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军士这时已经把木桩打好,又有仆役来请,说到正厅用饭。 卫家三兄弟一起回到正厅。 卫申和乐氏坐在上席。乐氏笑盈盈看着卫钊,目光中满是慈爱,用饭时还心疼道:“在外面两年没回家,我儿都晒黑了。娘知道你自小学了武艺,但怎么能直接去和反贼搏命,真要有个损伤,娘可要心痛死了。” 卫钊道:“娘当我不会分辨形势吗那不过几个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不用武艺随手就能收拾了。功劳摆在眼前,难道不捡那不成了傻子。” 乐氏听他说的轻巧,眼下人又这样平安健康的坐在眼前,心情轻松,饭也多用了些。 吃完饭,卫申道:“你们三个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看到留言提议换封面,大家觉得这个封面是有那里不太好吗有没有修改意见的,直接留言告诉我哦 感谢在2022-11-04 23:42:01~2022-11-05 23:2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14 第14章 兄弟训话 到了书房,卫申上座,卫��三人按长幼有序分列下方。 卫申神色一敛,对卫钊道:“前些日子你寄来的书信由人代笔,到底怎么回事,可与平叛乱贼有关。” 卫钊道:“刚才娘亲在,恐她担忧不便细说,反贼伪装成了佃户,逃走时被我发现,突然暴起伤人,我一时不察,这才受了点伤,无法用笔。” 卫申脸色变得极为严肃,“伤在哪里” 卫钊道:“肩后。” 卫申皱眉,“快给我看看。” 卫钊二话不说,拉开衣襟,露出宽阔硬朗的肩膀,后背虬结壮实的肌肉上一条近尺长的伤已经结痂,暗红隆起一条,仿佛是蜈蚣紧贴皮肤上,看起来十分骇人。 卫��眼角匆匆扫了一下就赶紧撇开目光。 卫申见伤口如此之长,也不由后怕,脸色发沉。 卫胜则是完全怔住了,看看父亲再看看兄长,有点不知所措。 卫钊把衣服拉好。 卫��刚才只是一眼,不过还是留意到,伤口边缘似乎还没有完全长好,但卫钊动作丝毫利落,脸色如常,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可见他忍耐过人,是有大毅力者。 卫申道叹道:“如此凶险。”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卫钊,“我早就说过,掌握儒玄二学,雅集擢升入平,就可以出仕为官,为文道正统,你非要掺和到平乱里去,危险且不用说,立下的功劳极有可能被人占去,卫氏如今式微,在军中毫无根基,你实在太过冒险。” 卫钊道:“我去梁州时被征西大将军辟为掾属,有他的名头在,谁敢贪我的功劳,爹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卫申绷着一张脸。征西大将军桓温,是桓氏当今家主。 不知为何,卫��感觉自从卫钊说了这一句后,伯父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卫钊忽然文道:“桓氏与卫氏可是有旧” 卫申道:“并无。” 卫钊笑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那就有趣了。” 卫胜半大小子一个,被叫来书房,听了一大堆不怎么懂的东西,此时听到有趣,忍不住问,“二哥,什么有趣” 卫钊拍了他一下头,转头对卫申道:“桓氏还送了我个美婢。” 卫申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脸上显出几分复杂来,道:“这几家门阀最喜笼络人心,你也是北方士族出身,他们看重你也是平常。”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极为严厉道,“尚未娶妻,你就往家里带来那么多女子,听说外面还有风流韵事,哪家还肯把好女儿嫁给你。” 卫钊挑了一下眉头,斜倚着懒洋洋道:“等我有了官职,您看有没有人主动来结亲。” 