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不愿意,也不肯接受,那么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的男人,怎么就突然不爱她了呢?! 看着宋淮站起身,她脑海中万千思绪只化为了一句话 不能,不能让他这么离开! 拉住病房门的宋淮只听见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刚要回头,一块带着古怪气味的手帕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阿淮,我不会放你走了!你只能是我的!” 第20章 乔知鸢绑架了宋淮。 她不知道在哪里买了一套房产,房间里所有的布局都和在京海时一模一样。 宋淮醒来的时候,乔知鸢正在小心翼翼的给他整理发型。 “阿淮,婚礼已经准备好了,我马上就要嫁给你啦,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她望着宋淮,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痴迷。 “乔知鸢你疯了吗?!” 宋淮从没想过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出这样的事。 “你违背我自身意愿将我强行控制在这里,这是犯法行为,会被抓到大牢里去的!” 乔知鸢平静的听完宋淮的控诉,却只是笑笑。 “阿淮,你说什么傻话呢?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宋淮说的对,她的确是疯了。 伸出手,她轻轻地碰了碰宋淮的脸颊。 在明显感觉到身下人不适的摇头后,仍旧是亲昵的贴了上去。 “乔知鸢,我已经订婚了,你不要乱来!” 宋淮慌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贴上了一具玲珑有致的身体。 “我能怎么乱来?” 乔知鸢低下头,凑近在宋淮脖颈处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这不是你从前最想要的吗?” “怎么?现在有了别人,就不要你的知鸢姐了吗?” “你......” 宋淮气的呼吸缭乱,他就算和方洛姝再亲密,也从未越雷池半步。 乔知鸢,她怎么敢! 眼看她整张小脸变得通红,乔知鸢眼底终于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行了,不逗你了。” 她侧了侧身,“换件西装,一会儿我让宋瑶带你过去。” 宋淮这才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 听到叫唤,宋瑶小心的将新郎服捧了上来。 “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宋淮抓起西装劈头盖脸的砸了回去。 外套上花朵的别针不小心崩裂,扔回去的时候正正好划在了宋瑶的脸上。 尖锐的刺痛传来,她恍惚想到了在京海时宋淮被霸凌的场景,心仿佛痛的不能呼吸。 ......那个时候,宋淮也是这么难过吗? “哥哥,礼车已经准备好了。” 她擦了擦眼角无意识流出的眼泪,“知鸢姐说了,如果你不愿意出去的话她就会把你一直关在这里。” “上了礼车,你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宋淮还是穿上了那件西装。 宋瑶最后那句话触动了她。 的确,按照乔知鸢现在的疯样,如果他一直不服软,或许她真能在皖南囚禁他一辈子。 只有上了礼车,出了小院,他才能给方洛姝找到他的机会。 礼车一路摇摇晃晃带着她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酒楼。 车还没停稳,乔知鸢就眼巴巴的从酒店门口跑出来替他开门。 但宋淮却选择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看着他崭新的西裤溅到地上的污水,乔知鸢心疼的想要蹲下身亲自去擦。 她和宋淮的婚礼,她希望一切都是完美的。 可宋淮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 “演够了吗?” 像当初她在跑车上妥协烦躁的语气,他问。 “演够的话,你能放我走了吗?” 第21章 乔知鸢呼吸一窒。 像是没听到一样,她急着转移话题。 “阿淮,你饿了吗?今天整个酒楼我都包下来了,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想吃葱丝面。” 乔知鸢的笑僵在脸上。 “阿淮,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宋淮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我认真的,我想吃葱丝面。” “还是要你亲手做的。” 