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女攻)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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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宁总……”小甜说着，忍不住双眼通红，“你这么对他，可他却……” “小甜，别这样，爱情这种事，从来都不是能够等价交换的。”宁夕走过去，抬手抚了抚小甜脸上散落的刘海，“只是你记住，不要像我一样，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小甜哽咽，泣不成声。宁夕却是自顾自的去检查PPT和文档。今日的财务汇报不容有失，她在霍氏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总得要完美的交接给霍成钧。只是宁夕没想到，商场如战场，资本的市场上，没有眼泪，而豪门的世界里，也没有同情，她和小甜，根本连会议室的大门都进不去。 “你们干什么？”小甜呵斥警卫，“你们是新来的吗？居然敢拦我们！” “对不起小甜姐，高层交代了，这次的回忆，宁总，哦不对，宁小姐就不用参加了。”说着，警卫便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宁夕。 “宁小姐，这是霍先生给您的职位罢免书！” 宁夕的身子微微轻晃，若不是小甜在旁边扶住，一定会撑不住的倒下去。 “按照现有职位，三少他只是总经理，他没有权利权利罢免我们宁总！”小甜争辩。但对方却回道：“霍先生说，如果有人问他没有权利，那就告诉那个人，他不仅仅是集团的总经理，更是霍氏的股东，以及——继承人！” 也就是说，宁夕是给他打工的，他想不要就不要。 “他怎么能这样——” 小甜还要争辩，警卫又给出另一张职位罢免书，“小甜姐，你的总裁秘书职位，也被革除了。” “姐姐我求之不得！”小甜终是怒了，看向宁夕道：“宁总，我们……” “没关系。” 宁夕知道小甜想说什么，及时制住了她，然后看向警卫，“麻烦你把这些资料交给霍成钧，我虽然被罢免，但职位交接还是要做的，这些，就当是交接资料。” 警卫接下了，这虽然不在霍先生的吩咐中，但宁夕在霍氏多年，连他们这些在底层的小警卫也知道对方的辛苦…… “对不住了宁小姐。”警卫们无奈赶人。小甜再愤愤不平，也只能在宁夕的劝说下离开。可是她们刚转身，就听到一声讥讽冷笑：“哟，这不是我们威风赫赫的霍家少奶奶吗？股东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不赶紧进去啊。” 宁夕面无表情，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过去，自顾自继续走自己的路。但对方却并不想放过她，快步过去，一把拽过宁夕，就是狠毒冷嘲道：“宁夕，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我只听到有狗在乱叫。”宁夕抬眼，水灵的眸子，却折射出清冷疏离的目光，“霍氏的警卫，你们看见恶狗伤人，难道不知道上前帮忙？” 警卫们听了，心中一抖，这宁夕，虽然被废除职位，但一言一行，依旧是当初那个在霍氏雷厉风行的女王，让他们下意识就想要过来帮忙。但抓住宁夕的陈晓霞，却是一巴掌甩在了宁夕的脸上，“贱人，你以为你是谁！？” 嫩白的肌肤上，顿时一个鲜红的手指印。宁夕被打出了耳鸣。 “霍氏已经扬言，谁敢留你就是和霍氏作对，连宁家都没人吱声，你还敢对我出言不逊！”陈晓霞看着宁夕，眼中是多年的嫉恨—— 就是这个女人，一直霸占着霍成钧，她当初不过是喜欢霍成钧微微接近了些，就被这个毒妇逮住错误连降三级！ “你干什么，放开宁总！”小甜想要来帮忙，却啪的一声，也被陈晓霞打了一巴掌。宁夕自己挨打，觉得无碍，但看小甜为她填了红指印，顿时扬起手臂，就舞了过去。啪—— 脆生生的巴掌声，在会议室外的长廊里响起。陈晓霞满目震惊，“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看谁的面子？”宁夕冷嗤道，“是你身后的黄总，还是懂事会的赵哲！？” 宁夕说的这两个人，都和陈晓霞有关系。陈晓霞顿时被说得脸色一白，“宁夕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宁夕冷斥，“当初我连降你三级，是因为你能力太差，和作风问题，可你却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嫉妒你的美貌，嫉妒你勾引霍成钧。” 宁夕没有表情的脸上，挂上淡淡的笑，“陈晓霞，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霍成钧这个人很挑食，他连网红明星都不屑一顾，又怎么会看上你？” “你——” 陈晓霞气急，宁夕这明就是在刺果果的藐视，“宁夕，你以为你又比我强到哪里去，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你把自己脱光了送上门，都没人要！” 宁夕一语不发。当年是因为霍老爷子的安排，她才和霍成钧有了一夜的情，但这件事，是她和霍老爷子两个人的交易。因此，在所有的外人看来，她的确是为了嫁入霍家，下贱的把自己脱光了，送上了霍成钧的床。 “把她给我赶出霍氏！”陈晓霞指挥身边的助理，去赶人。她恨不得现在就收拾宁夕，但在公司有太多监控和人的研究，实在太不方便。但没关系，宁夕被霍氏针对，将如丧家之犬、无处安生，她想要收拾这么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有的是机会。宁夕冷冷的瞥了眼陈晓霞的助理，顿时震得对方不敢上前。她没有心情和时间和这些蛇鼠之辈纠缠，拉着小甜就继续前行，可没走几步，却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把。身体惯性的朝前摔了过去，宁夕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鼻尖反而传来熟悉的淡淡香气。是？霍成钧？宁夕抬眼，便落入一双深沉幽暗，带着强大掠夺性的眼睛。霍成钧有些莫名，他才打开电梯，就见宁夕扑了过来，他本想回避，意识深处却担心她撞到电梯门发生危险，所以不自觉的就跨前一步，接住了她。 “宁总！你没事吧？”小甜着急上前扶过宁夕，在她眼中，霍成钧不仅是一个让人唾弃的渣男，还是一个狠毒的恶魔！宁夕还是不要再靠近。宁夕也没想要在霍成钧怀里久待，生平第一次，主动推开了霍成钧，摇摇摆摆的站立，然后接受小甜从后的搀扶。惯性后退的霍成钧，眸色深处，是遏制不住的压抑。从认识宁夕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宁夕对于他的碰触主动推开。当年，哪怕是他掐住她的脖子，她也没有露出这般抗拒和受伤的眼神。霍成钧几乎以为是他看晃了眼。受伤？这会是宁夕这种强得可怕的女人，会拥有的目光吗？当初在宁家活得那般凄凉，她也没有一次，露出受伤的目光，可刚才的她，的确在抬头的那一瞬间，露出了受伤的目光。是因为他签了离婚协议书？可这离婚，不是她提出来的吗？甚至把女儿丢给他，只为了和宁彦双宿双栖？ “我们走，小甜。”宁夕无力的唤了一声。小甜连忙拉着宁夕，往旁边的电梯门走去。等到霍成钧反应过来，想要去拽住宁夕，宁夕的背影却早已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三少，你来啦？”陈晓霞整理仪容，兴冲冲的跑到了霍成钧的面前露脸。但她忘记了自己刚被宁夕打了一巴掌，脸上还留着微微发红的印记。霍成钧看着陈晓霞，一下子就想起为什么刚刚自己觉得宁夕不对劲了。那散落的发丝下所掩盖的，不就是红色的肿胀印记吗？她被人打了。是谁！？霍成钧的目光泛出嗜血的冷厉，对着陈晓霞就是一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啊？什么什么事？”陈晓霞一脸无辜和怔愣，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但霍成钧却是径直越过她，去到警卫面前，“给我调监控录像。” “是！”警卫被霍成钧震得瑟瑟发抖，连忙去执行。而目睹此情况，陈晓霞心里当即就咯噔了一下。但她并不担心，霍成钧自己都主动赶走宁夕了，她这么做，也是帮他出气不是。可陈晓霞万万没想到，让宁夕走，其实是霍老爷子的命令，霍成钧根本就不知情，所以在简单了解后，霍成钧直接抬起一脚，踹在了陈晓霞的肚子上。 “我从来不打女人，你是第一个！” 霍成钧居高临下的踩在陈晓霞的身上，却是没有做过多纠缠，他要去找宁夕，给她解释，这些都不是他的授意。可天意永远都是那般任性，霍成钧才进电梯，就接到了沈晓楠的电话。 “阿钧，我，我肚子……疼……” 电话里的沈晓楠虚弱之极，霍成钧眉头紧皱，心中极其烦躁，可纠结之后，还是选择了沈晓楠。他想的很简单，沈晓楠的情况比较紧急，而宁夕又不会突然不在，等到安顿好沈晓楠，再去解释也不迟。如果这时的霍成钧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宁夕，会不会重新作出选择。只可惜，人从来不会预知。宁夕和小甜下到车库，开车欲离，却发现车库里停着的车没了。 “车呢？”小甜四处寻找，甚至想要报警。但宁夕却道：“不用找了，车被霍成钧收走了。” “什么？”小甜震惊之极。宁夕心中抽痛，却是冷静的缓缓解释：“那车是霍氏配给我的，既然已经离婚，那那些财产，霍氏自然是要收回去。” “怎么能这样！”小甜震惊不已，“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宁总，你为集团做了这么多事，他们怎么有脸把所有的东西都——” “并不是所有，我也得到了我应有的工资和收入。” 宁夕拉着小甜的手，劝慰道：“而且我利用霍家给我的聘礼，经营了一家基金，这不也算，拿走了霍家的东西了吗？” “这算哪门子的拿走，宁总你在基金公司获利之后，就立刻把那钱连本带息的放入霍氏，完全算是还给霍氏了！” 小甜关心道：“宁总，虽然我没打算结婚，但我也知道婚姻法的一些规定，你和霍成钧离婚，财产应该是——” “我没有要。”宁夕淡道：“那些都是霍家的东西。” “宁总！”小甜忍不住为宁夕打抱不平，“宁总你怎么能这么傻，你付出这么多，哪怕是要一点点，也不过分……” “别担心，我不是说了吗，我还有基金公司，不算一无所有。” 小甜重重的叹了口气，打心眼里觉得宁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可她也明白，宁夕对霍成钧的心。