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桓温道:“你看那。” 卫��顺着他示意,朝窗外望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7章 二二七章 窥见 初春的寒风穿过亭间, 角落里黑釉香炉里飘起的几缕香气被吹散,弥漫在四周。 桓启唇角略勾,似笑非笑看向司马引萱。 这女子确实美, 在他以往所见女子之中足可排进前三, 出身更是高贵,若得她为妻子, 美色与利益兼得。但他早就知她在闺中风流往事,从未想过要娶她为妻。 “先前早与翁主商议过的,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桓启道。 司马引萱看着桓启,思绪也极为复杂, 在豫章时两人被家族安排见面,她从来都偏好白皙俊美的男子,如桓启这般英武霸道一看就没几分体贴心肠的,也非她心中上佳夫君人选。两人曾商量过各自拖延,时间长了,或许家中就另觅人选,婚事自然就黄了。 可司马引萱也没想到, 往常待她如珠如宝的父王, 年前疾言厉色训斥她一番,不顾她的意愿命她前来桓家。司马引萱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脸上仍含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桓将军未能说服家中,既叫了我来, 两家态度你也该清楚了。” 桓启道:“翁主在这里稍住几日权当散心, 我叫人护送你回去。”说完就要起身。 司马引萱从来不是娇羞内敛的性子, 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 “别急,我知你心中所想。” 桓启飞快皱了一下眉。 司马引萱飞快道:“荆州上下早已议论纷纷,大司马对你的看重更甚世子,你若是要与世子相争,妻族也不能差,想是大司马也为你担忧,这才急着要为你定亲。你拒绝的如此坚决,想必是看中了哪家女郎,可这女郎若身世与你相配,今天也不会在这儿见着我了,对不对” “士族联姻首重家世,便是桓启你,若非是士族之后,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有今日的权势,”她美目微睐,道,“大司马的决定,谁敢反驳你也不能为个女子罔顾孝道吧,你对那女子的一片心意,让我也十分动容。就算不是我,也该是其他高门女郎。真到那时候,高门女郎未必有我能容人的雅量。为你心上那位,也不能就这样走了。” 桓启坐了回去,漫不经心笑了一声,道:“说着倒像是全为了我做想。” 司马引萱说的那么多,无非是权衡利弊,这些他心中早有计较。但提到桓温,桓启却不得不有所顾及,心中不由一阵烦躁。 当他已有所意动,司马引萱眼波流转,道:“我历来不说虚话,你将心上那位纳进来,如何宠爱我都当作不知,只明面上不落我的脸。” 桓启嗤笑一声,“只求名分,难道连子嗣也不考虑” 司马引萱看着他,叹了口气,“两家之好,当然要有子嗣传承。” 桓启神色不变,似早就料到她说的那些没那么简单,唇角含着一丝冷笑。 “你心中芥蒂我也清楚。” 司马引萱也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声让桓启不喜,她转身,朝厅外喊了一声:“过来奉茶。” 两个十七八岁的婢女从远处走来,婷婷袅袅,身姿如杨柳。 走到近处,两人一个奉茶,一个端了份果子糕点放在桌上。两人脸上都施了淡淡脂粉,一个细眉细眼,清秀婉约,一个琼鼻朱唇,身材玲珑。 两个婢女走入亭中,偷偷已瞥过桓启,一个羞红了脸,另一个则胆大些,一双妙目含情脉脉。真是秋兰春菊,各有风情。 婢女倒了热茶,双手递到桓启身前,“请将军用茶。” 含羞带且,嗓子犹如黄鹂般。 桓启接过茗碗。 司马引萱笑盈盈看着,却见桓启一口未动,又将茗碗放到桌上。她怔了一下,婢女意外至极,侧过脸来瞧向司马引萱,见她没有什么表示,婢女暗自咬牙,面上露出惊惶之色,起身时似没站稳,朝桓启身前扑了过来。 双目水汪汪的,脸上一片羞色,低呼“将军”。 桓启一把抓住她。 