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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洛州医署的事,郑辜被人设陷,我让王爷上书弹劾洛州官员,王爷不愿。” 长史夫人道:“不是你说的王爷还是少参与地方事务的好,只做王爷,每年收该收的租子就行吗?” “……那不是事情严重到朝廷都派出天使来了吗?恭王身为藩王,他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已经查出来,自然是要上书的。” 夫人笑道:“你们既然可以查得出来,使团自然也能查出。” “那可未必,”长史道:“俞大人他们毕竟是初来乍到,要查这些东西须得从账目上查,不似我们,一直在洛州,不仅对洛州熟悉,我们的人手也多,查找消息要更快些。” “但这毕竟是恭王府,你们说的话天使们就能相信吗?” 原先还自信满满的长史一顿,沉默了下来。 夫人不在意的道:“要我说你们还不如不插手呢,上赶着不是买卖,那太医署是太子殿下在管着,王爷此时插手,谁敢信他给的消息?” 长史就拍着额头道:“竟忘了这一点儿。” 长史忘了,恭王却没忘,夜里冷,他用周满开的药水泡了脚,和心腹道:“只给他们尸体,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查去。等周满求上门来再说,上赶着不是买卖。” 心腹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恭王知道假药案的事比周满还迟,但他来洛州就藩好几年了,势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而且和每一个可能性都需要考虑调查的天使团不一样,恭王是从心的,他直接就道:“以郑辜的家世,他有意购进假药不可能;以他的医术,大意购进假药也不可能,必是有人栽赃。” 一句话就定性了,然后就让人去查洛州医署几次采购药材的时间和大概的单子,仔细核对就找出大概问题出在哪里了。 然后王府侍卫们还不小心发现了失踪的典药,不过人已经死硬死硬的了。 死了的典药在城外被发现,俞大人立即丢下手中的账本起来,“我去看看。” 夏大人立即跟上,“我也去。” 查账查得眼冒金星的卢太医和小谭太医也要去,俞大人就拦住他们道:“这是破案,两位大人去了用处不大,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在此继续查账,我和夏大人去看现场。” 卢太医道:“我们可以验尸。” “杀人焉用牛刀,不对,是杀鸡焉用牛刀,”俞大人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两天看账看迷糊了,“验尸这种事儿有仵作呢,用不到两位大人。” 夏大人:“对。” 卢太医坚持,“不行,这里就我们太医署的俩人,没人监督,你们就不怕我们徇私作假?” 俞大人立即道:“监察百官是御史台的责任。” 一边说一边看夏大人。 夏大人:……就好生气。 最后还是俞大人一人带着书记员和侍卫们去了城外。 他就比罗县令晚到了一刻钟,尸体已经被布盖起来,正要往车上扔了带回去。 俞大人连忙阻止,上前看尸体。 罗县令迎上去,用帕子捂着鼻子道:“俞大人怎么过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又冷又脏……” 俞大人抬手阻止他的话,将布掀开,问道:“这就是医署典药?” “……是,”罗县令捂着鼻子道:“身上都有味儿了,应该死了有两三天了。” 俞大人闻言就瞥了他一眼,问道:“仵作呢?” 罗县令愣愣的:“仵作在县衙里呀。” 俞大人蹙眉,“他怎么不来?” “验尸……得在县衙里验吧?” 俞大人就皱了皱眉,没说话,他卷了两下袖子,将布扯开,检查了一下典药的手脚,看到他身上的尸斑便伸出手指按了按,尸斑一点变化也没有。 他扯开他的衣襟看了看,发现尸斑全是红色的。 俞大人微微挑眉,收回手,起身问道:“尸体在哪里发现的,是谁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很快,五个青壮年就被带了过来,他们手上还拎着斧头之类的东西,只是身上是布衣,还打着布丁,在寒冬腊月里缩着脖子。 俞大人打量了一下他们,见他们的手上都是冻伤,便知道他们家境不是很好,站在他面前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他因此加快了问话,“这么冷的天你们出门做什么?” “砍柴,”五人道:“今年天冷,木柴值钱,一担柴能卖十文钱,所以我们出来砍柴卖。” “尸体是谁发现的?” 一个中年人瑟瑟发抖的抬手,道:“我,我从边上走过,被拌了一下,我就觉得似乎踩中了啥,翻开雪一看,就发现底下有个人。” “在哪儿?” 五人便带俞大人去看,就在边上的一棵树底下,大路边上,俞大人看到那浅浅的雪坑,眼睛微眯,“他当时身上覆盖着雪?” “是。” “雪厚不厚?” “不厚,但也不薄吧,反正我们走过的时候没发现底下有个人,要不是被拌了一下……” 俞大人就上前踩了踩边上的雪,若有所思,“你们将他挖出来时,身上是新雪还是旧雪?” “是新雪,昨天晚上不就下雪了吗?我们觉得今天的木柴应该能卖到十二文。” 所以他们才冒雪出来的。 俞大人便对罗大人道:“这不是第一现场,再让人找,仔细的找一找。” “大人是说抛尸?可抛尸的话应该不在这附近,或许是在哪处杀了丢到这里的。” 俞大人扭头看了他,让罗县令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后才道:“我是说,有人从这附近将他的尸体挖了出来放到了路边,我们得找出这个地方来。” 他扭头对侍卫们道:“还不快去找?” 大家只能去找。 很快便有人在下坡一个位置找到了一个明显的雪坑,很厚很厚的雪坑,人踩进去差点儿半边身子都进去了。 已经猜到洛州有雪灾,且还不小的俞大人见状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扶着侍卫的手上前去看那个坑。 他没有让更多的人进来,不一会儿他们就扫掉了最上面的一层新雪,隐约看到了几组脚印。 侍卫咋舌,“谁那么变态,人都死了还把人拉到路边曝尸?”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第2755章 找到(给“贤愚的安辰”的打赏加更) 俞大人意味深长的道:“不一定是变态,也不一定是想让他曝尸。” “那是想干什么?” “想让人发现这具尸体吧。”俞大人让人小心翼翼的量了一下这些脚印,又检查了一下附近,然后才衡量过雪坑,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才作罢。 什么东西都没找到,但他量了一下雪的厚度,将边上站着的五人招手叫了过来,笑眯眯的问,“你们看这雪这么厚,这是自入冬以来就没有化过?” 一个中年人低头看了一眼后道:“这是阴地,背着太阳呢,照着太阳还能融化一些,这地方难,估计要等到开春温度上升后才能融化。” 俞大人问:“这一个月下了几场雪?” “四场,昨晚上才下了一个多时辰,其实并不怎么久,上一场雪才大呢,先是下了大半日,断了一下午后又下了一晚上,压垮了村里好几间房屋呢。” 罗县令走了上来,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那些人立即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罗县令挤开笑容对俞大人道:“俞大人,今年年景不好,下官已经上书汇报雪灾之事了。” 俞大人微笑着点头,不在拉着五人问话,而是挥手道:“行了,你们跟着回县衙签字画押后让你们的里长来领你们回去就行。” 见五人紧张起来,俞大人就笑道:“这件事不与你们相干,不过因为你们是发现尸体的人,因此需要签字画押,过后我们若有别的问题要问,还要上门找你们的。” 俞大人说完,自有人将五人押回衙门里去等着里长来领。 罗县令都不由道:“俞大人,他们的村庄距离洛阳城不远,何必让他们的里长再跑一趟,之后若有问题,直接叫人去村里喊人便是,他们不敢不来。” 俞大人便笑道:“还是照着程序来比较好,他们总是要在口供上签字画押的。” 但口供已经现场记上,这会儿就可以签字画押呀。 罗县令不太愿意俞大人和当地的里长接触上,但俞大人已经转身,让人将尸体和五个目击证人一起带回县衙里去。 俞大人上马车,呼出一口气,和书记员小声的吐槽道:“此人能力不足啊。” 书记员就笑道:“下官来前查过他的考评,前年为下等,但去年是中等,可见还是可以的了。” 俞大人就轻哼一声,然后身子瞬间坐直,“你刚说他前年的考评是几?” “下等。” 