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两点,前任打电话说想复合。 我红着眼眶答应。 电话那头却爆发雷鸣般的哄笑。 我没有生气,只是问他刚刚的话还算不算数。 那头死一般的沉默。 1 半夜,我有些发烧。 昏昏沉沉间,我听到手机响。 接通,是嘈杂的哄闹,好一会儿,男人磁性的声音才传入我耳膜。 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就红了眼眶。 这几个月,我都是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再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哽咽起来。 很快,那头又出声。 男人的声音像是醇香的红酒,让我立刻沉醉其中,高热过后的身体泛起了一层汗湿,浸透了衣衫。 长长的指甲嵌进手机边框,我几乎压抑不住哭腔,迫不及待点头答应。 可是紧接着,那头爆发了雷鸣的哄笑。 电话那头是肆无忌惮的嘲笑,最后重新响起顾霆的声音: 顾霆声音仍然磁沉,只是透着一丝得意。 随即,他对我说: 他语气敷衍,说完就想挂。 可我不想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急急追问: 那头愣住。 连音乐声都小了点。 顾霆骂我。 我置若罔闻,坚持道: 说着,我忍不住哭出声,声音带上了哀求,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 那头没有回应。 很久很久,都是死一样的沉寂。 然后,是顾霆暴怒地低吼: 2 江煜。 这个名字曾经伴随了我整个青春。 我恍惚又回到了我十六岁,第一次见江煜的那个夏天。 那是我最难熬的日子。 一直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我就跟彻底脱缰的疯狗一样,彻底放任自己烂在泥里面。 再一次逞凶斗狠被抓住,班主任下达最后通牒,如果我家长再不来,就上报学校,对我进行退学处理。 我无所谓,松松散散靠在墙壁,满不在乎道: 班主任被我态度气到,拎着我就要去办理退学手续。 江煜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 他匆匆赶来,挡在了我面前,第一句话就是: 哥哥? 我愣住,班主任也愣住。 班主任愣住是因为眼前男人气质干净凛冽,和我满头杂毛,浓妆艳抹的样子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我愣住是因为我没想到我爸妈居然还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 所以我对他很抗拒。 我破口大骂,冲上去就赶人。 可江煜看起来瘦弱斯文,却轻而易举一只手就锢住我,还能云淡风轻和班主任沟通道歉。 他保证,今后一定会对我严加管教。 在他的恳求下,班主任决定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被江煜扭带回家。 路上,他把我塞进了理发店,处理了我这一头乱七八糟的杂毛和浓妆。 镜子里露出我原本的样子。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着来揉我的脑袋: 我没躲,趁机会朝着他虎口狠狠咬了上去。 没成功,反而被他捏住了下巴。 我口齿不清骂他。 虽然江煜长得很好看,但是一点也不影响我讨厌他,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灿烂的刺眼睛。 我又骂又踹又打。 江煜也不生气,任我闹,一直到我消停,才缓缓解释: 我想装不在乎,可是吼得时候还是哽咽了,红着眼眶瞪他。 脸颊有些痒,还有些湿…… 江煜沉默,松开手,过了好一会儿,对我保证: 我想了一会儿,回: 3 不管我同不同意。 江煜强势的住进了我家。 期间我报过警,但是江煜真的拿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我爸妈亲笔签字的委托监管声明,让我哑口无言。 我索性摆烂,拿他当透明人。 之前两室一厅的房子,我一间,奶奶一间。 现在他住进了奶奶的房间,真的有模有样开始准备起一日三餐,兼顾日常保洁。 免费保姆不要白不要。 我想通了这点,心安理得的接受。 只是有一点很烦。 天天放学都催我回家,不管我蹲那个黑网吧都能被抓个现行。 一回家就看我功课,我说不懂,他居然守在我身边讲解。 我全不懂,他全能教。 再一次被抓回家,我忍不住问他: 江煜给了我一个脑瓜子崩。 我捂着脑门吐槽: 江煜打断我,看向我,语气很认真: 指尖蜷起,我心有些澎湃。 他眼尾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我望着他的眼睛,里面仿佛承载了星河,很亮很亮…… 4 期中考试。 我从倒数第二进步到年级前五十。 拿到成绩,周围人都不相信。 我很开心,满脑子都是晚上怎么跟江煜说这个好消息。 就骗他还是倒数第二,然后敲诈他一顿红烧排骨。 江煜的红烧排骨做的真的很好吃。 我美滋滋的想,可是还没等到放学,我就被班主任喊进了办公室…… 她怀疑我作弊,要取消成绩。 当晚我便去了酒吧。 5 江煜是从警察局把我带出来的。 按照民警说法是。 警察临检在酒吧抓到一批未成年,就我最显眼,穿着校服喝的醉醺醺跟一群不着五六的人在舞池里扭腰摆胯,玩的不亦乐乎。 江煜脸很黑。 