婢女小臂如同被铁箍住一般,半点没有旖旎柔情,她愣住,脸上羞怯都消失无踪。 桓启推开她,道:“下去。” 婢女赶紧离开,那个胆儿大些的,还回头看了一眼,面露懊恼悔色。 司马引萱道:“这是家中为我备的滕妾。” 桓启冷笑,“这叫只要一个名分堂堂翁主,竟连外面酒宴手段都用上了,当我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 听了这话,司马引萱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联姻之好也非儿戏,有个孩子才能更巩固两家之好,但我刚才所言都是真的,除了这些,其他事随你去,后院我也不理。” 桓启神色冰冷,如笼寒霜,“翁主不必为难,这桩婚事我不同意,谁来也没用。” …… 二楼窗户大开,卫��看出去,楼下正对着是院子角落,木亭里相对而坐一对男女,男子背着身,但只看宽肩阔背,卫��就知那是桓启,女子乌发蝉鬓,仪态万千,生得极美。卫��认出那是司马翁主。 此时司马引萱言笑晏晏,似相谈甚欢。 卫��已知桓温的意思,看着亭中男女,无论出身样貌都十分般配。 她心头飞快闪过一丝异样,目光移回来,脸上依旧镇定若初,“大司马就想让我看这个” 桓温笑道:“翁主气量大能容人,非一般小门小户女子可比。便是敬道日后要多纳几个,偏宠几分,她都能容得下。” 卫��目光一冷。 桓温看着窗外,短短笑了两声。 卫��不由又往外瞄去,正看见婢女扑到桓启怀里,因背着身,只见两人几乎搂在一处,过了片刻婢女让开,司马引萱脸上波澜不兴,始终含笑。 桓温道:“我的儿子什么脾气我心里有数,风流难改,钟情的时候自然什么都是好的,别的莺莺燕燕都算了,但娶妻却不容他私自做主。我桓家也不能娶与谢家退婚之女。” 卫��指甲掐进掌心,脸色微白,目光笔直看向他。 “我也并无攀附桓家之心,离开卫家来江陵也并非我所愿,现在更是身不由己。” 作者有话说: 第228章 二二八章 黑暗 “大司马总不能管不住儿子, 却来为难我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女郎罢。”卫��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桓温神色一凝,目光锐利在她面上掠过。他活到这个岁数, 阅人无数, 说的真话假话一听便知,知道卫��这话没有作假。脑中记起桓启是趁夜将人从卫家带走, 说的好听是带,说的不好听就是掳,桓温也知以桓启性子,必把人牢牢看着才是正常。 桓温暗骂一声, 脸上越发严肃,沉吟片刻,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卫��微微颔首,没有再看窗外,道:“如此,就等候大司马佳音。” 桓温道:“三日之后府中举宴,是离城的好时机。” 得了这句准话, 又是出自桓温之口, 卫��暗自长舒一口气,心头仿佛都敞亮许多。她作揖行礼,轻手轻脚地离开。 桓温瞧着她离去背影, 心道:此女生得美人也伶俐,就是骨子里藏着傲气,难以调服, 安邑卫氏的出身, 若为正妻差了些, 为妾室又太高了些, 留在后院中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在北伐动兵之前把人送走,也省得留下扰乱桓启心绪。 卫��下楼走出院子,仆从早守在路上,又原路领了她出去。路上见着奔波忙碌的仆役,皆是为了今日来访的司马翁主。仆从们私下议论,都是司马翁主貌美雍容,举止气派。 卫��悄悄的来,走时也没惊动旁人。回到家中,婢女是新来的,不知底细,只道去刺史府为客是好事,笑着恭维。卫��敷衍几句,回房歇了一阵,方才对着桓温可并不轻松。他面上含笑,却句句尖锐,让她如芒在背,分外难堪,不得不打足了精神应付,此时便觉得疲惫。 ―― 亭中桓启撂下狠话,司马引萱心头怒意上涌,她放下身段,好话歹话都说了个遍,家中美婢都先遣上了,哪知桓启软硬不吃。 她彻底沉了脸,道:“桓将军若是能说服大司马,我自不必为难。”说完哂笑着优雅起身,走出亭子,不远处等候的婢女仆从簇拥着她离去。 桓启应付半日心里也早就不耐烦,刚打算要走,仆从跑来请他去书房。