俞大人蹙眉,“洛阳县是上县,这里良田有,富商有,街道宽敞,商铺林立,是中原最重要的大城之一,人口增长不用操心,天灾基本上都能抗住,他是怎么得到一个下等的评级的?” 书记员不知道啊,他当时就想着既然要来洛阳查案,那就翻找一下洛阳县令的资料,当时去吏部调阅,就看到了一个下等和中等,至于原因…… 书记员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不太肯定的道:“洛阳前年似乎有旱灾?” “小旱而已,又不是大旱。”俞大人道:“回去得去洛州的刺史府走一趟了。” “贺刺史不是已经病重,只等着新上任的官员来接手了吗?” “他是今年才病重的,去年和前年的事总还记得吧?” 说起这事儿俞大人就生气,贺刺史五月便上书辞官了,朝廷却到现在都没找到接任洛州刺史的人。 都怪恭王,有他这个拦路虎在,即便洛州是上州,大家也都不喜欢来这里上任。 就怕不小心成了第二个益州前刺史。 谁也不知道现在安静的恭王是不是真的死心了,万一不是,他也暗搓搓的学着益州王谋划谋反怎么吧? 到时候同流合污就是前刺史的下场,不同流合污就是白启的下场。 俞大人甩了甩脑袋,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掉,跟着拉尸体的车回到县衙后就先去看仵作验尸了。 他对仵作道:“看一看他的脖子后处,可有击打伤?” 仵作将人剥干净翻过来看,摇头道:“没有,倒是手腕上有淤青,后脚和小腿后方都有拖拽伤,应该是没死之前被人拖拽形成的。” “那就看一下脑袋。” 仵作便去检查脑袋,不一会儿便道:“有伤。” 俞大人就上前看,仵作道:“是击打伤,但这伤不致命吧?” “可以使人昏迷吗?” “倒是可以,”仵作看了一眼他身上红色的尸斑,道:“他是被人打晕后扔在路上冻死的?” “不,是被人打晕后丢进雪堆里冻死的。” 仵作就打了一个寒颤,现在这种天气,人要是在外面过夜的确可能冻死,更不要说扔在雪堆里了,不冻死也有可能窒息死。 “他一直埋在一丈厚的雪中,算一算他死了多长时间。” “是。” 俞大人出去,不过没有留在县衙,而是留下一个侍卫道:“看着点儿,看看有没有里正来领他们,核对他们的身份是否正确。” 然后就走了,他回去找还在算账的夏大人,和他道:“我们得去拜访一下贺刺史。” 夏大人蹙眉道:“贺刺史虽然还挂着刺史之职,却早已经不管事了,我们昨天不是才见过刺史府的长史吗?” 俞大人道:“我们这次是去探病。” 信他才有鬼,不过夏大人还是起身了。 卢太医也跟着起身,他幽幽地道:“探病嘛,还有谁比我们太医去更合适的吗?” 小谭太医也道:“贺刺史生病,陛下两次派石太医来看过,我们太医院里有他的脉案。” 俞大人同情他们看了大半天的账册,颔首道:“行吧,我们一起去。” 贺刺史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想回乡,但皇帝一直没找到人来接替他,他就只能撑着这一口气不死。 但他已经卧床很久了,刺史府的事务基本都交给了长史。 贺家的下人将四人引进正院,要不是随行的有两位太医,贺家的夫人不一定愿意他们进来看人。 借着卢太医和小谭太医的光,俞大人和夏大人顺利的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贺刺史。 贺刺史勉强掀起眼皮看他们。 卢太医给他把脉,和小谭太医给他开了一张药方,但对他的病情并不是很乐观。 贺刺史对药方并不关注,再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病情了,所以他一点儿不在意这张药方,只是喘着气问他们,“你们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虽然他病得下不来床,但洛阳来了天使,为何而来的他还是听到禀报了的。 ※※※※※※※※※※※※※※※※※※※※ 作家的话 虽然你去当兵了,现在未必能看到,但还是要加更,希望你再回来,可以拿到手机时看到这章加更会更开心 明天见啦 ☆.第2756章 评价 俞大人顿了顿后坐在了床边,问道:“贺大人对洛阳县县令如何看?” 贺刺史眯了眯眼,慢悠悠的道:“他呀~” 半晌没说话。 俞大人便道:“贺大人放心,今日的话出你口,入我耳,不会外传的。” 贺刺史微微摇头道:“不是如此之故,我病得太久,需要时间才能把人想起来。” 俞大人看着逻辑清晰,说话也还算清楚的贺刺史,信他才有鬼。 夏大人也不信,便开口直接问道:“贺刺史,前年罗县令考评为下,不知为何?” “前年啊,”贺刺史眯着眼想了想,半晌后叹息道:“前年洛阳年景不好,先是春播时干旱,罗县令此人没能组织好水利挖掘和浇灌的工作,辖下两个乡的百姓争水打架,打死了一个人,重伤三人。” 这算是恶性事件了,一般发生这样的事,刺史都会给当地县令不好的评价,但洛阳是郭县,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只要不是太差,一般会落至中等,倒不会就直接给出下等的评价。 要知道中等是及格的意思,下等那就是不及格了,要是连着得到两年这样的评级,他这个县令要么被贬官,要么直接被罢官。 俞大人便斟酌的问道:“贺刺史不喜欢罗县令?” 贺刺史就笑了笑,继续道:“入秋后,那一年的雨水反倒增多了,麦子才收了,水稻还在地里。我问过老农,他们说开春的旱的水怕是要积累到这会儿下,但我也请教过钦天监监正和玄都观的老道,他们都说不打紧,这雨水只是一阵一阵的,过一段时间就放晴了。” “雨果然是一阵一阵的,每日下个半天,剩下的时间不是阴天就是晴天,但连续七八日都是如此,他便怕了,没有知会州里,直接下令让百姓们抢收。” 俞大人和夏大人都不说话了,结合罗县令得到的下等评价就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了。 贺刺史道:“百姓们知道什么?不过是官让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见一些地主家里都在抢收,里正又转告了县令的命令,他们就闹哄哄的去抢收了,即便是冒雨也要收,当时水稻还是青的呢。” “甚至还影响到了隔壁县,还是隔壁县的县令派了衙役去田间守着,严禁人收割,这才保住了田里的稻子,”贺刺史道:“那一场雨断断续续又下了五天,河里的水几乎要漫出来时停下了,然后就是艳阳高照,直接照了一旬,垂头的水稻快速的变黄,半个月后便可收割。” 俞大人和夏大人半晌不说话,他们都是当过地方官的,太知道水稻的最后一二十天有多重要了,要是阳光足够,水也不缺,它们可以在两旬的时间里迅速饱满、成熟,重量可多出一倍来。 “前后就差十五天到二十天的时间,隔壁县的亩产是洛阳县的两倍,虽说大体上说,洛阳县可以自足解决这一场天灾人祸,不至于要求到朝廷,但具体到每一户人家里,因为早收,不知多少人需要卖田地,甚至卖儿女才能维持下这一年。” 所以贺刺史当年直接给了他一个下等的评价,甚至还上书和御史台及皇帝告了他一状,建议朝廷给他换个县令。 不过朝廷自有程序,并不会因为一次的错误就全盘否定人,所以没有给他换县令。 但第二年贺刺史又以他处理不好灾后,不能妥帖安排灾后的百姓为由,只肯给他一个中等的评价。 贺刺史没有直接说他喜不喜欢罗县令,也没有直接说对他的评价,而是叙述完给他品评的原因后看向俞大人四人,“四位大人以为罗县令如何?” 俞大人和夏大人没说话,卢太医直接“嗤”了一声道:“草货,我当县官都比他强。” 小谭太医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低调一点儿。 贺刺史笑了一声,靠在迎枕上微微闭起了眼睛。 他今天说太多话,已经很疲倦了。 卢太医摸了一下他的脉,对几人点了点头,大家便起身告辞离开。 贺刺史也没拦着他们。 等出去,贺夫人亲自领着人给他们上茶上点心。 俞大人几个连忙站起来行礼谢过,贺夫人态度极好,尤其是对卢太医和小谭太医,满脸的笑容。 一番感谢后,她状似无意的提起,“我家老爷刚生病的时候医署的小郑大人也来看过,他当时还说,若是他师父来,或许能治好我家老爷。” “可惜周太医是国之栋梁,不好离京,我们也一直不敢强求,不过听说,她最近也到了洛阳?” 俞大人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微微僵住,他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够这么顺利的见到生了重病的贺大人了,原来人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俞大人和夏大人低头喝茶,偷眼去看卢太医。 卢太医:…… 小谭太医见他们都不说话,场面再等下去怕是要尴尬,连忙道:“周太医正在恭王府中,不如这样,我先与周太医商量商量,看她是否能抽出时间来,若有,我们再上门拜访。” 