我看到他和民警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在一份文件上签字,才走过来把我带出警察局。 其实我晚上喝的不多,加上在警察局走廊灌那么久穿堂风,也清醒了大半。 一直到回家,江煜都没跟我说话。 看他板着脸,我也来了火。 赌气就要进房间,却被他喊住: 可是这一声,却唤起了我浑身的反骨。 江煜大步朝我走来。 虽然他很瘦,但是板起脸的时候,气场很吓人。 站在我面前,他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俯视我,面若寒霜,语气比任何一次都要冷硬: 听到这话,我狠狠地把书包砸了过去,歇斯底里吼: 我看到江煜如冰的脸寸寸龟裂。 气氛凝滞了很久,半空才重新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我紧紧攥着拳头,酒精上头的感觉再一次涌上脑门,浑身都止不住发烫。 死咬着唇,我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 6 昏昏沉沉。 以前的事情像是潮水袭入脑海,让我原本就发胀的脑袋,更加头疼欲裂。 电话那头顾霆仍在追问。 我回神,下意识回到: 我好想他。 真的,好想现在就见到他。 那头沉默下来。 我听到周遭戏谑的调侃声,有说我不要脸的,也有说我欲擒故纵的,还调笑顾霆是不是着急了。 最后,顾霆发来一个地址。 我顾不上收拾,匆匆赶去。 到酒吧的时候,顾霆一群人没散,只是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坐在正中间的他愣了一下。 我没在意,无视所有人讥讽的目光靠近,可是等我适应昏暗,看清顾霆那张脸,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我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疯狂探索他的脸。 几个月不见。 顾霆的脸不一样了。 眼角,鼻梁,更重要的是,他眼尾那个和江煜一样的泪痣,也不见了…… 他不像江煜了! 顾霆被动作惹烦,一把推开,语气不耐: 他摸着自己的脸,笑容自信。 我却突然像疯了一样撕扯着他。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像他的存在,可是现在却被顾霆毁了,我连带着迁怒眼前男人,起身就要走,胳膊却被用力扣住。 顾霆终于想起了之前的问题,厉声质问。 有人拉架。 顾霆听到这话,面色松动,看我眼神也轻蔑几分,说: 顾霆话没说完。 我狠狠地扇了上去。 十乘十的力道。 7 我确实很疯。 如果不是遇到江煜,我可能会变成社会的渣滓,毒瘤。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和别的爸爸妈妈不一样。 因为奶奶从来不允许我跟别的小朋友说我爸妈的事情,更是在一次我无意跟小朋友说家里有亮澄澄的奖章时,被奶奶罚跪一晚上。 再后来长大了点,我从电视上也琢磨出了爸妈是干什么的。 无名英雄。 我没觉得多骄傲。 因为从我有记忆时起,对他们的印象就屈指可数。 别的小朋友周末可以跟爸妈出去玩,我不行。 别的小朋友可以炫耀爸爸妈妈又给他们买了什么玩具,我只能眼巴巴看着。 甚至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作文里面写我的爸爸妈妈,我只能交白卷。 我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奶奶的叹息声,甚至一直到死,连他们最后一眼都看不到…… 所以,我厌恶他们的职业。 忠于人民,忠于职业又怎么样? 死了以后,碑上连个名字都留不住! 所以奶奶死了以后。 我更叛逆,放纵,反正根本没有人会在乎我…… 但是,江煜出现了。 他坚定地把我从沼泽拉出来。 陪在我身边。 接受我最疯,最狼狈的一面。 8 揭破真相的那一晚,我哭了很久很久。 江煜也一言不发陪着我。 一直到我哭累了。 他才又问了我一遍: 我抹了一把脸,以为不会哭,但是还是满脸泪止不住。 江煜问我,嗓音哑得厉害。 我低下头,绞着手指,声音落寞: 无声间,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江煜身上是很好闻的皂角香,凛冽又清新,我舍不得离开,甚至有些后悔冲动戳破他的谎言。 戳破了,他会不会就走了? 江煜像是看出了我的担心,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扶着我的肩膀拉开距离,低头对我说: 我怔了一瞬。 然后,所有的委屈尽数爆发,再一次扑进江煜的怀里嚎啕大哭。 9 江煜第二天带我去了学校。 他跨过班主任,直接找了校长。 我还是第一次见江煜发脾气。 还挺唬人。 在江煜有理有据下,班主任很快就因为误会作弊的事情跟我道歉。 校长面前,班主任的脸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败。 我看着一贯眼高于顶,把我们这类学渣不当人的班主任此刻臊眉耷眼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可是江煜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班主任。 他要求校长对班主任全校通报批评,理由是不能寒了任何一个努力上进孩子的心,且对我进行公开表扬。 江煜理由充沛。 校长答应了。 这件事,让我狠狠地扬眉吐气一把。 …… 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 我笑的牙花盖不住, 江煜横了我一眼。 我的脸皮几不可闻的抽搐了一下,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10 两年的时间, 我在江煜的照顾下,完成了学渣到学霸的华丽蜕变。 虽然过程很痛苦。 但是有江煜陪着,我不觉得孤单。 很多人都说我脱胎换骨。 没了乱七八糟的头发和妆容。 陆陆续续,我开始收到情书,还有表白。 为此,江煜严防死守,前堵后截,恨不得把警校那套行政手段都用上,生怕我这颗好白菜被猪拱了。 三模结束,我的成绩已经足够上一个211。 晚上,江煜在餐桌上给我夹了一块排骨的时候,突然提出过两天带我去踏青放松一下。 我低着头看着碗里的排骨,抬头问他: 江煜的动作停了停,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没有隐瞒我。 半年前,警队就已经让他回去报到,他因为我已经一拖再拖。 我好几次半夜起来看到他拿着手机躲在阳台神神秘秘打电话。 我咬了一口排骨,跟他说。 我没有闹情绪,两年的时间,心性已经平和了不少,想了想,又说: 南大是他警队的城市。 也是爸妈工作的城市。 江煜有些意外,看着我表情难得认真: 我也很认真地说。 我没有避讳直接对上了江煜的眼睛,没有隐藏心意,两年的相处,我们已经比家人更亲近。 江煜愣住,有些慌。 少女心事藏不住。 我也没有隐藏,甚至现在,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睛里的情绪,直白又热烈。 他下意识劝。 我用很认真地语气说: 江煜被我噎住,一米八的大男人难得无措坐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也对。 这两年,江煜身边也一个女人都没有。 不是没有邻里邻居介绍女孩子给他认识,可是江煜一门心思都扑在对我的教育上。 有一次, 我同学姐姐胆大热情堵在了江煜接我放学的必经之路上,邀请他看电影。 他却以耽误给我做饭为由,义正言辞拒绝。 回神,我不等江煜开口,捏住了衣摆,一鼓作气说: 我语气期待。 江煜看着我看了很久,露出了一个笑容。 江煜笑起来,眼尾的泪痣特别好看。 他答应我。 我也跟着笑开: 11 江煜跟我附近的片警打了招呼。 他不在的时候,照顾着我点。 而且,他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问我情况。 我动气,咬牙切齿喊他名字。 江煜笑声清冽: 听到这话,我心情才回温,心满意足得地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窗外夏蝉鸣鸣,晚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高考还没有开始。 我却已经开始期待结束。 因为,江煜要回来。 12 最后一门课考完,同场的同学过来找我搭话。 我正在给手机开机,心不在焉回: 同学语气羡慕。 我倆跟着人潮往外走,我脚步不自觉加快。 出校门的路上,我就给江煜发了信息。 我倆的聊天记录在昨天。 我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来。 他给我发了订花的截图。 还有一个的表情包。 这些表情包还都是我科普的。 两年前,他还是来往信息强标标点符号的老古板,现在已经进步到跟我偶尔冒出几个网络流行词。 比如,前段时间我说压力大,脸上长了一个痘。 他回了我一个。 江煜现在,应该已经捧着花站在校门口了吧? 他个子高,长得又帅,应该挺显眼。 就是不知道胡子刮了没。 我想着,嘴角的笑容却比ak都难压。 同学都看出我不对劲,忍不住问: 我说。 13 校门口,人头攒动。 不少捧花穿旗袍的家长。 我在人头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江煜。 我给江煜发信息。 他没回我。 难不成,车晚点了? 我想。 我了解江煜,他不是爽约的人,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想到这里,我跟江煜留言,说在考场旁边的甜品店等他 点击发送过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在甜品店等。 陆陆续续,更多的考生出来,或离开,或被家长接走…… 天亮到天黑。 江煜都没有来。 和江煜的聊天对话框还在我那条留言上。 我盯着手机看了很久,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发完,我囫囵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匆匆赶回家。 江煜肯定是工作忙忘了。 他肯定是怕我生气,所以不敢回我消息。 一定是这样…… 我一路上都这样对自己说。 14 我到楼下的时候。 门口有人等我。 三个人,两个我认识,是我们这区的片警。 江煜临走前,特地带我跟他打了个照面。 还有一个我不认识。 我却莫名抵触。 他们走过来。 那个不认识的男人看着我沉重地喊我名字。 我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从放学开始就产生的不安,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我看着他嘴巴张合,明明说的是华语,我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说他是江煜的领导,他说江煜殉职了。 