卫申听了又气,今天那一群女子进入家中,喧闹的声音吵得人不得安宁,他正要借此机会好好敲打一番卫钊,没想到他又顶了回来,偏偏还说的极有道理,这次卫钊立了大功,朝廷封赏下来,愿意结亲的士族肯定不会少。 卫申略一沉吟,道:“自你成年,每回闹出乱子都因一个色字,以貌取人,因色起意,如今也长了些岁数,切莫再同从前一般。历朝历代,因色失智,小则坏事,大则亡国,殷鉴不远。左右不过皮相外表,你切记不要在这事上再栽跟头。” 听了一顿训,卫钊摸了下鼻子,每次见面老爷子就跟念咒似的总要提醒一遍。当年他去吴郡求学,与同窗为了个妓子争风吃醋,闹的大了些。从此卫申就不忘以此事来训他。 卫��和卫胜见卫钊露出吃瘪的表情,都觉得有趣,这位二哥气势迫人,没想到挨长辈训时表现何他们也差不多。两人对视一笑。 卫钊一个眼风扫来,卫胜立刻收起笑坐好,卫��佯作无辜的表情。 卫申又问了些叛乱经过,唏嘘感叹如今局势也不平静。 卫钊道:“如今朝野内外大兴清谈之风,闭门只知谈儒讲玄,士族子弟敷粉熏香,还有人喜欢穿女装扮做女子顾影自怜,可笑至极。当年先祖被打得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逃至南方,靠着笼络三吴士族才稳住朝廷,如今又开始追求这些虚无风气。这大半年我走过不少地方,所见皆是如此。” 卫申闻言又瞪他一眼,“儒学玄学乃文人立学之本。你不喜欢学,难道就当它是无用学问。” 卫钊道:“学问是好,也要看用的人。现在只一昧讲究论道不谈实务,不议国事,满座衣冠,疲劳讲肄,与国何利,与民何利” 卫申道:“好了,清谈且不论,别误了你两个弟弟,他们正是该闭门好好读书的时候,儒学玄学都需读通,才可以此为进身之阶。” 卫钊目光一扫,从卫胜身上转过,落到卫��身上,定了定又收回,“你们还是好好苦读,卫家许久未出名士了。” 卫申没好气道:“你还训他们,为人兄长,未立榜样。” 卫钊对老爹的训斥习以为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表情惫懒的很。 卫申也是无奈,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走武将的路子,转头对卫��卫胜道:“卫家诗礼传家,世代工书。你们不许走歪路子,谁敢不好好学,我打断他的腿。” 卫��立刻表示会勤勉读书。卫胜则还有点迷糊,心想训着二哥呢,怎么转眼又落到自己身上,没精打采的跟着卫��表态。 卫申见两人态度老实,又与卫钊聊起梁州的事,“自征西大将军灭了成汉,已被册封临贺郡公,如今声名正盛,桓氏风头一时压过了王谢两家。你如今立功也因桓氏,此次封赏必不会差,但也要注意,你突然冒出,如木秀于林,必会有人看你不顺眼,日后处事当要小心。” 卫钊道:“大丈夫行事,畏头畏尾就难以寸进,我心里有数,您就放心吧。” 卫申叮嘱过了让三兄弟离去。三人起身走到门口,卫申忽然又叫住卫钊,“你这一院内眷,又无主母,当好好约束她们,不要惹出事来。” 卫钊应了一声,赶紧大步走开,就怕卫申又长篇大论地教训。 到了门外,三人顺着走廊出来,刚到后院门口,远远就看见有人提着灯相迎。走近了发现那就是遇到过的女子,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头发重新梳理过,不如白天那般美艳,却更温柔可亲一些。 “郎君。”女子轻唤一声。 卫钊见卫��卫胜停了下来,以前家里人丁简单,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两人似乎都有些好奇。 卫钊道:“怎么站在此处” 女子对着卫��卫胜行礼,然后又对卫钊道:“令元妹妹身体不适,晚上吃的全吐了,妾见她实在难受,特来等候郎君,郎君,你快随我去看看吧。” 卫��听到令元两个字,突然想了起来。眼前这个婢女应该叫做子雎,而叫令元的就是桓氏送给卫钊的婢女。 卫钊点头,正要和她一起离开,想到什么忽然回头问卫��,“玉度今夜是住下还是回去”刚才在书房他已经知道卫��有了字。 卫��道:“娘亲在家我不放心,等明日再来。” 卫钊道:“等会儿让赶车的多点盏灯,夜深路滑要小心。” 卫��没想到看着英武的卫钊如此细致,道了声谢。 卫钊和子雎朝院内走去,他其实也没那么细心,尤其兄弟之间相处向来大咧咧的。但前不久双生子才出事没了一个,刚才眼角瞥到卫��单薄地站在那,他就忍不住的想多嘴叮嘱一句。 