贺夫人立即感激道:“多谢大人了。” 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我也知道我家老爷的病不好治,我也没想着他能治好,只想他能够轻松好受点儿。几位大人今儿见着他还是好的,却不知他平时,尤其是夜里,那是整夜整夜的疼,根本睡不着……” 俞大人闻言便叹息了一声,道:“我们会尽量请周太医过来看一看的,只是夫人也知道,周太医来此也是有圣命的,她能不能抽出时间过来我等也不敢保证。” 贺夫人表示明白,她很热情的将四人送了出去,甚至还给卢太医和小谭太医送了诊金。 不过俩人都推辞了,等回到医署,俞大人还是派人去了一趟恭王府送信。 第二天周满就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整天陪着恭王减重,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一听说是给人看病,她也不嫌弃,扭头问卢太医,“他是什么病症?” 卢太医道:“积聚,应该是胃部的积聚。” 一旁的小谭太医道:“也叫胃反,基本上是没救了,但也的确是难受,我们去的时候他是强忍着痛意与我们说话的,之前陛下曾派过石太医来看,贺家应该也知道这病救不了,所求不过是贺刺史剩下的时间好受点儿。”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57章 感动 满宝一听说是“积聚”便激动的坐直了腰,“胃反啊,我去看看他。” 她说完便跑,俞大人还想跟她探讨一下才发现的典药尸体,想要从她那里打听一些最近恭王的动向。 见她如此激动,俞大人不由扭头问卢太医,“周太医为何如此激动?” “这样的病症虽然也有,却少,有的大夫一辈子可能都遇不上一例,”卢太医摇头道:“要不是贺大人已经病入膏肓,他要是才病时被我们发现,我们也会很激动的。” 只不过他的病被发现时就已经病入膏肓,说真的,他能从五月活到现在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昨天看过他的脉,卢太医和小谭太医都觉得对方到极限了。 俞大人便不想说话了。 大夫们的世界他不太想了解。 满宝跑去贺家看贺刺史。 贺家非常热情的接待了她,不过寒暄片刻就带着她去见贺刺史了。 还没进屋满宝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呻吟声,就跟人放粗的呼吸声一样,但可能因为太痛,因此一定要从喉咙里发出点儿声音才可以。 贺夫人脚步一顿,便加重了脚步声,声音也微微大了一些道:“周太医快里面请。” 里面的呻吟声便消失了,满宝跟着贺夫人往里去,里面只有贺刺史一人,他躺在床上,胸膛起伏,只能微微侧过身来看他们,他招呼了一声,“周太医?” 满宝提着药箱上前,似乎没察觉到他正在努力的忍痛,笑着行礼道:“贺大人。” 贺刺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忍不住呻吟一声,呼着大气道:“不敢当,不敢当……” 他的品级和周满一样,但周满是京官,因此周满地位比他还要高,这也是贺家不敢请周满的原因之一。 他的品级不足以能请到周满。 满宝上前,止住他的动作,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脉,和他闲聊,“您早上用了哪些早点?” 贺夫人正要说话,满宝就微笑着止住了她,让贺刺史自己说。 贺刺史道:“也就喝了一碗稀粥,我这身体啊,吃不了太多的东西了。” 满宝便道:“总吃稀粥也没味儿,煮粥的时候可以稍微往里加些盐巴,将青菜剁碎了放一些进去……” 贺刺史深有同感,和周满道:“我也是这样吩咐下人的,这世上许多美食都吃不着了。” 满宝就问:“大人以前最喜欢吃什么菜系?” 俩人光聊菜就聊了两刻钟,不过贺刺史身体不好,气虚,不好总是说话,所以基本上是他开了一个头满宝就接下去,贺刺史便点头颔首“是极”,“对极”。 俩人对吃的很有共同的话题,要不是周满还让人脱了贺刺史的衣裳检查身体,贺夫人几乎想不起来她是来看病的。 满宝摸了摸他的上腹部,贺刺史脸色瞬间苍白,忍不住痛的呻吟出声,满宝一边按一边看他的脸色,问道:“哪儿最痛?这儿吗,还是这儿?” 贺夫人站在一旁,此时才觉得周满像个大夫,而不是个和她丈夫说吃的小姑娘。 满宝记下了位置,一边让开位置让下人给贺刺史更衣,一边沉思起来。 卢太医说的不错,病已深入骨髓,没救了,不过却可以想办法让他好受点儿。 满宝还是第一次在她的世界里看到积聚的病患,想了想,不太甘愿放过,于是一边打开药箱取东西,一边和科科道:“付积分,我要他的详细的身体数据。” 满宝拿出一个瓷瓶和一枚很粗的银针,对刚穿好衣服躺下,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的贺刺史道:“贺大人,我取两滴您的血回去研究研究?” 贺刺史心头一紧,他们对血和毛发这类的东西很看重,可是略一想,他都这样了,便是诅咒,更亏的是哪一边还不一定呢。 于是大方的伸出手来。 满宝就在他的指头上扎了一下,愣是挤出两滴血来才作罢。 而科科也已经扫描好了他的数据,扣了周满的一笔积分。 满宝将血收好,这才合上药箱和贺夫人出门,让贺刺史歇一歇。 贺刺史被折腾得不轻,这会儿也提不起精神来说话了,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们离开的背影。 满宝和贺夫人沿着回廊慢慢的走,与她道:“夫人应该知道,贺大人的病已是回天乏术。” 虽然一直抱着一线希望,但此时听到结果她也不是很意外,贺刺史病得太久了,半年的时间足够她了解他的病情。 而且她是看着他一点一点虚弱下去的。 “周太医,我们求的也不多,只是想他不是那么痛苦就好,您也看到了,他这病痛得很,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晚上痛,白天也痛,也就偶尔能睡上半个时辰,不一会儿又痛醒了……” 一句话,就算是要死,也得在死前好受点儿。 满宝表示理解,她想了想后道:“我看了一下其他大夫开的药方,一开始还有止痛药,到现在已经没有了。” 贺夫人无奈道:“说是已经不管用了,而且那药吃多了不好,昨天卢太医他们开的药方也说可以吃,可以不吃。” 也就是没多大效果了。 满宝道:“我会另外给他开个方子的,配合针灸,应该有些用处。” 贺夫人早听说过周满针灸之术特别好,甚至能在妇人生产时止痛,因此眼睛大亮,殷勤的问道:“那我派人去恭王府接您?” 满宝就笑道:“不必,我每日午正过后都有时间,正好,他午时吃饭,歇过两刻钟后吃药,再过两刻钟正好行针配合药性。” 贺夫人长舒一口气。 满宝就先开了药方给她去抓药熬药,待他喝了药后便去给他扎第一针。 贺刺史一开始还能和她说话,过两刻钟后他就眉头微松,沉沉睡了过去。 贺夫人看见忍不住落泪,自从贺刺史病后,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满宝等到时间悄悄拔了针,然后将被子给他盖好,提了药箱告辞离去。 贺夫人亲自将人送到大门外,没有给她诊金,而是道:“等周大人离开洛阳,我有一份礼物送给周大人。” 周满道:“夫人太过客气了,贺刺史带病在位,是为国为民为了陛下,我同朝为官,便是为了大晋和陛下,也该为贺大人诊治的。” 贺夫人感动不已。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 第2758章 假设 划水了半个下午的恭王看到周满竟然回来了,大失所望,“假药案有进展了?” “不知道,”周满特别正直的道:“我是郑辜的师父,怎么能主动询问案子进展呢?” 当然,别人主动告诉我就没事儿了。 恭王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周满就叫住他道:“我们做两组运动再走。” 恭王:…… 满宝折腾着恭王,另一边,俞大人他们的案情也有了进展。 从贺刺史那里得到罗县令两年评级的原因,大家再看洛阳时就变了目光,开始从另一种角度去看它,同时,他们查的东西也变多了。 比如今年入冬以来因为雪灾塌的房子,死的人,受伤的人,生病的人数…… 而这些不仅可以从县衙中查,还能从医署查,甚至医署这边的数据比县衙那边还要齐全。 房子塌了受伤的人会最先送到医署来,能够塌房子的,家境一般都不怎么好,能来医署免费治疗为什么要去药铺花钱? 有钱的人家也更信任从太医署出来的郑辜的医术,也会先选择这里…… 这些在医案中都有,毕竟怎么受伤的都要写出来。 更不要说冻伤和寒症的病人了,郑辜准备的防寒药和防疫的药材就是给他们用的。 这么一计算,众人心惊。 