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能长叹，商业天才宁夕，真的，也只有在霍成钧的事上，才会处处吃亏。 “小甜，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我会给你写一份工作评价，方便你找别的工作，或者，我可以把你介绍去宁氏。” 小甜摇头，“宁总，我想跟着你。” 在小甜看来，宁夕离开霍氏，也还是会工作，毕竟宁夕的能力摆在那里，明眼人都会去挖她。实在没处去，宁夕还有自己的公司。可她不知道的是，在霍氏的地盘上，不会有人敢要宁夕的，而宁夕的病，也导致她不可能再继续工作。 “如果你不介意，那就去我的基金公司吧。” 宁夕想了一下，决定安排小甜去天使基金，有小甜在，她也走得更放心些。 “嗯。”小甜激动的点了点头，不管去哪里，能跟着宁总就好。宁夕看着小甜没多说，径直用手机叫来了顺风车，将小甜带去天使基金，给她安排了重要职位。小甜有些受宠若惊，“宁总，我继续做你的助理就好，以我目前的能力，这副经理的位置——” “你可以做到。”宁夕看着小甜。关于她的病，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可她既然要拜托小甜，既然得说出真实的情况。所以思考片刻，她就袒露了自己的病情。小甜听后，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像傻了般，坐在办公室的沙上。 “宁总，您……” “所以你后悔还来得及。”宁夕道：“去宁氏，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而没有我的天使基金，我不敢保证，它会一路顺畅。” 小甜抬手捂嘴，却是忍不住的落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宁总您，明明那般优秀，在这个职场上，女性总是被人看不起，可你却总能狠狠的打那些人的脸……” 对小甜而言，宁夕除了是上司，更是她的精神偶像，她努力学习的对象，可是这个偶像，她还没来得及超越，就…… “你别哭，我又不是得了癌症。”宁夕缓缓道，“只是会忘记很多事情罢了。” 哪里只是会忘记事情，严重的，还会导致精神障碍，以及…… 小甜对阿尔兹海默症并不是特别了解，但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她的外公有老年痴呆症，得了那种病的人，别说工作，连生活都需要人…… “宁总，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和霍成钧离婚的吗？”小甜问。宁夕没有回答，但小甜已经有了答案。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子，担心自己拖累对方，就装作无事的离婚……”小甜悲痛哽咽道：“姓霍的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才能被这般深爱……” 宁夕只是平和的看着她，不发一语。她还依稀能想起，三年前，她面试小甜时的事。那时候的小甜就很优秀，虽然是女孩子，但比大多数的男生都还要厉害，她很有野心，也很有原则，是个难得的女子…… 她有心培养她，不知不觉中，把对方当成了亲妹妹，她们一起熬过通宵，一起出差旅行，一起完成许许多多难以想象的案子。然后…… 宁夕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寸寸泛白。她记不清了。关于和小甜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加了模糊的滤镜一般，在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浅。自己的病，果然是越来越严重了。她得加快速度。宁夕将小甜和天使基金安排妥当，便去到之前的“家”，想最后看一眼女儿。只可惜—— “对不起宁小姐，霍先生吩咐了，您不能踏入这个小区。” 宁夕目光僵硬，霍成钧可能不会让她见女儿，她想到了，可她没想到的是，霍成钧竟连让她说服他的机会都不肯给。连整个别墅区都不让她涉足。 “如果我是以顾客看房的身份呢？”宁夕缓道，“总不能不让我进去吧。” “这个霍先生也说了，不卖宁小姐。” “不卖……” 是了，这片别墅区，也是霍氏的产业。保安看着神色恍惚的宁夕，有些担心，也有些歉疚。他对宁夕是比较熟悉的，因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对他经常不屑一顾，可宁夕却不同，每次看到，都会礼貌的打招呼。他经常看见宁夕开车接送可爱的女儿上学，是个让人一眼，就觉得是个好女人的温暖存在…… “对不起，我知道这要求会让你为难，但能不能请你向上面汇报，告诉霍先生，我只是想看一眼我的女儿，最后看一眼就好，看完，我就会永远的离开。” 宁夕的语气虚弱缓慢，带着她从未有过的哀求。但门卫却没有办法帮她：“对不起宁小姐，霍先生交代了，如果你提出这类的要求，全部拒绝。” 提出这类的要求，全部拒绝…… 宁夕心中凄笑，霍成钧不愧是霍成钧，连她会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不给她一丝一毫的转圜余地。他果然流着霍氏的血脉，继承了一样的狠厉。宁夕缓缓往后退，遥遥的越过大门，看向绿林深处，那座位于半山腰的白色别墅。少年时，霍成钧曾带她去过，说这是他为他以后的妻子所建造的城堡，他要用这座房子，保护他最重要的人。