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巡逻的次数也不一样,压根就不是同一拨人。 他没有贸然进去,凭借着自己娴熟的经验爬了好几处狗洞。 最后他被巡逻的人发现了,于是开启火拼模式。 他弄废了好几个人,自己也被群殴得浑身是血。 景鲤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血迹,流得太凶,他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他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般弱的身影,脸色霎时白了,摇摇欲坠。 难道……? 他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眼睛充血,青筋暴起。 他要这些乱贼,血、债、血、偿! 景鲤不再迟疑,跑到天子老头身边。 “陛下,事态紧急,他们要的是不仅是玉玺,还有您的命。眼下之计,便是拟一道退位诏令,让位于镇守边疆的庞将军,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舔了舔唇,体内仿佛燃起了某种不可言喻的血焰。 景鲤被王府保护得娇贵天真,从未直面过狂风暴雨,这浩劫骤然袭来,他反而想要站得更稳。 更重要的是,他要报仇! 他将这群反贼抽筋拔骨,以祭亡妻之债! 天子老头涨红了一张富态的脸,白须抖动,“还不至于到退位这程度,他们,他们只是想从朕的手里讨点好处。要什么,给他们就是了。” 景鲤语气凌厉,“他们今天要常州,明天要关洲,后天要京师,大后天就是您的命啊,陛下!眼下皇位就是烫手山芋,早点脱手早点保命!” 他暗自着急,都什么时候,这老头还贪恋权盏! 天子老头被小儿逼急了,有些跳脚,“朕才是上天之子,有真龙之气护体,必当逢凶化吉,紫气东来!”他为了强行挽尊,还将矛头对着景鲤,“你这小子是不是跟叛军串通好的,想要骗朕退位?!” 景鲤一听,就知道这劝是不可能劝的。 他咬得满口是血,强行忍住了那口漫上胸腹的甜腥。 罢了,既然劝不了,那就一起死好了。 他冲着天子拱了拱手,又踉踉跄跄下了台阶,揪住一个太监问,“我……我夫人被他们在哪里杀害?” 景鲤心如刀割,他到底是迟一步。 他爹表面是放行他,却让人暗中埋伏在各处街巷,好打晕他上路,他为了逃脱圈套,花了不少时间。 太监啊了一声,满眼茫然。 “您说……世子妃吗?咱家没瞧见世子妃。” “……什么?!” 太监的头突然低下,声音尖细刺耳。 “……世、世子妃在面前。” 可不是前面吗? 还跟着叛军的头领一起进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又演得是哪一出? 迎着众多形形色色的目光,般弱心道,估计不到明天,她红颜祸水之名要传得到处都是了。 景鲤僵在当场,血液冻结。 她换了衣裳。 那是乌族为新娘准备的盛装艳饰! 他回过神来,猛地冲上去,被两旁的守卫凶狠架住。 昔日对手,今日败犬。 乌陵阿虏睇了他一眼,“来人,给世子爷准备一张桌子、笔、墨、红泥。” 这人一上来不去跟天子谈判,反而胁迫他?! 景鲤意识到了什么,剧烈挣扎起来。 纸张铺开,一片刺眼的空白。 “景世子,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我要什么。” 乌陵阿虏目光锋利,开门见山。 景鲤紧咬着舌尖,“你放屁,我与我娘子鹣鲽情深——” 青年淡笑,“恐怕是未必吧?你怎么不问问你娘子,为何弃车而逃,又为何……偏偏入我营帐?” 他不可置信抬头。 般弱也回望他,眼睛漆黑,没有丝毫愧疚情绪。 “你们这对狗男……”他气得发抖,更气得泪珠子颗颗坠落,却偏偏骂不出来——他怎么舍得骂这个他钟爱过、撒娇过的人? “起笔吧。” 乌陵阿虏暗含杀机。 “你若不写,这宫殿里的人,似乎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一时间哭声连片。 更有人扑在他的脚边哀求。 “世子爷,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大丈夫何患无妻!” 他一脚踢开,眼睛血红,暴喝,“滚啊!!!” 第174章 世子白月光(12) 乌陵阿虏转头看向般弱。 “你的丈夫对你情根深种, 汝当如何?”他顿了顿,胁迫甚重,“或许最好的下场, 允你们葬在一起?” 大疯子! 