住你这样吓。” 我甩开徐君逸想要扶我起来的手,搭着身旁的侍女站起来。 徐君逸一挑眉,道:“是臣的错,只是章家郎君不懂宫里规矩,恐下次入宫冲撞了贵人们。” 表哥脸涨得通红,不顾宋夫人的脸色,直言道:“臣若有错,上有圣人娘娘,下有家中祖父,不劳徐掌印指教。” 父皇不再说话,抱着肥胖的手臂,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徐君逸向父皇拱手行礼,道:“臣身为东厂兼司礼监掌印,监察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不敬圣人之事,章家郎君于大明宫内失仪,臣自然管得。” 我听着话头越扯越远,明明上午才送我荔枝与明珠,下午就来处处针对我,众人都怕他,偏我不怕他,“徐掌印,你若讨厌我就直说罢,表哥只是替我说了一句话,何苦斤斤计较。” 一时间,徐君逸的脸变得更扭曲了,“臣同他理论,与公主并不相干。八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哪里需要他来维护,更不不必和他扯上关系。” 父皇索性坐下来喝茶,道:“有趣有趣,朝堂上的事也不见你着急,在后宫偏要与章家郎君争个对错。” 皇后小章氏将我拽到身侧,躬身向父皇说道:“圣人,他们几个小儿女说笑呢,这到底是清宁宫,徐掌印也不必大动肝火。” 表姐章荻之随即向父皇请罪:“臣女与兄长自幼同八公主一起长大,一时情急失了礼数,恳请圣人恕罪。” 父皇放下茶盏,饶有兴趣地看向表姐,问道:“你就是章荻之,今年多大,读了什么书?” 表姐恭恭敬敬地说道:“臣女今年十七,今日在家中读唐朝长孙皇后所著女则。” 父皇偶尔叫大臣问话,几十岁的官儿们常被吓得腿上哆嗦嘴里结巴,表姐声音轻脆,表达清晰,比前朝的郎君们强上不少。 “大三岁也好,配得上璇儿,皇后,让钦天监算个好日子下旨吧。” 宋夫人忙领着表姐下跪谢恩,小章氏也长舒一口气。 一听到钦天监,我就忍不住头疼,这个假公主的身份,就是它所赐。一百年前,天空忽现萤惑守心,荧惑为孛,外则穷兵,内则乱政,是王朝覆灭之兆,钦天监监正为星象占卜,得出双生男,国绝嗣,晋朝灭的预言。从此以后,为这子虚乌有的传言,后宫中若有妃嫔生出双胞胎男孩,连母带子一同当场格杀。 父皇一行离开时,徐君逸面色铁青,不忘再次看向我。我做了个鬼脸,不甘示弱地盯回去。 皇后娘娘要与宋夫人商量表姐的事,将我和表哥赶到偏殿去。因忙着换新衣没有午休,我有些困了,靠在软垫上打哈欠,又想到表哥在此,张了一半的嘴硬生生闭上。 表哥柔声道:“琼华,在我面前,想做什么都好,不必拘束。” 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只有低下头,假装去玩玉佩上的穗子。 “琼华,你为我得罪了那阉人,不害怕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表哥,徐君逸除了捉弄我外,大概是不会做什么的。 章元之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阉党权倾朝野,徐君逸独断超纲,今日一见,才知圣上对他也多有维护。再没有一人,会像琼华一样为我挡在徐阉面前。” “刚刚荻之表姐也在帮表哥说话。”我如实相告。 表哥笑了起来,“罢了罢了,还是个小娘子呢。” 宫门下匙前,宋夫人与章氏兄妹向皇后辞行,娘娘嘱咐了我几句别胡闹要文静之类的话,就放我离开清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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