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中衣就跑进来,她惊诧的问,“少爷,您饿了?” 白善宝含糊的应了一声,拉开橱柜,就见里面的小包袱和点心全都不见了。 容姨上前看了一眼,忍不住抱怨道:“大吉也真够能吃的,昨天晚上剩了不少点心呢,结果他全吃了,少爷要是饿了,不如我马上煮个鸡蛋给您填一填?这速度快。” 白善宝关上了橱柜,“不用,我不饿了。” 他跑出去,正好看到周立君出门,他便站在门口问,“满宝醒了吗?” “小姑?”周立君往里看了一眼道:“没有,怎么了?” 白善宝想了想,摇头道:“没事,我一会儿再来找她。” 说罢回屋换衣服去了。 满宝昨天晚上睡得不好,所以今天起的比昨天还要晚,她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白善宝在她的窗口那里敲了两次才把人从床上敲起来。 满宝没精打采的简单梳洗过后,就借着要给花花草草浇水的功夫和白善宝蹲在院子的一角说悄悄话。 大吉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 “昨天晚上那个人又来了?” “当然来了,”满宝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肯定没发现。” 其实她要不是有科科提醒着,她也不能发现。 昨天晚上她等了许久,都等到睡着了,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呢,结果半夜就被科科叫醒了。 她当时就悄悄的起来趴在窗口那里看了,然后,她不仅看到了那个“贼”,还看到了大吉。 满宝凑近白善宝耳边,小声道:“昨天晚上大吉也起来了,而且他还开了门出来,但他没说话,也没拦那个人,好奇怪的。” 满宝和白善宝可不觉得大吉会没发现那个人,要知道他可是能飞到屋顶上跟人打架的大吉呀。 所以满宝怀疑道:“我觉得前天晚上那个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大吉就知道了。” 白善宝眨眨眼,看着满宝道:“你说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厨房里吃点心的人就是大吉?” 满宝:…… 白善宝很快就自己又推翻了,道:“也不可能呀,前天晚上也就算了,昨天晚上我们可是放了一个小包袱在里面,不仅有馒头还有药呢。” 满宝小声道:“我不会看错的,就是有一个人,他咻的一下就飞到墙壁那边去了。” “那是在闫宅?” 满宝:“也没什么不可能的,闫宅又大,里面又没人,要藏起来太容易了,话说他们官差有搜过闫宅吗?” 俩人一愣,面面相觑起来,是啊,好像没听见闫宅有过动静,所以这是没搜? 满宝无言,“如果是我,我肯定也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躲,他们为什么就不搜呢?” 白善宝:“那人发现大吉了吗?” “开门那么大的动静当然发现啦。”满宝道:“所以我觉得今天晚上他不会再来了。” 白善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大吉的想法,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若那人真是刺客,也太危险了。” 不仅他们本身危险,他们背后带来的麻烦更危险。 他们是绝对不能跟刺客扯上关系的。 事实上,昨天晚上来这儿的人也很懵,他打开橱柜时看到里面有个小包袱,打开看到里面的馒头和药时他就知道他被这户人家的人发现了。 他当时心脏剧跳,根本来不及多思索,加上外头又传来了开门的动静,他便下意识的把橱柜里的点心全卷了一起带走。 根本来不及还想前一晚那样布置好假象。 黑衣人直接开了门快速的离开,他没有直接回他的藏身之处,而是先躲了起来,结果他等了半天没人来追他,这才悄咪咪的回去。 他是逃掉的两个刺客中的一个,二公子受了重伤,且城门关闭,他们才不得不留在这里。 他回到藏身之处,将包袱打开,仔细的检查过里面的药粉和药草,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二公子看了一眼后问:“那户人家是干什么的?” “我听过墙角,是一户读书人家,其中有位公子在府学中读书。” “府学呀,”二公子轻笑一声道:“那一定是个顶聪明的人,你只去了一次他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那二公子,我们……” “东西留下,我们换个地方。”二公子道:“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告发我们,但还是谨慎些好。”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六百十二章 城门开 大吉没有去跟踪一探究竟,满宝和白善宝也将此事压在了心底,只在晚上趴在窗口那里往院子看一看,在点心没再少过后,他们就知道那个人不会再来了。 这似乎是好事,但不知为何,满宝和白善宝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一连两天都有些低落。 因为外面不太安定,周四郎和周立君也不好出门做事,每天待在院子里也有些垂头丧气的。 已经过去四天了,官府依然没抓住刺客,昨天又有官差跑来查了一遍,这一次要敷衍得多,但也搜检了一遍,总有人粗手粗脚砸坏东西,这引起了大家很大的不满。 周四郎偶尔出去巷子里蹲着,跟邻居们抱怨那些官兵太过粗鲁。 不过这一次他们或许是察觉到了大家的不满,也有可能是因为上面的要求,没人敢再顺手拿东西。 虽然如此,大家还是抱怨不轻,“铺子都好几天没开门了,这一日就要亏去多少钱呀。” “如今菜蔬都涨价了,城门再不开,我们家连菜蔬都吃不起了。” “别说菜蔬了,现在大街上二十步一岗,凡是路过的男子都要检查一遍,没见巷口卖水的老郑都没来了吗?听说昨天他推着一车水过来,被检查了五遍,身上的钱都被搜走了……” “所以现在还得我们自己去挑水,出门的时候身上还不能带钱和值钱的东西,不然非得给你搜干净不可。” “唐县令怎么不管管,竟让王府的兵来搜检。” “嘘,你小声些吧,自端午那日后,谁再敢说益州王的坏话,那就是跟刺客一样心怀恶意,小心跟严家巷子那边的严三一样被抓走。” 大家议论声一顿,安静了片刻便说起其他的话题,“你家还有咸菜吗,我想着买不到菜蔬,用咸菜拌一拌馒头也不错。” “有倒是有,但也没多少了,我倒觉着你家院子里种的嫩黄瓜不错,可以切了腌酸,那也是很可口的……” 周四郎听够了八卦便跟人打了个招呼回家去,庄先生知道了外面的议论,垂下眼眸想了想道:“城门封不了多久了,现在还抓不到刺客,益州王府恐怕会加重搜检,你们这两日尽量不要出门了。” 周四郎应下,正好今天他去买了不少菜蔬回来,可以减少外出。 而城门开的比庄先生预料的还要早,就在他们议论的当天傍晚,唐县令派重兵把守住城门,然后将城门打开了。 所有还滞留在城中的人,搜检过后,又能找出三个以上互相为证的同伴便能出城去。 如今还滞留在城内的人多为壮年。 因为在之前的四天时间里,唐县令一直开着小城门,妇孺老幼,只要不是携带能藏人的行李,都可以在检查过后出城去。 益州王府的常长史脸色沉凝的看着,见剑拔弩张的气氛缓下,这才扭头看向唐县令,“唐县令能保证拦下刺客吗?” “已经四天了,你们把益州城都来回翻了三遍了,找出人来吗?”唐县令道:“找不到人,再封着城门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开了城门,将人引出来。” “这么多人,又多为青壮,你能认出刺客?” “不能,”唐县令理所当然的道:“你们不是说他们受了重伤吗?四天没医没药,只要他们敢来,士兵一搜,自然就搜出来了。” “万一他们上了药伤好了呢?” 唐县令便隐含讥讽道:“城内所有的医馆药铺都叫你们接手了,他们还能上哪儿拿到药?秦侍卫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他们身受重伤逃不了多远吗?” 常长史没有再说话。 因为要搜查,所以速度很慢,可再慢,两边城门大开,一个一个的放出去,聚集在城内的人也在慢慢的减少。 天还没黑,要出城的人全都出去了,刺客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常长史脸色越发冷凝,“会不会是前几天从小城门里跑了?” “不可能,”唐县令慢吞吞的道:“小城门里只放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以及妇人离开,当时秦侍卫也是派了人在一旁看着的,出城的人不会有问题。” 常长史忍不住呢喃,“那他们到底藏在了哪儿呢?” 唐县令没说话。 常长史很快回过神来,看向唐县令,眯着眼睛道:“唐大人是出了名的刑名高手,也查不出他们在哪儿吗?” 唐县令垂下眼眸,一脸感叹的道:“这些刺客很高明,唐某至今一点线索也没有。” 常长史皱起了眉头。 唐县令便问,“你们可有从他们的来历里查出什么来?” 常长史立即绷紧了脊背,沉重的摇头道:“没有。” 唐县令便没有再问,他看了一眼下面空下来的城门,转身道:“走吧,今天晚上你们还可以再查最后一遍,明日城门就要容许进出了。” 常长史脸色有些难看,跟着唐县令下了城楼。 常长史回益州王府去了,唐县令不知道他能不能休息,反正他是不能休息的。 他直接骑马去了刺史府,明刺史刚送走一拨同僚,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唐县令就来了。 一看到他明刺史就有些头疼,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他带着唐县令去后面的书房。 “人都出去了?” “嗯,至少聚集在城门口处的人都走了。”其他地方的他就管不着了。 明刺史示意他坐下,盯着他的脸问道:“你果然不能抓住刺客吗?” 唐县令抬起眼看他,“大人,下官只是个小县令,益州王府这么多能人异士都抓不住他,我怎么抓得住?” 他冷笑一声道:“说是要全城搜检,但也并没有每家每户都搜过,而刺客的来历都是益州王府在查,我又不是神仙,总不能凭空断出刺客在哪里吧?” 说的也是,明刺史叹了一口气,“王府内争斗严重,本来我是想接过此事的,毕竟查不出刺客,我等也脱不开干系,但我才去接触,便发现这里头水浑得很,想了想便罢了,宁愿在这里被弹劾,也不能掺和到王府的内斗中去。” 唐县令深以为然的点头,所以他不想和益州王府打交道便是因此。 “总之,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次,今晚过后,谁也不准再扰民。”唐县令道:“都快五天了,益州城民心才稳,我不想因此再出事。” 明刺史点头,“张大人那里也是这个意思。” 不然,也不会强硬的在今天大开城门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六百十三章 亲事 城门一开,大家的生活便渐渐回归了正规,虽然进出城门的检查依旧很严格,好歹城内的菜蔬是供应上了。 也没官差在大街上设岗,见着一个壮年男子便拦住要搜查。 周四郎又等了两天,确定不会走街上平白被人抓走后就带着周立君上街去了。 满宝也能偶尔去逛一下书铺了,大家的忙碌又回到了从前。 周四郎问满宝要了家里给的钱,带着周立君走街串巷的买了不少的东西,决定带回县城里去卖。 庄先生知道他要回去一趟,便写了信,将身上的银子分出一大半来给他,托他带回去给他儿子。 其他人也都有要带回去的东西。 周四郎已经习惯了,把东西放到马车上便架着马车出门。 早上城门一开便出城,到日落之时刚好能回到罗江县,他连夜将庄先生的信和钱送去庄家,第二天也不急着回家去,而是要把手里的货物脱手。 这一点都不用他多费心,小钱氏和周喜在县城扎根后认识了不少人,他回来的东西又多是些鲜艳的布料,还是很好卖的。 只半天的功夫,周四郎便把带回来的货物给出手了,这才要架着马车回家。 “大嫂,我想着这次带些麦种过去,我和立君到外头的村子里问过,也有人家种新麦种,但种的人少,主要是新麦种太贵了,如今倒是些大户人家和富户种得多。” 周立君道:“我去粮铺里看过,新麦种贵得很,一般的乡户人家很少会去买的,我跟附近那几个村子的人商量过了,把麦种卖给他们。” “他们信你?” “自然是信的,我们一起干过活儿,他们也知道我是罗江县来的,新麦种就是从我们这儿出去的。” 周四郎又不是一开始就要做这个生意,他与那些人结识是因为一起在大街上找活儿干,一来二去的便认识了。 后来春忙时,他想要到益州城外附近几座山上找些菌菇卖,被他们带着往村里走过,这才知道他们都还是用的旧麦种,说起种麦子来,他才有了这个想法。 “虽然白老爷和杨县令给的钱也不少,但他们要求太严格,须得是筛选出来的种子才行,而卖给他们的麦种却没必要这么严格,我们价钱也少拿些,总比把剩余的麦子吃进肚子里或当普通的麦子卖掉要好。” 