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身份是有什么想法,等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吃了一惊,怔怔看着他。她思索着,若真照着谢宣说的办,说不定还真能行得通。谢家身为四姓门阀之一,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谢宣的叔父谢安,是才名远播的名士,如今执掌谢家,以退婚为条件要他出手相助,与桓启相抗衡,希望不小。 见她认真思索,谢宣心中既有些欣慰,又泛起难言的苦涩。 “叔父还曾在江夏见过你一面,你的表字还是他所赐,有这份缘分在,他定会答应你的。”谢宣忍着心痛,强笑了一下。 卫��意外至极,没想到他这番打算全然是为她考虑。犹豫片刻,她正要问他为何能做到这个地步,一眼看去,正和谢宣的目光对个正着。他双眸深沉如海,藏着汹涌潮动的情绪,似乎随时都要如浪潮般澎湃而出,此刻却全被掩藏了起来。 卫��与他目光一触,心头蓦地有些发沉,没有立即答应,微微颔首道:“我再好好想想。” 出来已经有些时候,她提醒了一句,便要回内堂。 谢宣站在原处,看着卫��离去,宫灯照着她的影,在青色石阶上拖了长长一条细影,他视线追随,从影子往上,又落到她绛色的衣衫上,顿时目光一凝。仿佛与梦中被火焰吞噬的背影彻底重叠在一起。谢宣胸口针扎一般,痛彻心扉。他脑中电闪雷鸣,掠过许多画面,全是曾经午夜梦回朦胧忘却的片段,此刻一股脑地全涌进脑中。 谢宣身体颤抖,剧烈喘息,他扶住墙,微微弓着身,手在墙上狠狠抓了一下,手指吃痛,这才稍稍回过神来。 卫��已要走远。 谢宣神色凝滞,只觉得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影似乎就要消失了,他来不及想,提脚大步朝前奔去。 卫��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正看见谢宣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阿��……” 卫��瞪大了眼。 谢宣呼吸紊乱,神色茫然又惊喜,“我记起了,我们前世已成过亲,你是我的妻。” 深宵夜静,月没星沉,王府后院中,阮珏扶着婢女慢慢走着,抬头看了眼月色,心中寂寥清冷,不禁长长叹息一声。国丧这段日子,司马邳住在宫中,未接后院女子入宫。宫中正是新旧交替之时,形势复杂,琐事烦人,王穆之怀着孕,正是最该小心的时候,经庾氏这么一闹,她觉得留在旧邸更为稳妥,也不急着入宫。王妃留着,其他嫔妾更不用提入宫。 司马邳派人来旧邸,除了王穆之,其他人连句话都捎不着。 阮珏在府中日子越发难捱,原先还有几分宠,自来到建康,王妃怀孕,她的处境就一日不如一日。前几日她听说仆从悄悄议论,王穆之封后毋庸置疑,其他嫔妾如何等级却不得而知。阮珏听着心几乎拧成一团。她自知在司马邳心中并无什么情分,初来之时还曾抱有希望,以自己才貌,定能在司马邳后院中占有一席之地。 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她已有几分悔意。 这时路过园中,见宴客的外堂内堂十分热闹,她脚步定了一定,远远瞧了片刻,转身要回去,路过花园偏僻处,忽然看见檐下有两人正说着话,一眼瞟去,竟都有些眼熟。 婢女轻轻拉了拉她,“娘子你看,好像是谢家郎君。” 阮珏心通通直跳,左右一看,往树丛处压了压身子,伸着脖子朝那处看。她与婢女在花丛暗处,谢宣与卫家小郎君在宫灯下,虽听不见说什么,却能看见动作。 卫家小郎君要走,谢宣突然追上去将人拉住。 阮珏皱起眉头。 又见谢宣的身形几乎把卫小郎君笼罩住,他伸手似乎要去抱人,却被卫小郎君推开。 婢女瞠目结舌,仿佛见鬼似的,“谢家郎君莫非……好男风” 阮珏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88章 一八八章 危险 婢女惊讶之余脱口而出, 余光见阮珏并无反应,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阮珏袖下双手紧攥,难以抑制地轻颤, 她紧咬牙关, 才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谢宣――她打小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的郎君。