子雎一路上温言细语地和卫钊说话,告诉他今天搬进来都做了些什么,顺便不动声色地夸奖两句卫府。 卫钊应的少,通常她十句话他才回一句。 子雎偷眼看他的表情,也瞧不出什么来,但心知他大约是想着什么事。平时若是兴致好,卫钊也常与她们调笑。但若他有事,子雎就不敢太过烦他,当即闭嘴不言。 到了卫钊所居的院子,仆役见子雎随着郎君一起走来,各个都有些想法。 到了令元房前,卫钊道:“行了,你先去歇吧,今日也累着了,明日我好好赏你。” 子雎微怔,随即高兴地应下,转身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脸立刻拉了下来。 她就知道,郎君眼下正着紧的就是令元。刚才她去找郎君,并不是真为令元担心,反正若是卫钊知道令元病了总要去看她,她这番顺水人情,实际上是凸显自己温柔大度。白天看马亦是同样,如她所料,郎君必是先去查看马的安置。 她进了房间,屏退铺床的婢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论外貌,她不及令元,论才情,不如周环,只有一样,她们远不及她。她善于观察人心。只要给她时间,她必然能在卫钊的后院独占鳌头。 卫��上了牛车,靠在软垫上闭目休息,摇摇晃晃的归家途中,她想到卫钊在书房的那番言论。卫申虽然明面驳斥,她看得出来,伯父并非真的完全反对。 此后十多年,清谈之风会越演越烈,士子只会侃侃而谈,恣意放纵,士族子弟更是声色犬马,追求靡靡之风。 作者有话说: 15 第15章 别学你二哥 牛车停下,车夫道:“小郎君,到家了。” 卫��扶着轼木下车,只见门前有人打着灯相迎,正是惠娘。 “惠姨。”卫��唤了一声。 惠娘温柔地看着她,走在前面为她引路。 卫��先去看母亲杨氏,婢女道杨氏已经服了安神的药睡下。卫��此时的身份是儿子,即使还未成年,也不能在夜里冒然进去。站在房门前望着里面,杨氏熟睡的脸平静如同稚子,她出神地看了片刻,这才离去。 惠娘一路陪着她,自从卫��扮做卫琮,惠娘就不再让其他婢女仆从近身侍候。 卫��回到房中,将白天看马时被婢女子雎喊破身份的事告诉惠娘。 惠娘大吃一惊,用篦箕为她梳发,面露忧愁道:“女郎,就算是双生子,日子长久男女亦有区别,满的了一时,岂能瞒住一世。” 卫��透过镜子对身后人笑道:“我从没未想过一生扮作兄长。” 惠娘问道:“女郎打算扮多久” 卫��道:“雅集擢升入品,再挣得个名士的名头,我就可以归隐山林。” 惠娘吃了一惊,“名士” 卫��点头。 惠娘眉头拧得更紧了,欲言又止。 卫��一看就看穿她的担忧,“惠姨可是怕我难成名士” 惠娘道:“我听闻,有的士子苦读一生,也难以成为名士。” 卫��浅浅一笑道:“若是寒门士子,要成为名士必是千难万难。首先要相貌绝佳,再者要精通儒学玄学,通辩能言,拜得名师,得门阀贵胄看重,再花几年著书,游说学问,名传天下,方可成为名士。” 惠娘听得脸色都有些白了,“这可太难了。” 卫��道:“那是寒门士子,士族之后就要简单许多,只要相貌学问俱佳,擢定高品,自然会有许多人来追捧,再适时表现不拘礼法,清静无为,也可扬名天下,成为名士。” 惠娘咋舌,“差别如此之大” 卫��点头。朝廷自南渡后,皇族司马氏日渐式微,不得不倚重原北方豪族世强,又要安抚三吴之地的士族,近些年士族地位越发崇高。卫��知道未来十年,人物品藻之风大兴,越发避谈实务,讲究清高自赏,对于品貌才情都有的士族格外推崇。 卫��心中定下的期限是二十岁。明年她需在第一次参加雅集时定下品级。中正官定品并非只能一次,三年之后若是本人觉得才学足够品级还可以提高,可以再次定品。参加两次定品,那时卫��应该是十八岁。在这段时间内,她要找出卫进声名狼藉,卫钊消失无踪的原因,帮助卫氏保住士族之名,保护族人,让母亲惠娘躲过横死的命运。 卫��心道:只要擢定高品,她必当多次拒绝朝廷征召,留下不贪恋权势,吟啸风月清高自赏的美名,然后隐居,如此才符合人们对名士的想像。 卫��自知,等年岁渐长,身体差异显现,二十岁以上再要隐瞒性别可就太难了。也是当下诸多士族都喜欢阴柔之美,才让她有信心女扮男装到二十岁。 惠娘见她已经拿定主意,也只能听她的,但还是提醒,“女郎日后若是感觉身体异常,尤其是小腹疼痛坠涨,当立刻避人归家。” 