小钱氏道:“还是得选一选的,咱可不能坑人,这种子可是事关一年的生计呢。” “我知道,大嫂您看我像那种坑人的人吗?” 小钱氏:其实还是有点儿像的,不过她不说。 周四郎正要回家去,一转身就看到关辛进到后厨来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关辛习惯性的进来,看到周四郎也愣了一下,然后立即热情的道:“四郎从益州城回来了?正好,今儿中午我们兄弟喝一碗。” 周喜站在厨房门口:“喝什么?” 关辛立即道:“喝水,喝水,嘿嘿嘿……” 周四郎:…… 小钱氏对关辛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他还得回家去呢,等改日有时间了再上来陪你喝一碗。” 小钱氏给周四郎收拾了不少吃食,将他推了出去。 周四郎指着店铺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到我们家后厨去了?” “喜答应他了。” 周四郎瞪圆了眼睛,“那爹和娘……” “爹和娘虽然都不太乐意,但前段时间又是收麦子,又是插稻秧的,他直接和军营请了长假回去帮忙,又每天买了肉,忙进忙出的……” 周四郎就明白了,这是松口了。 他撇了撇嘴道:“这是没成亲的时候,成亲以后谁知道?当年刘大郎没成亲前来我们家不也挺殷勤的吗?” “你大姐嫁出去后还在店里帮我,每个月都能分一笔账,正巧关辛也没地,只在县城买了个小宅子,以后有我们看着,他要是敢欺负你大姐,你们兄弟几个难道是吃素的?” 小钱氏道:“这会儿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刘家离得有点儿远,你大姐又不说,她被欺负了我们也不知道。” “这会子,我们天天能见着,关辛在这儿可没有家人亲朋,就是闹起来,咱家也不怕。” 周四郎听着颇有一种地霸欺负人的感觉,反倒有些许的同情起关辛来了。 “既然答应了,那这亲事……” “已经定下了,”小钱氏道:“爹的意思,喜是二婚,没必要弄得太隆重,请一些亲近的亲朋来就好,日子最好选在农闲的时候,五月不太合适,过了六月地里又忙起来,所以多半是六月中旬的时候吃酒,你去了也得和满宝说一声,让她回来。” 周四郎应下,“我们肯定得回来的。” 周四郎回到村里,家里的麦子已经大部分晒干收起来了,连选好的麦种都被白老爷和杨县令给买走了。 听见周四郎自己做起了麦种生意,老周头高兴的带着几个儿子连忙筛选出十几袋最好的麦子,“虽比不上挑穗挑出来的麦种,但肯定比旧麦种好。” 他笑眯眯的道:“你先卖着,要是能卖得出去,家里的不够,村子里还有不少人家有呢。” 周四郎没想到老爹这么支持,高兴起来,只是才高兴,老周头就继续道:“记得把挣的钱拿回来,对了,满宝在益州城怎么样了?庄先生怎么不给她休沐啊,这益州城离村里又不远,放三天假就能回来了……” 老周头念叨着要让满宝回来看看他这个老父亲,周四郎没告诉他,庄先生放假了,只是幺妹没想到要回来时。 只道:“爹,满宝现在忙着呢,每天要读很多书,学很多东西,连玩都没时间了。” 老周头就心疼起来,“她是个姑娘家,其实我觉着她学得够多的了……” 见他又是这个调调,钱氏忍不住道:“行了,你不是还想着满宝多读些书以后会治病吗?” 她对周四郎道:“你告诉满宝,让她安心在那边读书,家里没别的事,别总是想着回家。” 周四郎应下,道:“娘,我刚在县城里看到关辛了。” “嗯,”钱氏道:“你大姐和他的亲事定下了,明日我拿着他们的八字上道观里去算一算日子,回头你记得带满宝回来送大姐出嫁。” 钱氏道:“再忙也得回来。” 周四郎应下。 ☆.第六百十四章 药方 满宝知道大姐要成亲时,整个人都惊呆了,然后苦恼起来,“那得给大姐准备什么礼物呢?” 白善宝道:“钱。” 他道:“给了礼金,她缺什么自然会去买,这是最好的礼物。” 满宝想了想,觉着他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总觉得这个礼物不走心,所以她道:“不行,我要认真的想一想,送礼要么送人家缺的,要么送人家喜欢的。” 满宝问周立君,“你说大姐缺什么,喜欢什么?” “大姑缺的可多了,”周立君掰着手指头道:“缺钱,缺衣裳,缺首饰,嗯,还缺孩子。” 又道:“大姑也喜欢钱,喜欢衣裳,喜欢首饰,喜欢孩子。” 周立君小声道:“我娘说,大姑的心病就是以前没生下孩子。” “那不是刘大郎的错吗?” “是啊,但大姑心里很不好受,总是担心。” 满宝表示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周立君瞥了她一眼,她当然不知道了,小姑年纪比他们还小,大姑怎么会跟她说这样的事。 也就是她娘在跟她爹感叹时偶尔被她听到了她才上心的。 周立君偷偷地瞄了一眼四叔,小声道:“小姑你还记得吗,以前四叔还想把自个的孩子给大姑养呢,结果大姑想养你。” 满宝瞪圆了眼睛,在自己的记忆里翻了翻,似乎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她忍不住摸了摸下巴,“那看来孩子很重要啊。” 周立君点头,点到一半见小姑神情不对,她忍不住紧张起来,问道:“小姑,你该不会是想送大姑一个孩子吧?” 满宝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你真聪明,我才一想你就猜到了。” 周立君:“……这孩子得自己生吧,这个你怎么送?” “不知道关大哥有没有毛病,万一他也生不出孩子来……”满宝皱着自己的小眉头道:“如果他没问题,大姐这儿也没问题,要孩子应该不难。” 她喃喃低语,“晚上我问问……” 周立君问,“问谁?” “没谁,”满宝回神,挥手道:“你别管了,送不了孩子再送钱呗,我有钱。” 周立君便低头想了想道:“那我也送大姑一些东西吧。” 按照规矩,她是不必要单独备礼的,她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礼物是算在二房那里的。 但既然小姑要送,她在这儿闲着也没事干,干脆也准备一份礼好了。 周立君道:“我就送大姑一床被子好了,隔壁大婶做被面的手艺特别好,正好她最近给她亲戚做被面,我去帮忙,学了好多。我明天再去帮忙,等学会了也给大姑做一床……” 医学方面的事,满宝当然只能问莫老师了。 莫老师一听便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不是有商城吗?在那儿的医院里申请一个孕育嚢就行。” 满宝在科科的普及下了解了一下孕育嚢,她想象了一下,她拿着一个圆滚滚的像蛋一样的东西告诉大姐,这里面是她的孩子,等到十个月,这个蛋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裂开,出来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满宝只要想到那个画面便一抖,道:“还是算了吧,医书上不是说有助孕的药物吗?莫老师你那儿没有药方吗?” “药方啊,”莫老师想了想,抚掌笑道:“我们这儿的药都是现成的,与你们那儿的药大不相同,想来你就是能买到也不好给出去吃,但一些古方上药方的药我们这儿又没有,回头我抄了给你,你看看你们那边有没有。” “对了,记得记下他们的脉案,吃之前的,和吃之后的,多久能有孕……”莫老师干脆紧急录了一堂备孕课给她,比如,备孕期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如何计算受孕期…… 要不是对面的学生年纪实在小,他还有一些偏门的知识可以教她呢,不过考虑到对方的年纪,莫老师想想还是算了。 过了两天,莫老师才给满宝邮了三张药方,道:“这是目前我能找到的比较可靠的药方了,其中第一张还是传说中的宫廷秘方,对了,你们那儿有宫廷吗?” 满宝收了邮件,回他,“你说的是皇室?” “对对,有吗?” “有呀。”满宝道:“我们城里就有一个王爷,知道王爷吗,就是皇室的人,皇帝的弟弟。” 莫老师兴奋了,道:“接近他,然后多收集一些宫廷秘方,我现在对古中医很感兴趣。” 满宝道:“我的系统是收集生物的,不收录药方的。” “它也不能拦住你的脑子学习药方啊,你背下来发给我呗,我们可是师徒,为了你,我可是翘掉了好几个项目,就为了专心教你,你瞧瞧我在教学室里为你扩展的课程,你可都是买了一本书后免费学的,为师这么疼你……” “好了,好了,”满宝怕了他了,道:“接近他是不可能了,那个王爷是个坏人,而我是好人,通常好人和坏人都不能共存的,而我的力量在他面前就跟个小蚂蚁差不多,所以为了命,我还是远离他吧。” “不过,他又不会医术,要想学习宫廷秘方什么的,应该接近的是他的大夫吧?” 莫老师惊诧,“你们那里的宫廷这么危险?你又不做坏事,他能怎么你?” 满宝没想到她的老师这么单纯,“我是不做坏事,但他是坏人,总会做坏事的,那会儿我不就遭殃了吗?” “那算了,你还是远离这样的危险人物吧。”莫老师问,“你看一看药方上的药,你们那儿都有吗?” 满宝已经看过了,道:“大部分的药材我都在书上见过,便是没见过也不要紧,我拿到药铺里去问就是了。” “要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因为有些药材的名字不一样,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它的别名,好确定药材。” 满宝应下。 将药方背下来,出来便摸了笔将它默出来。 满宝吹了吹墨,在那张宫廷秘方上画了一个圆,决定明天要着重问一问这上面的药材。 ※※※※※※※※※※※※※※※※※※※※ 作家的话 下一章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六百十五章 抓药(给书友“Al Pacino”的打赏加更) 益州城有挺多药铺的,其中老字号就有四家,满宝在思考过后,最后还是决定找济世堂。 好歹济世堂里有个熟人不是? 虽然郑掌柜是罗江县的熟人,而不是益州城的,但满宝还是潜意识的对济世堂更有好感。 满宝在周立君的陪同下一起去了济世堂。 伙计看了一眼药方,问道:“这药方不是我们的大夫开的吧?” “不是,怎么,不能抓吗?” 伙计对她一笑,道:“倒也不是,只是得让我们掌柜的看一看,还请客官稍候。” 伙计去请了掌柜出来,他看了一下满宝给出的三张药方,沉吟了一下后笑道:“小娘子,不知这药是谁吃的?” “我大姐吃的。” 掌柜微微点头,“还是应该让病人来这儿看看,这药都是调理气血的,但侧重各有不同,不知大夫原来给开的是哪一张药方?” 满宝垂眸想了想,在来前,她曾给家里人把过脉,且她对姐姐的脉象熟得很,她干脆将脉案背出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掌柜看,“您看这样的脉案她适合哪张药方?” 掌柜惊诧的看着满宝,愣了一下才抽出一张来道:“那看着倒是这张药方更好。” 他道:“我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方子,但仔细一推演,竟是君臣相得,药性相和,且药效缓和,既补气血,又理肝肾,且不会太过燥热。“ 满宝见他抽出来的是宫廷秘方,高兴起来,“那就照着这个方子给我抓好了,对了,您觉得这药方做成药丸如何?” “那可不好做,”掌柜推演了一下,摇头道:“要做成药方还得仔细再琢磨琢磨。” 他将药方拿在手中,亲自给她抓药,“小娘子要几副药?” 满宝想了想道:“先来十副吧,这药中间可要隔断?” “每三日停一日吧,一日一副药。” 满宝应下。 掌柜给她抓了药后将药方叠了还给她,笑问,“小娘子的这张药方是谁开的?” 满宝摇头道:“我从书上抄来的。” “抄来的?”掌柜怀疑的看着她,“小娘子家里也是学医的?” “我是学医的。” 掌柜惊讶,略一思索便拱手笑问,“那不知小娘子师从何人?” 满宝顿了顿后道:“我不能告诉你。” 掌柜:“……” 做大夫的,又不是做什么不正经的事,为什么还不能告诉? 大家不应该想着扬名,然后可以接更多,更好的病人吗? 满宝付了钱,周立君则拎了药,一起和掌柜道别。 掌柜回神,连忙道:“小娘子,你先生若是没有在别处坐堂,可来我们药铺。” 他看了一下满宝,又思及她拿出来的是调理女子气血的方子,自以为了解的道:“便是女子,我们药铺也是恭请敬之的。” 满宝眼睛一亮,回身问:“果真吗?” 掌柜点头,虽然上门看病的女子较少,但也是有的,她既是女大夫,那便可以给女子看病,有何不可的? 从这张药方来看,开方的人很老道,医术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相比于药方,他更想要的是人。 满宝问:“可有什么条件吗?要不要考试之类的?” “啊?”掌柜想了想道:“岂敢怠慢尊师?只要尊师愿来就好。”