那时候的宁夕，心中就下定决心，她想要住在这所房子里。所以在婚后，宁夕才会不顾霍成钧的强烈反对，毅然决然的住了进去。她一直觉得，霍成钧当时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只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误会了她，所以才掩盖了对她的爱。等到她一点一滴的付出，等到他看到她的真心，他自然会将她抱在怀里，重述当年的诺言。直到那一天，她郑重其事的问了他，霍成钧，你是否对我有过一丝丝的爱恋。他的回答，才让她明白。没有。一点也没有。她觉得是诺言的东西，在霍成钧那里，只是笑言罢了。宁夕转身离开。她没有多做纠缠，霍成钧既然会这样的命令，必定是不肯松一点心。她毫无怨言，因为这才是真正的霍成钧。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继承人，霍氏才会一直站在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俯视着如同她这般挣扎却始终上不去的阶级。宁夕没想到的是，她转身走向下山的小路后，霍成钧黑色的迈巴赫便缓缓的开到了门口。霍成钧没有在那一刻看向后视镜，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宁夕没有回头的背影。 “霍少，您回来了。”门外本像把宁夕的存在告诉他，但霍成钧却没给他几乎，一脸心不在焉的，在门阀打开后就开了进去。门卫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霍成钧将车开入车库，这才下车踏入这座四年来，基本没有踏入过的，他亲自画图所构建的家。他已经让人将霍囡囡从老宅接了回来，因为霍囡囡开始询问身边的人，她母亲去了哪里？霍成钧思考之后，决定告诉霍囡囡他和宁夕离婚的事。虽说可能会给孩子造成伤害，但他不久就要迎娶沈晓楠，那时候再说，怕是伤害会更大。而且他一直听人说，霍囡囡很懂事，想必，会理解他。 “先生，小姐已经午休好了，正在穿衣服。” “嗯。”霍成钧心不在焉的嗯了声，便步去霍囡囡的卧室。说实话，他真的一直没有见过霍囡囡。除了在霍囡囡出生后，他因老爷子的命令而不得不去看了一眼外，就基本没有和这个孩子见过。他还记得当时，他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偷偷瞥见的。那个小小的东西，白白的，肉肉的，被护士精心呵护着，如同一团白嫩的糯米团子。他当时心里有什么感觉，他已经不记得，只记得他看完后，就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因为他不想看到她。她是他的污点，一生的污点。只要一想到那个孩子，他就会想起自己当年被迫失去挚爱，还娶了一个卑鄙女人的事实。所以为了不见到霍囡囡，他甚至威胁宁夕，说只要让他见到霍囡囡，他就告诉霍囡囡当年的事。宁夕当然不想让女儿知道她是怎样的恶毒的女人，所以很是听话的让他看不到霍囡囡。他回别墅的时候，霍囡囡会被送往老宅，只有他不在，霍囡囡才会住回别墅。霍成钧的对霍囡囡的所有知觉，都是从旁人的叙述里，别墅里的女仆，老宅里的管家张伯，老爷子，以及，宁夕…… 他对女儿的意识很浅，浅到他根本就没想到，当初那个只匆匆瞥了眼的小肉团，居然已经长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人儿。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小人儿居然会那么的……像他。 “你是——爸爸！” 房间里，正在揉眼的小女孩，呆愣愣的看向出现在房间门口的霍成钧，只瞬间，她因午睡还在迷糊的朦胧睡眼，就亮了起来。 “爸爸！” 霍囡囡朝着霍成钧就屁颠屁颠的扑了过去。她太想见到爸爸了，有时候被宁夕抱着远远看一下霍成钧，就开心的不得了，现在亲眼看见，当然再难控制。 “爸爸你去哪里了，囡囡好想你啊，你为什么都不来看囡囡，呜呜……” 霍囡囡在幼儿园的小朋友堆是出了名的高冷女神，但现在看到霍成钧，却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妈妈不许囡囡打扰你，她说你工作很忙，要忙着赚钱供囡囡读书，囡囡很喜欢读书，可囡囡更喜欢爸爸……” 小人儿抬起哭花了的脸，看向霍成钧，认认真真道：“爸爸，囡囡可以不上幼儿园的，爸爸你不忙了好不好……” 霍成钧的心，一瞬间，不自然的抽痛了一下。宁夕，竟然是这样对霍囡囡解释他不在的原因的吗？不知道为什么，霍成钧本想像之前一样，告诉自己，这是宁夕在间接的讽刺他、可在接触到霍囡囡那天真却又悲伤的眼神时，他却仿佛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宁夕。她，也是会哭的。霍成钧猛然想起，那个坚强的，倔强的，不可一世，仿佛永不会被打倒的宁夕，也是会哭的。那是在两年前，霍囡囡发烧生病，她出现在酒吧，将他从一堆女人中拉了出来，然后苦苦哀求，让他去看一眼已经烧糊涂了的女儿。当时的他是什么反应。他不仅将她禁锢在身下，发泄般的狠狠要了她，甚至不让她离开，不许她去看女儿，说着：那孩子死了也好，反正，就是一场错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宁夕就哭了。