胡扯! 江煜昨天还说买了向日葵,今天要来接我出考场。 他说,我节哀。 开玩笑。 我节哀什么? 江煜明明活着,晚上要给我做红烧排骨,带我去南城旅游,我节哀什么? 我吼他,踹他,打他。 他始终平静,任由我发泄。 等我闹累了。 他拿出了江煜的死亡报告单。 男人的样子很悲痛。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却懵懵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出来。 江煜,死了? 一个昨天还和我约定好今天就见面的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不可能! …… 我不相信江煜死了。 哪怕是我跟着男人去了南城,参加了江煜的葬礼,被宣读了江煜的遗嘱…… 他领导说。 江煜无父无母,警校毕业,成为了我爸妈的上线。 我爸妈卧底一个大型犯罪团伙多年,靠着他们成功粉碎这个犯罪组织,却没想到最后关头,他们被发现了。 犯罪分子把他们抓住,虐待致死。 找到他们尸体的时候,无数刀痕烫痕遍布全身,皮肉翻卷,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江煜对这件事很自责,在知道爸妈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儿,就自请下调,到我的城市去照顾我。 这些事。 江煜没有跟我说过。 他只说我爸妈是英勇牺牲,在抓捕过程中不幸中弹身亡。 江煜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我。 葬礼结束。 他领导过来安慰我。 他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说话声音沙沙哑哑,一点也不温柔。 江煜就很温柔。 我抬头看他,一言不发。 我听到他说。 心就像是被狠狠地割裂开,疼的不能呼吸。 我还年轻,会遇到很多很多男孩子。 可是那些人,都不是江煜了。 那个会在黑网吧抓我,会给我辅导功课,会帮我和老师据理力争,会给我做红烧排骨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江煜…… 15 我还是上了南大。 来了爸妈和江煜工作的地方。 我觉得我应该是病了。 我开始忍不住寻找江煜的影子。 第一任男朋友,是大二的学长,他性格和江煜一样温柔,可惜没有泪痣,所以一个月我就提了分手。 来是第二任,跆拳道社的,高高瘦瘦,可惜他不会做红烧排骨…… 再后来,再再后来…… 我找了好多江煜的影子。 一直到顾霆。 我第一天进公司,看着这张脸,就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太像了。 他是我遇到长得最像江煜的人。 又高又瘦,眉眼温柔缱绻,眼尾也有一颗泪痣,说话的时候,和江煜声线也几乎一样。 所以我不顾一切地追他。 和顾霆在一起的那天,我哭得不能自已,摩挲着他那张英俊的脸,求他再也不要离开我…… 我和顾霆谈了一年。 顾霆的性子其实和江煜完全不一样。 强势,霸道,冷暴力…… 但是看着听到他的声音,看到那张脸,我舍不得放手。 哪怕是他在腻了以后要分手,我仍然卑微地求他回来。 因为这张脸,是我的救命良药。 16 最后。 我和顾霆闹进了警察局。 定义为情感纠纷。 顾霆是公众人物,怕影响,所以爽快的答应了和解,且不要任何赔偿。 只是他还是很介意江煜的身份。 负责处理我们案件的年轻警察飞快扫了我俩一样,低头继续做笔录。 他说。 顾霆不情不愿签字。 我和他前后走出警察局。 应该是怕记者,顾霆走的很快。 而我慢悠悠在后面晃。 只是在我快要离开警察局的时候,余光随意一瞥,刹那间,我浑身的血液直冲天灵盖…… 虽然只是一眼。 但是我确定,我看到了江煜! 17 我疯了一样去找了蒋东城。 当年是他亲口告诉了我江煜的死讯,拿出江煜的死亡报告单。 面对我的质问。 已经退休的蒋东城却满脸茫然。 我开门见山。 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女孩,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见多了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得不怀疑,当年根本没有见到江煜的尸体。 蒋东城的脸色不太好看,抿着唇,盯着我看了好就,才语重心长道: 我有些激动。 二十八岁的我,再提到江煜,眼泪还是止不住往外涌,我死死地掐着大腿根,竭力绷直自己的身体。 蒋东城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没动。 我走出蒋东城家里的时候,原本的晴天瞬间乌云遮顶,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来,像是瞬间冲洗了大地。 我站了很久。 以前每次下雨的时候,江煜都会来接我。 有的时候,手里还会带着一看热腾腾的烤红薯。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 但是那两年的点点滴滴,无孔不入钻进我的脑子里,恍惚间,我好像又闻到了烤红薯的香气…… 顶罩下一团黑影,我惊喜抬头。 看到的,却是蒋东城。 他把伞递给我。 18 我开始疯狂攻击顾霆。 