旁边经理的脸都白了,刚想上前阻拦,乔知鸢却拦了下来。 “阿淮想吃,我做就是了。” 她赔笑着站在宋淮旁边,“好久没下厨了,我现在还学了很多新花样,阿淮你要不要尝尝?” 宋淮没说话,他抬头看了看酒楼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为了给宋淮一场世纪婚礼,乔知鸢今天不仅包下了整栋酒楼,甚至还邀请了全城的人来酒楼就餐。 但凡是能够祝贺她和宋淮新婚快乐的,所有的消费她都愿意买单。 “那你就把今天所有宾客的饭菜都做了吧。” “不是,宋先生,我们酒楼每天人流量就有上百人,一天的饭怎么可能一个人做的下来!” 酒楼经理匆忙想要劝宋淮改变心意。 乔知鸢的脸也白了,但她什么也没说,脱下头纱钻进了酒店后厨。 她知道,这是阿淮不想和她结婚,在刻意刁难她。 但那又怎么样?是她做错了,只要有一丝和阿淮重归于好的可能性,她都愿意为此赴汤蹈火。 乔知鸢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从后厨出来。 出来的时候,她脚步漂浮,胳膊酸痛的都要抬不起来。 但看到宋淮时,她还是极力摆出了一副轻松的模样。 “阿淮。” 她学着外国电影里的那样,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 “你愿意,成为我的丈夫吗?” 乔知鸢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 然而那头,宋淮却说了一句和场景不相关的话。 “乔知鸢,手臂酸吗?” 乔知鸢眼底一喜,刚要回答,他却再次开口。 “曾经有人说唱歌一小时相当于厨房颠勺300次。” “乔知鸢,你觉得,你在后厨忙了一天,现在还有力气抬上几个酒桶去工厂纵火吗?” 他直直的望向眼前人。 乔知鸢愣住。 她没想到,宋淮的意有所指,居然是那场火灾。 在他们宋家人的心里,其实一直都默认他是火灾的真正凶手。 就算是千里奔赴皖南,她心里也是想着如何帮他弥补纵火的错误。 她的大脑纷乱如麻。 坐在对面的宋淮忽然笑开了。 “乔知鸢,你连我是不是杀人凶手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敢和我结婚?” 这一句,钻心刺骨。 “不是的阿淮,我是真心的,不管你是不是杀人凶手我都会爱你......” 乔知鸢焦急的伸手想要抱住宋淮,声音里都带着哽咽。 “可你从来没想过澄清在我身上的那些污言秽语。” 宋淮平静的看着他。 “砰” 伴随着她说话的声音,酒店紧锁的大门被一队警察踹开。 带头的黑衣女人望向他的眼神里尽是急切。 宋淮双眼含笑的回望过去,轻轻推开在他身侧哭的痛不欲生的乔知鸢。 “乔知鸢,真正在乎我的人来接我回家了。” “我们,就此别过。” 第22章 宋淮的绑架案以一种荒唐的结局结束了。 方洛姝带队来的时候,还想过乔知鸢会顽强抵抗等结局。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闹了这么大一出,她就这么眼睁睁放宋淮走了。 法庭上,她对做过的事供认不讳,但考虑到她并未对宋淮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拘留了几天就把她放出来了。 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大打击,她会一蹶不振,但她却比从前更加疯狂了。 这一次,她不再执着于在剧院外蹲守宋淮。 相反,她把宋家在京海的老房子卖了,将得来的资金全部用在了悬赏火灾真相上。 听到消息,宋父打电话将她臭骂一通。 “那可是宋家积攒多年的老宅!你从小就生在那里!现在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吗?!” “以前在的时候你也不珍惜人家,现在走了你死命追,等到追到手了是不是还要再卖几个老宅去追新的人?!” 他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他们老宋家代代情种,向来最是分得清虚情假意。 宋父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到底是随了谁,竟能干下这种糊涂事! “不是的,爹,这次无关情爱,是我欠他的。” 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和宋淮在一起的可能了,但在这件事上,她不管付出多少也要还宋淮一个清白! 乔知鸢连着买下了一个星期的报纸头条。 因为悬赏价格高,有许多投机倒把的份子想要趁机过来捞一笔钱。 为了筛出信息真伪,乔知鸢每天都要忙到后半夜。 后来她自己实在撑不住了,请了一个助理团队帮他处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助理带给他一张工厂附近模糊的照片。 “乔小姐,有人向我们举报,在宋淮小姐去往工厂的那一天,还有一个人带着大量的易燃物去了工厂。” 乔知鸢的心猛地震了震。 就像是有一件期待已久的东西终于落了地。 她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张模糊的照片。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接过照片的时候眼前恍惚了一阵。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清楚的从照片中认出了携带纵火道具的关键人物 宋,景,和! 这么多天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仿佛在瞬间断裂。 居然, 居然真的是他啊! 可笑她从前居然觉得他天真可爱,对他偏爱有加。 为了这么一个纵火伤人的骗子,她居然亲手“杀死”了她的阿淮...... 像被刀凌迟的心脏疼的已经无法呼吸。 他害的阿淮那么深,必须,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而此刻的宋景和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暴露。 自从知道乔知鸢开始重新调查火灾案后,他每天都活的心惊胆战。 医院里那些病人家属的哭嚎咒骂声日日夜夜都会让他从梦中惊醒。 他太知道被发现后会面临怎样的后果了。 没关系的,工厂附近没有监控,谁会知道那是他干的? 宋景和这样安慰着自己。 对他来说现在更加棘手的,是宋父更加急躁的催促。 “已经一个月了,怎么乔知鸢还留在皖南!?”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再带不回乔知鸢,你京海的信用卡也不留了!” 宋景和过惯了大家少爷奢侈的生活,怎么可能接受一切重头开始。 “成天的就知道吃喝玩乐!也不知道给我想点办法!” 他把怨气都撒在了宋瑶身上。 也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怎么,当天晚上,宋瑶还真带回来了一个信息。 “景和哥,他们说知鸢姐在剧院里喝多了,好像......连人都认不清了!” 第23章 宋景和意踏进剧场,脸色就拉下来了。 每次到这个地方,他都会想起面试时不好的回忆。 他真的不明白,宋淮那个贱人为什么能入选。 明明他准备的那么充分,明明他的履历比他好上那么多,他身上甚至还有疤! 结果面试的那个没眼力见的,居然和他说什么今天上午刚刚招满了最后一名成员,那名成员在唱歌上比他表现的要更加出色。 宋淮那个乡土出身的野种怎么会比他唱的好?!他可是从小被京海大师培养出来的啊! 一想到明天的汇演宋淮还要担任主要角色,他就气的踹了好几脚身侧的道具。 怀揣着心事,一路上他也没注意到今晚格外安静的剧院。 按照宋瑶给的位置,他果然找到了躺在地上喝的烂醉如泥的乔知鸢。 “知鸢姐。” 他假模假样的拍了拍地上人的脸颊。 这段时间对他恨不得退居三舍的人像是真的已经不省人事,头一次没拒绝他的触碰,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似乎又昏睡了过去。 宋景和心中大喜。 他早就知道,乔知鸢喝酒有断片的毛病。 在宋家每次喝多了,不管干出多么丢脸的事,第二天都会忘个干净。 他也知道,乔知鸢是个从一而终的女人,宋父催的这样紧,如果趁着今夜生米煮成熟饭,她一定会跟着自己会京海。 想到这儿,他喜滋滋的去拉乔知鸢的衣领,偏在这时,几张火灾资料从她身下露了出来。 宋景和扫了一眼,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找找找!都已经了结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调查的!” 他一脸怒气的撕扯着资料,似乎想到什么,眉梢间又带上了几分喜色。 “不过,你应该做梦都想不到真正纵火的人就在你身边吧?” “我纵了火!但是你们却优先选择了救我,还把宋淮的皮为我做了疤痕修复。哈哈哈,你们现在像看垃圾一样嫌弃我,还指望着通过这种方式挽回宋淮的心?” “做梦!我告诉你们,只要有那件事在,宋淮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们!” 长久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宋景和自以为没有人听见,说的肆意张狂,却没注意到身后那阵夹杂着怒意的女声。 “哪件事?” “就是皖南救人的那次啊!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乔知鸢有多傻,当年救他命的人明明是宋淮,我不过是找人不小心跑进去,结果他就非认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把我带回宋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少爷,你说他......” 