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记得帮我把后面的客人推了。” 隋燃晃神,车钥匙明明就在电脑旁边,她却伸手拿了充电线,拿了水杯,拿了平板,最后还是没找到钥匙。 张文见状担忧道:“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隋燃摆手,恍惚着往楼下走。 peitao就在静安区,到医院只用了十几分钟。 隋燃关上车门开始往医院跑,边跑边习惯性地拉下衬衣袖子,用衣服将小臂几个纹身案盖住。 爷爷不喜欢她皮肤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她得注意。 只是如今这个动作显得非常荒唐,因为爷爷死了。 她跑进住停尸间的时候,保姆秦姨站在门口,这是一个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的女人,但此刻两人却因为亲人离世多说了两句话。 “在哪?” 秦姨指着走廊上的抽泣道:“躺那呢。” 隋燃扭头去看,医院地下层阴冷,昏黄灯光不停摇晃,墙壁不知道面对过多少哭声。 隋燃抬脚走路却撞在长椅上,棱角磕在膝盖上一阵麻意,手机恰巧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是叫她喝酒的朋友,不远处的白布里是养了她二十七年的爷爷。 这样盖着确实有点小题大做。 隋燃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哭不出来,只是有点发懵。可能是旁边秦姨哭的太大声,压盖住了她悲伤。 猝死。 这是一场无人可怪的死亡。 “什么时候的事?” 隋燃想起今早去工作室之前,在别墅门口给爷爷拿了报纸,她走在庭院的时候还想,如今报社怎么还不倒闭,报纸新闻如此滞后,老头还这么愿意看。 她那杯放在桌上的豆浆没喝完,怕爷爷批评她浪费食物,趁机飞奔逃上楼。原本她今天想穿吊带出门,但又怕经过客厅,爷爷又念春捂秋冻,最后选择穿了这身黑色风衣。她还想着再过两周就把蓝发染回来,省的爷爷看见心烦意乱。 临走前爷爷说让她今天早点回家吃鱼,他想吃鱼。她还笑着打趣说得努力工作,赚了钱才能养得起他这个嘴刁的老头。 爷爷嘴朝地上狠呸了一声,说养她这么大,不是为了赚钱的。 这是个春天。 为什么干燥又冷硬。 “我去买菜,回来就倒在地上了。”秦姨还哭个没完。 “倒在地上?” 隋燃挑着眉头,目光失焦,脑袋里是永远一板正经的老头歪倒在木地板,伸过手想要打求救电话,只是碰也碰不到了。 她忍不住骂自己,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去工作室打卡?这月明明已经喝了三周酒,唯独昨夜早睡朝起,当了回正经人。 “为什么会猝死?”隋燃自问,却不想要人回答。 可惜秦姨还是回答了她,“心梗。” 昨夜还在电视机前,跟自己说想去台湾见见弟弟的老头,后日就要掩埋于六尺之下了? 「你帮我问问探亲证办好了没?」 她昨夜为何那般不耐烦? 「哪有那么快,现在去台湾手续办起来很繁杂。」 自从老头过了七十岁就不爱给自己冷脸了,可能是没什么力气和自己发火:「我想把你二爷爷的骨灰接回来,我们得回福建去,这叫落叶归根。」 她昨夜竟喝着爷爷泡的茶,玩笑着,「可现在您是上海人,上海户口很难得,人得知足常乐,这是你的名言名句。」 去把二爷爷接回来。 …. 隋燃闪过这句话的时候,又想起冬青。 爷爷去世了,裴冬青就要回来了。 第002章 二十三年 她回来了 裴家人陆续赶来已经是中午,医院出了死亡通知书,来医院之前民警就到场过了,不过去销户得真正的家人才行,尽管隋燃陪爷爷的时间最长,可她没这个权利。 “然然。” “裴叔。” 裴天衡西装革履,胸口还挂着徽章,貌似刚开完会,秘书跟在身边寸步不离。 他今年得有五十五岁不显老,隔壁省厅级干部,一年到头不着家,裴斯年纪小科级干部,但和裴叔一样,回来看爷爷的时间只有更少。 隋燃上次见他们还是在年初一。 年初二就又没人影了。 她不会叫裴天衡爸爸,尽管对方对她很好。 这二十三年,裴叔好吃好喝供她上学念书,零用钱不比裴斯少,到现在每个月还会给她打一笔钱,让她去买点喜欢的衣服。 裴斯也是这样做的,支付宝备注是:妹妹零用。 裴冬青也会打钱。 他们裴家人只会给她打钱。 