般弱心里把人骂了一千遍,动不动就用殉情威胁她。 她活得好好的, 干嘛要为男人要死要活的。 但眼下的局面骑虎难下,乌陵阿虏无形中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强迫她必须给出一个态度。 般弱当然不会跟人一起死。 天大地大, 生命最大。 她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自己飞升渡劫, 被雷劈得开了七八条叉,叶子掉得光秃秃的,当真是疼得死去活来的,也因此她的性子比较娇气。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她是不愿意受半点气的,不然她累死累活修炼成人形作甚? 还不如当一株没有灵智随风摇摆的小植株, 生死听天由命。 因而般弱没有犹豫。 “世子爷,我们有缘无分, 您放手吧。” 她内心却在想着, 等我假意驯服,再从中逃脱,到时候天高任鸟飞, 我就不信你俩还能上天逮住老娘翅膀不成! 般弱虽然自恋于自己的美貌,但也不会觉得别人非她要死要活不可,天下美人那么多, 估计见识多几个, 就不会净逮住她薅羊毛了。 这也就是女人见得少了, 她刚好又那么巧出现, 初恋情结从中作祟。 乌陵阿虏的办法很损,以满殿人的性命为要挟,不过对于目前的般弱来说,这可是光明正大拿到和离书的机会啊,等她浑水摸鱼逃跑后,解决黑户问题,立女户,置家产,再招个漂亮的小赘婿,美滋滋的好日子就手到擒来了。 她想得畅快,却不知对方如坠深渊。 轻飘飘的一句话,击碎了景鲤一身矜贵傲骨。 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 什么才叫有缘无分?拜堂成亲了无分?抵足而眠了也无分?他不惜跟爹闹翻,冒着风险,孤注一掷来到皇城,等了许久,就为了等这一句有缘无分吗?! 情到浓时,他信一切神佛,信一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他信她。 但她却背叛他。 哈。 何其可笑。 景鲤宛如一团烂泥,失了筋骨,瘫软在地。 此时早有人上前,一人夹着他的身躯,一人则是捏住他的手腕,强行代写。 和离书一式两份,按红泥为证。 作为一个曾经起草和离书并逼帝王和离的狠人,般弱走上前,跟打卡似的,拇指熟练沾了点,连续摁了两个指印。 “……你是不是早想摆脱我了?” 少年声音幽寒,如同鬼魅。 般弱抬头。 她撞上了一双浅栗色的瞳仁。 世子爷的瞳色清透微浅,往常是一派娇贵的天真之色。 而此时,天真被屠戮干净,蔓延着狰狞的血丝。他脸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一股腥气迎面直冲,野兽般荒莽。 他用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 乌陵阿虏看得不舒服了,将般弱拉回去。 护崽之意十分明显。 景鲤动了动干裂的唇角,嘶嘶地说,“就当我景鲤这双狗眼瞎了,有眼不识金镶玉,不,是狗眼不识新朝皇后啊!” 众人心头掀起波澜。 这么说,乌陵氏还真有称帝的打算? 乌陵阿虏面无表情,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都打到人家门口上了,再说“我只是路过看看”就很假惺惺了。 天下,他乌陵阿氏是志在必得。 他的阿爹重病在床,兄弟又平庸,无一人胆敢与他竞争这位子,不出意外,他有九成把握主宰旧氏王朝。 而皇后人选,部落祭司也告诫了他一番,若是成事,可从世家大族里挑出一位嫡女为正妻,一来得到世家支持,二来向朝臣释放善意,你看,我爱中原的文化与美人,我统治你们必然也是赏罚分明,只要乖乖听话,升官加爵的机会就在眼前。 既然是有力支持,那必定属意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可一呼百应,做朝廷的中流砥柱,更做他的左膀右臂,镇压不利于他的谣言。 荣家女郎是他猝不及防的意外。 只因在马球场上,多看了她一眼,便成了他念念不忘的执念,更想着将面具赠予她——他未来正妻恐怕都没有这个待遇! 乌陵阿氏的兽神面具只赠最中意的心上人。 但她没收,还扔进了池里。 他竟也还鬼迷心窍的,命了一群妇人们,替她穿上了乌族少女出帐篷的嫁衣。 般弱不知道乌陵阿虏的百转千回,她心中暗骂,这臭小子将了我一军! 想想看,万一乌陵阿虏没有做皇帝,或者说,他就算做了,也没有封她为后,岂不是一巴掌明晃晃甩在般弱的脸上,说她没有本事? 