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里没有惊讶，见到抽噎不止的女人，他眉心紧蹙，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薄瑾御蹙眉望着沈宁苒，握住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医院。” 沈宁苒摁住了薄瑾御的大手，咽下喉间的哽咽道：“我没事，先灭火，能不能……先派人帮忙灭火？” “救谁？”薄瑾御问她。 “顾庚霆！” 沈宁苒闭了闭眼睛，也许她还是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狠心，做不到看着顾庚霆被困在里面被活活烧死。 薄瑾御抬手抹掉沈宁苒眼角的眼泪，没有问为什么，只答：“好。” 见此，一直站在最后面，靠在车身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的夜辞勾了勾手指，薄唇轻启，冷声道：“去帮忙。” 他一早就打探到了这里的消息，所以在四周都有安排自己的人盯着。 而此刻不顾一切冲进里面的顾庚霆，在浓重的烟雾中听到了从卫生间方向传出来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救命……” “救命！有没有人啊？我还不想死，来人，救命啊……” “救命……” 林意微和薄烟清躲进了卫生间里，火势还没有蔓延到这里，这里又是一楼，她们原本可以跳窗逃跑的，可窗户居然都是被封死的。 两人用尽力气又砸又踹，却都只是徒劳，起不到任何作用。 宫舒澜既然这么做了，又怎么会给她们轻而易举逃跑的机会。 林意微和薄烟清绝望了，外面是熊熊烈火，她们不敢再出去，若没人来救她们，火势蔓延到卫生间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们用水将毛巾弄湿，塞出缝隙，不让浓雾漏进来，又脱下衣服用水将衣服全部弄湿，再弄了一块湿毛巾捂住口鼻，做完这些，她们没别的能做了，只留下不断的呼救。 薄烟清都快恨死林意微这个蠢货了，她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被一个蠢货烧死。 这个蠢货居然还想去烧死别人，结果烧死的是她自己。 “都怪你，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林意微瑟瑟发抖缩在角落抱住自己，面对薄烟清的指责，林意微抬起恶狠狠的眸子凝了她一眼，“谁让你要整容成沈宁苒的样子，我还没怪你害我认错了人，不然我怎么会放火？” 薄烟清要被林意微这番话气炸了。 没用的东西，放火容易，跑出去的本事是一点都没有，现在还有本事在这里指责她。 咚！咚！咚！ 几声重重的拍门声。 有人来了！ “苒苒，你在不在里面？” 是顾庚霆急切的声音。 林意微眸子一闪，瞬间看到了希望。 是顾庚霆来了，是他来救她了。 她就知道顾庚霆无论如何都会来救她的。 太好了，太好了，她不用死了。 林意微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冲过去打开门，看到顾庚霆的那一刻，林意微热泪盈眶。 “爸，您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您会来救我，您不会放弃我的，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 林意微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瞬间呆愣在原地，她就那样看着神色着急的顾庚霆跟她擦肩而过，顾庚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而是看向了她身后的人。 浓烟随着门的打开瞬间涌了进来，呛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顾庚霆用胳膊捂着口鼻，抬手用力地挥了挥遮挡视线的浓烟，一看就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沈宁苒”。 他立刻冲了过去，“苒苒，苒苒别怕，爸来了，爸带你出去。” 看到“沈宁苒”的顾庚霆有无数的情绪涌了上来，堵在胸口，堵得他无法呼吸。 他怎么也想不到沈宁苒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拿她去交换，害她失去孩子，他从未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还将她害到如此地步。 