御史台的夏大人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恼的道:“受灾人数如此之多,还只是从医案中查出来的,现实中只怕十倍于之,他竟然不上报,也不做防寒赈济之举,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就算贺刺史病了,这样的数据报到御史台和吏部,他的考评也是下等!” “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卢太医立即下结论道:“地方医署年底都要和太医署报账,洛州医署今年的药材耗费这么大,寒灾的事儿一定瞒不住,所以他就用假药陷害郑辜!” 俞大人抽了抽嘴角道:“卢太医,此时下结论还太早了。” “哪里早了,不是这个原因,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卢太医武断的道:“我觉得他就是收买了典药干这事儿,让典药把假药带进来放进药柜里,结果他要灭口,典药知道了就跑,但还是没逃过,依旧被杀灭口了。” 他连结果都帮罗县令想好了,“要不是郑辜派人带着账册和信先一步出洛阳回京,等我们知道时,只怕医署的人都已经死无对证了。郑辜嘛,来个畏罪自杀,他媳妇怀着身孕,一个激动小产,大出血也可以没命,更不要说那两个大夫了,用过刑后发个烧就能死人,多简单?” 俞大人:…… 夏大人:…… 连小谭太医都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卢太医。 卢太医瞪眼看他们,“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多精密的杀人手段,到时候我们就是知道不对,只怕也查不出证据来了。” 俞大人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他们大理寺是有多无能,真死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而且这是洛阳啊,是洛阳啊,虽然贺刺史病重,却不代表他真的能够在发生那么多事后还什么都不知道,洛州医署真的消失,他肯定会听到一些风声的。 何况还有恭王呢,罗县令想要隐匿罪行可不容易。 卢太医见他们一言不发的样子,忍不住哼哼,“你们还不信我,哼,郑辜要是死了,那还不是由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候地方医署肯定建造不成了,甚至连太医署都要裁减,你们还有谁会想起来洛阳查找真相?” “要是没人来,开春之后雪都化了,除了本地的百姓,谁还知道洛阳去年出过寒灾?” 俞大人心中一跳,有什么一闪而过。 夏大人也不由坐直了身体,沉思起来。 片刻后,俩人道:“还是得需要证据,不过洛阳寒灾和雪灾是板上钉钉的了,我立即上书弹劾洛阳县令,他今年的评级不用想了。” 但典药之死和假药案还得继续查。 不过俞大人和夏大人都觉得摸到了一点儿边,“等京城的旨意过来,我们就可以将罗县令收押了问话,在此之前,我们先查一查这位罗县令的心腹吧。” 这些,作为犯罪嫌疑人的郑辜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交代完事情后就一直在自家后院里养伤,等伤好一点儿后就去岳父家里看妻子。 安二娘想跟着他回去。 郑辜想了想后点头,“也好,等下次师父再来,你与我去拜见师父,要是……你和我爹还有师父一起回京城去。” 安二娘一听焦急,“他们没查到真凶吗?” 郑辜叹气道:“典药死了。” 安二娘吓了一跳。 郑辜道:“而且师父也说了,此事不管能不能查清,我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底下的乡里争水打死人,县令都会被评为下等,更不要说医署的官员了,他们的病人死于假药,这是医疗事故,更为严重。 若能查清是谁栽赃陷害他,那郑辜可能只是降职或罢官,若是查不清,流放判刑都有可能。 可能还会连累到周满罢官降职。 安二娘坐着,握着他的手安慰的看着他。 满宝却没这么忧伤,至少恭王和小世子比她忧伤多了。 快要过年了,空气里到处是油炸食品的香味儿,即便考虑到恭王和小世子正在减重,王府的厨房只做了一点点过年的食物,但依旧香得让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当然,如此失态的人当然不会是周满,那就只能是恭王和小世子了。 但满宝很惋惜的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你们全都不能吃。” 小世子可怜巴巴的道:“想吃肉。” “没问题,我让厨房给你们煮。” 小世子落泪,“我不想吃煮的。” 白水煮肉,不管是什么肉都不好吃啊。 恭王就站在一旁看,见她犹犹豫豫的有些心疼,便磨了磨牙问:“我们过年还不能吃点儿好吃的?” 满宝就狠下心来道:“殿下,您知道贺大人为什么会得胃反吗?” “遗传?”他道:“听说他父亲也是这个病死的。” “……不是,而是因为饮食,”她道:“只不过他们父子的饮食一脉相承的一样而已。” ※※※※※※※※※※※※※※※※※※※※ 作家的话 卢太医:我一个人就把案子给破了,结案吧 明天见 ☆. 第2759章 血 满宝兴致起来,干脆拉着恭王父子聊一聊饮食对身体的影响。 其实这在《黄帝内经》中就有详细描写,王府的书房就有这本藏书。 是真藏书,刊本很珍贵,满宝拿在手里翻开都小心了两分,然后让恭王看,以表示自己所说都是有依据的。 可以说,人是靠气血活着,不论是肌理皮肤,还是五脏六腑,都要依靠气血滋养维持活性。 而食物就是气血的来源。 但是,世上的东西什么都讲究适度。 见恭王不以为意的样子,满宝便道:“美酒虽美,但喝多了会醉死;米饭虽甜香,但吃多了也是会撑死的。” 恭王这才认真了一点儿。 满宝道:“贺大人的父亲是胃反而亡,他如今也得了胃反,并不是因为这个病是遗传的,而是因为他们父子二人的生活习性都差不多。” 满宝顿了顿后问恭王,“王爷,您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是什么?” 恭王不假思索的道:“羊汤!” 满宝就扭头问乖乖坐在另一边的小世子,“小世子,你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是什么?” 小世子犹豫了一下后道:“我喜欢吃好多的菜。” 他不想选,都想要。 满宝换了一个问法,“现在你只能点一道菜,你会点什么菜?” “羊汤!”小世子还吸溜了一下口水,羊汤里不仅有大块的羊肉,还会配有泡馍,将它沾满了汤汁一咬,极为好吃。 满宝就对恭王道:“这才是遗传。” 恭王似懂非懂。 满宝继续道:“食物就是能量,但您吃的食物大于您消耗的能量,您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什么事?” 满宝一直觉得恭王不太配合她,这样会拉长她在这里出差的时间。 虽然这是她主动求来的,可她也不想俞大人他们都查完案子回去了她却还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今年不能回家过年已经很憋屈了。 于是她招手叫来西饼,让她去将她的抽血装置拿来。 她将东西摆在恭王面前道:“要想知道发生的后果,抽血是最直观的。” 恭王皱眉,微微后退了半步。 满宝盯着他看,“殿下,您总是听我们说肥胖对身体不好,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但您本人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是不是?” “不错,”恭王挺了挺自己的肚子道:“虽说走路远了会有些累,但那也是本王的体重过大的原因,并不是身体就不好。” 满宝和小世子叹息道:“这就是典型的讳疾忌医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们看到区别的。” 小世子:……为什么要对着他说? 满宝道:“您找个年纪,身高和您差不多的侍卫来?” 连恭王妃都被吸引了过来,闻言立即派人去找。 恭王年纪并不大,在王府中找和他同岁的侍卫并不难,他长得也不矮,只是因为肥胖所以显得有点儿矮。 很快就找了一个侍卫过来,领着他过来的内监总管尖着声音道:“他生肖与王爷的一样,三月生人,比王爷大两个月,这是生辰最近的一个了,周大人,您看可用吗?” “可用,可用。”满宝见侍卫虎背熊腰,很是威武,还伸手捏了捏他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特别的满意,“好,好,身体不错。” 还摸了摸他的脉象,更满意了,脉搏有力,气血旺盛,跟恭王就是两个极端呀,特别好。 