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满宝挺了挺胸膛。 掌柜:……我想要的是你先生,而不是你。 周立君立即道:“掌柜,我小姑可厉害了,早几年就开始给人开方了,这些年没少给人看病。” 虽然没人用她的药方。 满宝连连点头,见掌柜的脸上都是难色,立即道:“我不要钱的,免费!” 掌柜:……更不敢要了怎么办? 满宝眼巴巴的看着他,“要不您考一下我?要是我通不过那就不要。” “你先生……” 满宝就叹气,“我先生虽不坐堂,却也有别的事做,没空出来看病的,所以我想学习多一些脉案都找不到病人……” 她这么一说掌柜就明白了,她是想来他这里看病人,学脉案的。 他皱起眉头,这一般是店铺的学徒或是坐堂大夫的徒弟才有的权利。 要知道病人也是很宝贵的,可不是随便可以给人看的,而做大夫的,前期亲自上手摸脉的机会可不多。 有的人有可能要做十年,甚至十多年的学徒才有可能出师看病。 而在这期间,辨别药材的机会常有,背医书的机会也不难找,可这亲自给病人看病,积累脉案…… 时间有限,病人情绪不好,谁敢随便交给学徒去摸脉? 所以掌柜沉默了下来。 还是一直在一边给人看病开方的老大夫突然上前道:“让她明天来试试看吧,要是得出的脉象不差,倒是可以跟在我后面看些带下病,” 老大夫对掌柜眨眨眼,脉案什么的,她可以在这里学,但得了脉案,她总得拿回去给她先生开方吧? 重要的还是方子。 而她先生的水平如何,只要看过开的方子就行。 这其实是一种互相学习的过程,他们想将人请到药铺来,一是为了增强济世堂的实力,二不就是为了学习对方的医术吗? 掌柜的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对满宝笑了笑道:“行,那小娘子明日来药铺试试看,还不曾请教小娘子贵姓。” 满宝大大方方的道:“我叫周满,这是我侄女周立君。有件事还得和掌柜知会,我每天还要读书呢,所以每天能来药铺的时间不长,我以后每日来两个时辰怎么样?” 她道:“我不要钱。” 掌柜暗暗吐槽,让你在这里学习脉案,我们不收钱就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想要钱呢? 他见满宝年纪小,也没指望她能有多能干,因此点头应下。 不过因为她提到了她每日还要读书的事,对她更多了几分看重。 普通人家的姑娘,谁到了这个岁数还在读书的? 他闺女也就认了字,读了两本书后就不再读了,要开始学习女红和其他的东西。 可是…… 谁家的小姑娘会亲自来抓药? 不过想到她要抓的药,他又略微有些理解,“小娘子,你来药铺的事要不要先回去与家人商议一下?” 满宝自信的道:“我的事我能做主,我回去与先生说一声就行了。”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六百十六章 顺其自然 庄先生还真没拦着满宝,在他看来,满宝的教育才是最让他头疼的。 因为这是他收的第一个女弟子,也是带的唯一的一个女学生。 他以前及现在,甚至未来教的男学生,都知道怎样给他们规划未来。 不是考官,就是经商,做地主,或是出去找活儿干,这么多年了,他早知道如何辅导学生找到自己的人生定位,也知道该侧重教他们什么东西。 可满宝不一样。 她是个女孩子,在这个世上行事有太多的束缚。 她聪明伶俐不下于白善,且还乐观心善,要不是身份所限,将来不知能有多大的成就呢。 她若是出身富贵,那他还能帮她谋一谋她的姻缘,让她嫁一个好人,通过丈夫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偏她出身乡户人家,而齐大非偶,他自然不可能鼓动弟子去嫁一个富贵之子。 所以对满宝,庄先生一直拿不定主意要怎么教。 既然拿不定主意,那便秉着老庄的思想,顺其自然便是了。 所以满宝要跟白善学一样的课程,助他考试,他便教她一样的书,她要时不时的去书铺里找书找资料,他便不拘束她。 而她现在要去药铺里积累脉案经验,学习医术,他便放她两个时辰的自由时间。 只是,他一如既往的要求她,“每日至少要看一个时辰的书,练半个时辰的字,这是最基本的。” 满宝应下。 然后去书架上找了一本医书放到一个小背篓里,又收拾出一套小一些的笔墨纸砚,这是往常他们出门时会带的。 她看了看,发现笔头有些秃了,便决定明日出门时买一支备用。 她知道,纸很贵,而她去药铺不仅要记录脉案,可能还要记一记大夫们开的方子,以拿回来学习。 若是在看病开方的过程中,大夫们能够提点她一两句,那她就更得记录下来了。 所以要耗费的纸张不少,这种损耗大的东西还是自己准备更好。 反正她是不缺纸用的。 满宝将明日出门要带的东西收拾好放在背篓里,这才去寻了个空隙进系统里给莫老师发邮件,告诉了他这一好消息。 “去了药铺,我就不缺病人看了,每天都能给你收集许多许多的脉案了。” 莫老师没有和往常一样在她的邮件发过去后秒回。 满宝想了想,觉得现在不是她惯常和莫老师联系的时间,他估计不在,于是便退出了系统,打算等晚上再来看一看。 周四郎直到夕阳西下才疲惫的赶着空马车回来,他对满宝道:“麦子都卖出去了,要的人不少,我决定再回家一趟,立君,你在这儿看着你小姑一点儿,没事别总往外跑。” 满宝道:“四哥,我找到活儿干了,我每天都要出门的。” 周四郎瞪眼,“啥?你出去找活儿了?不是,你个小豆丁干什么活儿?” 满宝自豪的道:“我去药铺给人看病。” 周四郎便扭头看向周立君,“你小姑说真的还是假的?” 周立君点头,“真的。”虽然人家不会让她开方,只让把脉。 “不是,这哪个药铺啊,别是疯了吧,要是看坏了病人谁负责?”周四郎怕自家妹妹被人给坑了,连忙道:“不行,你们得带我去看看,有些事可得说清楚了,这要是病人出了什么毛病得是药铺负责,我们可不管的,你小姑才多大……” 满宝:“……” 白二郎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乐道:“周四哥,你别听她们的,人药铺根本不让他们开方,就给她把脉学习脉案而已。” 周四郎就问满宝:“你们交钱了?交了多少钱,能学多久?” “没交钱,”满宝双手拍在桌子上,道:“我们这是互相学习,互相学习懂吗?回头我开了方出来,他们也要学习的。” “骗鬼呢,你开出来的方能比得上人老大夫开的方吗?”周四郎不太信任满宝,这孩子虽然不会说谎话,却总是自信太满,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瞎话,于是他扭头问周立君,“二丫,你说,人家为什么答应收你小姑?” 周立君瞥了她四叔一眼,淡淡的道:“四叔,请叫我立君,然后,小姑没说错,济世堂的掌柜和坐堂大夫的确是冲着小姑的药方来的。” 她抽出一张药方给周四郎,道:“喏,这是小姑开给大姑的药方,吃了就能有孩子了,掌柜看了这个药方,就决定收了小姑。” 其实是想收了小姑的先生,可周立君是知道的,她小姑的医术是自己翻医书学的,偶尔庄先生会帮她解读一下医书,或教一些。 但他并不是能让小姑学会医术的人,所以济世堂想要请的那位“先生”,他们总不能把医书给奉上去吧? 而且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可以借那位不存在的“先生”行些方便事,为什么不借? 周四郎的注意力却一下被转移了,他拿过药方艰难的辨别上面的字:“白……什么东西?这药吃了就能生孩子?真的假的?” “白芷!”周立君扯过药方仔细的叠好,仰着小脑袋道:“那是当然了,连济世堂的掌柜都说这方子好了。” 满宝趁机把那两串药拎出来交给周四郎,“四哥,既然你要回家,那你就把药给大姐带回去吧,让她自己熬了吃,这药是补气血的,一天一副,早晚一次,三天停一天,这是十副药,等吃完了让她去济世堂把脉,然后把脉案给我。” 周四郎愣愣的抱着药,“不是,这要是吃了药就能生孩子,那大姐还嫁给关辛干什么?” 周立君立即道:“对啊,那大姑完全不用嫁人了呀。” 满宝就一巴掌拍在她四哥的脑袋上,把他打醒,“四哥,你都成亲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那么傻?” 周立君迷惑的左右看着俩人,白二郎也一头雾水,齐声道:“我觉得四叔(周四哥)说得对啊,小姑(你)怎么随便打人?” 周四郎涨红了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满宝,“我知道也就算了,为什么你会知道,你比立君还小呢。” ※※※※※※※※※※※※※※※※※※※※ 作家的话 说到医术,便想到出身医药世家的黎宝璐,读书好,医术虽然一般,但人家功夫好啊,感兴趣的新书友可以看一下我隔壁的《童养媳之桃李满天下》 这一波推荐真的是太尴尬了 ☆.第六百十七章 正式看病 满宝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周四郎,“四哥,我在学医术呀,我是大夫呀!书上都有写好不好?” 而且还很详细呢,精子、卵子什么的,以及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区别,早在两年前她就和莫老师学过了。 周四郎抱着药包的手都颤抖起来了,他抖着嘴唇道:“这这这,书上怎么啥都写呀?” 他想让满宝别看这样的书,但想想又不对,这是在学医术吧? 不看好像也不行。 学不会没啥,万一学不会还去给人看病,把人治坏了怎么办? 就在周四郎纠结的时候,满宝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四哥,你回去后记得带关大哥也去药铺里看看,看看他有没有毛病,万一他也和前姐夫一样有病,那大姐可生不了孩子。” 周四郎:“……好。” 一旁的白二郎和周立君还在一脸迷茫呢。 周四郎扭头看到,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俩人的脑袋,叹气道:“无知也是福啊。” 白二郎 周立君:…… 莫老师到了时间才上线,看到满宝的邮件,高兴得不得了。 他现在已经改为主攻古中医,急需的就是古代的各种脉案,而满宝进了药铺,不仅可以提供脉案,还能提供他们那边的方子,对他的研究大有帮助。 当然,坐拥如此多资源的莫老师也会根据脉案给出方子,以教导满宝。 莫老师信心满满的对满宝道:“这样一来,你不仅有我这个博学的老师,庞大的百科馆资料,还有数不清的病人,只要不断认真的学习,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代名医。” 满宝自己都憧憬起来了,“那我岂不是很厉害,很厉害?” 不仅莫老师,连科科都表示赞同,鼓励她会很厉害的。 然后第二天满宝在读完早课,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后便背着背篓去济世堂了。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周立君跟着她一起去。 这个时间点,药铺才开了没多久,病人也刚来。 满宝和大家打了招呼,就特别乖巧的在老大夫旁边搬了张小凳子坐着,然后把背篓里的纸笔和墨拿了出来摆在面前。 老大夫震惊于她的自来熟,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周小娘子……” “您叫我满宝吧,这是我的小名儿,我家里人和朋友都这么叫我的,”满宝特别的自来熟,问道:“老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纪,单名泽,你就叫我纪大夫就好。” “纪大夫,那我们的掌柜叫什么?” 纪大夫:“掌柜姓郑,你就叫他郑掌柜好啦。” 满宝:“咦,罗江县也有一个郑掌柜,他们是一家人吗?” 纪大夫这才看向满宝,“你认识郑一伟?” 满宝狠狠地点头,“认识,认识,我们是好朋友呀。” 远在罗江县的郑一伟:一年最多见三四次的那种好朋友吗? 纪大夫这下坐直了身体,面色也更加和煦了,“你和一伟是好朋友呀?” 满宝点头,“我们认识有五六年了,我家种有些药材,一直都是卖给他的,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五年的时间不短了,郑一伟去罗江县也不过六年多的时间罢了。 纪大夫便摸着胡子笑道:“巧了,郑掌柜和一伟是叔侄,你得改一改称呼了。” “那我就叫老郑掌柜呗。” 正想让他叫郑一伟做小郑掌柜的纪大夫:…… 他顿了一下,略一想,觉得这个称呼也不错,郑平年纪是不小了,是该叫一声老掌柜。 纪大夫笑眯了眼,“好,以后我随你叫,来来来,你跟我说一说,你可学过把脉?” “学过的,而且学了好几年了呢,这两年我没少给村里的人把脉。” 纪大夫颔首,“一会儿你先看一遍病人,将脉案记在你的纸上,我再看一遍。” 满宝点头。 俩人商量好,这才让等着的病人上前。 俩人说话又没隔着门,也没避着人,因此等候在一旁的病人全听到了。 他们才在桌子前坐下,满宝就把自己的脉枕挪上前,眼巴巴的看着病人。 