宋景和的声音戛然而止,带着笑意的眼睛徒然变得惊恐。 “知......知鸢姐......” 原本躺在地上的乔知鸢不知何时已经翻身站起。 她双眸通红,铁青着脸不由分说的狠狠甩了两个巴掌。 “贱人!” 她知道宋景和是个得意忘形吃软不吃硬的角色。 假装醉酒不过是想听听他亲口说出火灾真相,却没想到还揭发出了数年前皖南的隐情。 “我就该第一次见面就把你掐死!” 乔知鸢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 如果没有这个贱人!宋淮就该是宋家唯一的儿子,她也会在成年后像当初定下娃娃亲一样和她在一起! 都是他毁了这一切! 宋景和被她这一巴掌打的意识双颊通红,既然撕破脸皮,他索性也大声叫起来。 “这时候你装什么深情?!我是该死,但你就不无辜吗?!” “我陷害宋淮手段并不高明,可你有一次仔细听过他的辩驳,仔细了解过他的情况吗?!落到这地步是你活该,凭什么怪我!” 他的话更是激的乔知鸢双眸充血,上前几步似乎真要再度动手。 只是台下闪烁的白光打断了乔知鸢的动作。 伴随着照相机的咔嚓声,一群记者从黑洞洞的观众席上站了起来。 第24章 记者是乔知鸢安排的。 原本这些记者只是想拍到一则桃色艳事,却不想误入了法制新闻的行列。 宋景和被呼啸而过的警车带走了。 人证物证确凿,他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新闻一出,一时间人人喊打,不仅围观的路人对此愤恨不已,那些在火灾中受到伤害的家庭更是每天都在警局附近转悠,想找到机会狠狠打他一顿。 而宋父宋母早在第一时间就和宋景和撇清了关系。 现在的宋景和,早已不是他们过去心中的骄傲。 与此同时,刚刚拿下唱歌界几项国奖的宋淮被他们大肆宣扬,无数通电话打到方家,仿佛宋淮才是他们最珍爱的儿子。 但这些电话宋淮一个也没接。 结束了几轮巡演后,七月,他们去民政局领了证,同时他和方洛姝的婚礼也正式进入了筹备阶段。 这一次,没有威胁与强迫,有的只是两颗心的吸引。 为了穿婚纱好看,方洛姝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减肥。 但奇怪的是,明明吃的少了那么多,可体重却一直不见下降,甚至偶尔还有些反胃想吐。 “洛姝,是不是天太热闷着了?” 宋淮急的团团转。 在他眼里,方洛姝不管什么样的身材都是最漂亮的,他根本不用她减肥,只要健康快乐他就满足了。 天天看着她茶饭不思的样子,他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方夏率先发现端倪。 “洛姝......你这个月,月信是不是没来?” 宋淮和方洛姝两人齐齐愣住。 等到从医院拿到确诊单的时候,两人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我居然要当爸爸了。" 宋淮摸着方洛姝的肚子,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这辈子他经历过宋父那样冷血心肠的父亲,也经历过方夏这样爱她如己的母亲。 可他还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样的家长。 “阿淮,都怪我。” 那么一个在外人面前凛如霜雪的团长,却在宋淮面前却愧疚的红了眼眶。 “如果不是我......” “傻瓜,受苦的是你,怎么还和我道歉了?” 宋淮好笑的把她揽进怀里,听着她温暖绵长的呼吸声,只觉得满足又幸福。 他知道方洛姝是在愧疚于让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做了家长。 但他不在意这个,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方洛姝这个人。 “只要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他低下头,在夕阳下两人额头轻轻的靠在一起。 他们在八月结了婚,这一次婚礼的布置比乔知鸢的那场有过之而不及。 乔知鸢也去了,但她只敢像个小偷一样站在外围,悄悄的瞧一眼里面的幸福。 那件事过后,她辞掉了京海研究院的工作,主动搬来了皖南。 她知道宋淮看见自己会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所以她会特意躲开宋淮的视线。 只是悄悄的,会偶尔开车看一眼方家的灯火。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但她觉得这是报应,从不主动治疗。 她死的那年,宋淮的女儿刚满三岁。 旁人特意把这件事说给宋淮听,他只是惊诧了一秒,而后就只是笑笑。 在宋家的那些日子,就像是过眼云烟一样,看过,也就散了。 无论酸甜苦辣,欢乐悲伤。 