睁大眼睛，狠狠的哭了。泪水将他的肩膀打湿，生出冰凉又陌生的异感。那一瞬间，他是震惊的，可是很快，他就在酒精的作用下，忘了干净。直到今天，意外的想起…… “爸爸，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囡囡……” 西裤被小手小心翼翼的晃动，小小的人儿，似乎很怕被他讨厌，连抱住他腿的动作，都是微小又谨慎。霍成钧心脏刺痛，一瞬间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他认识的人，都会说，霍囡囡很懂事。孩子，从来都不想懂事。是因为不称职的父母，逼着他们，成了一个又一个“懂事”的小大人。 “爸爸，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囡囡，因为，因为囡囡是女孩子……” 霍囡囡想起在幼儿园时，同桌小胖说过，他奶奶重男轻女，在他之前，已经送走过好几个女孩，顿时不住的后怕。她想过很多爸爸不见她的原因，却独独没想到性别这一条。因为若是其他原因，她还可以努力争取，可若是性别，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变成男孩子吗？该怎么变？霍囡囡打着小主意，要爸爸真说他喜欢男孩子，她就回去就拉着小胖研究，把自己变成男生。可没想到，霍成钧却是蹲下身，一把抱起她道：“怎么会，囡囡无论是男是女，爸爸都会喜欢。” “爸爸！？” “对不起囡囡，爸爸只是太忙了，所以没能来看你，你不要怪爸爸。” “呜呜，不怪，囡囡很乖，不会怪爸爸。”霍囡囡一边哭，一边笑，她记得妈妈说过，让自己不要学她，有什么情绪就要表达。所以她又哭，又笑了，是因为自己感觉到难过，也感觉到开心吗？ “这么久没见，囡囡已经长这么大了……” 霍成钧看着霍囡囡的相貌，说不出的震惊。他早就听说霍囡囡长得像他，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像。霍成钧长相俊美，小时候格外水灵，他的母亲一时贪玩，便给他穿了裙子，打扮成小女孩的样子，拍了照。那照片被长大后的霍成钧当成黑点，藏在箱子里，却因为对母亲的怀念，而不舍得扔掉。霍成钧记忆很好，所以在看到霍囡囡的的时候，他几乎不需要对方喊爸爸，就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因为她和那些照片上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她真的很像他，很像很像…… 霍成钧原本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太过厌恶这个孩子，而失去了做父亲的原则，无法好好的教养她。却没想到，在见到霍囡囡后，他非但不讨厌，反而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东西。只知道在看到对方充满泪水的小脸蛋时，会忍不住的想要抱起她，亲吻她，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只要，她能停止哭泣…… 这难道…… 就是当父亲的感觉？霍成钧对这感觉很陌生，很意外，却并不排斥。他开始陪霍囡囡聊天，想要对女儿的情况，多作了解，然后他便发现，宁夕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把女儿教成一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他对宁夕教育的担心，似乎很是多余。霍成钧和霍囡囡相处愉快，但最终还是避免不了一个问题。 “爸爸，妈妈呢？” 霍成钧抱着霍囡囡的手，微微僵硬，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就回了一句：“妈妈工作上有点事，会忙一段时间。” “哦。”霍囡囡小大人般的点点头，“妈妈是很忙，又是陪囡囡玩，也要拿着电脑，在哪里敲敲打打，还要和许多人打电话。” 或者霍囡囡就开始在爸爸面前，控诉妈妈的不负责任。说她上学要迟到了，妈妈还在睡觉。说宁夕说好了带她去游乐园玩，却是半路把她带去了公司，让她在办公室里玩积木玩了一整天。 “甜甜阿姨让我不要怪妈妈，说妈妈起不来床是因为熬夜处理工作，然后半路不带囡囡去玩，也是因为工地上有人闹事，需要妈妈去想办法处理。” 霍囡囡告状完毕，就开始夸自己，“囡囡是好孩子，不怪妈妈，也没有哭闹。” 霍成钧没做声，灵魂就像是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般，变得迷糊又晃神。 “爸爸，你怎么了？” 霍成钧被霍囡囡摇着回神，才将她放下道：“囡囡乖，爸爸这就打电话给妈妈，让她给你赔罪。” “嗯嗯。”霍囡囡很开心，小胖说的没错，有了后盾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有了爸爸撑腰，妈妈就一定得赔她一次游乐场。霍成钧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头，便起身去打电话。号码拨出去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些紧张。要知道哪怕再打的业务商谈，他霍成钧都是镇定沉着的。