病人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老大夫说的,这小娘子看过以后他还会再看一次,便把手放了上去。 满宝就摸着他的脉,一边用心的听,一边去观察他的脸色,问道:“觉得哪儿不舒服?” “喉咙干痒,一直咳嗽。” “何时开始咳嗽的?可流鼻涕?” “前日开始的,不流鼻涕。” “吃过其他的药吗?” “没有。” “可还有其他的不舒服?” 对方犹豫了一下道:“好像头还有点儿晕。” 满宝便道:“我看看你的舌头。” 满宝细致的望闻问切后,便收回了手,提笔开始写脉案。 纪大夫这才示意病人转向他,将刚才满宝问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摸过脉后便提笔写药方,顺手在一旁的本子里记了一句脉案。 他的脉案是一句话总结,满宝却是洋洋洒洒写了不老少,特别的详细,连脸色蜡黄都给写进去了。 纪大夫扫了一眼,微微摇头,写得是挺详细的,但这不是浪费纸张吗? 病人拿了药方去采药,满宝都没得及看一眼,更别说记下了。 不过满宝也只惋惜了一下,反正后面还有这么多病人呢,不着急。 第二个病人上前,依旧是满宝先看,先问一遍,然后纪大夫才又看一遍,又问一遍。 有时候纪大夫问的问题和满宝的不一样,满宝也会记下来,然后认真的跟着纪大夫去观察病人。 因为想着要抄药方,所以她写脉案时便快了许多,字也就不讲究工整了。 写完了脉案,她便偏头去看纪大夫写的药方,然后非常迅速的在他写完一个药名便抄一个,写着写着,她有点儿抓瞎了,“纪大夫,你这都什么字啊?” 纪大夫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将药方交给病人,道:“草字。” 满宝觉得不对,她虽然不写草体字,但也是看过先生写的,明明没那么潦草的。 不过她也没与纪大夫争论,现在排队等看病的病人越来越多了,因为一个病人要看两遍就已经很耽误时间了。 周立君已经暗示过她,有些病人面上有了不满,所以她不好此时耽误时间。 想着来日方长,满宝将此事暂时压下,继续跟纪大夫一起看病。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六百十八章 背药方 济世堂是一家老字号药铺了,前来看病的病人自然很多。这世上,最不会缺客人的两个铺子,一是粮铺,另一个就是药铺了。 而上午到中午这段时间,通常又是药铺最忙的时候。 看病也是要赶早的。 因为等待的人多,到最后满宝看病的速度也快了许多,记录脉案的时间更快。 她在观摩了老大夫的好几张药方后已经放弃去识别他的字了,特别认命的只记自己的脉案。 等最后一个病人看完,也已经过了吃午食的时间,周立君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特别贴心的去街上买了些馕饼和汤菜回来,他们一结束看诊,她立即请纪大夫和店里的伙计一起吃午食。 纪大夫脸色和缓的微微点头,领着他们将饭菜送到后院,在后面吃。 满宝这才知道药铺后面竟然还有个院子,而院子里正搭着不少的架子,里头都晾晒着药材,空气中飘着阵阵药香。 纪大夫见她眼珠子都移不开了,便笑着在凳子上坐下,问道:“怎么,没看过这么多药材?” 满宝愣愣的点头,此时她的脑海里正不断的响起科科的叮咚声,科科用特别清冽的电子音念道:“发现古老植物……发现稀缺植物……发现未曾有过记录的动物尸骸……” 科科如果有心理活动,它此时一定是在高兴的打滚,它就知道,宿主只要与外面的交流增多,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医术什么的,不就是跟世间的动植物相关吗? 现在,人们已经厌倦了合成药类,更偏向回归自然的药剂,而古中医正是如此。 见满宝愣这么久,纪大夫忍不住抬头看她,问道:“你会认多少种草药了?” 满宝好一会儿才回神,道:“我只背过药材名,没怎么见过它们。” 纪大夫闻言微微皱眉,“你没认过药材?” 学医不应该从这儿开始吗? 像他们药铺的学徒,都是从识药材开始的,然后要在前台抓药,还要学着整理药材。 等把这一切都学熟了,三两年也就过去了,要是遇到不爱教的师父,那学个三五年都有可能。 等把药材认全了,才开始教医书,最后才是上手听脉和开方…… 没有十年的功夫,休想出师。 就算八岁开始做学徒,那能出师时也十八了,而资质差一些的,说不定要在柜台里抓七八年的药才能上手把脉开方。 结果现在她却说自己还没开始认药材? 纪大夫皱紧了眉头,问道:“你不认药材,那你怎么开方?” “我把药材及药性都背下来了呀,”满宝道:“我还背了不少的药方呢。” 纪大夫眨眨眼,“背下了药性,却没认药材?” “我没这么多药材。” 纪大夫怀疑,“你先生也没有?” 满宝静静地看着他。 周立君左右看看,便笑道:“纪大夫,我们先吃饭吧,吃了饭后再谈。” 纪大夫想了想便点头,“待吃完了饭你背一下你记下的药材和药性给我听,还有那药方。” 满宝脸有些发苦,“那得到什么时候?我答应了先生下午要回去读书的。” 纪大夫没说话。 满宝便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她有些垂头丧气的。 满宝背的药材,一半出自她在庄先生和白家找到的医书,其中有药材的名字及药性;还有一半则是莫老师为她整理出来的,更加的细致和有调理,很好背。 她背了好几年了。 莫老师整理出来的药,有一部分是只存在于书籍中,还有一部分则是在随着时间不断的完善之中。 他们那边对药性的记载更全,研究也更透彻。 所以满宝觉得要背这么多东西,一个下午是实在不够用。 而且有些时间太过久远,她实在是记不住了,除非有人提一提药的名字,她才能顺着背下药性。 更别说这其中还包括药方了。 满宝叹了一口气,吃完饭后便背着手站在桌子边给纪大夫背药材及药性。 纪大夫喝了一口茶后便半闭着眼睛听,听了三刻钟后脸色越发认真起来。 周立君给小姑送上一碗水,满宝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往下背,又背了半个时辰,满宝又找水喝。 此时纪大夫已经整个人坐直了身体,见她喝完水后便道:“你不必背药了,你背一背自己记得的药方。” 满宝想了想便打算从最先的背起,“五虎汤,主治风热壅肺、身热、咳喘痰多者,麻黄七分,杏仁去皮十分克,甘草四分,细茶炒过八克白石膏十五分……” 随着满宝不疾不徐的背诵,纪大夫慢慢张大了嘴巴,许久,许久,他才捂住胸口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保持一个坐姿太久,腰背有些发麻。 周立君全然没发觉,她正捧着下巴星星眼的看着自家小姑,她知道小姑在自学医术,也知道小姑很厉害,却不知道原来小姑这么厉害。 要读这么多书,竟然还背下了这么多医书,真的是太厉害了。 满宝低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这才清了清喉咙继续背诵,纪大夫总算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让满宝别背了,就突然看到了站在入口处的老郑掌柜。 不知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老郑掌柜也怔怔的看着满宝,察觉到纪大夫的目光,他这才回神看了他一眼,冲他微微点了点头,最后又看了满宝一眼才转身离开。 纪大夫这才阻止还在绞尽脑汁背药方的满宝:“好了,我知道你背下了很多药方。” 满宝就松了一口气,再背下去她也背不出来了,话说大黄附子汤后是什么药方来着? 满宝咽了咽口水,在周立君扯了扯她的袖子后勉强回神,“纪大夫,我是不是要先认识药材?” 她努力的让自己的目光显得真诚一些。 谁知道纪大夫都不看她的眼睛,直接扶着桌子坐下道:“不错,你是要先认一认药材,光会背还不行,还得会认才行。明儿你来,上午看诊过后再留一留,我教你认药材。”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九点左右 这一章便来推荐我好基友顾婉音的新书吧,今天上架,《福运皇妃》——重新来过,许棠不想再做普通的宫女了,所以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嗯,是什么决定呢? 你们猜 ☆.第六百十九章 诗会(给书友“Al Pacino”的打赏加更) 满宝兴奋起来,问道:“药材有生的吗?” 纪大夫便抬眼瞥了她一眼道:“绝大部分都是炮制好的,药铺很少收生药材的。” 满宝虽略微有些惋惜,但还是很快振作起来,笑道:“先生,那我先回家去了。” “去吧,去吧。”纪大夫没忍住,又说了一声,“周小娘子,哦,不,满宝啊,你先生要是哪天有空了,请他出来,我们一起用用饭,说说话吧。” 满宝嘿嘿一笑,只当他说的是庄先生,因此点头,表示会和她先生提的。 今天已经很迟了,满宝背着背篓挥手和纪大夫告别,走到前堂才发现又有一个大夫坐在那儿给病人看病,看着比纪大夫年轻多了。 纪大夫随口介绍道:“这是犬子。” 满宝便笑容灿烂的打招呼,“小纪大夫。” 病人基本集中在上午,下午一般只有零星几个病人,所以由小纪大夫坐堂。 不过纪大夫也会在后堂休息,若是遇上小纪大夫解决不了的急症便可以叫他。 老郑掌柜站在柜台后面,笑吟吟的和满宝招手打了一个招呼,目送她和她那侄女出门。 小纪大夫给最后一个病人开了药,然后抬头看看站着不动的老父亲,又扭头看一眼正站在柜台后看着门口的老郑掌柜,他忍不住挠了挠脑袋,“爹,这小娘子是谁啊?” 纪大夫收回了目光,瞥了他一眼道:“一个学徒。” 骗鬼呢,一个学徒至于让你们这么目送吗? 老郑掌柜走到了纪大夫身边,感叹道:“也不知道她的先生是谁,既能教她这么多药性和药方,怎么不教她认药材呢?” “交浅不好言深啊,待再熟一些再说吧。” 老郑掌柜只能惋惜的点头。 庄先生站在门口,看到她进了巷子便松了一口气,见她背着背篓冲他飞奔而来,庄先生便压了压手让她慢一些,“怎么回来这么晚?” 满宝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纪大夫嫌弃我不认药材,要我背药性和药方呢。他说从明天开始教我认药材。” 庄先生听了好笑,“你的医书全是自己看,自己背的,从未真正的学过,连药材都不识,是要好好的认一认。” 庄先生见她声音都有些哑了,知道是说话太多,便示意她进屋,道:“今天就不给你布置课业了,你自己玩去吧。” 满宝还真有些累了,主要是大半天精神都绷着,尤其是背书的时候,这时候一放松下来便有些犯困,她去吃了一些点心和水后就忍不住回房睡觉去了。 白善宝从府学回来时,她刚睡熟没多久。 他忍不住在她的窗户外打转,“这时候才午睡,晚上还能睡着吗?” 这话像是对坐在一旁摘菜的周立君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反正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立刻就去敲满宝的窗户,势必要把她吵醒。 满宝很少有起床气,但她这会儿才熟睡就被叫醒,心里的火气就腾的一下冒了起来,她抽出头下的枕头,直接冲着窗户砸去。 枕头砸到窗户上发出砰的一声,窗外的人安静了一下后就越发锲而不舍的敲窗,“周满,我这是为你好,这会儿都快吃晚食了,你现在才午睡,晚上你还睡不睡了?” 满宝终于被他得从床上起来了,然后就跑出去追他打,俩人绕着院子跑了两圈,白二郎特别友好的递给满宝一根棍子。 白善见了气急,叫道:“白二,别忘了我是你师兄!” 满宝叫道:“我还是你师姐呢!” 说罢举着棍子撵他,白善一溜烟跑得特别快,差点迎面撞上满宝的后背,她直接转身又反过来撵他。 白善:“……你说,我是不是为你好,谁申正了还午睡?” “我不管,你过来让我打一下,不然我心口的气散不掉。” 院子里的大人都不管,让他们满院子的乱跑,满宝拿着棍子很有优势,总算是打了白善一下才满足。 她长舒一口气,丢下棍子就坐在凳子上喘气。 白善也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她旁边,问道:“中午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会子才要午睡?” “我去药铺了。” 白善:“济世堂竟然真的收下你了?” “哼,”满宝道:“我今天还把脉记了好多脉案了呢。” 说到脉案,满宝总算是想起来,她记的那些脉案还没整理呢,她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晚上也有的忙了。” 白善道:“我今儿学了新文章,你要不要听?” 满宝就坐在凳子上道:“你背给我听听?” “没背下来,算了,我觉着靠你不如靠我,你还得去书铺里查作业呢,”白善絮絮叨叨的道:“今儿中午他们在书院里斗了一会儿诗,我去听了一下,也就一般一般,我觉得年中考我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满宝道:“昨儿先生讲课时我记了一些笔记,你要不要?” 