满宝就扭头和恭王道:“王爷,要想直观的看到你们的区别,那就抽血吧。” 恭王转身就要走,被恭王妃一把拉住,她眼中似乎盛着辉光,显然很感兴趣,“王爷,看一下吧。” 她努力的收起脸上的兴奋,做出一副忧愁的模样来,“王爷,妾身实在担心您的身体,便是为了我和象儿,您也看一看吧。” 连长史听闻消息都赶了来,他想了想后劝说恭王,“王爷一直疑心自己的身体没问题,既然周大人有办法释疑,何不趁机一试?” 恭王气急,他那是不相信太医和大夫的诊断吗?他只是不想节食运动减重而已。 谁不知道过胖了会对身体有碍啊,但只是胖一些而已,就是有问题,问题又能大到哪里去了? 古人不都说了吗?能吃是福,胖是福气,这说明他肠胃好,身体好…… 长史却和恭王妃一样忧心恭王的身体。 皇帝每次和他交流,十次有九次会在末尾叮嘱他要注意恭王的身体健康,约束他清淡饮食,少食多动。 但往往又会在最后面添上一句,不要委屈了恭王。 简直烦死了,让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是对的。这次既然有机会让恭王认识到自己身体的问题,说什么也要干。 于是长史和恭王妃一左一右的围着恭王劝说,最后连小世子都没忍住,“父王,我想看一看。” 被缠了半个时辰,恭王最后脸臭臭的坐在了椅子上,看到周满拿着那么大一支中空的针头过来,不由眼睛微闭,有点儿抖。 满宝还安抚他,“别怕,一点儿也不痛。” 才怪呢,周满绑住他的胳膊,然后在他的胳膊内侧找到了一根血管插了进去,她解开绑带,恭王的血就艰难的从里面冒了出来,顺着针头进入透明的肠管,然后落进一个不太透明的容器中。 满宝觉得差不多了就拔了针,然后让恭王妃用纱布按住伤口止血,她还和恭王道:“怎么样,不痛吧?” 恭王咬牙切齿,“这叫不痛吗?” 满宝拿了容器上前,在恭王眼前晃了晃,问道:“您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恭王看了一眼后道:“有什么不一样?” 恭王妃脸色微白的道:“血怎么是黑的?” 恭王便又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心也有点儿紧,“也不算黑吧,但这个颜色是有点儿不对,本王是不是中毒了?” 满宝道:“您想太多了,这不是中毒,这是因为您太胖了,吃的东西油盐荤腥过重。” 然后她还转了转他的血,让他看,“您看到了吗?您的血很凝稠,几乎摇动不开。” 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 满宝放下容器,对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我现在就让您看看健康的人的血外表是什么样子的。”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60章 吓到 鲜红的,周满摇动时它就在半透明的容器里滑来滑去,特别的顺滑。 她将两个容器放在恭王面前的桌子上让他看,道:“看到了吗,你们的血是不一样的。” 恭王哼了一声道:“自然,本王是龙子。” 周满直接略过他这句话,摇着他的血道:“血在心脏鼓动时流出,顺着血管流呀流呀,流到各个脏腑,维持它们的活性,但是……” 满宝将那根抽他血的肠管拉起来给他看,“您的血很浓稠,你刚才看到了吧,侍卫的针一扎进去,刚抽开绑带血就哗哗的往外流,一点儿凝滞也没有,但您的很慢……” “如果说他的血是清澈的河水,那您的血就是泥石流了。” 恭王:…… “这样的血流动缓慢,五脏六腑不能及时的得到血液的滋养,它们就会内耗,当内耗到一定程度时,它们就会衰竭。” 恭王脸色苍白,眼睛直直地看着周满手里的容器和肠管。 “但这还只是开始,”满宝又将那截肠管拿起来道:“这条管子就相当于人的血管,它一直流通的是凝滞的血液,算是超负荷的工作,其实血管也和人的其他脏腑一样,也是活的,既然是活的,那就有损耗的时候,当它的某一段很脆,某一段又变得狭窄时,血液就更难以流通了。” “但大脑和五脏六腑都叫嚣着要血要血,这时候怎么办呢?”满宝道:“这些血就会努力的往前冲啊,冲啊,然后有一天啪的一声,”满宝将手中已经反复用了好几次的肠管给扯断了,恭王吓得往后一仰,满宝叹息道:“这要是脑中的血管,这时候你就中风瘫痪了,这是最轻的,严重的,直接就死了。” 恭王抖着嘴唇道:“你你你,你吓唬本王!” “没有,”周满矢口否认,一脸严肃的道:“您要是不信,可以找别的大夫来问,您现在身体是不是过于肥胖,已经严重到影响寿命了?” 长史回过神来,扑上去跪在恭王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大哭道:“王爷,您得减重,您一定得减重啊……” 虽然他很不想当这个长史,但既然已经当了,那他就得尽心啊,恭王可不能死啊。 长史大哭:“王爷,您可不能有事啊——” 恭王妃也被吓到了,拉着小世子就上前,也哭道:“王爷,您看看我和象儿,您要是出了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啊?” 王妃都哭了,跟着伺候的内监和侍女们便也跟着跪下哭起来,大厅内瞬间哭声一片。 满宝:…… 恭王烦躁的道:“哭什么哭,本王还没死呢。” 但大家不听他的呀,只要一抬头看见周满手里那两节血淋淋的肠管,他们就觉得那是恭王脑中里的血管,哭得更厉害了。 这是周满都没意料到的,只能偷偷的先溜了。 等恭王将一家老小安抚下来转身要找她时,她早没影儿了。 恭王磨了磨牙齿,转身看到自己那泛着黑色的血就有点儿心慌。 大内监小心的上前,“王爷,这东西……” “收起来,放在……”恭王顿了顿后道:“放在书房里。”他要每天看着,不信减不下去。 大内监就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两份血都给拿到书房去了。 满宝听了一愣,道:“那血没用了啊,留着要坏的吧?” 但恭王就是坚持放着,看着这两份血的对比,他终于不再偷吃,周满让他运动时也不再划水了。 连小世子都认真了许多。 满宝琢磨了一下,没想到这么轻松,早说嘛,早说她早两年就给他抽血了。 此事给王府上下人等带来极大的震撼,长史连夜写了一封折子进京,详细描述了这件事,然后痛哭流涕的表示,为了恭王的身体健康,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他也一定会盯住恭王,让他少吃东西多动腿的。 过了几天,他又没忍住给皇帝写折子,表示恭王现在极为自律,每天早睡早起,少吃多餐,散步运动,这是为什么呢? 自然是因为恭王孝顺,而且想做一个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 满宝知道这封折子时忍不住和远在京城的白善吐槽,“恭王如此最先不是因为想活着,然后才是孝顺、慈爱和疼惜王妃吗?” 真要是孝顺,这两年皇帝让他减重他怎么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白善给她回信,“陛下甚是感动,已经赐下许多东西给恭王,应该不日就能到达,因为你劝诫有功,陛下和娘娘还赏赐了你一些东西,家里已经代你收下,其中有一张狐皮不错,留下来,到时候再凑一张给你做个披风。” 白善很惋惜的道:“你今年不能在家过年,岳父大人很是惋惜,已经连着叹三天气了,说去年没与你过年,今年也没过成……” 满宝便回信道:“你告诉我爹,等我这趟回去,恭王妃最少能给我五十两的诊金,相当于我十个月的俸银了。” 年就在俩人的你一封信我一封信中到来又过去,老周头知道周满这一趟外差差不多能赚到一年的俸银后就不再抱怨她不能回家过年了,而是严肃的道:“这是给皇帝办事呢,应该的,应该的。” 为了减重,就是过年恭王也谢绝了外面的酒宴,连家里都没摆宴席,父子两个只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多吃了小半碗米饭,至于肉和菜,那天晚上周满没有限制。 第二天起来,父子两个继续减重,过得比王府中的下人还要惨。 但成果也极其喜人,尤其是恭王,因为太胖,所以效果也很明显。 满宝盯着恭王吃过午饭后便转身去贺家看贺大人。 满宝给他换了药方,又每日扎两套针,可以让他好受很多。 因为少了疼痛,他的精神看上去也好了一些,都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看着似乎有病情好转的样子,让贺家一家上下热泪盈眶。 贺刺史依旧在等着朝廷的回复,见吏部还是没有选定洛州刺史的人选,不由叹息,和周满忧伤的道:“我这病躯怕是回不到故乡了。” 满宝道:“朝中人才济济,每年又有进士考和明经考,为何半年都选不出一个洛州刺史来?” ※※※※※※※※※※※※※※※※※※※※ 作家的话 明天开始和恭王一起减肥 晚上九点见 ☆.