隋燃有的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雇来的陪床员工,装扮成的孝顺孙女,每日每夜与老头相伴,到头来爷爷死了,自己依旧是个中立人,没有血缘关系,隔着层奇怪的距离,虽然分不到遗产,可能拿到价格不菲的退休工资。 这四百万里,裴冬青打的最多。 只是裴冬青什么都不说,留言都没有,只是打钱机器。 “爷爷他…” 裴天衡泪光动容,撑着墙看着父亲的遗体,浑身发抖,却没有一滴泪落下来,只是语气颤抖,“他…他走的时候是一个人吗?” 这话像针,扎进身体,冷不丁让人发麻。 “是。” 隋燃自责低头,“我今天九点半去了工作室。” 裴天衡没责怪,他知道这家里裴然是最孝心之人。 他作为儿子不曾和父亲待一个周末,父亲生病也都是裴然陪在身边,如今他掀开白布,只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听着膝盖撞击发出清脆声响,给他空着的孝字,补上颜色和声音。 隋燃走上去搀扶,生怕裴叔歪倒。 “爸….” 裴天衡每喊一句爸,太平间悲伤的情绪就喷洒迸爆一步,隋燃感觉如果自己不落出几滴眼泪,确实有点违背良心。 只是她满脑子都是昨天爷爷说的话。 「我想你二爷爷回来,落叶归根。」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要儿子怎么办?”裴天衡还在哭。 隋燃道:“爷爷说了,他想要二爷爷的骨灰落叶归乡。” 尽管隋燃都没见过什么二爷爷,连照片都没有,可她知道爷爷很想念这位弟弟,爷爷可以为了弟弟,七老八十地坐飞机去台湾探亲,死之前的唯一嘱托就是要把骨灰带回大陆,带回福建。他最爱的节目就是《海峡两岸》,只是这个节目从中央四,挪去了中文国际频道。为了让爷爷能看到到,隋燃特意设置了快捷键。 按下去1,他就能看到对岸。 可裴天衡半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哭自己不孝。 裴斯从外地赶回来时,爷爷遗体前已经围了很市里来的领导,大家都站在角落,他的泪把领带给打湿了,整个人斯斯文文,不像他父亲能公然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隋燃老远望着他们,像是在看幻灯底片里的静默画,哭诉仿佛打开了多轨道声部音轨,静默画就变成动画片。 她脑子飞了。 隋燃想起今天纹的那只狗耳朵。 顾客说着说着落了泪,说一句它死了,交给到自己手中就只剩照片。 看管太平间的保安才不管冷柜里躺的是什么大领导,老干部。反正死了就是死了,有本事的人都死不了,他只认识眼前怪好看的女人,中午之前流程都是她操办的。 他伸手把隋燃揪到一旁,“这不是殡仪馆,别都挤在走廊里。” “不好意思。” 隋燃抱歉地从兜里掏出两盒中华,塞进保安手里,“我们这就走,给您添麻烦了。” 这烟原本是给爷爷买的。 这倒好,便宜了看遗体的保安。 隋燃走到大哥身旁,轻言道:“裴斯哥,医院说不让在走廊哭。” “行,我这就去处理。” 裴斯来了,隋燃就不用管事了,她这位哥哥总能把事办到最妥当。 她走到爷爷面前,替他把立领翻好,保暖内衣塞进棉毛衫里,被子盖好。 说错了。 不是被子,是白布。 隋燃不敢看他的眼睛,撇过头拉了拉爷爷的手。 走廊又闹了一会,裴家人就送别这堆领导,把爷爷遗体冻进冰柜,随后驱车回家。 隋燃开车,裴天衡坐在后排,裴斯坐在副驾。 “裴斯,明天去公安局办理销户的事情,我跟市里打声招呼,追悼会的规模得看上面怎么批,你也提前给市里打打招呼。” 过审。 隋燃胸口发闷,把头撇向窗外,和两个男人挤在一起,她没什么话可说。不过这些年她一直和男人在一起,除了爷爷就是裴斯和裴天衡。 但不得不说,裴家男人很尊重女性,所以她活的很自由,也很潇洒。 “然然,你就住在爷爷别墅里就行,爷爷走之前和我商量过,那套房产留给你了。” … … 今早她还想穿吊带,如今坐在车却有点嫌冷,隋燃伸手打开了热空调,不急不慢地说:“裴叔,我自己有房子,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 “你在上海买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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