白善:“要!” 满宝便去书房里把笔记本找出来给他,道:“喏,我还记了两个问题,本来想今日问先生的,但今天我好困。” 白善宝翻开,一看便哈哈道:“我知道答案啊,我告诉你。” 白二郎觉得没趣得很,宁愿去看周立君摘菜,也不掺和他们的话题。 满宝:“既然有诗会,你为何不去参加呢?” 白善宝:“他们又没请我,而且诗会就是斗诗,没趣得很。” 白二郎插了一句嘴,“我觉得有趣啊,很多人聚在一起谈文论诗,多好玩儿。” “你是想跟人玩儿,不是想作诗吧?”满宝戳穿他。 白二郎就哼哼道:“我也是会作诗的。” 庄先生便笑道:“既然你喜欢,那更好,过两天休沐,我带你们去参加一次诗会。” 满宝眼睛一亮,“先生,是哪儿的诗会?” “大智书院的,你们不是交了好几个朋友吗?他们应该也在,”庄先生笑道:“正好你们也出去玩一玩。” 三人高兴的应下。 庄先生继续笑道:“既然要去参加诗会,那你们可得提前准备一些诗,嗯,就以荷与夏为题,你们各做两首诗备着吧。” 三人:……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六百二十章 语音输入 满宝将灯熄灭,把蚊帐放下后便躺倒了床上,她把今天记得脉案拿到系统内,然后打开邮箱,开始往上输入。 没办法,在这方面她没有特权,科科不可能帮她,她又不舍得把原稿给莫老师寄去,毕竟,她寄过去花邮费不说,她这边总得再抄一份留档吧? 所以还是从邮件发过去吧,既省了邮费,也比抄录一份更快,就当是复习了一遍。 科科见她费劲儿的打字,便道:“语音输入了解一下?” 满宝停下手,虽然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次,但顾名思义,她迅速的理解了字义,问道:“为什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起过?” “宿主,语音输入的按钮就在邮箱底下,这个都是自主摸索的,而且以前你应该不会想使用,你不是说过和莫老师,D博士他们聊天的时候可以加深认字吗?” 满宝写邮件,一直是用手指当笔一样在邮件里写的,也是因此,她从小认字就比白善还要快,写字也比白善快。 有一小半的功劳是跟人用邮件聊天聊出来的。 不过科科扫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脉案,心想,她现在应该不太想坚持手写邮件聊天了,所以语音输入是一个很好的功能。 它能够智能识别多种语言,然后再转化为文字。 满宝在科科的指点下戳出了语音输入的按钮,然后就捧着脉案开始磕磕巴巴的琢磨起来。 终于将脉案都发过去后,满宝松了一口气道:“莫老师,记得给每一个脉案开方。” 莫老师正好在线上,前面的一大串脉案文字他没看,直接看的是最后发来的邮件。 他道:“我会试着开方的,你也要开,最好拿去给你们那儿的大夫比较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医学研究就是要不断的学习,改进,然后才能进步。你一个人闷头苦学是学不出什么来的。” 又道:“你现在相当于要到医院里去实习,所以要记住,这时候开方并不是最重要的,你就是个小白,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首先要先学会的是问诊……” 满宝一一记下,和莫老师道别后就退出系统,开始抱着小被子睡觉,真的是,太困了。 满宝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便上了早课,又练了字后才去济世堂。 这一次周立君没有再陪着她,她要去隔壁邻居那儿学一学怎么做被套,还得给大姑做被套呢。 纪大夫一早便在药铺里等着她了,因为有了昨天配合的经验,今天俩人的速度更快了些,有些病症,纪大夫并不会等她问诊过再问一遍,而是会自己先看诊,让她看着,然后她再自己摸一次脉。 满宝也不急着看纪大夫开的药方了,而是就跟他谈论脉案,确认自己判断的脉案是否准确。 看病治病之中,确诊是前半部分,治疗是后半部分,这两者缺一不可。 而看诊更是治疗的基础,若是连病都没看清楚,没确诊,那给出再好的药方,不对病原也没用。 这是莫老师教她的。 做大夫,最先学会的就是耐心。 纪大夫中途忍不住看了她好几下,见她表现与昨日全然不同,更加的沉稳耐心了,也懂得取舍了,忍不住微微点头。 心里越发确定她背后有名师指导。 看完了一拨病人,纪大夫在等待病人的中途和满宝聊天,“昨日你带回去的脉案看过了吗?” “看过了。”在念的过程中记了一遍,这不就是看过了吗? “看了多少个?” “全部看了一遍。” 纪大夫挑眉,颔首道:“不错,不错,你先生看过了吗?” “他说他会看的。”看是一定会看的,那毕竟是他心心念念的东西,说不定昨天晚上他还熬夜了呢。 嗯,今天晚上可以问一问莫老师,和他探讨一下那些脉案,说起来她还时间对比脉案开方呢。 这么一想,满宝将本子翻到最前面,看了一遍脉案后提笔在最后的留空处写处方。 写完后给纪大夫看,“您觉得我这药方怎么样?” 纪大夫看了一眼,看出是昨天的脉案,他让伙计换了朱笔来,拿了一小管笔在她的药方下补充上,“病人体虚,不受补,这个剂量得少一些……” 满宝看他写得工工整整的,忍不住问,“纪大夫,你明明也能写楷书,为何写药方时那么潦草,我都看不懂。” “后面排队等着这么多病人,一笔一划的写那得费多少时间?”纪大夫道:“看病的时候也得顾及病人的心情,你看今日来看病的病人,虽然也要给你看一遍,但他们就没昨日那么生气了是不是?” 满宝想了想,今天的病人心气是比昨日的顺一些。 “气大伤肝,他们本来就病了,再让人伤肝,那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找病的?”纪大夫道:“除非病人说,他以后要去别的药铺抓药,否则,我都是这样的字。” “是不是别的药铺也看不懂您写的字?” 纪大夫得意的摸着胡子道:“也不是完全看不懂,总能认出些字的,你不就认出了好几个字吗?” “那为什么小古哥哥能看一眼就懂?” 小古是药铺里的伙计,他拿到药方都是扫一眼就明白了,然后就会刷刷刷的抓药。 纪大夫听了笑道:“你也不看看他练了多少年,看了多少年了,我们药铺的学徒认字都是从药材名字开始的,什么《千字文》《论语》全然不识,但白芷、茯苓,一看就懂。” 满宝明白了,低头去看他那狂草的药方,感叹道:“所以我要看懂您的药方,还得先学看您的字才行。” 纪大夫得意的摸着胡子点头,“不错。” 满宝忍不住仰天长叹,“我要学的东西好多呀。” 纪大夫就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她的肩膀道:“你这就喊多了,要学医术,那要学的东西可太多了,等你学会了看诊开方,记住了药材,会抓药以后,还得学针灸呢,甚至连炮制药材都要学一学。” 满宝立即把头低下,兴奋的道:“针灸呀,我会呀。” 她扎了好几年了呢,已经把人全身的穴道都扎遍了,莫老师后来还送给她两个更拟人的模型呢,性别分开,可以模拟的病症更多,甚至连内脏破损都能模拟,同样被她扎了个底朝天。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六百二十一章 惜才 纪大夫瞥了她一眼问,“穴位都认全了?” 满宝就上下打量着纪大夫道:“纪大夫,您年纪也不小了,肯定有腰酸背痛的毛病,要不然一会儿我给您扎两针试试看?” “可别,”纪大夫打了一个抖道:“我觉着我身子骨挺好的,就不必扎针了。” 说着话,又有病人来了。 最近或许是因为气温变化不定,所以生病的人特别多,其中以孩子为最,当然,大人也有不少。 纪大夫慢悠悠的看诊开方,满宝发现,大部分脉案都是差不多的,以至于她能想到的药方也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按照纪大夫说的,要根据各人体制的不一样有所增减以及改变。 吃了午饭,纪大夫稍作休息便带着满宝去认药材,先从院子里晾晒的药材开始。 这些药材满宝全都背过,但真正的见大多却是第一次。 但背过的药材再要认的时候就要容易得多,满宝不一会儿便将院子里的药材都记下了。 纪大夫便叫人去前堂里取了不少种类的药材来继续教她认。 满宝自信满满的认过,然后背下。 纪大夫教了一个时辰便收手,笑道:“你今日先回去,明日我考你,若都能认出这些药材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满宝应下。 她觉得这个并不难,今天记下的药材已经不少了,过了几日应该就能把所有的药材都对号入座。 不过可惜,她会背的许多药材济世堂里也没有,看来还没机会可以见到。 满宝自信满满的回去,第二天又自信满满的来,但当纪大夫将两样差不多一样,不,应该说在她看来就是一样的药材拿上来时,她有些懵。 满宝眨了眨眼,拿起两样药材各种闻了闻,味道是有些不一样的,但到底这边黑乎乎的是熟地,还是隔壁是熟地呢? 满宝沉思。 纪大夫笑眯眯的看她,见她被难住了,一挥手,伙计便捧出一个个托盘,每个托盘上都摆着四样药材,它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长得特别的像。 不仅样子香,可能是因为摆在一处,落在满宝这个初识药材的半桶水眼里,那是连气味都差不多的。 满宝无言的看着。 纪大夫这才笑道:“你今日便把昨日认的药材重新再认一遍吧,什么时候把这些药材都熟练的认出来了,再学下一组药材。” 满宝收敛了心神,乖乖的应是。 纪大夫重新教她,一些一看就懂的药材,纪大夫直接让她过,她让她认的是那些惯常会被错认或混杂的药材。 而且药材还会因炮制方法的不同药效不同,但它们看着都差不多,所以为医者,还得学会不看形,要凭味和气来识别药材。 满宝照例学了一个时辰后回家。 一回到家,她便忍不住和庄先生道:“先生,我去药铺,学到的可太多了。” 庄先生便笑:“既然能学到东西,那你就好好的学。” 满宝应下,顺口道:“对了先生,药铺的掌柜和纪大夫还想请您吃饭呢。” 庄先生笑:“有劳他们教导你,应该是我请他们吃饭才对。” 满宝想了想道:“可是最近我们都没空儿,还是等善宝考完年中考再说吧。” 最近他们都很忙,庄先生还要准备大智书院的大课呢,他前日已经去大智书院上过一堂大课了,不管是学生还是先生都接受良好,双方都觉得这一优良传统可以继续保持。 当然,他上大课的时候会把满宝和白二带着,一是也让他们学习学习,二也是为了让他们多交几个朋友。 庄先生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济世堂会同意满宝去药铺里学习,肯定是因为满宝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庄先生隐约猜出是满宝手里的医书。 既然有所求,便要有所付出,这一点公平的很,所以庄先生一点儿也不着急。 就这样,满宝每日早起读书,练字,然后再去药铺里实习,下午或回来上课,或就拐道去书铺里查找资料,日子过得充足得很。 偶尔,莫老师会给她传一些资料,都是他根据她的脉案开的药方,满宝会将他开的药方打印出来抄录一遍,然后拿去给纪大夫看。 俩人,包括老郑掌柜便围着方子讨论。 有时候俩人很赞赏莫老师开的药方,有时候又会驳斥,满宝便将他们的理由记下,晚上再回馈给莫老师,第二天,或隔上一天再把莫老师的回复告诉他们。 这样你来我往的讨论中,作为传话筒及话题参与者的满宝也快速的成长着。 当然,最值得她骄傲的是,随着学习渐深,满宝已经把济世堂里能拿得出来的药材全都记住了。 哪怕是很相似的药,她也都能认出来。 老郑掌柜甚至心血来潮的把好几种药材混在一起打乱,让她重新分好。 虽然满宝分得很慢,也略有犹豫的时候,但纪大夫一一检查过,她全都分对了。 所以不仅老郑掌柜和纪大夫,就连一直不太和满宝交流的小纪大夫都忍不住跑到后院去围观她,稀罕的看了她一下又一下。 纪大夫把人送走时,心口的凉气和热气还在交替着。 凉气正从嘴巴嘶嘶的往外冒,热气却是直冲脸上,他又是激动又是惋惜,等人一走,便不住的叹息,“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竟已是别人的弟子了。” 老郑掌柜则道:“难怪,难怪她说自己知道的多,我原还说这孩子太过自满,毕竟才这个岁数,可现在看来,她学东西这样快……也难怪那位先生如此惜才。” 纪大夫感叹,“我若有这么个弟子……” 小纪大夫忍不住道:“爹,她是个女娃。” 纪大夫忍不住横了他一眼道:“女娃怎么了,太医院还有医女呢。” “那最高也才七品,还是比不上男子的。” 老郑掌柜就忍不住摇头。 纪大夫便拍了他脑袋一下,喝道:“我们学医的,靠的是医术,不是官居几品,而且你有品吗?” ※※※※※※※※※※※※※※※※※※※※ 作家的话 眼镜的镜片脱落,翻了半个房间才把旧眼镜找出来,好想断更啊,不过编辑拿着鞭子在挥,所以还是继续更新吧,下一更在晚上九点左右 ☆. 