第2761章 提醒 贺刺史的目光就从远处的天空里收回来落在了她身上。 满宝见他迟迟不说话,便疑惑的抬头看他。 贺刺史与她对视半晌,最后微微一笑,“周大人,洛州医署的小郑大人是您的弟子?” “是啊。”这不是全官场都知道的事情吗? “假药案查得如何了?” “哦,罗县令被拿下了,俞大人他们说是他杀了典药,已经有了证据,只是他不肯招认而已。” 贺刺史意味深长的道:“罗县令此人没多少才能,却又自负贪心,别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是见了棺材只怕也不会掉泪的。” 满宝听他如此评价罗县令,目瞪口呆,“那他是怎么考中进士的?” 贺刺史就瞥了她一眼道:“进士考的是诗文,又不是怎么为人做官。” 满宝纠结道:“不是说字如其人,文如其人吗?” 贺刺史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就叹息,“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来接任。” 如果没有,那他就只能死在任上了。 于是话题又回来了,“洛州刺史就这么难选?” “哼,有的人是资历到了可以来却不来,有的人是想来却被拦住了,还有的自己不来也看不得别人来。” 满宝摇头,“太复杂了,洛州不就一个州吗?京城都没这么复杂。” 贺刺史幽幽地道:“就是因为洛州不是京城,利益不足以打动一些大人,这才落得如今要争不争的局面。” “有益州王这个前车之鉴,洛州有恭王就藩,求稳的,胆小的,志向更高远的都不愿来此就职,”贺刺史道:“但洛州又毕竟是上州,既富庶也灵秀,心动的自然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有的人自己不来,总想让自己的亲朋过来,也好统一派系,所以就僵持不下了。” 贺刺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有点儿累,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道:“东宫想派人过来,既可以盯着恭王,也能压着他发展;恭王虽不管事了,却也不许太子的人过来,吏部那边也一直在拖延,唉……” “长史不能接任吗?” 刺史府下有司马和长史,一般前任刺史离开,也可以推举长史或司马接任的。 贺刺史摇头,“他们资历还浅,能力不足,家世也压不住洛州的官员,何况这儿还有恭王呢,下一任刺史得选个家世好一些,或者脾气硬一些的过来。” 这也是吏部一直选不出合适接任人的原因所在。 朝廷显然不愿意让恭王在洛州发展太大的势力,所以派来的刺史得压着他,要求这么多,但洛州这个位置又不够香,这就造成了现在尴尬的局面。 满宝同情的看着他。 殊不知贺刺史也在同情的看着她,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去后道:“罗县令此人虽自负,可如果没有人提醒献计,怕是想不出用假药设陷害医署的法子,周大人,有人不想地方医署继续下去,或者说,不愿太医署继续下去啊。” 满宝脸色微沉,问道:“朝中诸公为何一直不满太医署?” 贺刺史靠在大迎枕上道:“听闻这一次东征太医署功劳不小,朝中诸公赞誉有加,太医署也一再得赏赐,已经没有不满情绪了。” “那就论之前,之前为何多加阻挠我们太医署呢?” “因为太医署要做的一些事和地方衙门重合了,”他道:“就以此次雪灾来说,虽然罗县令没有和朝廷上书言明雪灾之事,但刺史府就在洛阳,因此长史曾经为此拨下一笔粮食给洛阳县赈灾。” “你可知粮食拨到了何处?” 满宝心中一动,“医署?” 贺刺史颔首。 “上面拨下来的钱粮按说都是给县衙,由县衙分派的,但长史这么做也没错,医署要给受寒受冻的百姓看病,在他们来看病时提供粥水粮食,这也是赈济。所以刺史府将粮食拨给医署也合乎规矩。” “除此外,这两年有流民为到医署看病,不得不到衙门里上户,还有的直接去医署看病抓药后再由医署送到县衙上户分地,”贺刺史道:“每个去看病的人都要出具自己的户籍,以及纳税的证明,是上户,中户,还是下户。” “而医署会将这些记录在医案之中。” 满宝不解的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贺刺史微微一笑道:“问题太大了,户籍归县衙管理,你知道它有多重要吗?” 满宝没说话。 贺刺史道:“一县的户籍是其基础,除此外就是田产记录,医署虽然没有完备的记录,但有心人总结一下来看病的病患,很轻易就能得出户籍数,更别说医署还能帮着挑出这么多流民。” 他喃喃道:“也未必就是流民,也有可能是谁家的隐户。” 下户,免费的医疗呢,这个诱惑太大了,多的是流民和隐户为此从阴影处走出来去落户。 当然,这只是其中两个原因,还有财政上的原因,创办医署所耗费的金钱不少。 而且连贺刺史都会想,药材日渐消耗大,以后药材会不会涨价呢? 本来看得起病的人还能看得起病吗? 总之原因有很多,但在东征之战后,朝中那些大臣和大将在见过太医署的能力和作用后,显然压下了这些顾虑,开始认同太医署的存在了。 从大理寺和御史台能那么快的派出官员过来洛州查案便可看出朝中的风向了。 贺刺史微微笑道:“我听闻此事时便一惊,没想到大理寺和御史台动作这么快,竟然派了俞大人和夏大人过来,我以为至少要过完年才过来查这个案子的。” 而朝中的人要是有意怠政,大家先发公文训斥一下罗县令,再让他自查,或是让他把郑辜押解回京城慢慢审,怕是半年时间就过去了,那时候证据都给抹得差不多了。 哪里像现在,直接打了罗县令一个措手不及,对方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抹除。 满宝一直沉默,她问道:“贺大人为何突然与我说这些?” “周大人是位好太医,”贺刺史道:“你我二人这段时间相谈甚欢,也算是忘年交了,看你每日开开心心只给恭王治病,便忍不住多提醒两句。” 他道:“罗县令显然就是罪魁了,你们再想往深里查,怕是不能够了。” “俞大人能力不差,贺刺史就这么相信对方能逃过?” 贺刺史微微摇头,笑道:“这话你去问俞大人就知道了。”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 第2762章 案情 俞大人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才查出来的眉目,转身周满就从贺刺史那里得到了大部分的信息,顿时没好气的道:“贺刺史但凡早些时候言语,我们说不定就能回京城过年了。” 夏大人捧着一杯热茶盘腿坐在一个矮榻上,膝盖上还盖着一块毛皮,,轻轻地掀起眼皮道:“贺刺史说的你就信?不还得去查找证据吗?” 卢太医深以为然的点头,他这段时间跟着俞大人进出,看他查案,恨不得看见一坨屎都要分析一下其主人上一顿和上上一顿吃了什么东西。 俞大人查案分析出来还不算,还得去求证,所以他们虽然查出了是罗县令身边的人敲晕了典药把人丢在雪地里活活冻死,但罗县令不认罪,他们就还得去找他指使身边人的证据,还有典药换药的证据,和罗县令私下往来的证据。 具体到他们哪一天去了哪一个饭馆吃饭都要查,所以,并不是贺刺史说了俞大人就会相信。 一想到贺刺史若是和他们说这些话,俞大人延伸出来要调查的东西,卢太医就打了一个寒颤道:“现在就挺好,我们不也查出来了吗?” 夏大人点头,更直白,“我们与贺刺史交情不到,他要是和我们说这些话,那我们就要怀疑他的目的了,到时候还得查这是不是贺刺史一系的栽赃陷害……” 工作量直线上升。 现在就不错,他们是查出来后贺刺史才告诉周满的,而他说的话全都没有证据,完全是靠自己在洛州经营多年的经验和感觉。 不过……“没想到周大人和贺刺史的关系这么好了。” 满宝就叹息道:“贺刺史想回乡,但朝中一直定不下洛州刺史的人选,因此一直压着他的第三封请辞的折子不发。唉,若是有一日我快要死了,我也想回故乡去看看,死在故乡倒也不差。” 众人:…… 俞大人没好气的道:“周大人,你才多大呢,在我们面前说什么生死?” 夏大人蹙眉道:“依照贺刺史对罗县令的了解,以假药打击医署,从而把医署从地方上赶出去这样的方法不是罗县令能想出来的,那是谁指点的他呢?” 满宝下意识的接口道:“师爷?” 大家抬头看她,“有什么证据?” “没证据呀,”满宝摇头道:“不是有句俗语吗?有事不决找师爷。” 俞大人,“……这是哪门子的俗语,师爷是给县令处理一些俗务的,当然也会给建议,帮忙查漏补缺,但有能力的官员……” 俞大人说到这里一顿,显然,罗县令能落得一个下等的评价和中等的评价,便可知他不是什么有能力的官员。 俞大人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但这样的想法也未必是师爷可以想得出来的,毕竟要想地方医署开不下去,光靠一个县,一个州是不够的。