这还是头一次，这般…… 霍成钧没来得及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他在打过去后，电话里所回应的声音，不是宁夕，而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什么？空号？霍成钧不气反笑，“宁夕，你可真够狠，才离婚，不仅离开公司，去向不明，连女儿也不看一眼，甚至干脆把电话都给换了。” 是怕他找她吗？什么时候，竟然是他主动找她，她却故意回避呢？霍成钧气恼之极，直接打给方政，“查宁夕现在的号码？” “哦。” 不知道是不是接连几次收到类似命令，方政已经有些习惯了。但本着负责的目的，他提醒了一下道，“沈小姐在医院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过，她表示想要见你。” “知道了。”霍成钧简单的应了声后，就挂断了。搞得对面的方政越发生迷。这是风向改变的情况吗？按照以前，霍成钧是不会关心宁夕的情况，而沈晓楠一旦出事，他必然是亲自去看护的。把沈晓楠交给他，他也就不说了，居然又要让他调查宁夕？不是都已经协议离婚了吗？方政在那边头大，霍成钧却是快速离开了白色城堡。宁夕在A市能呆的地方，也只有宁彦那里，但宁彦因为越舒璃故意伤人的问题，陷入了麻烦，所以—— 宁夕极有可能回到了宁家。霍成钧准备去宁家找人，可意外的，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要是以前，对于这种陌生号码，霍成钧会直接忽略，但这一次，他却是立刻接了起来。没准是宁夕，这是霍成钧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抓住意识到。 “请问是霍少霍成钧吗？” 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很柔很细腻，有些像宁夕，但却不是。 “你是谁？”霍成钧想要挂断了。但对方却道：“我是宁夕的母亲，张莉。” 霍成钧挂电话的手，一瞬顿住。 “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关于你和宁夕离婚的事……电话你说不方便，不知道能不能来宁家一趟。”张莉轻声要求。霍成钧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本来他就想要去宁家打探宁夕的情况，听张莉这般说，宁夕多半就在宁家，张莉这是想要把他叫去劝和吧。可等到去到宁家，霍成钧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实实在在的是低估了，张莉这个女人的心机。 “霍少，你初掌霍氏，根基不稳，霍老爷子又年事已高，不复从前威名，想来你一定遇到了不少麻烦，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霍成钧冷峻的面容，不动声色。张莉所说的情况，他的确遇到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对于霍氏，他现在已经有了想要就要，想改就改的能力，那些不服他的人，他迟早让他们吞着血写服字。但张莉见霍成钧沉默，以为对方是好面子不肯说，但情况，一定和她说的八九不离十，便笑着说：“一直以来，宁家都和霍家都十分交好，我女儿宁夕，更是做了你四年的妻子，这让我们两家都有极大的受益……” 霍成钧俊眉微不可查的蹙了蹙，但依旧不动声色。他想要知道，张莉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他接到了方政的调查，说宁夕电话注销后，就没有在买新的电话，也就是说，宁夕现在的下落，是不明状态。会不会，在宁家？毕竟张莉还是宁夕的母亲，就算她们关系在不睦，在宁夕无处可去的时候…… 等到听到张莉的下半句话，霍成钧简直忍不住摔门而去。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她居然说：“你不喜欢宁夕很正常，她的确配不上你，但是我们宁柔不一样，她自小接受宁家的名门教育，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相貌能力，都能够配得上你。” 霍成钧看着张莉，竟然觉得这张保养极好的脸下，是何等的恶心。 “张女士，你这是拿自己的女儿当白菜卖吗？一个客人不满意，就换另一个？” 霍成钧怒极反笑，他听张莉提起两家利益，本以为张莉是想以这种方式劝他和宁夕和好，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想让他娶宁家真正的小姐宁柔。霍成钧径直站起，“宁夕有你这样的母亲，也就不怪会做出那些卑鄙无耻的事。” 霍成钧转身就走，张莉也没挽留。她很自信，霍成钧这是没见着宁柔，等她让人安排，把宁柔易名改姓插入霍氏，给他当秘书，日夜相处，她就不信霍成钧不会爱上她精心培育的女儿。霍成钧的车刚刚离开宁家大门，一辆普通的奥迪就开到了门口。陈奇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宁夕，关心道：“你确定，不要把自己的事告诉他们？” “我怕自己把事情忘记，便都告诉了你。”宁夕缓声道，“所以你该明白，我什么不告诉他们。” “嗯。”陈奇点头，“果然豪门多冷血，我陪你一起进去。” “不用，我只是跟她说一些事，说完我就走。” 