他究竟亏欠了她多少。 若不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顾庚霆有千言万语想跟沈宁苒说，但现在不容他多想，他必须先将人救出去，不然都得死在这里。 薄烟清听到了有人在她身边喊她苒苒，她知道她又被人当成沈宁苒了，而这个人是来救沈宁苒的。 聪明如薄烟清，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毫不犹豫扑进顾庚霆怀里，害怕得整个人都在打着哆嗦，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害怕，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不想死。” 薄烟清的声音已经沙哑了，让人很难辨认，况且这样的情况，顾庚霆也无暇辨认声音。 他现在只想着要救沈宁苒出去，哪怕是他自己死，他也要救沈宁苒出去。 这一次他不会再抛下他的女儿了，再也不会了。 顾庚霆抱起薄烟清就往外冲，此刻，一分一秒都无法耽搁。 而就这样看着顾庚霆冲去救薄烟清的林意微瞬间呆若木鸡。 她干巴巴地睁着眼睛，一眨不眨。 过于不敢置信下让她的反应都迟钝了起来，直到顾庚霆抱着薄烟清就要冲出卫生间，林意微才反应了过来。 她跑了两步，想拦住顾庚霆，可周围都是被火焰吞噬的物件，她脚下一个不查，直接摔趴到了地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浓烟，她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窒息和疼痛感，林意微顾不了这么多，大喊了一声，“爸！” “救我！” “救我！不要丢下我。” 林意微嘶哑的声音让顾庚霆稍稍停住了步伐，顾庚霆回头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林意微，而此刻林意微已经摔在地上，她的旁边就是一个燃烧的木质摆架。 “快躲开。”顾庚霆大喊了一声。 但林意微什么都听不见，她不想被抛弃，一个劲地求救，“爸，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她不是沈宁苒，她根本不是沈宁苒，她是薄烟清，沈宁苒根本不在这里，爸，救我，我起不来了，爸……” 林意微哭得泪流满面。 顾庚霆看了眼怀里的人，看到的就是沈宁苒那张脸。 况且有宫舒澜在外面那场声嘶力竭的表演先入为主，顾庚霆认定了沈宁苒被困在里面，他哪里还会相信林意微的话。 “爸，别丢下我，她真的不是沈宁苒，她是薄烟清，这一切都是宫舒澜设计的，她想要害死我们，爸，别救她，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顾庚霆眼底多了几分挣扎，可他能力有限，只能救一个人，两个人，他扛不出去。 林意微还在哭喊着，想要让顾庚霆相信她的话。 可一次次相信她，一次次被欺骗，顾庚霆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她。 “爸……快救我，救我……” 薄烟清听着情况，埋着头重重地咳了几声，“快走，我们快走，我害怕……” 看着怀里的人难受的样子，顾庚霆打消了眼底唯一一丝迟疑。 这一切都是林意微自己造成的，是她自己作死，顾庚霆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还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救一次次要害死亲生女儿的养女。 几秒内做完所有决定，顾庚霆扭头离开，没有一丝停留。 而林意微看着顾庚霆抱着薄烟清彻底消失在浓烟里，她瞪直了眼睛。 她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之前一次次救她的顾庚霆，在这种生死关头却放弃了她。 他就那样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 她拼命地向他求救，抵不过他怀里的人一句“我害怕。” 这一幕很熟悉，又很陌生。 似乎上次被绑架时也是这样的情形，她不断地喊着害怕，让顾庚霆放弃救沈宁苒，而顾庚霆确实救走了她，放弃了沈宁苒。 而这次被救的人从她变成了别人。 深深的绝望在林意微心里蔓延，她被烟呛得意识模糊了，嘴里依旧不断机械性地喊着那句话，“她不是沈宁苒，她是薄烟清……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咚！” 被烧断的木质摆架狠狠地砸了下来，直接砸到了林意微的背上。 “啊！”火焰燃烧的灼烧感瞬间传遍背部。 “啊啊！” 