她可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低调才是闷声发大财的道理! 般弱正欲说话,却见少年猛地咬破拇指,狠狠摁下。 鲜血淋漓,湿透纸背。 “皇后娘娘——” 他眼里翻滚着滔天血海,恨不得啖她血肉。 “小子祝您夜夜承欢君膝,日日青云直上!” “啪——” 般弱冷笑,举手一掷。 墨砚擦着他的鬓间而过,又嘭地砸在地上,碎成两半,黑色泅染一人衣角。 景鲤额角的鲜血渗了出来,坠落成线,与之前的血迹混在一起。 他没有擦,直挺挺望着她,充满了嘲讽之色。 “怎么,这皇后位置还没坐上,皇后威风倒摆了起来?” 这一句话让般弱彻底改变了主意。 雇主所求的“一家之主”愿望,往小点的范围理解,那就是翻身农民当主人,挺直腰板把歌唱,再也不用受婆婆和丈夫的压制。但若是底层小民,头上还有官府,官府头上还有权贵,照旧要诸多周旋。 既然这样,同样是“管理层”的任务,那何不一步到位,做“一国之主”? 反正雇主要的是十年风光! 她做得腻了,拍拍屁股就走。 “乌陵阿虏。”她直唤他名字,“你若想娶我,便以一国后位酬我。” 景鲤倏忽抬头,目眦尽裂。 她在说什么?她竟然向仇人乞求后位?! 朝臣们面皮抽搐。 好一个离经叛道的世子妃,这天子还没退位,她,她就公然索取后位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天子气得发颤,偏偏周围重兵把守,他无可奈何。 而旁观的荣家二小姐露出了嘲讽之色。 姐姐也当真是饥不择食。 三皇子乃是众望所归,区区反贼,不足挂齿,她竟是冲昏了头,要一脚踏进泥潭里!且等着三皇子稳定乾坤,她定要参上她一本,驱逐祠堂,以正荣家的家风! 不管众人心思如何浮动,决定权还是在当事人的手里。 “你说你要什么?” 青年眼睛黑漆漆望着她,令人不寒而栗。 “后位。” 般弱答得毫不迟疑。 “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母仪天下千秋万代!我要当这片天地里最豪横的女人!”她说得多了,也有点不耐烦,“你给不给,不给我就打不了脸,不打脸的话,我就回乡下种田养猪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搅和,别拉着我。” 事实上要不是她非酋,一头扎进了贼窝里,她早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她才懒得掺和起这档子事。 景鲤才知道,有些话,一说出去,就覆水难收了。 他脸色难看,几乎是吼了出来,“为了与我争这一口气,你是连命都不要了?” 对,般弱争的还就是那么一口气。 你不是说我为权势鬼迷心窍么,那就迷给你看看! 她的身段也没那么高,该放就得放。 乌陵阿虏:“……” 这个塞外汉子正在努力消化她口中的“种田养猪”。 他费解地想,现在中原女子的爱好已经如此“广泛亲切”了吗? 他当公主豪奴的那段日子,贵族小姐见得多了,日常活动便是弹琴、作诗、绣花、下棋等,极尽风花雪月之能事,却分不清水稻跟青麦,一只蚂蚱就让她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那公主更是趁此机会往他胸怀躲。 乌陵阿虏不喜欢主动的女人,尤其是投怀送抱的,比男人还要急色孟浪。身为大王之子,部落里向他献媚的美人不少,有些急切的,把他堵在草垛里就想办事,以致于乌陵阿虏对部落女性避之不及。 这样的女子多不胜数,想与他春风一度,但她却是唯一一个敢在天子百官面前……讨要后位的女人! 胆子太大了,他想,也太鲁莽了。 她怎么知道今日这逼宫之事会成? 万一不成,她可就要同他一起,沦为刀下亡魂了。 乌陵阿虏心神鼓噪,他当时所迷的,不正是这份至烈的风情吗? “你要,那就给你罢。” 乌陵阿虏就这么把自己的诺言放出去了。 他说得太轻巧了,就仿佛是一句情郎哄女的戏言。 彼时尚有不少官员心头冷嗤,真当我大国无人了,你个茹毛饮血的小畜生也敢称帝?你问问天下人同不同意! 一个月后,乌骑碾压边疆,庞将军投降。 两个月后,乌陵阿氏平稳各地骚乱,息兵养民。 三个月后,改国号为玄,立后,大赦天下。 荣妙娟简直疯了,她的三皇子居然被发配充公了?开玩笑呢这是! 而在宫内的景鲤同样疯了。 新帝爱重般弱,竟然答应了她所有的请求。 她请求什么呢? 她请求前夫替她梳头,送她出嫁,洞房之夜守着房门,却不得踏入半步! 景鲤眼神空洞,生生流下血泪。 她这个人……究竟还有没有心了? 第175章 世子白月光(13) “世子爷, 您接旨吧。” 