桓启正要找桓温说个清楚,拔腿大步敢去。推开门进了书房,他拉长着脸坐下,不等桓温问,先开口道:“谁请了她来赶紧送走。” 桓温何等眼力,刚才在二楼瞥了一眼就知两人是不欢而散,他面露不悦道:“翁主这样的性情容貌你都看不上眼,你还要如何” 桓启道:“嘴里说的倒是好听,什么不管我后院如何,实际该有的一样不少,半分亏都不肯吃,心里样样都算到了,面上还风光霁月,我消受不起。” 桓温怒道,“为人妻室,本是应该,如何就叫算计,你放心上那个难道就全然为你,不曾算计过什么” 桓启眉一扬,正要回一句从不曾,心中却有些发虚,卫��给他耍心眼子的时候可不少。可这里面又有区别,他也不想说,便道:“那是当然。” 桓温一看他脸色就猜出什么,重重一哼道:“翁主来小住几日,婚事还没定,不许你定亲不成结成仇,把你那臭硬脾气给我收起来。” 父子两个谈了很长一段时间,桓温并未松口,但也没逼着桓启马上定下婚事,只说翁主都来了,再瞧瞧人品性情。晚上又将桓启留下吃饭,等桓启离开刺史府时都已是深夜。他喝了些酒,到家时正是微醺。 穿过院子,桓启径直朝卫��院子里去,遇到值夜的仆从婢女,不等他发话,蒋蛰早就将人叫走。 轻轻推开门,扑面一股暖意,屋里角落摆着火盆,卫��朝里侧卧而睡。桓启轻声来到床边,坐在一旁低头看她。卫��畏寒,被子也厚重,裹成春茧似的一团,柔顺黑亮的头发露在外面,还有一截她耳后脖颈的白嫩皮肤。 桓启不由意动,弯身去亲了亲她的头发。 卫��睡得浅,立刻就醒了,睁开眼转头看了眼。 桓启觉得她这一眼似乎特别冷,等再仔细看,又觉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刚才只是看错。 卫��揉了揉眼,“你喝醉了” 桓启多日没见她,此刻见她无论什么动作都觉得乖巧可人,笑道:“几杯淡酒,跟水一样,算得了什么。” 说着又要去抱她。 卫��在那股酒味之中还闻见一点脂粉香,若有若无,不仔细便察觉不到。她想到白天看见的情形,心里顿时发冷,眉目间藏了厌色,道:“一身的臭,离我远些。” “都几日没见了,怎还给我摆脸色,快让我瞧瞧。” 卫��忽然掀开被,就要从另一侧空隙下床。 桓启一怔,“做什么” 见她赤脚就下地,又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捉住放回床上,“行了行了,我这就走。” 卫��把被子裹紧,翻身背对着他躺下,脸都埋了半张进去,显然是不想看见他。 桓启站起身,心道这脾气是越发大了。他几日没回来就被冷脸相待,原是该恼的,但卫��闹脾气的模样,让他又气不起来。趁黑他低头在她脸上胡乱亲了一口,这才离开。 房门关了,屋里寂静,卫��缓缓睁开眼,刚才桓启进来,带进来的酒味还没散。她盯着黑暗看了许久,暗自嘲讽地笑了一声。他脾气大,对她却有意收敛几分,这些日子又时常亲近,满口诉衷情的话,一百句过耳,总也有一两句听了进去。偶尔她也恍惚,觉得自己许是有些特别的,这个念头是那么浅薄,又藏得深,直到今日在楼上见着亭中,她才骤然意识到。 那一刻自我厌弃羞愧的感觉更甚于桓温有意的贬低和打压。 卫��久久未动,火盆里碳燃尽了,寒气渐渐从外沁了进来,她蜷起身体,心中起起伏伏,最后归于一片平静。 桓启对司马引萱在刺史府小住的事也心烦,有心带卫��到城外玩两三日,还没来得及计划,这日清早刺史府就下了帖子,请他和卫��三日后赴宴。 作者有话说: 惯性真是可怕,字数节奏就是一段时间习惯某个字数,到了时间自己就会停下来,我想办法调整感谢在2023-06-24 22:59:59~2023-06-25 23:1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29章 二二九章 半途 桓启手里拿着帖子, 扭头看了一眼卫��。 今天一早蒋蛰就将昨天卫��去过刺史府的事说了,桓启微怔之后立刻明白司马引萱来荆州的事卫��已经知道了。也猜到背后是桓温的手笔,只是不知昨晚卫��脾气不好是否与此事有关。 此时再去瞧, 又觉得卫��表现与往常无异。 桓启一向精明, 又擅洞察人心,偏偏有些猜不透卫��的心思。他将帖子放到一旁, 拿起快走吃饭。 