林意微浑身颤抖，疼得在地上打滚，要命地尖叫起来，她感觉自己要疼死了过去，十根手指牢牢地扣在地上。 好疼，真的好疼。 火焰堵住了去路，顾庚霆还带着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好运，顾庚霆咬紧牙根一脚将挡住去路的燃烧物踹开，不等他反应，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 “哗啦”一声。 顾庚霆瞳孔紧缩，他奋力地往前跑了几步，拼尽全力地将怀里的人往前一送。 薄烟清摔了出去，顾庚霆大喊，“快走。” 话音落下，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响起。 此外，外面的宫舒澜心里没有由来的一颤，心在某一个瞬间像是被什么攥紧，疼得宫舒澜喘不过气。 她不想再看，想走回车里，却猛然回过头看向那栋冒着浓烟的别墅，干巴巴地睁着眼睛不敢眨眼。 有那么一刻她害怕顾庚霆再也出不来，可下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对顾庚霆的担心，她在内心狠狠地谴责自己。 担心他？ 她为什么要担心他？ 他死了才好啊，死了就没人会困住她了。 这人困了她半辈子了，死了好，死了好啊。 凝重的空气严重缺氧，也就是这时胃部突然传来阵阵疼痛，宫舒澜每走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凉一分，四周的寒意似乎都朝她侵袭而来。 宫舒澜坚持着坐到车上，疼痛使她浑身都蜷缩了起来。 哪疼，其实又说不上哪疼，因为哪都疼，心疼得最为严重。 顾庚霆被坠落下来的水晶吊灯砸中了腿，尖锐物扎进了顾庚霆的腿部。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顾庚霆疼的面部青筋暴起，他咬紧牙根，目光依旧关注着前面的人是否有受伤。 “苒苒？” 薄烟清摔在地上，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趴在地上摸索着，她看不到，不知道哪里是出口，根本无法逃出去。 但好在这时其他人边灭火边冲了进来，有人打了消防电话，消防员也很快赶到。 薄烟清是最先被救出去的人，她头也不回地跟着救援的人跑了，顾庚霆看着她跑出去，一整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先生。”齐泽冲进来，看着顾庚霆的情况，瞳孔紧缩。 “别管我，去救林意微，先去救林意微……”顾庚霆忍着疼痛，推开了齐泽。 “先生，您为什么还要管她，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齐泽看着这样的顾庚霆都为他痛心，为他不值。 顾庚霆为林意微做的一切，已经担起了一个做父亲应该担起的责任，这次完完全全是林意微自己又想害人在先，就算死在这，也是死有余辜。 可顾庚霆固执地推开了他们，“先救林意微，快去啊。” 齐泽胡乱抹了把热泪，没有离开，和其他人一起救顾庚霆，“消防员已经去救她了，先生您还是先担心一下您自己吧。” 齐泽看到了顾庚霆被砸伤的腿，很严重，血肉模糊一片，顾庚霆的脸色都白了。 薄烟清逃出来后，虽然看不到，但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低了下来，也没了刺鼻的浓烟，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劫后余生，她喜极而泣，一头撞上了什么人，那人还伸手扶了她一下，她低着头感谢，“谢谢。” “装疯卖傻一年多，辛苦了。”沈宁苒垂眸看着面前的人。 薄烟清听到沈宁苒的声音，如触电般瞬间弹开，浑身都忌惮了起来，“沈宁苒？” 她瞬间遍体生寒。 沈宁苒语气淡淡，“好久不见。” 薄烟清咬牙冷笑了一声，“是啊，好久不见，想不到过了一年，你的眼睛好了，而我又落到了你手里。” 沈宁苒收回自己的手，面色冷然，“既然装疯卖傻了，一直疯傻下去不好吗？都这样了还要跳出来害人，何必呢？” 披散下来的头发遮挡住了薄烟清阴恻恻的笑。 她原本以为薄明峻是个有能力的人，结果呢，她帮了他，他连最基本护住她的能力都没有，又害她落到了薄瑾御和沈宁苒手里。 薄烟清不知道该笑谁了。 叫了救护车来，有几个医生过来查看薄烟清是否受伤，可薄烟清始终被顾庚霆护在怀里，没受多重的伤，顶多是一些皮外擦伤和烫伤。 反观后来被几个人拿担架抬出来的顾庚霆，一条腿血肉模糊，脸色惨白惨白的，但他还直挺挺地想要坐起来，不知道想看什么。 沈宁苒站得近，一眼就看到了顾庚霆，对上顾庚霆那双浑浊的眸子时，沈宁苒的心还是轻轻颤了颤。 目光落在他那条流血不止的腿上，沈宁苒的眼底一闪即逝的心惊，顾庚霆朝她伸出手，被火焰烫伤的手颤抖地伸在半空中。 