太监尖细的嗓音回荡在黑暗囚牢里。 “哦,不对,咱家口误了, 应该罪奴景鲤。” 太监露出了倨傲之色,居高临下俯视着一身囚服的少年。 他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狱卒一左一右擒着胳膊,强行按压在地, 满是血污的脸贴着暗黄色的蓬草,一双清凌凌的猫眼失去了往日的骄矜灵动, 甚至滑下了鲜红的痕迹。半个时辰前,他刚受了一场鞭刑, 被刑官逼问他们一家的去向。 景鲤决意入宫后, 景王爷当机立断,携带家眷部下转移阵地, 至今不知所踪。 这位刑官跟王府的关系很是亲厚, 逢年过节必登门送礼,甚至有意与王府结为姻亲。 一朝宫变, 君臣颠倒。 拍着他肩头亲热唤着贤侄的官员转眼翻脸无情, 咄咄逼人, 动辄用刑。 景鲤在他手里待了三个月, 身上鞭痕数百, 血肉模糊。最严重的一次,他像乞儿一样, 拖着残躯, 蹬着腿,爬回了牢门, 引起众狱卒的哄笑嬉闹。 他们甚至当着他的面打赌, 细皮嫩肉的世子爷能活多久。 一天, 两天,三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他伤口越来越多,脊骨越来越硬。 漂亮天真的猫眼燃着一簇猩红的火,令人望之生寒。 景鲤跟一些世家公子关在一起,有宰相家的,也有镇国公府的。 这群膏粱子弟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突遭大难,惶然不安,整天嚷着要见家人离开此地,换得狱吏一阵冷笑。如今新帝门庭正忙着大清算,一刀一个大官,你们这些享受着父辈荫庇的废物还想安然无恙? 还不如做梦罢! “罪奴景鲤,此乃皇后娘娘予你的恩典,你可要好好领着。”太监冷笑,“若是生出旁的什么心思,惹怒陛下,这天牢,你怕是一辈子都要待着了。” 地上的少年一动不动。 又因为按压过于用力,他身上的血水蔓延开来,满是沉厚腥气。 太监嫌弃皱了下眉,对狱吏说,“明天咱家过来提人。” 这潜台词是,上头要人,你们注意点分寸,别把人弄死了,不然追究下来,你我都得吃挂落。 狱吏诺诺称是。 于是今晚的牢饭多加了一头焦红烧鹅。 尽管那烧鹅放得冷了,结了一层油垢,沦为阶下之囚的公子们仍旧疯狂咽了口水。 做人上人之时,他们什么珍馐美味没尝过? 但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吃得都是馊味,能裹腹就不错了。先前众人还矜持着,放言不吃狗食,结果饿了几天,饿得头昏眼花一脚栽倒。很快,有人吃了第一口,大家也纷纷抛弃原则。到了饭点,他们疯狂涌上,就为多争一口粮食。 王府潜逃,世子爷是重点拷问对象,每次拖了血淋淋的身躯回来,留给他的只有空碗。 他伤得极重,又没有力气,躺在枯草堆里,冷冷看着他们将自己的份量分而食之。 众人被他盯得多了,愧疚之心荡然无存。 他们在想,你有什么可傲气的,你家倒了,你爹娘跑了,妻子又找了新的靠山,说不定你这个前任良人还是新帝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时日无多的家伙,怎敢在他们面前摆威风? 然而,第三天,他们照例吃景鲤的份,木鱼般的人突然一个暴起,抡起他们的脑袋就往饭碗上砸。 瓦碗碎裂,人也被砸得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他们被吓傻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罪魁祸首的胳膊脱力,手指还在抖着,他费劲拿起那筷子,低着头,一粒一粒,和着血,慢慢捡着地上的饭菜吃。 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抢世子爷的饭食。 而这一刻,一只肥美的烧鹅又勾起了众人的欲望。 他们小声商量着。 “他刚受了刑,肯定没有力气,不如这只鹅我们分了吧,我就不信他还能弄死我们。” “可万一他要是得了翻身机会……” “多虑了,你们听那圣旨,是故意折辱呢,绝无出头机会!” “就是,哪个男人会那么大度,宽恕情敌……” 他们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窥了一下死狗般的少年。 众人自觉时机已到,一哄而上,将烧鹅据为己有,这个要了条鹅腿,那个要只鹅翅,吃得满嘴油光。 “……滋味如何?” “妙极妙极!” “嘭——” 灰砖上又蜿蜒了一道新血。 “杀、杀人了!杀人了!大爷救命啊!!!” 