作为他的秘书兼前女友,我手里掌着他不少黑料。 圈子里都当我爱而不得,恼羞成怒。 我就跟剧情里的所有恶毒女配一样,无所不用其极黑顾霆,激怒他。 更有一次,我直接在宴会上打了顾霆的新女伴,那个女孩是南城珠宝商的掌上明珠。 同事说我疯了。 她让我出去躲躲。 我充耳不闻。 果然,在我的不断作死下,我被对方绑架,准备从天台上扔下去。 身体被抬起来的时候,我听到对方说。 可是就在我被扔下去的时候,很多人冲了进来。 兵荒马乱间,我又看到了江煜。 这一次,他向我跑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19 江煜死而复生了。 蒋东城也站在病床前,表情有些尴尬。 可是我眼也不眨地盯着江煜。 十年,他没什么变化,虽然没了一只手,脸上多了一道贯穿脸颊的长疤,可是眼尾的泪痣还在。 我掀开被子下地,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很久,他也没有说话,可是看我的眼神却多了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悲伤,愧疚,心虚…… 我扬起手,朝着他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打完,我朝他摊开手,声线很颤,就是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 江煜哭了。 我也哭了。 不止哭,我还骂。 骂他是个骗子,骂他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骂他说话不算话…… 20 蒋东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病房。 我哭累了,窝在他怀里抽噎,我抓住他左边空荡荡的袖管,他下意识躲,可是抵不过我强硬。 我看到他凹凸不平的截面,眼眶又红了。 这不是被砍断的,是被砸断的。 心里涌起一股窒息的痛感,下一秒,却被男人重新涌入怀中。 江煜语气轻松。 我吸了吸鼻子。 我红着眼眶抬头看他,想生气,可是看到他脸上伤,又不争气落了泪。 江煜眼底黯了黯,别过头不想回答。 却被我强硬板正。 江煜笑容苦涩。 我又扇了他一巴掌。 江煜一动不动。 我不去看他泛红的脸颊,发了疯的宣泄。 我眼眸猩红,语气决绝凌厉。 江煜震了一下,看我眼神更愧疚心疼。 许久,他才哽咽说出: 他没有对不起国家,没有对不起组织,也不后悔这十年的隐忍,但是唯独觉得对不起我。 我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跟我对视。 江煜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下一秒,却被狠狠地吻住…… 21 我在南城消失了。 有人说我是因为得罪了珠宝商大小姐被暗杀。 有人说是我幡然醒悟,剃度出家。 不管怎么传,顾霆身边少了纠缠的人。 顾霆一开始觉得轻松,可是久而久之,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空落落的。 尤其是午夜梦回,都会想起我那一句: 后来听说,顾霆疯了。 满世界想找出一个叫秦芷的女人…… “那就是霍家的孙小姐啊,听说她一出生,她爸就没抱过她。” “啧,没办法,谁让她有那么一个心机婊的妈,为了嫁入豪门不折手段,生生拆散人家相恋多年的恋人。” “是啊,真恶心,这年头的小三,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 咔嚓一声,门把被撰紧的双手按下。 宁夕从厕所隔间出来,几个在梳妆台前议论的女人,顿时像见了鬼般慌张离开。 宁夕是出了名的心机婊没错,可她毕竟是霍家的少夫人,当着她的面辱骂,这些女人还没那个胆。 但宁夕本人却没有要去追过去骂回来的意思,或许……是因为听太多了吧。 “妈妈,你好了吗?” 四岁的霍囡囡被老师牵着来女厕寻她,宁夕忙回过神,理好情绪,微笑着过去接手,“妈妈好了,囡囡呢,有没有乖乖听老师的话?” “有哦。” “妈妈的囡囡真乖。” “那当然。” 宁夕笑着在女儿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便向老师致谢后离开。 这一次的家长会,还是她一个人来。 从怀上女儿到生下,霍成钧都没有出现。 哪怕只是一个电话。 之后女儿的成长,他也从不出席,很多时候囡囡都会用濡喏的童音问她:“妈妈,囡囡是不是没有爸爸。” 宁夕心脏揪痛,只能一次次的告诉她,是爸爸工作太忙,不是不爱囡囡。 “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 霍囡囡长相随霍成钧,性情却跟了宁夕,不过才四岁,却已比寻常孩子更为敏感聪慧。 宁夕看着懂事的女儿一阵心疼,却是迅速掩下,柔声道:“妈妈没事。” 这话刚说完,宁夕就瞥到不远处的大厦光屏上,出现了霍成钧的侧影。 “当红女星柳潇潇与霍氏豪门继承人霍三少,似有不为人知的关系,而众所周知,霍三少于四年前就已经娶妻……” “那是爸爸!”小囡囡顺着宁夕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到光屏上的霍成钧,黑亮的眼睛,顿时充满喜悦激动。 宁夕心中撕疼,却迅速将女儿的头埋在脖颈。 她不想让女儿知道,你所看到的,是你爸爸和别的女人的桃色新闻。 宁夕将霍囡囡送回了家,才开车回到公司,刚准备下车,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银灰帕加尼,从外面开了进来。 