只远远看见他的身影, 阮珏的心肝已经拧做一团,百般滋味都涌了上来。她两次追着他跑了出来,从会稽到江夏,又去了江州, 路途千里,不以为苦。 阮珏曾经认定谢宣对自己也有情意,只是碍着婚约才未曾表示。直到她亲口袒露做妾也无妨,被谢宣断然拒绝,那日他冷漠的神情阮珏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阮珏见谢宣纠缠卫��,瞳孔微微一缩,心口酸涩苦楚全翻涌出来, 盯着看了片刻, 婢女催促一声,她缓缓站直身体,指甲已全掐进掌心的肉里。她眼角泛红, 趁着婢女未曾察觉,以袖蘸了蘸眼角的泪水,将要离开时转头又看了眼谢宣与卫��, 眼中掠过一丝恨意。 此时, 卫��因为谢宣那句前世惊得头皮发麻, 心几乎都要从胸口蹦出。 谢宣眼中泛着红丝, 全无往日温文尔雅,紧紧抓着卫��的手腕,“我记起了,没有错,前世……你就是我的妻……” 他声音颤颤巍巍,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卫��心中惊惶,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道:“你是不是疯了,说什么前世今生的梦话。” 谢宣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既痛楚又茫然:“我知道你能听懂,上一世,都是我的错……” 不等卫��说话,他猛然向前,将卫��堵在墙边,“都是我懦弱无能,才叫你吃了那么多苦。不论你到底是不是真不知前世之事,有些事我一定要说给你听。当初你我成亲前夜,阮氏来找我,说甘愿为妾,她自幼在我家长大,我视她为妹,怎会同意。可她告诉我,你兄长落水不见是她来找我赶路撞下桥,我母亲知情后有意庇护于她,你若知晓,我们夫妻定是要生出仇怨。” 卫��脸上血色尽褪,鼻翼微微翕动。 谢宣眼中红丝密布,闭了闭眼,脑中杂乱的记忆仿佛巨石压在他的胸口,堵得他几乎难以喘息,更像是利剑,刺穿了他的心扉。他默然半晌,睁开眼时,眼角已多出一丝泪光,“我没有当机立断,犯下大错,此后见着你心中总是愧疚,不敢亲近……” 卫��经历两世,自以为看透世事,不会再为上辈子的情绪所扰,可听他说到此处,一股难忍的酸楚苦涩涌了上来,脸上湿润,她手一抹,竟全是泪。 “可你那般美貌温柔,我……我怎能不倾心,我也想待你好,后来又发生一件事。阮氏嫁入琅琊王府,颇为受宠,却一直没有身孕,写书信向我母亲央求代为延请名医。母亲嘱我定要帮她一次,是我愚蠢,竟轻信了她,”谢宣顿了顿,艰涩道,“她用五石散让我……与她共度一夜,那日之后她竟有了身孕,我犯下大错,受她所胁,难以摆脱。” 卫��没想到前世竟还有这样的内情,睁着一双泪眼意外地看着谢宣。 “阮氏心胸狭隘,手段狠毒,家中还有她的耳目,我以练兵为由避开。那封书信……我收到之时,江夏卫氏已被流民侵袭,我……”谢宣心痛如绞,已说不下去,目光痴痴凝聚在卫��身上。他被梦境困扰了快两年,如今才知为何一想起火中身影就让他痛苦难当。看着卫��如今就在面前,鲜活妍丽,谢宣心快速地跳起来,急切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脸。 听见书信江夏等言语,卫��却像兜头一盆冷水,泼得她全身血液都跟着冻了起来。母亲横死与家族衰微是前世她最为伤痛遗憾的事,万般理由,都不能让她释怀。 何况往事已矣,再去追忆又有何用。卫��深呼吸两下,拭了拭眼角,避开谢宣的手,脸上表情全收了起来,道:“谢兄说的上一世之事,确实令人惋惜。” 谢宣动作一顿,目光微怔,刚才见卫��落泪,心中已认定她也记得前世之事,可转瞬她又冷了脸。他犹豫了一下,道:“你心中还记恨我” 卫��红着眼,语气却分外平静,“谢兄都说是前世之事,何必沉溺旧事。有道是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今世既已不同,你也该往前看了。” 说着她作揖行了个男子礼,就要走。 