混乱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狱卒不得不出动,镇压祸害头子,绑住了他的双手。 “你们安分点!” 等人走了后,哭声又爆发了。 “这个狗崽子竟敢折我的手,我,我跟他拼了!” 宰相府的小公子双眼赤红,趁着景鲤失去行动能力,势要报复回去。他抓起对方的头发,如法炮制往墙上轰,反被他一口咬住了手腕的血管。 “啊啊啊!放手!!!” 小公子惊恐万分,无论怎么拽也拽不动,反而是他失血过多。 他终于怕了,不敢再招惹这疯子,哭着向其他人求救。 众人又踹又拉,才把小公子拽了回来。 大家离他远远的,如避瘟神。 景鲤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腰后,他靠着墙,披头散发,口中含血,白色囚服染成赤色,散着一股恶臭的腥味。 “呸。” 他面无表情吐出嘴里的血水。 少年的目光落到那一堆鹅骨上,被啃得干干净净,一丝肉丝也没留下。 众人莫名感到发寒。 第二日,果真有人来提景鲤出去。 他被压着到了一处满是馨香的房间,几名女婢欲要替他搓澡。 少年眼珠子泛着红,如同野兽。 她们害怕退了出去。 浴桶的水染成了血河。 少年洗去血垢,又换上鲜红锦袍,配白玉,着乌靴,眸似烈火,宛如一副熠熠生辉的烟霞华章,那满身斑驳的灯火都化作了杏花疏影。 金质玉相,凤表龙姿。 婢女们目眩神迷,生出一丝春色,却在看到他眉骨下一道血痕戛然而止。 那血痕划过颧骨,又没入耳际。 再看这一身锦袍,襟口的交接处,一截玉骨仍然可见痂痕。 ——他是穷凶极恶的囚犯! 她们迅速打消念头,胆战心惊将人交给女官。 女官打量了一会,又领着人穿过层叠宫阙,微凉的晨曦中抵达春章宫。 “娘娘,人到了。” 女官撩开珠帘。 新帝尊重中原礼俗,因此新后嫁衣也沿用了旧制。 烈焰般的深红缠绕着视线,她眉心缀着一条血玛瑙,美艳得不可方物。 般弱捏着一把艳丽的孔雀扇,翻来倒去研究着有几根。 伺候的女婢急个不行,小声地说,“您可千万不能再弄坏了这扇子,会破坏喜气的。” 也就是新帝惯溺,事事迁就着人,后说她不乐意戴沉重的凤冠,帝就发动百官,从卷帙浩繁里找出了代替凤冠的雀扇,想方设法遮掩后的顽劣,营造出一个贤良淑德统御天下女子的贤后形象。 新帝还纵容到什么程度呢? 新朝刚建,就开了个“前夫送嫁”先例!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的确荒唐发生了。 “让他进来吧,别误了我的吉时。” “喏。” 景鲤低垂眉眼,步入内殿,无论何等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始终没有表现半分情绪。女官从妆奁里取出一把玉梳,犹豫了下,还是交给了景鲤。同时她向四周使了眼色,只要这人一有什么异动,当场擒之杀之。 新帝吩咐过了,若后有一分损伤,她们要全部陪葬。 在她们紧张的视线中,少年举起了手,冻得开裂,血痂斑驳。 “等等。” 般弱闻到了血腥气,制止了他。 她从铜镜边扯下一段红丝绸,给人随意缠上,免得他伤口渗血,污了她的发。 从头到尾,景鲤没有表露一丝反抗。 他遍体伤痕,却温顺得像一头幼鹿。 他捧起了涂抹桃柏香膏的发,嵌入玉梳,毫无阻滞地滑了下去。 “祝词!忘了祝词啊!” 眼看要梳到尾了,女官不得不咬牙提醒,被他眼底冷意刺得汗毛直竖。 少年撕下了幼鹿的温顺皮囊,喉咙嘶哑,灌满了血腥之语。 “第一梳,祝夜夜笙歌英年早逝。” “……放肆!” 女官严厉喝止,般弱反而摆了摆手。 她笑吟吟地挑眉,满是兴味,“继续啊。” 这种别开生面的“新婚祝词”,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呢! 少年掌上浮现红筋,几乎要拗断那梳头。 “第二梳,祝满殿金娇打入冷宫。” 般弱哇哦了一声。 她转过了头,眉心坠斜挂于额,宛如一滴朱砂血。 “还有比这更恶毒的祝词吗?” 昔日金鞍银辔意气潇洒的世子爷,此刻做了笼中困兽。 嘭的一声,玉梳碎裂。 细小的皮肉红缝里又淌出血来。 他用断梳理完了最后一截青丝。 “第三梳,祝国破家亡断子绝孙。” 宫婢们骇然大惊,遍体生寒。 女官几乎忍不住要把人赶出去,帝后大婚,要的是龙凤呈祥的意头,而他的祝词倒好,比丧词还要惨烈恐怖! 哪里是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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