日子,总是要往前走的。 第一章 顾承景是皇帝内定的长公主驸马,可长公主却有了一见钟情的男子。 为嫁给心爱之人,她不惜抗旨,跪在宫门口,被罚整整七十二鞭。 顾承景赶过去的时候,江纪棠浑身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可即便已如此伤痕累累,她仍不愿松口。 “父皇,儿臣心爱的男子是延礼,此生唯一会嫁的人,也永远只会是他!” 太监心急如焚,只能不断地变着法子劝她,“长公主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顾公子与您青梅竹马,陛下早就为你们定下婚约,许他为长公主驸马,如今怎可能让您嫁一个家世普通,来路不明的男子?” “再说顾公子性情好,将来他驸马,您要实在喜欢就收孟公子为面首,想必顾公子也定不会为难于他。您没必要为此,搭上自己性命呀!” 江纪棠眉头微锁,一字一句道:“我从未喜欢过顾承景,我与他的婚约,是父皇强加给我的。” “此生,我只会嫁给我心爱的男子为妻。” “更何况,顾承景是武将之子,难登大雅之堂,他与我本就不是一路人。” 好一个难登大雅之堂,一墙之隔外的顾承景闭上了眼,呼吸微微颤抖。 他家世世代代为将,父亲,母亲,六个兄长皆为国战死,乃至顾家一脉仅剩他一人。 如此忠肝义胆,为国捐躯的顾家,怎会难登大雅之堂? 正是因为他家世代忠良,皇帝才会许他为长公主驸马,可偏偏江纪棠不喜欢他。 她嫌弃他日日舞刀弄枪,只会打打杀杀,不似其他贵族公子知书达理。 一开始,她对他只是冷淡,也并未否决两人的婚约,直到她遇到了那个自诩从未来世界穿越而来的孟延礼。 听说,孟延礼会吟诗,会制盐,会做肥皂,还会做京中贵妇们所需的化妆品,为此所有人对他都无不折服。 而向来清冷矜贵的江纪棠,竟然也对他一见钟情,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顾承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心中风光霁月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向他人。 出神间,孟延礼不知何时冲了出来,他哭着跪倒在江纪棠的面前,心疼至极。 “纪棠,你起来,不要再坚持了!” “我退让了,我认输了好不好!” “你嫁顾公子吧,我愿意做面首,只要你好好的!” 江纪棠抬眸,温柔拭去他脸上的泪珠,眼底满是柔情:“延礼,莫哭。” “你说过,在你的世界做面首对你而言是一种羞辱,所以今日我就算是死在这儿,也绝不可能委屈你当面首。” “我同你承诺过,此生我的夫君,只会是你一个人。” 孟延礼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想再劝,只是未等他开口,江纪棠已经吻住他,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嘴里。 “延礼,我心意已决。” 话落,她再次看向身边行刑之人。 “继续!如若父皇执意如此,我宁愿死在此处!” 鞭子伴随着雨点,一鞭一鞭,重重砸在她的身上,鲜血被雨水冲散,将整片地染得鲜红。 终于,她再也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昏迷前,她看着大殿的方向,艰难开口。 “父皇……儿臣的驸马,只能是心爱之人……” “求父皇……收回成命……” 亲眼看到这一切的顾承景,身形微微摇晃。 在这一刻,他终于接受了江纪棠不爱自己的事实。 她心中无他,他又何苦横在两人中间,让彼此为难。 他顾承景爱得起,也放得下! 看着倒在雨里浑身是血被侍卫慌张送去太医院的江纪棠,顾承景注视良久,随后整理好衣冠,踏进了大殿,跪在当朝天子面前。 “陛下,臣请求陛下解除长公主殿下的婚约!” 听到顾承景的请求,皇帝的脸上顿时有些心虚。 当朝长公主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不惜于功臣之子悔婚的事闹大了,总归是影响皇家颜面的。 是而听到他这么说,皇帝立刻叹了口气,安慰起他来,“承景,你与长公主的婚事,是朕亲口答应的,你放心,只要朕在,长公主驸马只会是你。” 顾承景苦涩的扯出一抹笑,“陛下,我与长公主殿下有缘无分,感情之事强求不来。” “如今拓跋一族屡犯我朝边境,边境人民日日活在水深火热中。朝中无将,导致边塞十二城尽失,遂今日臣请求领军出征,替陛下夺回被抢走的土地,还边塞人民一片安宁。” 闻言,皇帝瞬间正色起来,“承景,如今顾家只剩你一人,朕答应过顾爱卿,一定护你周全,出征九死一生,朕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你放心,长公主那边自有朕去周旋,你只管安心准备亲事便是!” 顾承景摇了摇头,“陛下,正是因为臣是顾家后人,更有责任承担起匡扶社稷,拯救百姓的重任。若是父亲在世,知道如今边塞民不聊生,定也会同意臣的请求。” “请陛下同意,让臣领兵出征!” 