等用完饭,他并没有立时走,把刺史府举宴的事说了。 卫��“嗯”的一声表示知道了。 桓启从刚才起就看着她,蹙眉道:“没什么别的要说” 卫��摇头。 桓启心下有些微微失望, 脸上半点不露,道:“你就这样去,现在知晓你身份的就我父亲一个。”话虽这么说,实则他恨不得早日将她身份大白于天下,可惜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谋划。 卫��答应下来。 桓启便不再说什么,带着侍卫离开, 到了外面, 他面无表情,眉宇间略有些发沉。若是卫��如昨晚那样和他发些脾气也好,总好过现在平静如水, 好像司马引萱来了与她全然无关。 他胸口一股燥意不减反增,如今人就在他府中,几乎就放眼皮下看着了, 可他心里仍是摸不着底, 似乎两人之间总隔着一层什么。桓启暗自冷哼, 心道玉度脾气也实在倔了些, 若她问了司马引萱的事他难道会不说转念一想,又觉得司马引萱实在碍事,还是想办法早些送走为妙。 刺史府里这两日内外都忙碌不停,司马兴男心里不满,碍于脸面却不得不亲自操持宴席。常山王在皇亲中分量极重,桓温摆明了要为桓启谋一门好亲事。司马兴男暗生闷气,回头一看新安公主仍称病不出,桓熙只负责些粮草筹备押运之事,与桓启得桓温亲自带去军营托付重任完全不能相比。 倘若只是桓温偏心,她还有其他法子,但自家儿子自小在权贵之家长大,往来皆是名门贵胄之流,见惯富贵名利和官场往来,却始终没有展现过人之处,才智谋略军事样样不行,这才是最让司马兴男痛心。 若是没有桓启情况倒也还好,桓�t和桓歆也都是平庸之才。想到此处,司马兴男不由暗恨,她本是明帝与皇后庾氏之女,桓熙是她亲子,背后能依仗的不仅是司马氏,还有庾氏,可现在新帝登基,庾氏逼宫不成险些被倾覆,家势大不如前。若是再让桓启娶了常山王之女,此消彼长…… 司马兴男连日愁闷,肝火郁结,头发落了一把,嘴里还上火起泡。她身后张媪,跟随她多年,见她愁眉不展,便劝道:“公主既如此担忧,又何必费心为他张罗。” “北伐已交由桓家出兵,我若避而不出,改日这个家就全交给别人了。”司马兴男眼藏阴翳,轻轻道,“何况上一回祭祖的事还有人记着呢。” 别人不知,张媪却知道祭祖是怎么回事,心猛地一跳,叹气道:“可惜折损这么多部曲,竟没能阻止他入桓家,还威胁到世子地位,公主,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娶了翁主,不然日后家主传继,宗亲未必愿意出面帮衬世子。” 司马兴男瞪她一眼,“你当我不知” 张媪思索片刻,环顾左右,嘴凑到司马兴男耳边说了一阵。 司马兴男讶然过后若有所思道:“这般手段着实下作了些,真能有用” 张媪笑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并非是五石药散,是道人用鹿鞭所酿之酒,酒劲霸道了些,他本来就是个风流浪子,谁人不知,真弄出什么风流韵事来,又有谁会怀疑。” “那老奴与常山王商议的亲事,未必为一桩风流事就结不成。” “公主不知,我这几日看着,引萱翁主对桓启并无特别,听说翁主喜好斯文白净的男子。她心中不乐意,再出些事,这桩婚事说不定就吹了,若是迫于大司马之势成亲,日后夫妻也是离心离德。” 司马兴男沉默不语,良久才再次开口,“能不能成先两说,手脚必须干净,不可牵扯到世子。” 张媪道:“翁主这次带来几个美婢,瞧着就不安分,进府才几日,就上下打听府里的事,我瞧那是为桓启准备的。既然有心,这次先成全她们,若事发,不是我们的人,也牵连不到世子身上。” 司马兴男轻抿一口茶,不置可否。张媪也不再多说什么,静悄悄离开院子,自去安排了。 转眼两日过去,桓启带着卫��去刺史府赴宴。 卫��身穿一身银灰大袖袍子,头发全束于纱笼小冠,两鬓光溜溜的,白玉似的小脸全露出来,唇红齿白,娇姿艳质,真如画中的人儿一般。桓启目光在她身上一遛,心里欢喜,可周围侍卫仆从众多,他并未说什么,扶着她上车,自己骑了马,朝刺史府而去。 刺史府内外彩灯高挂,比元日时更见热闹。士族举宴本是常事,今日不光是桓府中人,还有一些州府官员也被邀来。司马引萱到来,又请了几家贵女作陪,幸而刺史府前宽阔,车马众多也未堵。 