第六百二十二章 跟踪 小纪大夫当然是没品的,而且医术还在自家老爹和老郑掌柜之下,所以他得听他们的。 “我们便是大夫,那就应该知道,等人需要救命的时候,甭管大夫是老是幼,是男是女,能救命,就得敬着。”纪大夫摸着胡子道:“这段时日我也看出来了,她背后那位先生恐怕没怎么给人看过病。” 老郑掌柜也点头,两个人加起来的岁数都超一百了,自然精明得很,文人讲究看字识人,大夫却是根据药方认人的。 看了这么多天那位“先生”开的药方,俩人也看出这点来了。 所以那位先生重要,但潜力无限的满宝也很重要。 甚至,今日之后,满宝在俩人心目中的位置还隐隐拔高了一些,毕竟她年岁小,还有无限的可能。 老郑掌柜扭头看了纪大夫一眼,纪大夫冲他微微颔首。 于是第二天满宝再从药铺里告辞离开时,后面便跟了一个人。 一条街上这么多人,和满宝同方向走的不知凡几,所以不仅满宝,就是科科都没发觉不对,怎么,还不兴人家正好与你同路,也往府学那边去吗? 直到进了书铺,在里面呆了有小半个时辰,又从里面出来以后,科科擦发现一个坐在墙角的特别眼熟的人又跟了上来,它这才确定宿主被人跟踪了。 “是从药铺里出来跟上的?”满宝很惊奇,“我身上没带很多钱呀?” 科科扫描了对方一下,道:“不一定是为钱。” “那为什么,那我还要不要回家?”满宝一边在心里问科科,一边慢下脚步来,“要不我们想办法把他甩了?” 科科还没说话,满宝就苦恼的道:“也不行啊,我们刚才去书铺了,还和书铺的伙计说了好一会儿话,他一定也看到了。书铺的人可是认得我们的,还给我们送过书呢,他要是跟书铺的人打听,一准儿能打听出来。” 科科见宿主想到了便沉默着没吱声。 满宝纠结了一下,很干脆的脚步一转,往康学街外去。 她身后跟着的人愣了一下,便立马跟上。 满宝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出了康学街,到了主街再一绕,直接往县衙去了。 满宝直接走进县衙,正好碰到衙役们正要收工下衙,看到一个小姑娘背着背篓进来都愣了一下。 满宝立即指着外面与他们道:“官差大哥,外面有一个坏人,想拍了我拿去卖,你们快去把他抓起来。” 衙役们一听,探头往外一看,正远远停住的小伙子一抬头就对上了衙役的目光。 正巧满宝说道:“他一直跟着我,从康学街跟到了这儿,一直想抓我,但一直没机会……” 衙役一看那小子的眼睛就知道是盯着人小姑娘的,于是也不客气,直接撸了袖子招呼兄弟们,“走!” 五六个衙役便如猛虎下山一般猛冲下去。 远远站着的小伙子呆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转身拔腿就跑。 满宝跟着冲出县衙,站在门口给他们鼓劲儿,唐县令听到动静从里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正上蹦下跳,他抬头往外看去,就见他几个手下一溜烟的追着一个人拐了个弯跑没影儿了。 唐县令:“……” 唐县令默默地站在后面等她安静下来了才问,“你干嘛呢?” 满宝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唐县令才松了一口气,“科科,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没有感受到恶意,”科科道:“对方也并不偷偷摸摸。” 人家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的,要是连这儿都提醒,估摸着你一天到晚脑海里就全是提示声了。 满宝一想也是,与它说了对不起,然后去应付唐县令。 她跟着唐县令进了县衙,放下背上的小背篓,将自己被跟踪的事说了,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贼还是盗,或者就是拍花子,也不敢把他往家里领。” “所以就领到县衙里来了?”唐县令瞪眼。 满宝见他瞪眼,也忍不住惊诧的瞪眼,“县衙不是抓坏人的地方吗?碰见了坏人不就要把人带到县衙来吗?”还省了你们许多功夫呢。 唐县令想了想,竟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又招来一个还没来得及下衙离开的衙役,道:“你去看一看,他们抓着人没有,六个人呢,光天化日之下,不至于连个人都抓不住吧?” 被耽误了下衙时间的衙役只能低头应下,出门加班去。 满宝和唐县令喝了两杯茶,就在她快要忍不住从背篓里掏出点心来吃时,七个衙役帮着一个小伙子回来了。 衙役们脸色都发紧,汗淋淋的道:“大人,这小子也忒能跑了,我们足追了两条街才抓到。” 被抓的小伙子脸色比他们还不如,脸色发白,双腿发软,差点就给跪地上了。 实际上他也跪地上了,被衙役们一推,他直接就跪了,然后喊冤道:“大人,小的真的什么都没做呀。” “哼,你明明一直跟着我,想抓我,还敢说什么都没做。” 小伙子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顺路,我,我并不认得小娘子啊,为何要害你呢?小娘子,你可不能冤枉人。” “我也不认得你,我为何要冤枉你?” 小伙子被满宝噎了一下,只能低下头去抽抽噎噎的哭。 唐县令眯着眼睛看他,好一会儿才挥手道:“带下去关牢里吧,让他冷静的想一晚上,明儿再审。” “是。” 对于审案,满宝不懂,而且这是唐县令的职责,她并不会插手,虽然很想快点知道这个坏人是谁会,干嘛跟着自己,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唐县令见她乖巧的拿起了背篓,便笑道:“这儿离康学街可不近,走过去要费不少时间,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满宝高兴,“谢谢唐大人。” 衙役们这才仔细的打量满宝,纷纷道:“我说小娘子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啊。” 满宝扭头冲他们灿烂的一笑,道:“是啊,是啊,我之前来过县衙,管差大哥们或许见过我了,对了,我正在药铺里学医,回头你们要是生病了,或是磕着碰着了,来找我,我给你们免费看诊。” 众衙役:…… ※※※※※※※※※※※※※※※※※※※※ 作家的话 老郑掌柜:这是怎样的骚操作呀 PS:晚安 ☆.第六百二十三章 私了吗 唐县令憋住笑,伸手拎了一下她的后衣领,示意她赶紧跟上。 到了县衙外,唐县令的车夫早候着了,唐县令示意她上车,让车夫送她回家,“待有了结果,我再派人去与你说一声。” 这样的待遇,自然不是谁都有的,别的报案人,要想知道详情,自然是得自己来查。 唐县令把满宝送上马车,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却进了县衙,“人呢?” 衙役一呆,道:“关牢里了。” 唐县令颔首,道:“去问清楚他的姓名和住处,派衙役去他住的地方问一问。” 衙役应下,站着没动。 唐县令扭头看他,“去啊。” 衙役挠着脑袋问,“问什么?” “随便问些话,主要是告诉住在他家附近的人,尤其是他的家人,他被抓了。” 唐县令挥了挥手回后院去了。 衙役便去牢里追人。 小半天后,他一脸便秘的去后头县衙后院回禀,“大人,他什么都不肯说,小的抽了两鞭子他都没说。” 唐县令刚用了晚食,正在净手,闻言冷笑道:“不肯说就算了,直接以逃奴的罪名发卖到矿上。” 衙役应下,躬身退了下去。 不说名字,不说住处,衙门便能直接认定他没有户籍。 什么人没有户籍? 就是流民也是有籍的,只是人家不归乡,不事生产也不纳税才叫流民,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没有户籍。 一是野人,二就是逃奴。 本朝还算仁厚,野人大部分是以安置为主,但对逃奴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在拘捕的过程中死人都不算事儿,抓了以后直接丢到矿里去,或是充作官奴,每天只干最重的活儿,再或是直接输往边关当军奴使用。 不论哪一条处置措施都能把人吓死。 于是第二天一早,唐县令刚到衙门,衙役便来汇报,“大人,他屁滚尿流的全交代了。” 唐县令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后才道:“提上来吧。” 满宝对此一无所知,白善宝知道昨天下午她被人跟踪,今天一早便叮嘱了她在家里等大吉回来送她去药铺。 “你这么招人恨,肯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还不知道,还是让大吉跟着你吧,安全点儿。” 满宝很不服气,“我明明很招人爱好不好?” 庄先生止住他们,道:“人既然抓住了,那要审出来就不难,明日我亲去县衙一趟,这几日你们出入都小心些。” 又道:“反正你和善宝出入的时间是岔开的,让大吉送善宝去府学后回来再送你去药铺吧,下午出了书铺你也不要在外多停留,直接和大吉回来。” 又对坐在一旁吃瓜的白二郎和周立君道:“你们也是,刺杀之事刚过了没多久,益州城还有些乱,尽量少外出。” 大家都应了下来。 可第二天满宝背着书箱,爬上马车被大吉送到药铺门口时,老郑掌柜和纪大夫都不在,在里面坐堂的是小纪大夫。 因为病人多,小纪大夫都来不及跟她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满宝虽然很好奇纪大夫怎么不在,但看了眼排到了门口的病人,还是立即放下背篓,取出笔墨纸砚摆在桌子上后去帮忙。 但她跟小纪大夫的配合不好,反倒越帮越忙,见后面的病人脸色越来越不好,满宝干脆停下了手,也不跟小纪大夫一块儿坐着反复看诊了,直接起身走到病人身边去…… 纪大夫说了,病人来了药铺,就尽量不让人被七情伤着。 小纪大夫也是第一次单独接诊密度这样大的病人,很是疲累,等终于把所有病人都看过一次了,他便给自己灌了半壶茶道:“也不知道县衙找我爹和掌柜什么事,怎么就赶在了上午呢。” “已,掌柜和纪大夫是去县衙了?” “是啊,”小纪大夫看着她道:“昨天晚上我爹还很担心你呢。” 话音才落,两个衙役走进药铺,看到满宝便道:“周小娘子,县令请您去县衙一趟。” 小纪大夫一惊,问道:“你怎么也被宣去县衙了?” 满宝安抚他道:“放心吧,我没犯事,犯事的是别人,我是原告。” 她扭头和两个衙役问好,笑吟吟的问:“官差大哥,是不是那个坏人招供了?” 小纪大夫:原告很自豪吗? 而且你这么小,还是女娃就跟官司缠上关系真的好吗? 那两个衙役却是看了小纪大夫一眼,然后颔首道:“昨晚就招了,所以今儿一早大人便当堂审讯,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指派他的人也被宣到了衙门,对了,您先生也去了衙门,现在就缺你一个了。” 满宝一听,也顾不得午食过后还要再去复习一遍药材了,直接和小纪大夫挥手告别,然后背着背篓出门。 大吉一直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便上前问了一声,然后把马车赶了过来。 小纪大夫就站在门口目送四人走远,他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他爹和掌柜被宣去衙门,不会也与这什么原告被告有关吧? 满宝在路上问两个衙役,“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跟着我?” 衙役却不肯提前告诉她,只道:“待小娘子到了衙门就知道了。” 等满宝到衙门的时候,却没被领到公堂上,而是被带到了后堂的办公区域,一般县令处理公文和待客的地方。 满宝背着书箱,一头雾水的跟着大吉一起去了后堂,一进门,就看到地上正跪着一个人,唐县令坐在正中,而左右两边正坐着她家庄先生和郑掌柜纪大夫。 满宝疑惑的左右看看,最后先上前与唐县令行礼,这才面向郑掌柜和纪大夫行礼,然后跑到她家先生旁边,小声问:“先生,你们凑一块儿了?” 庄先生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的听着,不许调皮。 满宝便安静下来,大吉则已经行礼过后悄悄的退到了一边。 唐县令抬眼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管他,而是看向满宝道:“事情已经查清了,你先听一听,然后决定这事是你们私了,还是我来判。” 满宝瞪眼,进了衙门的事还能私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六百二十四章 抢徒弟 跪趴在地上的小伙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将事情的原委又说了一遍,坐在一旁的老郑掌柜和纪大夫脸上很是尴尬。 但再尴尬,他们也得安静的坐着。 满宝慢慢瞪圆了眼睛。 