谢宣心中剧痛,前世沉重的情感仿佛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她的背影仿佛烙印在他的心中,历经生死也不肯忘记,这一生浑浑噩噩,反复梦境也要记起,难道就是为了不如其已,不可长保 他猛地抓住卫��的肩,将她扣在墙上,再难以讲究斯文风度,“阿��,如今我与阮氏已无相干,绝不会重蹈覆辙,难道你我就不能重头再来” 阮氏带着婢女离开花园,却是越走越快。 婢女觉得奇怪:“娘子走错了,这是……” 阮氏蓦然站住,对婢女耳语几句。婢女面露诧异,经阮氏催促,她只好从小院偏门进去。这里是仆从内侍所居之所。婢女进去没一会儿,就将一个面嫩的内侍叫了出来。此人名叫瑞和,五官端正,耳高过眉,生得一副机灵相。他见阮氏在外面,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飞快环顾四周,小跑着过来。 “娘子怎到这里来了” 此时此地,阮珏出现在此地,他心中自是奇怪。 阮珏道:“有一桩事,急需你去办。” 瑞和听她低语几句,眼睛瞪大,连连摇头道:“谢家郎君的事我如何敢编排。” 阮珏心中冷笑,直接褪下手上一个金镯,塞到他手中,“你也是御前的人了,多嘴说两句责罚能有多重。这个先拿着。” 瑞和入手就知这镯子有些分量,眼角飞快一扫,是只素镯并无任何花标记,心下更觉得满意,立刻扬着笑脸道:“娘子吩咐的小人当然要照办。” 这瑞和正是阮珏多次接触试探下来,最是见钱眼开的,钱要多了只怕爹娘都可以卖,她暗骂一声,脸上仍是温温柔柔,“要立刻办,别误了事。” 瑞和把镯子往怀里一揣,道:“我正要去书房当差,娘子放心。”说着拔腿就跑了去,一边跑着一边心里还嘀咕:这女人看着柔弱,实则弯弯绕绕肠子一堆心眼,我也得小心些,别把自己搭进去。 司马邳正在书房中与众人商议桓温上书自请北伐之事。 几位大臣哪里不知道桓温这是打什么主意,殷浩大败,若是桓温能打下北方失地,便能树立威望,彰显朝廷,他已经是三公之上,再要树威,为了什么不言而喻。司马邳心中也是清楚,心中厌恨,却也不能说北方失地不收了。 大臣你一句我一句,都是说先帝刚刚驾崩,朝中尚不平稳,之前殷浩兵败伤了五州兵力,此时不宜大动干戈。等他们议完。 司马邳看向桓启,“桓将军如何想” 桓启道:“家父所谏是勇锐之言,诸位大臣是持重之言,都是为国为民,没有私心,我心中十分敬佩。” 司马邳目光晦暗,又问了两句,只觉得他是滑不溜秋,十分奸猾,心中不悦,脸上却未露分毫。最后道:“将刚才所议,快马回信给大司马。” 一行人从书房出来,几个大臣走得稍慢,司马邳走在最前,桓启稍落后两步。 这时听见有两个内侍在园中议论,“谢家郎君有断袖之好,刚才在外堂墙角和卫小郎君拉拉扯扯,看模样要亲上去呢……” 福宝正垂手跟在司马邳身后,闻言立刻抬起头来。 司马邳脚步一顿。 桓启脸上已是瞬间变色,但很快又恢复地若无其事,与几位大臣继续说笑。 福宝快步越过司马邳,来到园子一扫,只看见一道人影很快拐弯消失在黑暗里。他皱眉回想着背影与谁相似,一时却想不起来,只好回来,在司马邳目光下微微摇头。 司马邳刚才听见那两句时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只觉荒谬,可又生出难以言喻的烦躁。他转头来看了一眼桓启,见他气定神闲,恍若未闻。司马邳手捏成拳,继续往前走去。 一行人经过前堂时,司马邳放慢脚步。 福宝刚才目光已经悄悄遛向墙边,只见两边都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内堂里众人已喝得多了,言行越发肆意,见司马邳与几位朝臣回来才收敛稍许。 桓启一扫四周不见谢宣与卫��,目光骤然沉了一沉。 众人还未坐定,谢宣就回来了,他历来都是风雅君子,此时脸上却带上几道红痕,看着形状痕迹像被掌掴的,他更是神思不属,明眼人都瞧出些问题。 本朝男风不稀罕,颇有些风流韵事的意味。便有朝臣问谢宣,“这才片刻不见,谢家郎君脸上怎么多了印子” 谢宣这才回神,苦笑着喝了杯酒,并未多说什么。 又过一会儿,卫��也回到内堂,她和离开时一般模样,不见丝毫异常。察觉到四周若有似无的打量,她心头疑惑,坐下时又觉得身边不对劲,侧过脸一瞧,桓启正打量着她,脸上虽还笑着,目光却叫她心头一凛。 桓启见她眼角还残留着一抹红润,火蹭蹭直冒,忍怒别过脸与旁边的大臣说笑,捏着酒杯的手却已经绷地死紧。 等宴会结束,桓启与众人道别,仍是翩然优雅,风度极佳。