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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为缺氧,而是因为那张柔软的嘴唇。他连连点头,脑袋里已经一片空白,下意识伸手扣紧他的腰,在上面掐出红色的痕迹。 片刻后,他们彼此拥抱,气息融合,徐旦久久回不过神,甚至怀疑起这里是不是梦境。 “哥哥,你好像变了……”他不确定地说。 徐容川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眼前浮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枪孔。 也许因为见证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生与死,也许因为唐苏木在车上的提问发人深省,又也许,因为他看到了他们即将到来的“命运”。 世界已经足够残酷,他们都需要爱,越炽热越美好,越纯粹越珍贵。徐容川的手指停留在徐旦的眉心,声音还有些沙哑,听起来无比性感: “如果末日之火在下一秒燃起,我希望我曾坦诚地向你表达过爱意,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徐旦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仅仅只是这一句话,他被浓烈的幸福之感充满,尾巴又克制不住地上扬,像是永远也吃不饱的小兽…… 他用力抱住眼前的人。 …… 整晚未眠,徐容川又一次洗完澡,拉开摇摇晃晃的冰箱门,准备砸出冰块来配红酒。 刚蹲下.身,他的视野里闯进来一张苍白僵硬的脸。 徐容川愣住。 唐苏木的头颅被徐旦放在冰箱的冷冻库里,睫毛已经冻出了冰霜,空荡荡的枪孔里结满冰,神色安宁,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与生前没有太大区别。 徐容川与成为尸体的唐苏木对视片刻,把他从冰箱冷冻库抱出来,放在桌上。 徐旦正在替哥哥搭配衣服,拿着精挑细选的围巾转身,看到桌上的头颅后“啊”了一声:“忘记跟你说了。回来的时候我顺手将他也带了回来,如果让他留在那里,恐怕很快就会被汽车压成肉泥。” “嗯,”徐容川接过围巾,“我们回一趟北方吧。” 徐旦很快明白了哥哥想做什么。 唐苏木被装进背包,两人换好衣服出门。直升飞机还停在天台,徐旦相当熟练地开动这架大家伙,按原路返回,又回到那个籍籍无名的北方小镇。 他们在居民楼附近降落,一路步行到厄运之眼陨落之地。被神火烧成灰的汽车已经消散在风里,唐苏木的血迹也被雨水冲刷干净,居民们一如往常地行走在街道边,惊天动地的神嗣战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徐容川抱着背包,走到居民楼后方的荒地里。 在二十二年前,这里曾经有一个高台,被狂热的邪.教信徒们用来祭祀神明。他们把只有四岁的唐苏木高高架起,用一把斧头终结了他的生命。 他在这里死去,又在这里复活。二十二年后,他再次回到了这里,兜兜转转,像是在人间做了一场虚妄的梦境。 徐容川轻拍背包,道:“你射穿我的心脏,我射穿你的眉心。我们的私人恩怨就此了结,至于你欠盘古和同事的债,下辈子再慢慢地还。” “送你回家,够厚道了吧?” 他从旁边捡来一根树枝,没有动用神嗣的力量,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开始挖湿润的泥土。 徐旦也捡来了树枝,陪着哥哥一起挖。他并不像徐容川那样宽容大度,哥哥心脏中弹时的场景至今深深刻在他心里,连带着他对唐苏木和厄运之眼的憎恶也永远不会消散,但他会尊重哥哥的选择。 雨水将泥土浸泡得很松软,不多时,他们挖出一个深坑。 徐容川将唐苏木从背包里拿出来,很仔细地放进坑里。 从冷冻库拿出来到现在,头颅已经解冻得差不多。唐苏木脸上湿湿的,头发也湿湿的,嘴角的笑意温柔,乍一看还与活人无异。 徐容川在粗糙的坟墓前站立片刻,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往里面填土。 没有棺材,没有墓碑,土一层一层覆盖,他躺进漆黑的土里,所有的爱恨也将与他的头颅一起,在不久的将来被土壤分解,化为这个星球的一部分。 填完最后一捧土,徐容川从背包里拿出半瓶喝剩的酒,拧开瓶盖。 他左手拿酒,右手拿树枝,在泥土面慢慢地写: “这里埋葬着一个罪孽的背叛者” “一个赤胆忠心的信徒” “一个被命运选中的幸运儿” “一个一无所有的倒霉蛋” 写完,他丢下树枝,将一半的酒洒向坟墓之处,然后仰头喝完了剩下的那一半。 酒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对脱离了人类的徐容川来说已经无法带来任何醉意。