去年,不,是前年了,从前年开始太医署就是与六部九寺并排的部门了,别说一县一州,就是六部九寺都不能决定取消医署的政策,但三省和陛下一起商议才行。” 卢太医怒气冲冲,“朝中诸公看不起我们医匠,但一有个头疼脑热就找我们,有本事不找大夫自愈啊。” 俞大人和夏大人脸上有些尴尬,他们或是进士出身,或是明经出身,的确是有些不太看得起医匠的。 满宝见了连忙拦住卢太医,道:“您这话说得不对,我们是大夫,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好比朝中诸公就是治理国家,管理百姓的,若是不治病救人,那我们学医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在哪里?” 俞大人和夏大人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连连点头。 卢太医更生气了,你不站我们这边也就算了,还吃里扒外,正要和她吵架,就听周满理直气壮的道:“你应该这么骂,这些臣工想要霸占天下更多的医药资源,所以不让医署为更多的平民百姓看病,可见其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简直枉为人父,枉为人子,枉为臣子……” 卢太医呆住,一旁一直端着茶神隐的小谭太医也听得目瞪口呆。 俞大人和夏大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满宝蹦出足够多的四字成语后觉得有点儿口干,就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这才扭头和俞大人道:“所以案子只能查到罗县令这里了,毕竟再往下,先不说难以取证,就是查到了证据,也最多是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在某某面前发诳语,说若是没有太医署和医署之后会怎样怎样,然后再讨伐医署,怀疑他们中饱私囊,截留药材,用假药,用少药,多收诊金药费之类的乱言,而仅凭这些言论是不能抓人的,更不要说判刑了。” “不错,”俞大人回神,点头道:“到了罗县令这里,再往上取症就难了。” “但我还是想知道是谁指点了罗县令,”满宝哼哼道:“总不能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以后回京,谁下帖子请我们上门问诊我们都高高兴兴的去吧?” 俞大人和夏大人:……这是打算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啊。 不过俩人没反对,他们也想知道是谁看不得医署遍地开花。 俞大人道:“我会再查一查的。” 他顿了顿后道:“这个案子已经收尾,但洛阳雪灾有些严重,新的县令未到之前夏大人会接手洛阳的政务,先赈济灾民,安抚百姓,我已经和陛下上书洛州事宜,洛州医署这边可以先斩后奏,重新开门接待病患。” 周满问道:“药材呢?” “之前都被罗县令收到了县衙库房中,损耗了一些,大部分他都还没来得及经手出去,我会派人清点造册,然后给医署送去。满宝就看向卢太医和小谭太医,用目光迫使他们。 小谭太医就放下茶杯道:“我会在医署中坐堂,帮助洛州医署重建的。” 卢太医就哼了一声,也表示会坐堂,不过他却问俞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等陛下的旨意,”他道:“看陛下是要留下郑辜,还是将人带回京城处理。” 查清楚假药是罗县令指使典药放进去的,那郑辜的罪名就不是很大了,不知道皇帝愿不愿意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63章 皇帝的打算 京城正在封印过年中,年前各种请安折子都清理过了,现在还会送来的折子多半都是事折。 俞大人想着他们反正已经没可能回去过年了,干脆没催送信的公差,让他慢悠悠的送去。 于是三到五天的路程他就第五天送到的,朝廷已经开印处理公务。 折子送到中书省,白善一眼就看到了洛州送来的折子,于是先将折子抽了出来,一目十行的扫过后没有写下建议,而是转手压到了方大人的案上。 见方大人一头雾水的抬头看他,他便笑道:“亲隐。” 方大人:……既然要亲隐,有本事你倒是不看呀,看见洛州的折子就避开不懂吗? 他瞥了白善一眼,先拿起来看过洛州的折子,想了想后写了处理意见夹在其中,放到了已经右手边次一等重要的折子里去。 所以皇帝直到下午才看到这封折子,里面已经有中书省写下的处理意见,但皇帝只扫了一眼,他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皇帝召见了萧院正,“地方医署问题甚多,与地方县衙关系有些紧张,这三年里,光是御史台收到的关于地方医署的弹劾折子就有一百六十八封,如果加上你们地方医署弹劾地方县衙的折子,那总计二百十二章。” 萧院正就叹息,“我们弹劾的还是少了,比地方县衙弹劾我们的少了许多。” 皇帝:“……朕想说的是,这些矛盾总积攒着不行,他们之间权责部分相交,利益纠缠,很难谁服谁。” “但总体来说,医署底气不足,这也有你们太医署的原因在,你们派到地方上的全是学生,他们在治病救人上都不是很有经验,更不要说管理地方医署之能了。”皇帝道:“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底气不足,压不住手底下的人,更不要说和地方县衙合作了,你细算一算,你们设立的地方医署,现在还有几个不受地方县衙挟制的?” 萧院正沉默了下来。 第一批设立的地方医署其实不多,就十三个,其中做得最优秀的是郑辜,他占有天然的优势。 他在济世堂当过小掌柜,有经验,背后是济世堂和周满,底气足,也有手段和才能,医术也不错,所以洛州医署是做得最好的一个。 只是没想到也是第一个遭遇重大打击的一个。 萧院正叹息一声,觉得管理太医署可比太医院难太多了,这个太医署令当得好辛苦。 他虚心的请教皇帝,“请陛下教臣。” 皇帝就颔首道:“在再扩大前,你们需要派一个有能耐的人到地方上撸清了和地方县衙的关系,至少要和地方将最基本的守则和规矩定下,这样便可推广之,有了框架,地方医署和地方县衙再相处那就大差不差了。” 说到这里,皇帝脸色微沉的道:“以后自然也不会再有这种地方县衙为了赶走医署而掺假药陷害之事。” 萧院正也不是傻子,把他太医署和太医院里的人都拉出来过一遍就知道皇帝指的有才能的人是谁了。 地方县衙里的官员,不说县令,就是下面的主簿和县尉就不是吃素的,虽然不太开心,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太医署和太医院里的太医们治病救人还可以,但在管理地方之能和与人交际的能力上还是与这些县令、主簿和县尉差了好大的一截。 尤其是在朝廷法度的理解和规章制度上,他们这些人相差更多。 毕竟,太医们读《素问》《本草》之类的书是正常的,读《大晋律》之类的才是不正常的。 地方县令都有越级向皇帝上折的权力,但太医院的太医们,他们就在京城,品级够了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汇报之类的,要么是报到他这里来,要么是直接面见皇帝回话了。 口语汇报和书面议事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何况他们谈的内容还有这么大的区别。 他在脑海中翻遍了整个太医院和太医署,目前明显可见能够斗得过那些县令的只有周满了。 她和他们不一样,她和文官们一样,是从《千字文》启蒙的,不仅读过《论语》《礼记》和《尚书》,史书和历朝律法也是翻过的,完全是照着文臣的路子来培养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要说最了解文臣的,那肯定是文臣,所以就让周满去吧。 萧院正悄悄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便也试探性的提出道:“陛下认为周满如何?” 皇帝叹息着点头,“她不错……” 既然不错您叹什么气啊。 “就是太不错了,她这一走,京城这边可也需要她的医术呢。” 萧院正:“……陛下宽心,周太医去西域的时候京城不也一向都好吗?” 他们的医术也不是摆设好不好? 皇帝一想也是,萧院正和刘太医等人的医术也很不错了的。 有了章程,又定下了人选,萧院正也放松了许多,很干脆的问道:“陛下是要把周太医放在洛州吗?” “不,”皇帝直接摇头道:“洛州不合适他们。” 萧院正不解。 皇帝道:“洛州富庶,上面的大家之族不少,更是不少官员的故乡,想在那里先铺展开来可不容易,郑辜便是前车之鉴。” 失去一个郑辜皇帝不是很心疼,可要是失去周满,那他可就心疼了。 皇帝道:“朕给他们选了一个好去处。” 