等来到府外,他一把抓着卫��上了车,脸顷刻间拉了下来,“不是叫你不要乱走,刚才和谢家子出去了” 说完盯着卫��的眼睛,伸手在她眼角抹过,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说了什么,竟还哭上了” 卫��脑中又浮现谢宣刚才的模样,他几乎是哀求地问她:“是不是能从头再来”。卫��紧抿着唇,抬头却是给了他一巴掌。她打得不留力,谢宣又未躲避,脸上立刻就红肿起来。他面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缓缓道:“一句被人蒙蔽,就想将他人一世悲苦抹去” 谢宣愣住,又听卫��继续道:“你如今的妻室该是泰山羊氏,谢家族规甚严,还是别说胡话了。” 谢宣手松开,无力垂了下去。 桓启见她眼神悠远,似在想着什么,胸口憋的慌,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已危险起来,“听说那小子还要亲你怎么,真亲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写得不满意,修了一遍 今晚没有了,明天肥一点点感谢在2023-05-08 23:11:37~2023-05-10 16: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89章 一八九章 秉性 卫��眼眸动了动, 看向面前的桓启,他英俊的脸紧紧绷着,神色不善。她张口想说什么, 可声音没有发出, 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簌簌往下掉。 前世是她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伤痕, 痛过悔过,但也都过去。今夜毫无防备又被谢宣揭开伤疤,才让她知道那种痛还在,难以抑制地落泪不止。 桓启皱了皱眉, 怒气还没发作出来,全堵在胸口,他没好气道:“让你不要到处跑,偏不听,姓谢的到底做了什么” 说着想到什么,他脸色越发变得铁青,“他真敢亲你” 他语气森寒, 一身戾气外露。卫��摇头, 声音低哑道:“我还打了他。” 桓启冷哼一声,车里没有帕子,他直接用袖子给卫��擦眼泪, “有什么可哭的,打就打了,打死也活该。” 他常年练武, 手劲比常人都要重, 才在卫��脸颊上抹了两下, 她就感觉脸上有些疼, 偏头躲开。 桓启心头不爽,看着卫��泛红的眼眶又忍下去。刚才听内侍说谢宣与卫��纠缠,气得五脏六腑着了火似的,一路忍着,还要与人寒暄周旋,装作没事的样子,现在要问个清楚,见卫��眼泪掉成串,憋得他胸闷滞气。 “哭也没用,说清楚,刚才到底和谢家小子出去干什么了” 卫��抹了泪,避重就轻,将说的那些关于前世的话全略过,道:“他知晓我处境,说愿意帮我。” 桓启挑眉,心头大怒,处境能有什么处境,说的分明就是他,“倒是会挑事,怎么,你答应他了”说着他语调又生硬起来,想着若是谢宣有意帮忙,卫��诉苦,两人抱着痛哭一场,这份猜想让他怒火又重燃起来。 卫��道:“我既打了他,自然是没答应。” 桓启目光灼灼盯着她看,“你不是哄我呢吧,没感动地痛哭流涕你们说了多长时间,若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怎就让内侍疑心谢宣好男色……你给我说清楚。” 卫��皱着眉,不知这里面怎么还有内侍的事,只是她现在心里也是乱哄哄的。前世那些事竟然全是因谢宣与阮珏的孽缘而起,若非今天谢宣亲口提及,活了两世,她都不知背后缘由。 心里苦闷痛楚,泪水从卫��眼角滑落,她也不去管桓启问什么,侧身朝车内垫褥上一靠,道:“我累了。” 桓启要问个仔细,哪容她这样躲避,正要去把人拉起来,低头一看卫��紧闭双眼,眼周也是红的,泪水涟涟,瞧着分外可怜,桓启心里的火仿佛被那泪水浇灭大半,声音也不自觉低了许多,“姓谢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的什么都不能信,” 卫��没有反应。 桓启又哼了一声道,“那小子是谢安亲自调教出来的,把家族看的比什么都重,能去求家里退婚就是大限,不是我看死了他,谢安一句话就能压死他。他说什么,甭管好坏歹话,都不能当真,只要掺和到谢家,他就做不了主。” 见卫��一声不吭,安静的仿佛睡着了。桓启便不再说什么,在她脸上看了许久,目光复杂难明。