当即，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沈宁苒。 沈宁苒的脚尖已经朝向他，小幅度的动作后又被她硬生生地止住。 “苒……苒……” 顾庚霆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沈宁苒僵硬的看着顾庚霆，眼神化作一如既往的薄情淡漠，仿佛没有一丝人情味。 苒苒？ 他叫她苒苒。 他凭什么这么亲昵地叫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亲昵地叫她？ 沈宁苒倔强地紧紧抿紧唇不语。 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关心他？是他狠心在先啊。 薄瑾御圈着女人的腰身，明显感觉到了她细微的动作和被垂眸掩饰掉的情绪。 顾庚霆依旧伸着手，目光直直的看着沈宁苒，仿佛是一个垂死的人，渴望最后得到一点这辈子都未曾触及的东西。 可他感觉自己跟沈宁苒隔得好远。 他老了，真的老了，就算用尽余生也再难握住沈宁苒的手。 就像从指尖穿过的风一样…… 是他错了，是他亲手将亲生女儿推远。 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外孙。 他，实在是该死！ 他看着沈宁苒冰冷的脸，一字一句哽咽着，“苒苒，对不起……爸，错了……” 沈宁苒紧紧地咬着后槽牙，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握紧，她喘不过气来。 他说他错了。 他是错了。 他亲手把她送给绑匪交换养女，他和他疼爱的养女间接害死了她的孩子，可后面一次又一次，他依旧坚定地选择保护他宝贝的养女。 沈宁苒想冲上去骂他，你说你错了，你说你错了有用吗？我的孩子会因为你的懊悔，因为你一句错了就回来吗？ 错了，有用吗？ 没用的。 回不来了，什么都回不来了。 你的懊悔来得太迟，简直一文不值。 直到顾庚霆把手垂下去，沈宁苒都没有将手伸过去，她侧过头，把眼角那一滴泪擦掉。 她不想被他看到一点脆弱，一点都不想。 几个医生过来给顾庚霆查看伤势。 而也就是这时，顾庚霆看到了被人带到一旁的薄烟清。 顾庚霆浑浊的眸子在这时颤了颤…… 两个沈宁苒？ 没有浓重的烟雾遮挡视线，顾庚霆的眸子清楚地看到面前的人。 他刚刚救出来的人此刻满身狼狈，披头散发，脸上也脏兮兮的，她的眼睛好像还看不到。 但面前这个人还穿着病号服，外穿一件外套，身上干干净净，哪里有刚从火场里出来的样子。 这个人才是沈宁苒！ 顾庚霆突然想起了林意微的话：爸，她真的不是沈宁苒，她是薄烟清，这一切都是宫舒澜设计的，她想要害死我们，爸，别救她，救我，救救我…… 沈宁苒？薄烟清？ 所以他刚刚救出来的人是薄烟清。 根本不是沈宁苒。 可刚刚宫舒澜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哭着喊着沈宁苒在里面，又算什么呢？ 顾庚霆瞳孔一颤，在一瞬间，他似想明白了一切。 沈宁苒一身病号服，明显不像早就出院的样子，但打探到的消息却是沈宁苒出院了，这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提前安排了这一切。 今晚的每一步，包括林意微逃跑，有可能都是有人在设计。 是宫舒澜还是沈宁苒？是谁设计了这一切，既然这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那么给他看的亲子鉴定，是否也是为了让他冲进火场救人撒的谎？ 这是宫舒澜在报复他和林意微？ 是了。 除了宫舒澜，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因为宫舒澜最恨他。 是宫舒澜设计了他，欺骗了他。 她拿他最在意的亲生女儿骗他冲进火场。 所以，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哧……”顾庚霆苦笑出声，泪水从眼角滑落。 真是辛苦她了，费尽心思，甚至做了假的亲子鉴定，就为了骗他心甘情愿地进去送死。 她设计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惩罚他吗？ 其实她不用这么麻烦的，她想要他的命，她拿把刀直接往他的心口扎一刀就好了。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的。 顾庚霆要被送上救护车的那一刻，他伸手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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