那是,霍成均! 宁夕心中一紧,若换做过去,她一定会沉默的坐在车里,等霍成均搂着他车上的女人离开,再出去。 可—— 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宁夕指尖微颤。 那些女人说的对,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只知道在夜晚降临时,蜷缩在空荡荡的大床,舔舐霍成均给她带来的伤口,从没想过,幼小的女儿为什么会超出年龄的懂事。 明明可以一戳就破的谎言,却一直没戳破。 明明和她一样拿起霍成钧的照片看了又看,却从不说自己想爸爸。 她的囡囡在心疼她。 心疼得甚至不敢要求她。 宁夕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抓紧,然后下定决心般拔下车钥匙,走去了霍成钧所在的总经理办公室。 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放荡的娇笑:“霍少,你真坏……” “我不坏,怎么让你欲仙欲死……” 宁夕推门的手,骤然一颤。 四年了。 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忘了霍成均,忘了他! 可每一次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都还是忍不住心如刀割。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中了一种名为霍成均的蛊。 犹若飞蛾扑火,不死不休。 但没关系,很快,她就要解脱了…… 想到了那份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的病情确诊书,还有医生对自己殷切的叮咛:一定要心静开阔,按时吃药,否则会加速忘记一切...宁夕颤抖的手不再畏惧,径直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啊——” 正在霍成均腿上捎首弄姿的女人,被宁夕的闯入吓到,下意识两手环胸呵斥道:“你谁啊,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的!?” 长相妖媚的女人没有穿bra。 宁夕看了眼从门口起便件件散落在地的衣服,可以推测,这女人应该正在表演脱衣舞。 心脏生出尖锐刺痛,宁夕的嘴角,却是扬起一抹冷硬的笑容,“你问我是谁?我是你抱着男人的妻子。” “妻子?” 妖媚的女人听了这介绍,非但没心虚的从霍成均身上下来,反把挑衅般的将整个白花花身子都贴了上去,“霍少,你又骗人家,你不是说你老婆已经死了吗?” 宁夕浑身一颤。 死了。 原来,他对外是这么说她的。 原来,他巴不得她去死。 “宝贝,我哪有骗你。”坐在高级定制办公椅上的霍成均,凤眼微眯,俊气逼人。 如雕似刻的面容,带着抹绝然的冷厉,而举手投足间,也无处不彰显属于上位者的生杀夺予。 他一手抚摸着妖媚女人的大腿,一手调戏着对方的红唇,道:“你就当她是个死的,别理她,我们继续。” 唰! 宁夕的脸一瞬煞白,心脏仿佛利器划过,痛得难以呼吸。 她很想转身离开,就之前好几次撞见他左拥右抱后,难以忍受的逃离。 可这一次,她不能再逃。 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宁小姐,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建议你尽快开展治疗,虽然阿尔兹海默症目前无法治愈,但再这么拖下去…… 是啊,不能再这么拖下去。 如果不能让霍成均接受囡囡,那么等她离开,囡囡该如何在霍家生存下去? “霍成均,我有正事找你。” 宁夕缓缓开口,即便极力克制,那清冷的声音里,还是藏着痛苦的战栗。 霍成均自是听了出来,但他毫不在意,甚至饶有兴趣的捏了妖媚女人胸前的柔软,冷声道:“有屁就放,放了好滚,别打扰爷的兴致。” “我们离婚。” 宁夕出声,霍成均手里的挑弄,便骤然一停。 妖媚的女人本在低声浪吟,可察觉到男人骤降的气压,顿时吓得闭上了嘴,然后不动声色地滑了下去。 “离婚?”霍成均凤眼一眯,迅速起身。 一身定制西服,衬得他身姿挺俊修长,宛若上帝最得意的作品。 “霍太太,你在说笑?” 一个为了和他结婚不折手段的女人,一个甚至将亲身孩子作为武器的女人,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好不容易的来的位置? “我没有说笑。”宁夕看着他,目光清冷而又坚定,“你想要的,我给你,但是——” “但是?”霍成均听到这个转折后,下意识提起的心,才瞬间回落。 呵,他就知道,让她离婚,没这么简单。 “但是囡囡的抚养权,要给你。” “!?” 宁夕的要求,出乎了霍成均的意料。 囡囡? 那个宁夕和他滚了次床单后所生下来的孩子? 她不是一向很宝贝得紧吗,怎么会把抚养权给他? 还是以这种作为离婚条件的方式? 霍成均眸色微深,目光沉沉地看向眼前这个冷静的女人。 宁夕从小就不爱说话,脸上更是没有什么表情,所以周围的人都摸不清她的想法,只觉得她是天才,为诡诈的商场而生。 可霍成钧却总能看穿她脸上淡漠的面具。 然而这一回,连他竟也有些看不分明了。 “你先出去。”霍成均冷冷下令,虽没名说“你”是谁,但他脚边的女人却是迅速穿衣,跑了出去。 霍成均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宁夕面前,嘴边含笑,目光却是冰冷之极,“霍太太,你在打什么主意?” 