谢宣一直是他心头的刺,全是为着那桩已经不作数的婚约,他也才忍着没让卫��恢复女身。虽说婚约已基本没可能,但只要谢宣没成婚,这件事就让人没法全然放心。 回到家中,卫��恹恹地说了一声就立刻回房了。桓启心头仍是有疑问,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终是没动。 这夜卫��睡梦中仍不安稳,梦见自己在冰冷水中沉浮,又见母亲杨氏头发花白状若疯癫地往前跑着,她追赶不及,摔倒在半路,突然之间就被烈火包围。感觉推搡着自己,她含着泪张开眼,看见惠娘担忧的面容。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惠娘转身绞了帕子,在她额上换了一块,“昨夜赴宴可吹着风了秋寒最是伤人,你该多顾惜身体。” 惠娘念叨几句,见卫��眼神空茫茫的,更添担心,道:“汤药快要熬好了,我去催催。” 卫��喊住她,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一个人的秉性会不会变” 惠娘坐下道:“如何能变,我这辈子见过那么多人,就没见着变的,这容貌性格都是天生,父母若在,便能教些圣贤道理,秉性纯良,便能学到书里的道理,如是那些根子里就坏的,学多了也难纠正过来,反而手段更狡猾。但话说回来,也听说有人突然扭了性子,恶变善,善行恶的,但那些人,无不是家中大变,或是有些特殊经历,百里都没一个。” 卫��坐起身子,惠娘递了杯茶过来,她一口全喝了。惠娘连忙喊慢些,又问:“小郎君为何问起这个了” 卫��道:“若是有一个人上辈子行了恶,这辈子周遭变了许多,她便没了出手的机会,可前世受过苦的人记得那些事,该如何处置她呢” 惠娘慈爱地看着卫��,道:“小郎君读过那么多书,难道书上没讲那些道理” 卫��蹙眉,眼中露出纠结痛苦之色。前世之事,阮珏与谢宣私情卫��可以放下不理,但只要想起母亲死于流民乱刀之下,她心头就跟油煎火烤一般难受。卫��自认心境并未到达圣人之境,只因今世还未曾发生,就如此放过阮氏,恐怕以后的日子,她将终生郁结痛苦。 惠娘看着她,忽然道:“小郎君,有时候就是书看的太多,想的太多。照我看,有些事就该顺应心意,别去管那些道啊理的,这辈子先出了气再说,要真有下辈子,到时候再算个清楚。” 卫��愣住,随即忍不住笑了下。 婢女送了汤药进来,惠娘看着卫��饮下,又给她擦嘴擦手,见她脸色逐渐恢复,嘱咐几句注意休息,这才离开。 卫��睁着眼躺在床上,今生前世之事反复在脑海中翻转,她想了许久,心中已拿定主意。既然心中这个刺始终过不去,就干脆拔了它。离前世母亲杨氏身死还有好几年的功夫,若放置不理,万一仍有什么变故导致重蹈覆辙呢。 卫��长叹一声,知道这些都只是借口,前世经受的痛苦,她终究还是不能彻底放下。 但如今阮珏在琅琊王府,日后入了宫,别说卫��这样的士族子弟,便是门阀世族,也没有办法对她如何。若论世上谁能决定阮珏余生,只有司马邳与王穆之。 王穆之怀有身孕,且她一向秉持世家大族风范,未将阮珏放在眼中。卫��先行放弃王穆之这个选择。 要对付阮珏,唯有从司马邳这里想办法。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关于谢宣的讨论了,他从设定之初就是这样哦,关于前世的事,后面还有番外会详细讲一下。 今天关于卫��的思想斗争,我感觉应该说清楚了,前世的事,今世还有很多阮氏没做呢,那么今世能否以此给她定罪,我觉得女主是应该思考的。我当然知道,读者更喜欢看女主碾压别人的智商,用一个巧妙计谋,去灭掉对自己不利的人。这种表现方式,可能我写文之初会用,写了那么多年,反而不喜欢用这种方式了。可能更希望女主具有一些底线吧,去做某些事前会思考。 还有一点关于阮珏,其实想和大家说说,她美貌有才情,缺的就是士族身份,在那个时代,这对她来说是极不公平的,她想要达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用非常手段。她做的事,是从一点点小恶积累起来,就是失去了底线。若是她最后胜利了,那肯定也是一篇爽文了,哈哈,反正人性是很复杂的,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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