其实就是老郑掌柜想要知道满宝住在哪儿,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想要打探到她更多的信息,可谁知道平时那么机灵的人,也没少做这种打探的事,结果却被一小娘子直接领到衙门门口了呢?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脸皮厚得跟城墙差不多的人在满宝的目光微微低下来头,颇有些羞愧。 满宝看着他们纠结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掌柜,你们想知道我家在哪儿,直接问我就是了,干嘛要派人跟着我啊,昨儿可真是把我吓死了。” 坐在上首的唐县令正拿起茶杯喝茶,闻言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吓个屁呀,昨天明明那么兴奋的哇哇叫。 他放下茶杯,决定还是暂时别喝了。 满宝已经絮絮叨叨的念叨开了,“我现在就住在康学街里呀,你们要去我家做客吗?本来先生还想找时间请你们去酒楼吃饭呢,其实去我家也不错,容姨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还省钱。 “你们也没问过我,我便没有说,我来益州城是读书来了,这是我先生,如今家里还有两个师弟,一个侄女,和一个容姨一个大吉,我四哥最近正往返两边送东西,所以常不在家……” 老郑掌柜和纪大夫愣愣的看着满宝,唐县令低下头去憋笑,肩膀抖了抖后抬起头来道:“你们是想私了还是?” “私了,私了,”满宝立即应道,想了想又道:“也不用私了吧,既是误会,那解开就好了。” 老郑掌柜和纪大夫相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 唐县令便点头道:“行吧,那你们出去交了罚银便走吧。” 满宝歪头,“罚银?” “哦,”唐县令改口道:“是他昨晚吃用的钱,县衙开销有限,总不能白给人供应住宿和饮食。” 跪着的小伙子想哭,难道他想进去吗? 昨晚他倒是吃了两鞭子,除此外连口水都没得喝。 老郑掌柜却松了一口气,连连拜谢后去交罚款,哦,不,是食宿费。 对于这一场乌龙,唐县令并没有很为难他们,只是等老郑掌柜他们去前面办手续,后堂里只剩下他和满宝师徒时,他便点了点茶杯笑问:“也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竟让堂堂济世堂的掌柜派人跟着你。” 满宝挠了挠脑袋,看向她先生,心虚的道:“因为先生?” 庄先生瞥了她一眼,抬头对唐县令笑道:“这其中有些误会,郑掌柜和纪大夫也是起了爱才之心而已。” 唐县令意味深长的问,“是爱才之心,还是爱财之心?” 庄先生笑:“我这弟子家世清白,家中世代耕耘,谈不上有多少家底,也就自己聪明伶俐些罢了,所以自然是爱才了。” 唐县令微微颔首,他已经尽到提醒的义务,而这位庄先生显然是听明白了的,既如此,他就没必要抓住不放。 他对满宝微微颔首道:“他们交了罚款便可以走了,将来你再遇上这样的事,再把人送到县衙里来就好,你要是抓不住,就招呼一声衙门里的衙役。” 满宝应下,乖乖的拎着书箱和先生一起告辞了。 师徒两个慢悠悠的往前堂走,走到空旷处时,庄先生停下了脚步,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一会儿你少说话,让为师来。” 满宝连连点头,她到现在都有些一头雾水,“老郑掌柜为什么要派人跟着我?” 庄先生没有回答她,心里却早已有了猜测。 从听了招供开始,他便将这段时间满宝回来汇报的事过了一遍,再联想刚才老郑掌柜和纪大夫的表现,他们的心思不难猜出。 在满宝心里,真正的师父一直只有庄先生一个。 莫老师是看得着摸不着,俩人的正式交流甚至都是通过邮件的,感情不浅,但肯定比不上朝夕相处,什么都教她的庄先生。 而庄先生涉猎很广,他学儒家,更喜道家,自然也是看过医书的,可以说所学很庞杂。 所以什么都能教满宝一些,也因此,满宝很小的时候,咱还没有教学室的时候就常拿着刻录植物的医书找庄先生请教。 后来满宝正式学医,她偶尔也是会找庄先生谈论医学上的知识的。 徒弟自己跑到药铺里找了一个活儿,虽然说是实习,庄先生面上不显,心里还是很忧心的,所以每日回来,她在药铺里学了什么东西,碰见了什么奇怪的病,或是围观了怎样奇怪的病人,她都会与他说。 庄先生也会听得很认真,然后再以例教她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所以对于满宝在药铺里做的事,庄先生不敢说全部都知道,但至少知道七八分。 别说什么是为了找她背后的“先生”,要找,早一段时间他们便派人跟踪她了。 当时他们不找,多半是忌惮尊敬她背后的“先生”。 现在找,恐怕不只是冲着“先生”来的,还是冲着满宝来的。 或者说是冲着她的脑子和学医的天赋来的。 说真的,满宝学医的天赋,就是庄先生都叹为观止。 就凭那几本医书,她愣是自己翻完学通了,连药材本身都没见过,就把药材名字和药性给全背下来了。 也正是这样的天赋,让庄先生不敢阻拦她做任何与医学有关的事,生怕耽误了她。 所以一路上她要挖野草野花,庄先生就停下来让她挖;她偶尔碰见面有异色的人想要扯虎皮给人家把脉,他就勉强做那张虎皮让她扯…… 庄先生可不知道满宝脑子里有个科科,更不知道科科里头有个教学室,教学室里有个莫博士。 他只知道,满宝借着课余的时间背药书,背医书,拿着针扎来扎去,愣是把那几本医书给学下来了。 他们想跟他抢这个弟子,甚至是抢这个人! 这是庄先生在知道整件事后的第一个感知,因此绷起了精神。 他是不介意满宝多几个教导她的先生的,但抢人就过分了。 所以在门口再与老郑掌柜他们会面时,庄先生便对他们露出了疏离却不失礼貌的笑容。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九点左右 ☆.第六百二十五章 可惜了 老郑掌柜和纪大夫面对满宝师徒二人时却是有些尴尬,哪怕刚才在唐县令面前满宝已经帮他们圆过一次了。 派人跟踪人,没发现的时候,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自然可以心中窃喜;但被发现了,谁尴尬谁知道。 反正满宝是一点儿也不尴尬的,一见到俩人就乐哈哈的冲他们打招呼,然后道:“老郑掌柜,纪大夫,我先生说要请你们吃东西。” 老郑掌柜立即道:“岂敢,岂敢,应该是我们请才是。” 这话一出口,老郑掌柜脸上的尴尬之色立即去了,他总算是找回了做掌柜的感觉,对庄先生笑吟吟的恭请道:“庄先生先请,我们去甘香楼如何?” 庄先生颔首,和他们去了甘香楼。 见庄先生同意去酒楼,甚至同意让他们来请客,老郑掌柜便大松了一口气。 到了甘香楼,老郑掌柜点了一壶好酒,亲自执壶给庄先生倒酒赔罪,表示这事的确是他们做错了。 庄先生微微一笑,喝下了他们的酒,然后指着满宝笑道:“我倒没什么,只是吓着了这孩子,昨晚回去半个晚上没睡着,还做了噩梦。” 老郑掌柜:……骗谁呢,刚才他都问过了,这小娘子直接把人引到县衙来的,他被抓的时候还能听到她兴奋的叫好声呢。 不过老郑掌柜还是很快换了茶壶给满宝倒了一杯茶,满宝立即站起来相让。 老郑掌柜压住她道:“应该的,应该的,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昨日应该与你说一声,让人送你回去,或是直接问你也好……” 主要是每次问她先生,她都只会冲着他笑,他觉得再问其他详细的更不会得到回答。 老郑掌柜压下心里的想法,认真的向满宝表示歉意。 满宝偷偷看了一眼先生,这才躬身接了茶饮下。 庄先生待她坐下了才提起酒壶,也给老郑掌柜和纪大夫倒了一杯,道:“我这学生顽皮,贸然找上济世堂,给两位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老郑掌柜立即道:“满宝聪明得很,学东西特别的快,我们两个老东西也从她这里学到了许多。” 他起身弯腰接住庄先生倒的酒,道:“其实我们二人早就想请先生出来一聚,和先生探讨一下医术,却一直不得机会,今日也是赶巧了。” 庄先生便看了满宝一眼,知道她又在外面扯着他这面不存在的虎皮做大旗了,他笑道:“庄某可不敢与纪大夫谈医术,我这点微末之计连满宝都教不了,哪敢探讨?” “庄先生太过谦虚了……” 庄先生却摇头笑道:“不是谦虚,是实情。” 他指着满宝笑道:“我这弟子聪慧得很,打下读书便比别人聪明写,背东西也快,要紧的是,她在医学上自有一股灵气,我也就头几年能教教她,现在却是教不了了,皆是她自学。” 满宝不好意思的低头笑,她总不能说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莫老师教的吧? 老郑掌柜一怔,和纪大夫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那这段时间满宝带来的药方……” 满宝立即道:“是我写的。” 抄写的。 老郑掌柜瞪大了眼睛,他都想捂住心口了。 这这这……他脑中电光雷闪,被纪大夫推了一把后才回过神来,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看向满宝问道:“满宝,你既没有教医术的先生,可有意拜入纪大夫门下?” 一旁的纪大夫连连点头。 满宝却是直接摇头,小声道:“我已经拜了先生了。” 老郑掌柜纠结的看向庄先生,问道:“先生也教她医术吗?” 杏林与其他行业一样,也是很讲究传承的,一徒不能侍二师,这里的师是指正式拜师的老师,将来徒弟不仅要赡养侍奉老师,也是要继承发扬老师的流派的。 那是跟儿子也不差的关系。 因此对此很介意。 庄先生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看了一眼满宝,见她真的没有拜师的意思,便笑着点头道:“略教一些。” 老郑掌柜只当这是他的谦虚之词,微微有些惋惜道:“可惜了。” 庄先生就笑道:“虽然满宝不能拜纪大夫为师,但我们相逢即是有缘,这段时日她也多亏了纪大夫教导,满宝,回头你将你那本医书拿来,与纪大夫好好的探讨探讨。” 说是探讨,其实就是送给纪大夫看的,算是给的报酬。 但老郑掌柜和纪大夫脸上也没多见开心,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要紧的不是医书,而是满宝这个人啊。 庄先生看他们闷闷不乐,便与满宝使了一个眼色,道:“纪大夫对你有教导之恩,虽然未曾拜师,对你却有师徒之实,所以以后要侍师恭敬。” 满宝立即起身,机灵的对纪大夫深深地一揖,叫道:“纪先生!” “好好好,”纪先生伸手扶住她,高兴的道:“能得你叫一声先生也不错了。” 庄先生便趁机道:“纪先生快请坐下,我看这一顿就让满宝这个做弟子的来请好了,以后还要劳烦纪大夫多加教导,庄某人在此先谢过了。” “庄先生也太客气了,能得教导这样出色的一个学生是纪某人之幸呀。” 双方说完客套话便开始点菜吃饭,这一顿是吃得其乐融融,老郑掌柜脸上的笑容一直到出了甘香楼都没落下。 目送庄先生师徒上车离开后,老郑掌柜脸上的笑容才慢慢落下,扶着纪大夫爬上了来接他们的马车后深深地一叹,“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纪大夫点头,摸着胡子道:“又这一遭在,以后教那孩子的时候想不尽心都难了。” 老郑掌柜:“还不能收徒,只能干看着眼馋,唉,早知如此,昨天便不出这一昏招了。” “那小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就被满宝给发现了呢?”纪大夫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郑掌柜却叹息道:“他再聪明有那孩子聪明?若这位庄先生说的是真的,满宝是自学成了现在这样,之前带来的药方也是她写出来的,那也……” “太天才了,”纪大夫接口道:“可惜了。” 老郑掌柜也叹息,“太可惜了。” ※※※※※※※※※※※※※※※※※※※※ 作家的话 下一章晚上十点半左右 ☆.第六百二十六章 府学考试(给书友“Al Pacino”的打赏加更) 马车里,庄先生却在摸着满宝的小脑袋笑眯眯的道:“以后你就放心的去学医吧,明儿我给你准备一份礼,你再挑出一本医书来给纪大夫送去。” 满宝高兴的应“是”,她在心里将刚才的事,包括在县衙里先生说的话又过了一遍,隐隐学到了什么,却又总是抓不住那个点儿。 她只能赞叹道:“先生,你好厉害呀。” 庄先生微微一笑,温和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一些小心机而已,却是他用了前半生才琢磨出来的。 只希望他的学生们将来不必学会这些心机手段。 庄先生亲自备了一份厚礼,连带着满宝的一本医书一起送去了济世堂,从那以后,满宝再到济世堂里学习时,纪大夫更尽心了。 别的不说,遇到一些特殊的病症,他会边看边指点满宝,事后还会详细的介绍一下他开的药方。 