但是,在酒精被消化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属于厄运的力量有了触动,似乎跟随着酒精一起被胃液捕获,真正融进了这具身体内部…… 淅淅沥沥的雨滴开始飘落。 徐旦撑起伞,握住哥哥沾着泥土的手,道:“走吧,下雨了。” 徐容川“嗯”了一声,转身朝直升飞机的方向走去。在他们离开之后,天空中乌云密布,小雨很快变成大雨,噼里啪啦砸落在地面,将那几行字冲刷得干干净净。 埋葬唐苏木的地方什么也没有留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命运落幕 第96章挑衅 直升机掠过上空,很快将平凡的北方小镇抛到身后。徐旦没有带徐容川回家,而是越过边界线,带他去了迷雾森林。 离开迷雾森林不过半月,这里已经大变样。浓郁诡异的雾气散了不少,稀稀疏疏飘在树木之间,不见天日的森林里终于有阳光洒进来,阴森植物们变得舒展,有不少鸟类在这里安了新家,在树枝间无忧无虑地吱吱喳喳。 不知不觉间,这片死气沉沉的大地散发出了勃勃生机。 他们穿梭于树干之间,路过一窝刚刚产蛋的鸟。徐旦忍不住停下脚步,凑近鸟窝仔细打量。 “两只小雄鸟,一只小雌鸟……”他清点着巢里的蛋,露出笑容,“它们上周才搬过来,这周已经生宝宝了!” 徐容川看到洁白的鸟蛋,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脖子间,却摸了个空。 ……装着蛋壳的琥珀在神嗣之战时,被神火烧成了灰烬。 摸空的手调转方向,放在徐旦的头顶,无比惋惜地揉了揉身边人柔软的头发。他没有提琥珀的事,笑道:“跟你长得好像。” “是吗?”徐旦轻轻摸了摸蛋壳,“我给森林附加了繁衍的祝福,希望它们可以在这里健康长大,快快乐乐度过鸟生。” 徐容川的目光温柔,右手挨个点过鸟巢中的蛋,洁白的蛋壳上闪过晶莹的光。 “还有幸运的祝福。”他说,“它们会成为最幸运的蛋。” 徐旦扣住哥哥的手,在骨节处亲了亲,凑近一些小声跟他说:“嗯,就像我一样。” 徐容川愣了一下,花了几秒才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然后忍不住失笑:“徐旦,你真可爱。” 徐旦拉住他,不再打扰小鸟一家,伸出一根触手卷住树枝,开始继续在丛林间飞跃。不多时,他们落在母神尸体所在的空地,徐旦用自己的气息在这里划出一片禁区,只要有生物靠近此处,都会感到极度害怕并得到“快逃走”的暗示。 没有了热闹的鸟叫,附近鸦雀无声。徐容川走近巨大的尸体标本,瞳孔微微收缩。 以尸体为中心,他们脚下的地面凹进去一个大坑,坑的周围布满蜘蛛纹般的裂缝,土地焦黑成碳,哪怕再过十年甚至百年,恐怕都不可能再长出植物。 徐容川眯起眼睛,在母神的尸体上察觉了命运留下的痕迹,轨道指向遥远的西方。 “正序主教……”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厄运之眼的部分记忆已经转移到他身上。迷雾森林一战之前,厄运之眼和唐苏木曾前往过A国,却只见到了正序主教手下的眷者。 留守在A国的重要眷者是一名高大沉默的机械军人,在命运的指引下,他与厄运相逢于A国街头,双方什么也没有说,机械军人只是朝唐苏木微微点头,告诉他:正序主教同意他们的策划。 在一个点头之间,祂们达成了共识。 按照祂们的计划,厄运之眼和繁衍母神各自为战,互不干扰,准备把徐旦和徐容川分开击破,繁衍吞噬徐旦,厄运吞噬徐容川。 但这只是表面计划,祂们又各自心怀鬼胎。如果厄运之眼吞噬徐容川很顺利,祂必定会趁母神虚弱之际,将母神也一网打尽。而正序主教恐怕也是同样的想法。 除此之外,记忆里再没有任何关于正序主教的信息。 他打量四周,尝试通过已有信息勾画A国的神秘神嗣。 “还记得混沌之战吗?混沌陨落前被厄运附加诅咒,撕裂时空时连接到了未知的存在,那个存在毫不犹豫劈出一道闪电,给了混沌致命一击。母神身下的裂纹也很接近闪电留下的痕迹。” “正序主教参与过混沌的陨落?” “可能性极大,除了祂以外的神嗣都可以排除。”徐容川道,“祂恐怕已经是成熟体形态,拥有范围性攻击能力,权柄与隐秘、闪电有关,心机深沉又非常自大,是个强权主义者,对神国有强烈的控制欲,眷者数量至少在五个以上。” 徐旦听着,笑道:“看来我们的猜测完全一致。还有吗?” 徐容川思考片刻。 “梦境并非智慧之主的权柄,而是智慧之主利用权柄造出的能力。以此类推,闪电应该也不是祂的直接权柄,只是权柄涉及到的能力之一,”徐容川又道,“在人类的社会文化里,闪电往往和审判密切相关。比如,有人作恶的时候会说‘遭雷劈的坏蛋’,表忠心发誓的时候会说‘天打雷劈’……他的权柄之一,或许是审判。” “再看祂的尊名,‘主教’有强权宗教的意味,与祂对A国的全面控制风格一致。