卫��知道她的意思,应了一声“好”,然后转身去了书房,又读了一个时辰的书才梳洗睡下。 第二日卫��早起,又练了半日书法,这才带上刚写的几页字去伯父家。等到了才知道卫申和卫钊都被本地豪族黄家请去吃酒。 卫��转身去后院看望乐氏。刚走到院门前,就听到里头有人弹奏琵琶,仿如玉珠走盘,嘈嘈切切,十分婉转动听。 待一曲结束,卫��才走入后院小厅,只见里面乐氏安坐主位,两旁依次各坐了三个年轻女子,居中还有个女子环抱琵琶坐在胡床上。她微微垂着头,只看袅娜背影就能看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乐氏见了卫��高兴道:“玉度,快来坐。” 婢女动作很快在乐氏身边设了座。卫��进去坐在乐氏身边。 乐氏对她极为关切,先是问用过饭没有,然后让婢女把刚蒸好的蜜糕拿一屉来,俨然还把她当成如卫胜那般的童子。 厅内众女子好奇地看着卫��。 子雎却是昨日就见过卫��,对身边婢女轻声道:“那是琮小郎君,族中排行第三。” 卫��吃了半块蜜糕放下,乐氏给她介绍。“她们是你二哥房中人。” 众女齐齐对卫��称呼“小郎君。” 卫��听到昨日听过的清冷声音,看向左首看去,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着缃绮裙,淡眉细目,肤色白净,头上只戴着玉珑璁,其人如声音一般,是个清清冷冷的美人,极有书卷气。 子雎坐在她的身旁。 两人对面坐着的女子,生得一张圆脸,皮肤苍白,略带了丝疲态,五官若是拆开,并不见如何出色,但凑在一起,却是别具韵味。 卫��视线看过去时,那女子主动对她微笑,脾气看起来极温柔。 听乐氏介绍,清冷的那个叫肖蕴子,圆脸的叫佩兰。 “刚才可听到琵琶”乐氏问道。 卫��道:“在院外就听到了,技艺高超,听之让人难忘。” 乐氏指了胡床上的女子道:“这是令元,原是出自桓氏,琵琶就是她所奏。” 令元抱着琵琶向卫��曲身行礼。 刚才所见的三人,子雎活泼俏丽,肖蕴子文静秀气,佩兰温柔可亲,但三人若是与令元相比,却都是差了一筹。令元目如秋水,烟雨绵绵,唇若红菱,水光滟滟,身着金红两色交窬裙,越发显得艳丽多姿。 卫��认了脸,越发感慨二哥卫钊的后院热闹。 整个卫家捆在一起都不及他的后院。 众女陪着乐氏说话,都是捡着好听的话讲。卫钊未娶妻,家中就以乐氏为主,这些女子初来乍到,当然要博取乐氏的好感。卫��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气氛极其热烈,还有人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同时夸上两句。 聊了一会儿家常,乐氏摆手让她们回去,令身后婢女给每人送一匹绢,两根银簪。 众女拜谢离去。 乐氏抚着额头,问卫��:“你看她们如何” 卫��只听她们说了几句,依稀可以看出每个人性格差异,道:“都是聪慧懂事的女郎。” 乐氏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却是不好,“你可千万别学你二哥。” 卫��:“……” 作者有话说: 卫��:……学废了感谢在2022-11-06 22:41:22~2022-11-07 23:2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16 第16章 古怪 有婢女掩嘴笑道:“小郎君年纪还小呢。” 乐氏瞧着卫��,原有些愁恼的神情一松,拿了桌上果脯喂她,道:“我倒忘了,虽取了字,还是个童子。” 一旁随侍的婢女侍从全都笑了起来。 卫��赔着乐氏说了两句话。从外面进来一个婢女,正是乐氏这两年身边伺候最得力的其中一个,样貌端庄清秀,卫��记得,好像叫之夏。 她进来之后径直来到乐氏面前,道:“婢子刚才问过了,令元自幼就进了桓府,原是服侍女郎的,跟着女郎一起学琵琶,才艺过人,听说桓府老妇人喜欢听乐,桓氏女郎将她给了老夫人。这次不知怎么被挑中送给钊郎君。” 乐氏眉头微蹙,“谁做的主” 之夏道:“她自己也不知,只是突然被老夫人叫去,让她收拾包袱,随后就跟着管事到了钊郎君这儿。” 乐氏道:“日后你多看着她点。” 卫��微惊,她以往只知这位伯娘温柔贤惠,待人和善,却不知她还有如此警惕的一面。