宁夕下车，去到大门，仿佛意料之中的，没人应门。宁夕对张莉，虽然已经没有多少母女之情，但她还是想要再见一次她的。虽然在父亲离开后，张莉就变了，但在那之前，她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温柔体贴的好母亲。她还记得她怀里的温暖，还记得怕黑时她哄她入睡时的样子。这些，都是宁夕曾经藏在心里，不敢去触碰的回忆，但现在，她却经常拿出来翻看，因为她生怕自己一转身，就把所有美好过的一切统统忘记。 “我有事找宁夫人，说完就走，只需要几分钟。” 宁夕对门卫请求，但对方却是摇了摇头。宁夕僵硬在那里，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却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宁夕，你来做什么？” 宁夕抬眼，看向朝大门走来的少女。那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宁柔，长的很像母亲张莉，妩媚又多情，充满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我想找母亲。” “母亲不在，你走吧。”宁柔堂而皇之的说谎，目露鄙夷，“听说你被霍家赶出门了，真是丢人，出去别说你是我们宁家的孩子。” “哦，不对，你根本就不是宁家的孩子，你只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宁柔的话，让宁夕死去多时的心脏，再一次刺痛。别人说她，她麻木，但说她在意的人，决不允许。 “宁柔，你和我同为一个母亲所生，我若是野种，你又算什么呢？” 宁夕反驳。却换来一声：“你不是我的女儿，我没生过你这样的东西。” 一身富贵旗袍装的张莉，优雅得体的从庭院深处走出，来到宁夕的面前，“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就是嫁给了你父亲，别让我再看到你，会让我恶心。” 宁夕心脏骤缩，仿佛无数根尖锐的钢针，扎进了脑子里，将那些她珍惜的三人回忆，绞杀得干干净净。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宁夕暗哑出声，“爸爸他，他不是故意抛弃我们的，他，他是因为……” “我知道，他是因为得了病。”张莉冷漠道，“一种精神病，叫什么来着？” “阿尔兹海默症。” “对，就是这个名字”张莉对于宁夕的提醒，毫不在意，只道：“看来你也知道了啊，我是当时偷看他藏起来的病例，才知道他得了这种鬼毛病，还好他自觉，知道去跳湖自杀，否则依照法律对这种人的保护，离婚会非常不容易。” 宁夕声音渐渐有些哽咽，“你都，知道？” “知道。” “所以你即便知道，也还是，在爸爸死后，就背叛了他？” “背叛？”张莉呵呵冷笑，“宁夕，我一直都跟你说过，女人啊，要多爱自己，什么时候该付出，什么时候该转身，你要心里清晰。” 张莉靠近宁夕，隔着缠枝大门的黑色钢条，低声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是爱过你父亲，他长得好看，人又聪明，虽然是白手起家，但好在智商极高，眼光毒辣，投资没有一个不赚的。我跟他在一起没多久，就开始从普通的布包，换成了爱马仕，让我的确是狠狠的爱过他，以及让我也跟着爱上为他所生下的你。可是你知道吗，他病了，一种治不好的怪病。不仅让他喜怒无常，投资生意也是越来越差，为此，我们欠了很多钱，很多很多，而这个时候宁政出现了…… 宁夕，你觉得，当初我若不是和他在一起，你凭什么活到现在？” 宁夕没说话，只觉得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自己的喉咙，难以呼吸。 “所以别再拿那种责问的眼神看我！” 张莉冷视着宁夕，“享受了我背叛带来的好处，又平安活下来的你，没有资格责问我的背叛，更何况，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张莉冷笑着后退，冷冷道：“就拿你和霍成钧来说，霍成钧喜欢沈晓楠，你却去插了一脚，你的行径，和我比起来，又好到了哪里去。” 说着张莉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其实，你也算是我比较得意的作品，继承了你父亲的高智商，也继承了他的好相貌，怎么说，也能爬到高处，脱胎换骨，可你倒好，偏偏要奢求什么爱情，那种东西，能当饱饭吃吗？” 张莉一口气说这么多，本以为宁夕要反驳她，斥骂她，却没想对方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然后缓缓道：“妈，我不怪你。” 哈？张莉愣住，环抱在胸前的两手，不自然的僵硬。 “你没有错。”宁夕缓缓开口，她是气恼张莉的背叛和扭曲的价值观，但她却不会怪她。因为张莉说的对，最没资格怪她的，正是宁夕。那时候，因为巨大的欠债，家里朝不保夕，天天都有混混来家里砸门。宁夕永远也不会忘记，张莉在每一次有人来砸门的时候，都会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颤抖的躲在厨房的煤气管道旁问她：阿夕，如有坏人冲击来，要对我们下手，我们就引爆煤气和他们同归于尽！妈妈？阿夕，你怕不怕？ ……阿夕，你怕不怕…… 宁夕那时候没有回答，但现在她想说：“妈，我不怕，也，谢谢你。” 宁夕说完，便笑了，很少露出的笑，清秀，又腼腆。张莉一瞬怔愣，她仿佛透过宁夕那张脸，看到那个熟悉的，穿着白衬衫干净得犹若兰花的男人，他的笑也是这般，悄无声息的，就能化进人的心底。莉莉，我会给你幸福。如果我给不了，我就彻底消失。他说到了，也做到了。所以走得，是那般的决绝与坚定。张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从回忆里抽身，却发现宁夕的身影已经消失。 “妈，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直接赶走就是。”宁柔不耐道。“妈，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和霍成钧的婚事，你刚刚和他谈的怎么样？” 张莉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只道：“霍成钧你别考虑了，我会在别的豪门公子里，给你找一个靠谱的。” “妈！”宁柔睁大眼睛，“你怎么能这样，你答应帮我的。” 宁柔早在四年前，就对霍成钧一见钟情。那是霍成钧和宁夕大婚的时候，除了自家大哥宁彦以外，她还从没见过那样英俊高贵的男子…… 那是他的梦，是她日日夜夜盼着长大，又盼着宁夕和霍成钧离婚的梦。这几年来，她都在关注霍成钧，知道他和谁有了绯闻，又看他和谁被偷拍了约会。她研究着他的喜好，把自己变成了他绯闻最多的那种，妩媚女人的样子。现在，她终于等到他离婚，而她也已经有女初长成，最重要的是，厉害的母亲，也答应帮她，可为什么，为什么母亲突然就不愿意了。是不是刚刚宁夕跟母亲说了什么。眼见张莉神色黯然的转身离去，宁柔愤怒的攥紧拳头，宁夕这个可恶的女人，不禁让大哥几年不愿回家，在离婚后，也还要霸占着霍成钧。 “宁夕，你这个贱人！”宁柔在心里恨道。 …… 陈奇缓缓的开着车，“那个，你想说的话，都说了？” “嗯。” “没有什么东西还要拿的？” “没有了。”宁夕回答。早在当年出嫁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出了宁家，对于这里，她没有来的必要，只是想要最后见一见母亲张莉罢了。她本来吗，是觉得，张莉对父亲的离开有误解，所以才在父亲抛弃她们后，就立刻转投了别人的怀抱，但既然已经清楚理由。且说完了那些未曾所出口的话，那就再也没有什么牵挂。那个男人，她已然放弃，所以不存在最后一面。所以她唯一的遗憾，便只有她的女儿。宁夕在飞机起飞前，打电话给了柳潇潇。本只是想简单的说一句：“拜托了”。可没想到柳潇潇竟然让她等等，然后亲自跑来了机场。带着墨镜和口罩，大明星柳潇潇在机场的咖啡厅里，和曾经的情敌面对面。 “你准备去哪里？” “一家精神研究机构，附近，有脑科学院。”宁夕回答。柳潇潇摘下墨镜，“宁夕，说正经的，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宁夕回答，“我这种病，你肯定查过，犯病的情况，是不确定的，也许我明天就会痴傻，又也许会一直这么正常。” 宁夕淡道，“所以我要保持神秘和悬念，这样你就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变傻，也就会好好的帮我看着囡囡。” 柳潇潇白了一眼，“我靠，这你都想得到，你真的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吗，我觉得你的智商和认知能力，依旧在水平线以上啊。” 宁夕原本以为自己这般说，会让对方不满，谁知对方根本就不在意，还开着玩笑。宁夕感觉到了一点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记忆和认知时不时的出现问题，但心灵却十分敏感，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柳潇潇对她，不仅没有恶意，还很关心。 “你最后见霍成钧了吗？”柳潇潇问。宁夕想起在医院时，看到的最后一幕那两个人的浓情蜜意，便淡淡道：“算是见过了吧。” 柳潇潇皱眉，“你真的不要把这病告诉霍成钧？” 宁夕反问他：“那你能保证霍成钧不告诉沈晓楠？” 柳潇潇沉默。宁夕刚刚所说的保持神秘，其实并不是为了针对柳潇潇，而是在针对沈晓楠。宁夕的智商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沈晓楠也再清楚不过。她从来不和宁夕硬碰硬，也是这个原因。要是她收拾霍囡囡被宁夕知道，且说霍成钧或者老爷子这关不好过，要是被宁夕知道，让她不顾一切的发狠心—— 即便有霍成钧的保护，她沈晓楠也不是对手。 “你是想在沈晓楠的心理，下一根针，让她不敢对霍囡囡下手？”柳潇潇道。 “嗯，所以我才不敢把自己的病，泄露给太多人。”宁夕之所以把自己的病情隐瞒得如此严实，并不止是不希望霍成钧有道德负担，和她顺利离婚。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沈晓楠知道，从而心存忌惮，不敢对霍囡囡出手。 “我现在很庆幸，我的囡囡是女孩。” 若是男孩，沈晓楠是必定要出手的。宁夕黯了黯神色，对女儿越是爱与不舍，就越是要隐忍承受。 “唉，你就这么信得过啊。”柳潇潇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