打什么主意? 宁夕仰头看他,神色不卑不亢。 在他心中,她似乎永远是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女人,一言一行,都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她对他,哪里有过半分算计? 这大概是第一次。 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我想要你好好待囡囡。”宁夕道,“她自小就没有父爱,是因为我被你厌恶,等到离婚,我希望你能把你亏欠她的,都还给她。” “我亏欠的?”霍成均骤然冷嗤,“霍太太,麻烦你搞清楚,当初是谁不折手段爬上我的床,才有了这个孩子的?。” 霍成钧说到痛处,幽深瞳眸忍不住喷出烈火,“当初我让你打掉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会对这个孩子负责,不需要我,甚至搬出老爷子来威胁我,才将她生了下来,怎么,现在反倒来怪起我来了!?” 宁夕指尖缓缓的掐进手心。 感到手上传来的剧痛,才让她没有在这一瞬间失控。 “你说的对,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爱上了你。” 霍成均。 她在心里一字一字的念出这个名字,但近在咫尺的男人却是陡然上前,一把扼住她的脖颈:“爱?宁夕!你这种女人也配说爱?” “霍——” “你怎么不去死!” 男人一用力,宁夕便感觉到窒息般的痛苦。 她下意识的后退,却被对方猛撞在身后的墙上,疼得她冷汗淋漓。 “姓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呵,离婚,晓楠的命在你们手上,你让我离婚!?” 霍成钧深邃的眉眼,折出冰冷至极的恨意,“你是想要老爷子杀了她吗!!!” “我不是——” 宁夕试图解释,但就跟以前无数次交锋一样,他恨不得亲手将她掐死,根本不会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你不就是想要让我和你女儿接触,倾注感情,然后看在孩子的面上,和你继续这该死的婚姻吗!?” 霍成均薄唇勾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我只能说,你在做梦,但凡跟你有关的东西,我霍成钧一根指头都不会碰!” 宁夕一瞬滞怔,还没反应,人就被狠狠丢出,摔砸在旁边的茶几上。 咚的一声,额角重磕在桌子边角,划出血痕。 霍成均看见宁夕头上流血,心脏不自觉收缩了一下。 但那感觉太微小,很快就被宁夕的反应掩了过去,因为宁夕怔怔然的看向他,突然冒出一句莫名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在装什么疯?”说不清心里的怄意,霍成钧语气凝结成冰。 装疯? 宁夕心中思绪千回百转,耳边尽是主治医师陈奇在昨天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宁小姐,你最近表现出来的记忆暂失,是阿尔兹海默症早期状况的一种,初期症状较轻,但随着病情加重,你可能会记忆错乱,精神失常,忘记一切……” 她想不起来了,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霍成钧的办公室,又是在做什么了。 她只是觉得心里很痛,很痛很痛,甚至痛的超过了额头上的伤口。 “宁夕!” 霍成钧不耐烦的声音,召回了宁夕的思绪。 她咬咬牙,撑着桌子,勉力站起。 霍成钧看着她的面无表情,不禁冷嘲道:“宁夕,你一会要离婚,一会又装失忆,我倒是不知道,你戏会这么多。” 离婚? 离什么婚? 宁夕脑袋刺痛,却怎么也想不起消失的记忆,只能沉默着不动声色。 “说实话,你刚才的表现,比起你在老爷子面前的演技,真的不值一提,不过你还是很成功的,至少成功恶心到了我。” 霍成钧扯出一张丝帕,擦了擦自己碰了宁夕的手,然后嫌恶地扔砸在宁夕的脸上,便迅速离开,仿佛在远离什么肮脏的东西。 宁夕将脸上的丝帕颤抖的拿下。 等到霍成钧走远,她才急忙拿出录音笔,播放录音。 自从三个月前,她发现自己会开始忘事,就买了一个录音笔,随时开着,以防止遗忘重要的事情。 所以等到录音放完,宁夕才算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 原来,自己下了这么一个重要的决定。 也好。 她最近的记忆暂失,已经越来越严重,她必须尽快安置好囡囡。 宁夕喊来了助理小甜,简单处理伤口后,就开始让人准备离婚文件。 既然霍成钧以为她是在开玩笑,那她就直接上真东西。 “宁总,有人要见你。” 就在宁夕挂断电话的时候,小甜敲门进来报告。 “谁?”宁夕抬眸。 “柳潇潇。” 柳潇潇? 宁夕蹙眉,思索片刻后,还是点了头:“让她进来。” 在外人看来,宁夕是个大气的事业型女强人,但在霍成钧面前,她其实也只是个普通女人。 会吃醋,会嫉妒。 所以关于霍成钧的每一个女人,她都会调查得一清二楚。 也所以在看到柳潇潇那张酷似沈晓楠的脸时,才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 “霍太太下午好。”柳潇潇进来,便是耀武扬威般的一笑。 宁夕看着她,心脏抽痛。 他就那么爱那个女人吗? 爱到不惜将一个只是肖像的女人,捧上娱乐圈一线的位置? 还是说,他只是想要恶心报复她! 让她一直憎恶的面孔,出现在铺天盖地的新闻头条媒里,然后时刻提醒她——他另有所爱。 “霍太太受伤了?”