‘正序’就比较难理解了,电力会涉及正序,一些计算机的算法也会涉及正序,或者单从词义上理解,祂的目的是修正一切混乱秩序,所以自称‘正序主教’。” “审判关联闪电,闪电又可以关联到三相电路中的正序,电路同时又与机械密切相关,祂的眷者多为机械人,从逻辑上可以形成闭环,猜测命中率应该比较高。至于隐秘的权柄,我暂时没有好的思路。” 说完,只见徐旦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眼中带着浓浓的爱恋和崇拜,像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徐容川:“嗯?” “哥哥,我把智慧生出来给你吃吧,”徐旦喃喃道,“我觉得我吃了好浪费。” 徐容川:“……” 他话题一转,道:“徐旦,你曾跟我说你是被放逐的神性另一面,却不肯告诉我虚妄之子代表主的什么。在吞噬了厄运之后,我同样也有一些猜测。” 徐旦愣住,没料到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心跳漏了两拍,下意识快速转开视线,有些紧张地握紧手。 在听了哥哥对正序主教的推测之后,他的声音里毫无底气:“哥哥的猜测是什么?” 徐容川慢慢开口:“你是所有神嗣都不放在眼里的存在,厄运之眼曾经甚至认为,吞噬你对成神毫无用处,所以在叛逃时不愿意冒险将你一起吞噬。” “与神性相对,你是……主的人性。” “世间万物都是主神造物,人类能够成为地球生物的主宰,祂的权柄必定会涉及到人。”他握住徐旦的手,“人类的生命于神明来说,宛若蝼蚁般不值一提,朝生夕死,不过一场虚妄梦境……” 话音落地,寂静在这片巨大的坟墓中蔓延。徐容川看着徐旦的眼睛,那双淡琥珀色的瞳孔在轻轻颤动。 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仅仅是徐旦的身份,在掌握命运之后,他对于世界的真相、对于神嗣存在的意义都有了清晰的认知。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在这个残酷而黑暗的宇宙里,徐旦的存在就像极夜中的明亮星辰。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他问。 徐旦反握住徐容川的手,轻声开口:“你会觉得我很没用吗?什么权柄也没有,在人的世界被当作神,在神的世界被当作人,总是保护不好你,甚至弄丢了你的人类身份。” 徐容川道:“怎么会?我是虚妄眷者,曾经是,现在也是。我会将你送上……”他看了一眼天空,没有说出那个亵渎的名字,“……最终的顶点。” 徐旦迅速捂住他的嘴。 “不要,”他说,“这是一个诅咒。” 徐容川心中闪过沉甸甸的情绪,他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徐旦隔着手背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怕引起危险的注视:“我们把母神烧掉吧。” 徐容川道:“好。” 不多时,森林最深处燃起熊熊大火。 正序主教将母神的尸体制成标本,宣扬祂至高无上的神力。徐容川和徐旦一把火将标本烧尽,黑烟飘到森林上空,被徐旦拼成一个极为嚣张的单词。 “蠢货。” 尸体烧了一天一夜,黑烟便飘了一天一夜,甚至上了各国的头条新闻,专家们纷纷发表推测,试图用科学去解释这个诡异场景。 从黑烟烧起的那一刻起,A国全境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他们的神在发怒,电视频道开始24小时播放有罪之人的忏悔,所有住民都战战兢兢,生怕主的怒火降落在自己头上。 直到母神在神力加持的火焰中化为灰烬,徐容川的灵感终于有了触动。 他抬起头,看向国境线的方向。 “看来,主教虽然狂妄自大,却比我们想象地更谨慎冷静。”徐容川眼睛微眯,“只是一个试探……” 徐旦勾起嘴角:“祂试探我们,我们也正好试探祂。哥哥,我们走。” 两人迅速离开迷雾森林。 …… R国拥有非常独特的地貌。 它的中部有长达数千公里的壮阔高原,将整个国家分为东部和西部。东西两边在历史上以分裂居多,进入近代后才被统一成一个完整的国家,但两边的人民基本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交流极少。 R国首都在东边,东R的经济较发达,与国内有不少密切的往来,边界地带的居民通婚频繁。而西R相对更封闭,经济活力差,产业更侧重大型实业和军事。 异动从西R产生。 苏冬夏和陈蔹临时驻守西北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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