除此外,纪大夫还特别抽了时间教她认他的草书,以让她能够快速的看懂他草写的药方。 就这样,满宝半天时间去药铺实习,半天时间与庄先生读书,生活过的充裕得不得了。 周四郎每隔五天便往返益州城和七里村一趟,带着周立君发展出了自己的粮种事业不说,也为他们和七里村的家人提供了良好的交流条件。 而庄先生在去大智书院上过几次大课以后,把白二郎也给放到了大智书院。 而他也将大课的课程开得更密了一些。 用他的话就是,“二郎和善宝满宝不一样,他们两个没人盯着,虽然也会贪玩,却还会自制,至少不会玩脱了,二郎身边没有同窗伴学却是不可以的。” 好几次,庄先生发现上午给他上课时,他都会走神。 明明书房里就他们师徒两个,他就站在他跟前给他讲课,结果白二郎竟然走神了。 这让庄先生反思了好一阵儿,难道他讲课真的这么无趣了吗? 还是下午满宝回来上课时庄先生才发现了。 虽然两个人上的课程是不一样的,但当书房里坐着另一个认真学习的学生时,白二郎哪怕没学到那个课程,也会认真的写自己的字,读自己的书,做自己的课业。 就是走神,也能很快回神。 不至于先生都站到面前了才回神。 所以庄先生在权衡过后就把白二郎给送到了大智书院,这样,他就有了新同窗不说,回来庄先生还能给他加餐,进度快得不要不要的。 当然,那是对于白二郎来说。 所以这一段时间他是痛并快乐着的。 这种快乐让他每天都早早的起床,然后和白善一起出门,大吉会顺路先送他去大智书院,然后再送白善去府学。 下午下学时,大吉会先去府学接白善,然后再顺路把白二给接回来。 这种痛则是让白二郎每一天都掰着手指头算年中六月份的到来。 因为,年中考试过后,府学和书院都会放上十天的假期。 当然,他们放这么长的假不单是给学生们玩儿的,也不仅仅是因为考试需要阅卷,还因为六月益州城的农忙要开始了呀。 该收春小麦的收春小麦,该收豆子的收豆子了。 这么长的假,他们当然要回家了。 也只有必须沉迷于学习时,白二郎才会想念家庭的温暖。 他想,如果七里村也有康学街的热闹,再少些课堂作业,那家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了,他一定一生都不出门。 就在这种纠结中,府学的年中考到了。 一大早,白善宝便坐在桌前吃了容姨特意给他准备的早食,然后提上书篮便走。 满宝送给他一个荷包让他挂在腰上,她一脸严肃的道:“这个荷包是立君做的,但是里面有我亲手写的考试必胜符,我还画了天尊老爷的画像贴在墙上,特意将它放在画像前供了一天一夜,也祷告过了。” 白善宝:…… 周四郎则是一脸认真的看着白善道:“善宝少爷,这主意还是我出的呢,我跟你说过,我妹妹可是仙子转世,带上她开光过的符,那是一定会应验的,你只管带着去。” 庄先生忍不住抚了抚额,对大吉道:“行了,今日考试,早些去府学准备,这就出门吧。” 大吉应下,伸手去接少爷手里的书篮。 庄先生叮嘱白善,“不要紧张,平常心待之,就算考不入六十名,入一百名也是好的。” 周四郎咋舌,“先生,你这样说,小少爷不会更紧张吗?” “不会,”白善终于找到话说了,“前几日已经紧张过了,今日考试都到了,没必要紧张了。” 话是这样说,白善宝爬上马车时还是踉跄了一下。 白二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嘲笑声,然后让周立君等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满宝站在车下冲白善挥手,“等你好消息。” 白善点头。 府学的考试当然不可能只考时文和诗文之类的,那是除了学的课本以外,还要考书法,礼仪和乐律。 据说明年他们还要开射和御,以及画,要学的可多了。 白善别的都还行,只乐律让他头疼了一下,但他也跟着他娘学过一阵的琴,而且庄先生也有教基本的,所以虽然府学开课以来只上过两次乐课,他还是平稳的过了。 只是监考的老师虽然是现场打分,却不是现场公布分数,而且他听了一下其他人的乐,弹的的确是比他好。 只不知这乐占的比重大不大,若不大还好,若大…… “我其他科应该都不差,我觉得不算乐律进六十名不难,”这是白善历经三天考完后下的结论,他道:“我听过甲班的几个人对答案,我的答案不比他们的差。” 庄先生微微颔首,道:“你既然有信心那就不必要多想了,反正你们要放十天的假,这十天便好好的休息玩耍吧。” 他笑道:“明日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我们后日就启程回家,待要休假了再来。” 众人闻言欢呼一声,周立君立即道:“给大姑的被套我已经做好了,明天我要上街去买些漂亮的头绳,给大姐和三妹带回去。” 满宝道:“我也要给爹娘和大嫂他们买礼物。” 白善宝都把考试丢到了脑后,“我,我,我也要买许多的东西。” 白二郎兴奋道:“我早就列好了单子了。” 周四郎忍不住绷紧了神经,道:“你们悠着点儿啊,我们可只有两辆车。”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六百二十七章 回家 最后周四郎还是把所有东西都见缝插针的给塞到了车里,又尽量让他们坐着舒服。 一行人一大清早便出门启程了。 容姨没有回去,而是留下看房子。 两辆马车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天光才出现不久,城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一直安静的大街上瞬间吵杂起来,大家纷纷或背或拉,或赶着车的受检出城。 城门一分为二,一半出去,另一半则进来。 益州城是大城,不论是进城的人还是出城的人都很多,排了长长地队伍,满宝他们趁着马车排队的时候溜下马车,跑到旁边的街边买了些早食带上。 比如看着就很好吃的包子,糕点之类的。 周四郎阻止不及,只能一边骂他们,一边仰着脖子盯他们看,生怕人一多,他们就给挤没了。 赶车走在前面的大吉也忍不住探头看了好一会儿,庄先生也撩开窗帘看了一眼。 他摇了摇头道:“容姨明明给准备了不少吃的,怎么还要买?” 大吉看到他们已经买了东西转身回来,松了一口气后笑道:“吃个新鲜罢了,他们年纪小,总会觉着外头的东西比家里的好吃。” 满宝他们买了东西后爬上车,周四郎嫌弃他们调皮,点了满宝和白善道:“你们两个到前头的马车上去,没看见我们这辆车也拉了许多东西吗?一会儿马累了你们下车驮东西吧。” 满宝拿着食物道:“四哥,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四哥了。” 周四郎翻了一个白眼道:“是呢,非要我也丢下马车跟着你们一块儿跑去买吃的才好吗?你们要是能有个管事的,我也就不操心了。” 他絮絮叨叨道:“容姨是个下人,除了厨房里的事她什么都不管,大吉呢,更光棍,除了安全,他万事不问,你们就是当他的面打架,不会出血,他连眼皮都不带掀的。” “庄先生教你们读书够累的了,总不好再让他为家里的俗事操心,你们呢,都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一个还万事不管,连个马料都不知道上哪儿买,我要是再跟你们一样万事不管,家里成什么样子了……” 满宝被念得不行,最后不得不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爬下马车朝前头去。 白善左右看看,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一包东西来也爬下马车了。 车里的空间一下就大起来了,周立君和白二郎立即高兴了,纷纷占了靠窗的位置后摊开手脚坐着。 白二郎邀请周立君,“我们一会儿玩丢沙包的游戏吧。” “车太晃了。” 白二郎:“这才显本事,你敢不敢来?” “不敢怕什么?”周立君道:“我丢沙包比你厉害。” 满宝和白善走到前面的马车,大吉看到他们便忍不住一笑,舒心了,伸手拉了俩人一把。 白善爬上马车后看他的脸,“你想笑就笑,别绷着。” 大吉便眉眼弯弯起来,指了车厢道:“少爷坐进去吧,快要到我们了,一会儿出了城门灰尘可能会有些大。” 白善闻言,立即爬回车里,开始和满宝一起吃他们摸过来的好吃的东西。 当然,在吃之前他们郑重邀请了一下庄先生。 但庄先生摇头拒绝了,才吃了早食没多久呢,他年纪大了,可不敢这么胡吃海塞。 他羡慕的看着俩人捏着白胖白胖的小包子三口一个,三口一个的吃了。不由感叹他们的好胃口。 不过他们此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是好事。也是因此,庄先生从不拦着容姨每日一天四五顿的喂他们。 这个年纪的孩子,似乎吃什么都吃不饱。 就要轮到他们了,庄先生将窗户关了起来,对俩人道:“快吃吧,吃不完的收好来,一会儿又脏又臭,小心污了口鼻。” 的确是又脏又臭,城门外因为走的人和车多,外头灰尘飞扬不说,还因为牲畜多,且停留的时间长,空气中都有一股气味。 满宝他们已经不吃东西了,顺着车流,大吉轻轻地拍了一下马,让它慢慢加快的速度。 等走出二三里,那股气味才淡下,但路上的灰尘还是不少,他们并没有开窗。 白善宝拿出他带过来的那包东西,一打开,才发现是一张画了棋盘的布,里头包着石子。 其中有不少石子上被画了一道墨线以做区分,白善招呼满宝:“来,我们来下棋。” 庄先生:“……你们缺钱吗?” 连一副棋都买不起? “不缺呀,”白善宝道:“可是先生,我们刚学棋,都还不会下呢,还是先别费钱买棋了。” 满宝连连点头,“我们不一定就会一直喜欢。” 主要是两个人最近的课业太紧了,刚学棋的俩人没人强制要求,便打算得过且过。 庄先生能不知道两弟子想什么吗? 他看了他们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好容易有个假期,他打算让他们先快乐一段时间,待收了假后再说。 棋,作为文人交流的重要手段之一,他们两个怎么能不会呢? 不仅他们,就是最调皮的白二郎那也是要学的。 当然,此时的庄先生特别贴心的没有告诉他们。 玩石子也挺好玩的,满宝和白善坐在车厢里你来我往的能玩上大半天。 现在正是暑气最热的时候,中午他们会休息一段时间,用了午食,过了最热的那段时间才走。 所以等他们回到七里村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但同样的,如今日头下的迟,都戌时了天还没黑。 可时间晚了,村子里的人早就吃过晚食,有部分人家都已经洗漱后准备睡下了,只有一些人因为天太热了睡不着,正坐在村口那棵大榕树底下说话乘凉呢。 马车远远的驶进村口的时候,榕树底下的村民们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坐在车辕上的满宝。 一个老人因为看得远,所以最先认出来,他一拍大腿道:“那不是周金家的老闺女吗?哎呀,满宝回来了!” 此话一出,围在榕树底下不愿意睡觉的大孩子小孩子们立即蹦起来,哇哈哈哈的叫着跑过去,还有一个冲着村里的方向大吼了一声,“周立学,周立固,你小姑回来了——” 刚洗了澡出来,坐在院子里拍蚊子的三头耳朵一竖,道:“爹,好像听到有人喊我,说小姑回来了。” “瞎说,我咋没听到,你少往外跑,闲着没事就把你那身破了洞的裤子补一补,你娘和你姐不在家,这种小事自个干。” ※※※※※※※※※※※※※※※※※※※※ 作家的话 下一章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六百二十八章 嫉妒 话音才落,一声吼又从外头传进来,“金叔,你家老四和满宝回来了——” 这话不仅三头听到了,周大郎也听到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周立学已经从地上蹦起来了,拔腿就往外跑,“小姑回来了,小姑回来了……” 此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但也不见多少亮光了,近一些的地方还能见着,远的就是一片朦胧黑了。 周立学拽着四弟跑出去,一溜烟跑到榕树底下,却见眼前的路上一片空茫,啥都没有。 他不高兴了,拽着一个小孩儿问道:“不是说我小姑回来了吗?骗我们呢?” “没骗,他们到白家去了。好多人都跟着去了。” 周立学一听,立即拉了周立固往河对岸跑。 马车是白家的,而且他们车上带的东西,很多都是庄先生和白善宝白二郎的,为了方便,自然是直接去白家更好。 满宝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也不少,但他们老周家人多呀。 果然,马车才在白家门口停下,后头便传来三头四头大呼小叫的声音。 满宝高兴的跳下车,和两个侄子高兴的蹦起来,白善宝随后下车,将先生也扶了下来。 他一扭头,有些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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