柳潇潇本来兴高采烈,但看见宁夕额头受伤伤,便把眉眼间的笑意收了一半,倒也算识趣。 “不小心磕到罢了,你有什么事?”宁夕很直接,毕竟她现在的时间,可比之前处理公司事务时更为宝贵。 柳潇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上前将包里的化验单和报告,放在宁夕面前的办公桌上,“我怀了霍少的孩子,医生说,是个男孩。” 怀了他的孩子…… 宁夕搁在桌下的双手不自然撰紧,但面色却依然不动,她在等柳潇潇说下去。 “霍太太帮霍少经营着这么大的集团公司,怎么看也是个极有能力的聪明女人,所以我也就不卖那些关子,直接说了……我呢,想要一个亿。” 柳潇潇抬手,抚了抚自己秀美的长发,“宁总为霍家生了长女,可谁都知道,霍老爷子最想要的还是孙子,如果我的孩子出生,不知宁总这少夫人的位置还保不保得住。”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宁夕冷视着柳潇潇。 她的不堪一击,只有在面对霍成钧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对于其他人,她宁夕,从来都宁战不屈! 柳潇潇被宁夕震得愣了一下。 她知道宁夕不简单,但没想到对方气势会这么强。 不过她并不害怕,因为宁夕表现得越强势,就证明她的威胁越有用。 “霍太太何必这么动怒,这一亿对你不过是小数,等到你女儿以后继承了霍家,这一亿又算得了什么。” 柳潇潇笑得格外知书达理,“太太放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拿到钱就会立刻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 宁夕没说同意和不同意,只问了句:“你忍心吗?” 忍心? 柳潇潇明显一愣,似是没想到宁夕会问这种问题,毕竟大家都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哪有什么忍心不忍心之说。 柳潇潇本不屑回答,但看宁夕表情认真,便只能道:“不忍心又如何,难不成要生下这个孩子,让他跟我一样,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宁夕沉默。 当初她调查柳潇潇时,也是吃了一惊,不仅是那张酷似沈晓楠的脸,更因对方居然是城南越家的私生女。 “我答应你。”宁夕做出了回答。 柳潇潇心满意足的走了,她没想过宁夕会拒绝,毕竟整个圈子都知道,宁夕为了霍家少奶奶的位置做了什么。 那般煞费苦心的得到,又岂会甘心让出。 “宁总,庭芳苑项目的何总来了电话。” 助理小甜在柳潇走后进来,然后担忧的看向宁夕,“要回绝吗?” 宁夕摇头,庭芳苑的项目是她手上项目中最大的一个,投入巨大,不容有失。 所以她将纱布换下,简单的贴了张OK绷,就准备开车赴约。 然而,她刚启动汽车,额头就忍不住渗出冷汗来,因为在那一瞬间,她居然将油门踩成了刹车。 对一般人而言,这或许不代表没什么,毕竟人不是机器,都会偶尔犯一下糊涂。 可对得了阿兹海默症的宁夕而言,这不是意外。 这一次,是将刹车记成了油门。 那下一次呢,会不会将油门记成了刹车? 宁夕简直不敢去想,今天她居然还开车载了囡囡。 她连忙吩咐副驾驶上的小甜,让她找两个靠谱的司机师傅,一个给囡囡,一个给她自己。 对于这个决定,小甜没太意外,毕竟宁夕额头受了伤,于是她很快唤来司机,贴心的吧宁夕搀扶到了后座,再赶赴相约地点。 庭芳苑项目是目前霍氏投资集团的重点,霍成钧作为总经理,理应参加,但霍成钧却是出了名的甩手少爷,所以他的缺席,并没让人感觉到意外。 何总等人和宁夕合作过多次,项目谈得便还算顺利,而一顺利,就免不了去会所宴请。 宁夕没法拒绝,因为霍氏是项目主负责人,作为东道主,她怎么也得亲自主持宴席。 但宁夕没想到,她领着何总等人刚到会所,就看到霍成钧搂着柳潇潇站在电梯前,搂抱亲昵。 “是霍太太……”柳潇潇看到宁夕,表情有些不自然,大概是想到了那一亿的交易。 但霍成钧却是以为柳潇潇是怕了宁夕,连忙抱着温柔呵劝道:“别怕,母老虎在有外人在的时候,是很优雅的。” 宁夕的指尖,一寸寸泛白。 她知道他从不把她当成妻子,可在人前,连起码的尊重也没有吗!? 霍成钧,我是你的妻子!!!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的侮辱将我置于了何地,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动作和言语,会将我伤得遍体淋漓! 而显然,霍成钧是知道,且故意的。 “哦,何总,你们也在啊。”霍成钧越过宁夕,看向身后那几个尴尬的男人,勾笑道:“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玩,账都算我头上。” 霍成钧搂着柳潇潇上了VIP点电梯,完全漠视了自己妻子的存在。 宁夕站在原地,几欲晕过去。 何总眼见尴尬,连忙表示:“宁总,要不这饭局,改日再约吧。” 但宁夕却拒绝了。 说好的饭局,怎能因目睹霍成钧出轨就取消,这样,岂不是显现出了她内心的脆弱? 她现在,在代表霍氏对外合作,若表现出丝毫怯懦,刚才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合作利益,或许就要被身后那群豺狼虎豹吞噬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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