听闻他如此忠贞为国的话语,皇帝不由得想起顾家满门战死,尸体身披顾家军旗帜,十里长街百姓送行的哀悼场面,他眼眶微微泛了红,“若一去不回呢。” 顾承景抬起头,微微一笑,“那便一去不回。” 他心中挣扎许久,最后一拍大腿,“好!不愧是顾家后人,既如此,朕便准了你的请求,出征前,朕许你一个条件,无论什么,朕都答应你!” 顾承景沉默片刻,而后,声音一字一句响彻大殿。 “既如此,臣请求陛下,同意长公主殿召孟公子为驸马!” 第二章 圣旨很快便颁布下去,看着匆匆前去宣旨的宫人,顾承景知道,没几天江纪棠大婚的消息,只怕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想起曾经,他最大的心愿,便是能以她夫君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走在她的身边。 可如今站在她身边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再是他了。 他回到自己的将军府,开始料理后事。 此次一去,可能会打胜仗,也可能会一去不回。 他必须做好所有准备,为将军府的下人妥善安置。 而如同他预想的一般,江纪棠在知道皇帝终于同意她嫁孟延礼以后,喜不自胜,当下便请来匠人在护城河外燃放焰火。 为了举国同庆,她更是在民间大摆流水席,让所有百姓都来见证她与孟延礼的喜事。 江纪棠一掷千金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全京城的百姓,都在赞扬两人不畏皇权,冲破世俗的感情。 “长公主殿下当真是情深义重,听说此次大婚的仪式,长公主殿下特意吩咐,一切都按照孟公子家乡的传统来。” “现在他还不是驸马呢,长公主殿下便将整个公主府种满了他喜欢的梅花,这是何等的荣宠。” “还有还有,我听公主府的宫人说,孟公子半夜饿了,长公主殿下竟然亲自下厨煮面给他吃呢!” 外面流言纷纷扰扰,顾承景一一置若罔闻。 直到这日,宰相之子举办了一场春日宴,特邀京中的王公贵族前来参加。 为了让各位尽兴,他特地弄了个彩头,听闻是一枚极其罕见的碧玉手镯。 原本顾承景对这些文人的诗词宴会并无兴趣,直到下人将彩头的图纸拿来,他立刻起了赴宴的心思。 那枚手镯,是当年爹爹送给娘亲的定情信物,后来不知怎地便弄丢了,再也没找到过。 爹娘感情素来深厚,玉镯丢失一直是他们心中的遗憾,如今既然他知晓了镯子的去处,便一定要想尽办法,把那玉镯给拿回来,供奉在二老坟前。 春日宴这天,顾承景特意没有多加打扮,低调的混在官家公子中。 他并没有心思和这些王公子弟打交道,他只想尽快拿走那枚玉镯,然后走人。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尽管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还是被众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几人围上前来,一把将他拦在了路中央。 “哟,这不是顾公子吗,才刚被长公主殿下退了婚,就好意思出门,脸皮可真够厚的呀。” 几人掩面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是啊,听说长公主殿下在宫门口跪了整整三天,又捱了七十二鞭,也非要求着陛下退婚,召孟公子为驸马,这件事早就传遍京城大街小巷,谁不知道顾公子如今是弃子一个。” 退婚是他自己求来的,让江纪棠如愿嫁给孟延礼也是他求来的,这两道旨意,他并未和任何人提起过,所以众人只当他是被抛弃的那个,话里话外对他满是鄙夷。 毕竟被长公主殿下厌弃的人,他们又何必给她好脸色。 顾承景没有回话,更不愿与这些人斗嘴。 他转身避开,却刚好遇到了带着孟延礼一同前往的江纪棠。 见到他,她的眉头微微拧成一个川字,语气淡然而又凉薄。 “父皇下旨取消了你我的婚约,想必你已经知晓。” “我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故而以后延礼为驸马,你为幸臣。” “大婚的日子已经定好,七日后你与延礼同入公主府,但我不会碰你,我心中只有延礼,只要你安分守己,公主府能保你一世无忧。” 七日后? 岂不就是他出征那天? 他正想开口回绝,说他和她婚约已退,他不会为幸臣,更不可能再娶她,可抬眸间,她却因为他人呼唤已经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有些无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身边的孟延礼并未离开,他打量着顾承景,随机冷冷笑出声来。 “你就是顾承景?难怪长公主殿下不喜欢你。” “长公主殿下已经退婚,你还特意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还不肯死心?” “我奉劝你死了这条心,长公主殿下为了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多看你一眼。” 