更奇怪的是,今日来拜见的女子之中,为何她单单对令元如此注意。 难道因为令元样貌出众,又通才艺,担心卫钊为色所迷 卫��觉得好像并不是如此简单的缘由,若非令元本身,便是其他地方让乐氏十分在意。卫��忽然想到,昨天在书房的时候,卫钊提起桓家,伯父的神情也有片刻异样,亏她在一旁观察入微才没错过。 难道是为了桓氏 可桓家与卫家相差甚远,又无故交,平日里也不曾听家中长辈提起桓氏只言片语。 卫��喝了口茶,闲聊似的开口:“伯娘,桓氏可是龙亢桓” 乐氏心中当她是个孩子,道:“正是。” 卫��道:“听说桓氏原是齐桓公后裔。以谥号为姓,家中传袭《尚书》” 乐氏轻哼一声道:“桓氏并无族谱,世系难详,原本家世并不显赫,当初北渡时又晚几年,传闻是刑门之后,那时候谁认得龙亢桓氏,所谓齐桓公后裔,传袭《尚书》都是自夸。不过如今可大不同,都算得四姓之一了。” 卫��对四姓很熟悉,知道龙亢桓氏论家世底蕴与王谢庾三姓不可比。但桓氏如今的家主桓温却是个雄才盖世的豪杰,以一己之力将家族发展至名列四姓。 卫��想了想道:“昨天二哥说的征西大将军,就是桓氏家主吧” 乐氏神色微变,又飞快掩去,“你二哥说过征西大将军他未与我提过。” 卫��点了点头,确定这里面确实有些古怪,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毕竟年纪还小,乐氏真有什么事也不会和她商量。 自她提起了那位大将军,乐氏言谈如常,偶尔有些神思不属。 卫��吃过点心,正要告退,仆役道卫钊和卫胜过来了。 没一会儿两人就来到小厅,卫钊今日头发用玉冠束起,轻袍缓带,肩宽腿长,挺拔轩昂。卫胜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卫钊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乐氏身边的卫��,面前还摆着糕饼果脯,婢女拿着帕子给她擦了一下嘴,她便乖坐着。 他皱了下眉头。当今士族风气不正,说的好听叫讲究真性情,实际上就是恣意纵乐,尤其是一些士子整日里正经学问不做,反而一昧敷粉熏香,娇柔作态。卫钊在外游学时也见识过一些,着实被恶心了一番。当时就心想不管外面风气如何,卫家绝不能出这种子弟。 昨日与这个族弟卫琮没说上几句话,但卫钊没来由的担心他被环境养成那种软绵绵的废物。 卫钊闪过这个念头,抬眼与卫��对上。只见她也看过来,脸庞雪白,眼睛乌溜溜的像是刚沁过水的葡萄,卫钊心道这长得也确实太好了些,难怪是乐氏和一众婢女都不由自主宠着她。 卫胜衣服上沾了青草屑,脸上也有些花。 乐氏皱眉,“你不好好在书房读书跑去哪里了” 卫胜支支吾吾半晌,才说出实情,“看马去了。” 乐氏直叹气,让婢女带他下去擦脸梳头换衣服。等卫胜离开,乐氏转头问卫钊,“你路上遇到了征西大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卫钊看了卫��一眼,然后说起经过。原来是一年前在路过荆州之时,在街市上收拾了一个调戏寡妇的士族子弟和一群恶仆,被正在临街酒楼里的桓温看到,他叫亲兵把卫钊请来,询问他出身来历,辟为掾属。卫钊在梁州时,正巧遇上曾经的成汉李氏族人藏身当地佃户中伺机作乱。 乐氏听他说了经过,面色变了几变,在听到桓温时她皱着眉头问道:“我儿觉得征西大将军如何” 卫��闻言也好奇地看向卫钊,想看他怎么回答。如今桓温平蜀有功,威势大振,这还只是个开端,以后十多年,直到卫��前世命丧三元观时,桓氏手握重兵,只手遮天,已经稳压其他门阀士族。欣赏他的人,评论起他是雄才大略。厌恶他的,必然是道功高震主。 卫钊挑了一下眉,“汉献帝禅让于曹魏,魏元帝禅让于司马氏,如今征西大将军已经掌八州军权,朝廷亦无可奈何,日后不知会不会再来一次。” 乐氏大吃一惊,目光扫向婢女仆从。有听懂的脸色发白,也有听不懂的面色懵懂。 留在厅内侍候的都是卫氏这些年用老的,并无外人,且士族毕竟地位特殊,仆从叛主绝无好下场。乐氏松了口气,瞪了卫钊一眼,“什么话你都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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