卫��跟着桓启入府,路上所遇几个官员,都主动来与桓启打招呼。这些日子桓温的做派整个荆州官场都看明白了,如今世子也只担了个名,实际上权力真正下放的是桓启。这些官员最是头脑灵活,知情识趣,也不拿桓启当成普通桓家郎君,各个都是殷勤备至模样。 卫��跟在一旁,进府路上就停留了几回,全是桓启与人寒暄,她见无人注意,正要独自进去,桓启突然就扭过头来,“做什么去,今日人这么多,跟着我别乱走动。” 卫��心里咯噔一下。 旁边几人听见了,却都觉得是桓启念旧,仍把卫家郎君视作手足。 到了内堂,里面也布置了十来席,桓启与桓熙两席并列,以左右区分,世子局左为尊。桓熙早来一步,身边也有不少人围着。他是桓温长子,母族尊贵,有许不少人认定他是未来桓家之主。 两席之间泾渭分明,格局已经再明白不过。 卫��瞧了一会儿,暗自感叹桓家内部局势复杂诡谲,桓启如今的处境也不容易,想着今日依照桓温安排离开,日后如何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心渐渐静下来,安然坐在一旁。 不一会儿,桓温夫妇相携出现,司马引萱和一众贵女也露了个面。但她还没嫁进来,是客宾身份,司马兴男在相邻的院子另设了宴席。司马引萱说了几句讨巧吉祥话,便与贵女们离去。 在场全是出自荆州高门的士族女子,各个锦衣华服,抹脂施粉,却没一个风头能盖过司马引萱。 桓温目光有意落在桓启一席,却见桓启并不关心司马引萱进出,有一搭没一搭与人说着话,手里却夹了一筷时蔬到卫��面前。 席间众口一词赞扬司马引萱高贵娴雅,言辞间暗示这是好婚事。司马兴男神色未变,不动声色朝张媪瞥去一眼。 张媪悄悄走至堂外,将等候许久的婢女叫来,吩咐两句,随后那婢女去内室取了酒壶出来,和一群婢女进入内堂,为客人添酒布菜。 席间只是饮酒却是寡淡,酒过三巡,便有打扮妖娆的伎子入席,在丝竹声中翩翩起舞。本朝士族风气开放,寻欢作乐成风,众人早已习以为常,一时场面变热闹起来。 一个婢女到桓启与卫��这席,跪在一旁,手持酒壶,见桓启杯中空了就主动斟满,服侍极周到。卫��见婢女只看着桓启面前杯子,对自己却不甚在意,心下还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桓温眼风扫了过来,略定了一定。卫��看见心中一动,便要起身。 桓启席间应酬不断,却始终放了一份心力在卫��身上,几乎即刻就扭头看过来。 卫��道:“里面太吵了,我出去散散。” 席间伎子歌舞作陪,已有些人酒后露出放纵姿态,桓启见卫��脸上没有半点脂粉,微微泛红,不知是吃了酒醉的,还是因为那几个大胆放浪之人害羞。他四下一扫,心想卫��到底是个女郎,如何能叫她看这些场面,便点头放行,却又不放心,嘱咐道:“出去把蒋蛰叫上。” 卫��满口答应,走出内堂,到了院中,她站定等着,桓温既然说了放她走的话,应该不会食言。 才站了一小会儿,从院外走来一个侍卫,到了跟前问:“可是卫郎君当下” 卫��点头。 侍卫拱手道:“大司马命我送郎君出去。” 卫��道:“领路。” 侍卫带着她在院子小径中穿行。卫��有些放心不下,问道:“就这样出去会不会让人瞧见” 实则她要防备的就是桓启所带亲兵,蒋蛰灵活机警,更把桓启的话奉为纶音。前些日子何翰之已从豫章赶来,桓启便让蒋蛰看着她,没有丝毫懈怠放松。 侍卫道:“不走正门,府里采买进出还有个侧院,从那出去不会撞着人。” 卫��心下稍定。 今日刺史府内酒宴热闹,仆从婢女忙忙碌碌,侍卫听从上面吩咐,虽不知就里,却竭力避开人,在院里绕着路走。 还没走出花园,小路对面走来几人,居中女子挺着肚儿,扶着婢女,身侧还跟着个沉稳的老媪,此时老媪正劝着:“娘子身子重,让人冲撞了不好,何必去凑那热闹。” 侍卫刚才听见来人声音已停住脚,回头询问。 卫��远远就认出那是沂婴,上一回不过碰了个面就惹来麻烦,她当然不想招惹,示意一下,和侍卫两个往假山石后避让。 沂婴走了一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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