说完,他又上下扫了他一眼,眸中满是讥讽和同情。 “要我说,你们这种老古板也是可怜,封建世代下的产物,只会一味地依附皇权,注定得不到她们的心,你能吟出千古绝句么,会制肥皂盐津么,会反抗强权么,唯有像我这样自由独立的新时代男性,才会吸引到这等高贵女子的心。” 听着他诋毁的话语,顾承景忽然有些可笑。 他冷冷抬眸看向眼前人。 以往他听说过孟延礼的众多神奇事迹,只觉他是个奇人,故而从未因江纪棠钟情他而迁怒于他。 可如今听他说出这种话,顾承景只觉得大失所望,他从孟延礼身上丝毫感觉不到他口中所说新时代男性的自由洒脱。 他有的,只是对世人的针对和偏见。 见他不说话,孟延礼开始变本加厉的开始攻击,话里话外都是对他们的贬低。 顾承景不愿再听下去,忍不住出声反驳。 “孟公子,既然你说你是新时代的男子,为何你的思想还如此顽固,充满偏见?” “世人从无尊卑之分,寒门苦读的学子不比侯门之辈差。” “孟公子既然无所不能,请问你可会女工?可会打仗?” 孟延礼脸色沉了几分,“现在国泰民安,打什么仗,而且打仗关侯爵何事……” 顾承景厉声打断他,“国泰民安?塞外从来都不安宁,战争开始只是时间问题,你那样博学多才,竟然不知道吗?” 孟延礼头一次在舌战中吃瘪,心中颇为愤恨,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忽然低头扫到他手中捏着彩头的画像,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狠劲。 “我懒得跟你说,你想要那个手镯是吗?等着瞧!” 第三章 春日宴比试正式开始,为了得到这个镯子,孟延礼上来便背了一首李白的将进酒。 众人立刻被他的才学惊艳,顿时赞不绝口。 可也有人提出质疑。 “诗是好诗,可您说的有些东西,可真是闻所未闻,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这个黄河是什么河,陈王昔时宴平乐,这个陈王又是哪位,我国从未有此封王之人,孟公子,这是何解啊?” 还有人甚至直接问道。 “孟公子,这诗,当真是你所写?” 孟延礼被问得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在他在京城已经待了不少时日,拥护者甚多,见到有人质疑他,拥护者们立刻起身将那些质疑的声音压下,这才总算是将诗的真伪掩饰过去。 孟延礼虽然出了风头,可却没达到最佳效果,他气不过,主动提起顾承景。 “听说顾公子是武将之子,今日也来这春日宴,不知可有什么才艺展示?” 闻言,众人的目光瞬间直直望去顾承景。 许多人掩面失笑,谁不知武将家中的子女,都只会舞刀弄枪,如何会这些文雅之物,也不知为何会来这场春日宴。 眼见众人嘲笑,顾承景却不卑不亢的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我便为大家弹奏一曲。” 话落,他直接坐到古琴面前,开始弹奏母亲曾教给他的曲子,《雁落平沙》。 这是一曲极为气势磅礴的曲子,随着琴声响起,所有人瞬间的被吸引到曲中。 众人分明坐在流水潺潺的花园中,此刻却仿佛来了大漠,漫天黄沙,夕阳西下,鲜血渲染出一幅极为悲壮的画面。 直到琴声停止,众人还许久未回过神来。 沉寂片刻后,众人震惊不已,顿时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平日里,速来冷淡的江纪棠,此刻看向他的眼神,似乎也多了几分讶然。 彩头顺理成章被顾承景拿下,眼看着所有风头被抢走,孟延礼气急败坏的拉住江纪棠的手。 “纪棠,那个手镯,我也想要!” 江纪棠耐心的哄他:“一个普通的玉镯而已,以后我再给你寻更好的来。” 眼见自己的战术无果,孟延礼越想越气,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走到顾承景面前,一把将他刚刚才拿到手的镯子,摔了个粉碎。 顾承景眼睁睁看着手镯,在自己面前摔得四分五裂,只觉得心脏也跟着一同裂开。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体面的男子,顿时一股怒火蹭的从胸口燃烧起来,让他彻底失去理智,他忍不住抬手一个耳光甩到了对方的脸上。 他虽然气极,却也只用了三分的力气,谁知孟延礼捂住脸,竟然整个人都往一旁的地上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身边忽然闪过一阵强大的磁场,江纪棠如同一阵风飞速的闪到来人面前,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将孟延礼扶了起来。 “顾承景,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延礼动手!” 他看着眼前人如此护短的模样,心痛不自觉微微一颤。 不等他开口解释,江纪棠又开口斥责道:“日后延礼是驸马,你不过一个面首幸臣,如何敢越到他头上去!” “如今就敢尊卑不分,日后岂不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一旁的孟延礼赶忙出来替她说情,言语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罢了,纪棠,想必他已经知错了,不如就罚他夹棍以示惩戒吧。” 江纪棠微微一怔,她虽然生气,却并未打算罚这么重。 见她似乎有些心软,孟延礼又故作委屈开口道,“纪棠,今日若不立下规矩,只怕他日后还会对我动手。” “你知道的,他会武功,我一介书生,肯定打不过他。” 眼看心爱之人如此委屈,江纪棠终于沉下心,冷冷道:“就依延礼所言,罚他夹刑。” “来人,行刑!” 第四章 “凭什么,我从未伤过他!” 顾承景难以置信,刚要拔剑制止,江纪棠便将孟延礼护在身后呵斥道:“顾承景,本宫是长公主,你是臣子,难不成你还想以下犯上?你将顾家满门忠烈置于何地!” 看着眼前人,顾承景眼眶泛红,心口狠狠一震。 原来她也知道他顾家满门忠烈,皆为国战死。 可她却为了孟延礼的一句随口污蔑,就这般欺辱他这个忠烈之家的孤子,怎能不让人寒心?! 他手中的剑被骤然夺走,随着江纪棠一声令下,一旁的下人立刻将刑具拿了上来。顾承景自幼习武,受伤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从未让他皱过半分眉头。可如今,十指连心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将嘴唇咬出鲜血。疼,太疼了,他只能拼命咬住嘴唇,才勉强控制自己不发出痛呼声。 江纪棠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眸中闪过几分不忍。“顾承景,只要你认错,我就叫人停下。” 他执拗地抬起头,眼神倔强而坚定。“我没错,为何要认错!” 江纪棠眸中的不忍瞬间消散,只剩下怒火。她咬紧后槽牙,冷冷地看着眼前人。“冥顽不灵!” 话落,她又看向身边的下人,“没吃饭吗?没听到他还不认错吗?” 下人听闻,手上的力气愈发加重。顾承景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已回到将军府,管家何伯正在为他的手上药。见他伤势如此严重,何伯一双老眼红彤彤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自从全家战死后,何伯便是与他关系最亲的人。何伯从小照顾他长大,名义上是管家,实际上和亲人无异。见到他受伤,何伯比谁都心疼。 “少爷,您的手伤成这样,七日后还怎么上战场?” 顾承景强撑着扯出一抹笑意安慰他,“无妨,比这严重的伤我都受过,这不算什么,不疼的。” 何伯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愈发心疼。就在这时,门外下人忽然来报,说长公主殿下来了。 听到这话,管家立刻放下药瓶,起身打开房门,噗通一声在门口跪下。“参见长公主殿下!” 他牵挂着顾承景,头也不敢抬,只是不住地请求,“殿下,我们家少爷已经受伤了,请不要再对他用刑了!若是要用,就用在老奴身上吧!我皮糙肉厚无所谓,可我们少爷不日就要上战……” 不等他把话说完,顾承景已经匆匆起身打断。“敢问长公主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江纪棠眉头深锁,脸上依旧满是清冷与高傲。她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扔到顾承景手中,冷冷道:“这是苗疆进贡的伤药,能让你的手恢复如初。还有,罚你的是我,你要恨就恨我,跟延礼无关,以后你给我循规蹈矩,莫要再针对延礼。” 话落,她头也不回地离开。顾承景看着手中的那瓶药,怔了半晌,而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江纪棠啊江纪棠,原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是为了他。只为怕我日后针对他。不过你大可放心,日后我和你、和他,都不会再有任何干系。 次日花灯节,孟延礼派人来请他与自己和江纪棠同游。顾承景知道孟延礼因江纪棠给自己送药而心怀嫉妒,今日叫他同游定然不怀好意。他刚要拒绝,孟延礼却似预料到这点,竟派人拿出江纪棠象征长公主身份的玉佩来压他。 毫无拒绝的余地,他只能前往。三人碰面,江纪棠见到他也在场,不由得不悦地沉了沉脸。“我与延礼的约会,你来做什么?” 孟延礼忙着打圆场,“是我叫他来的,以后他也会入府,与我便是兄弟,纪棠你不能厚此薄彼,让外人觉得我欺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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