萧院正喃喃,“他们?” “不错,就是他们,”皇帝从旁边拿过一封折子道:“白善上的折子,他请求外放。” 皇帝道:“医署在地方上之所以举步维艰,就是因为和县衙更多的是竞争的关系,唉,朕明明是想让他们改善民生的,也不知怎么自己一窝蜂的斗起来了。朕现在给了他们机会,就看他们会进展得怎么样了。” 萧院正纠结起来,“陛下,这样会不会对夫妻关系不好?” 皇帝一听,没好气的道:“当年太医署的折子上也有白善的一份,既然也是他的提议,怎么会不好?” 这样才更容易吵架吧? 不过萧院正想了想没说出来,罢了,再吵能吵到哪里去?大不了和离自己过,到时候多的是大好男儿给周太医选。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2764章 安排 这件事皇帝还未在朝堂上公开说,也未与其他大臣商议,只和太子提了一下,萧院正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之所以告诉萧院正,还是因为要他准备一下周满离开后的事。 萧院正果然回去找刘太医等人商量起来,“周满一离开,宫中和京城这边的女医就不够用了,仅靠刘医助一人是不够的。” 他看向刘太医道:“等周满一走就提刘医助做太医,暂定品阶七品吧,再从太医署中挑选两个女学生进太医院做医助。” 刘太医立即投桃报李,“周立如不错,她的医术在众多女学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萧院正想了想后点头,他也属意周立如,一是对方医术的确好;二来周满外放肯定要降级的,虽然罪名皇帝都给她想好了,但打了一棒子也要给人一个甜枣,应在周立如身上也不错;三来,他们太医院需要培养更多的女医,周立如跟着周满见识过不少,面对贵人并不怂,比其他女学生更有优势。 “还有谁?” 郑太医对太医署里的学生也比较熟悉,想了想后道:“陈半夏和苏叶也都不错,这一次东征之战中她们也立下了功劳。” “那就暂时定下她们三个,回头筛选一下,选两个进太医院,剩下的还能安排进京城医署中,我已经和陛下上书要在京城中建一所医署,和地方一样,专门负责四品官以下的身体健康,还有辖地内贫苦百姓的求医之事。” 郑太医心一紧,问道:“求医的标准是什么,若是谁都可以,医署这边要耗费的药材很大吧?” “只免下户的药费和诊断费,”萧院正道:“都还只是普通病症,大的病症要耗费的药材贵重,我们肯定开不了方子,但除此外,最主要的还是种痘,如今禁军侍卫能接种痘苗的都接种了,接下来该轮到普通百姓了。” 郑太医恍然大悟,京城的人口可不少,就是去掉流动人口,常住的也有几十万,这么多人没个两三年根本接种不完,这样大家的事情就不小了。 萧院正道:“东郊的那个皇庄依旧给我们太医署用。” 他顿了顿后道:“陛下说派去地方医署的都是学生,没有管理之能和经验,而京城医署就在京城,在陛下和朝臣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要是再出错,太医署真的无脸立足于朝中了。” 其他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小心的问道:“所以院正的意思是?” “派个人去接手京城医署,”他道:“从太医署调到京城医署,太医院这边的职位依旧保留着。” 毕竟,地方医署可没有职田可分,他们只有俸禄。要分职田还是得看太医院的职位。 大家互相看起来,都不太愿意开口去,虽然京城医署还是在京城,但毕竟已经属于地方医署了,和太医署还是不能比的。 萧院正见他们无一人开口,便起身道:“你们回去可自己想一想,想好了告诉我。” 刘太医便慢悠悠的跟在萧院正身后出去了,谁去也不可能他去,一来他年纪太大了,在太医署里都很少管事,更多的是和周满一样教书而已; 二来,他在宫中坐诊的时间更多,萧院正不在的情况下,帝后和太子那边要是叫,基本都是叫的他; 三来,他官大! 刘太医仗着脸够老,追上去问萧院正,“院正让他们自荐,心中没有人选吗?” “有。” 刘太医便笑问:“是谁?” “郑太医不错。” 刘太医失笑,“那您还让他们自荐,直接点了郑太医不好吗?” “一来是看看有没有愿意到地方上去,要是有人开口了,以后找了机会把人派到地方上去,现在我们医署在地方上的处境可不太好;二来,郑太医要是自己愿意,开口请了,那我顺势给他岂不是更好?” 萧院正和刘太医并排走,叹息道:“济世堂在京城还算有名,虽然太医署这几年没少组织义诊,为平民百姓看病,但和建立医署还是有点儿不一样。哪怕医署只给下户免掉诊费和药费,但其他人肯定也会来医署求医,甚至,这样的病人还会比免费的下户还要多。” “这势必会抢走医馆药铺的生意,由郑太医来做这京城医署的第一任署令,就看济世堂怎么选择了,但不管怎么样,郑太医去做这件事要比其他没有根基的太医去做要容易得多。” 刘太医点头,却冷不丁的浇了一盆冷水问,“那要是郑太医反过来选择了济世堂呢?‘ 萧院正脸上的笑容就微僵,然后扯着笑道:“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官场有人情,但无情更不会少。 刘太医便不再说话了。 太医院在做着准备,皇帝便将洛州的折子压了压,直到周满每一旬一次的折子也送到京城,拆开看得知恭王的减重事业进行得很好,而且洛阳这段时间阳光不错后便将俞大人的折子批了下去。 他没让郑辜留在洛阳,既然要周满外放,那就得有借口,所以他让俞大人和夏大人处理好洛阳的事务后就将一干人等押送回京。 至于周满这边,皇帝给恭王写了一封信,和他道:“洛阳即将化雪,雪灾刚过,未必不会回寒,你既要减重不如回京来住。” 又道:“太极宫潮湿,住着不舒服,你可以去城外的汤泉别院居住,既有利于腿疾,也利于减重。” 皇帝道:“正月底可以启程,说不定还能与家人共度龙抬头。” 皇帝将信寄出去后便和太子道:“朕给你圈的三个地方你选得怎么样了?” 太子道:“儿臣还在想。” 皇帝颔首,“你好好的想,白善有才能,但还需历练,如今国泰民安,不似我那时候是战乱,随便将人丢到一个地方,各种纷乱都占齐了,捋顺了一个地方,该会的也都会了,不会的,基本都死了。” “所以你养臣与我培养臣子的法子是不一样的,”皇帝叹息道:“可惜现在朕得用的左右手也都老了,不知最后能给你留下几个来,所以你得自己养臣。” 皇帝敲了敲桌子道:“好好的选一选。” 太子沉思着应下。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765章 太子的建议 太子走出太极殿正要回东宫,走到一半想了想,还是脚步一转去了中书省的值班室。 白善和方大人正在里面看折子,往来有书记员送折子进来,也有领了折子送往门下省和太极殿的,众人看到太子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行礼,“拜见太子。” 太子点了点头,直接点了白善道:“白舍人,孤有话和你说。” 白善便将案头的东西略收一收,和太子出去。 大冷的天,太子也懒得将人请到东宫说话,直接就往外头的白玉桥走去。 俩人便站在桥上一边吹着风一边说话,这有个好处,四处空旷,除非现在有人藏在桥肚下,不然没人能听到他们说话。 太子就问白善,“你想外放?” 白善愣了一下后应是。 太子问道:“可有心仪之地?” 白善思索了一下后道:“剑南和江南一带都不错。” 太子便笑了,“你倒是会选,特意避开了中原。” 中原一带物博人多,当地士族繁盛,百姓生活安定平足,没有大灾大难,百姓和官员便不会思变,想要在中原做出成绩来并不容易。 所以北地、剑南和江南一带是最好的,看杨和书的选择就知道了,他最开始选择的就是剑南,罗江县贫穷,当时又才经过水灾,荒地颇多,也失去了很多人口。 有才能的人到了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就施展开来,自然也容易做出成绩。 他第二个地方选的是夏州。 夏州连着草原,有三分之一的土地上生活着游牧民族,民风彪悍,进可攻,退可守,也是一个积累经验,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当然,前提是去的人能守住,不然才华平庸一些的,底气低一点儿的,到了那里最后恐怕会沦为当地豪族的工具人。 太子很赞赏的看着白善道:“陛下给你圈了三个地方,剑南的嘉州,嘉州的夹江县县令去年十月病逝,今年要选一人去接任县令。” “第二个地方是江南道的台州,其下的始丰县县令升迁走了;第三个则是青州,去年征东之战,益都县县令被押解京中,北海县的县令接替益都县,北海县那边就空置了下来。” 白善心中一动,问道:“殿下想臣去何处?” 这既然是皇帝圈出来的地方,显然这三个地方他去哪里都可以,那太子呢? 白善只是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想要外放的也只是一县县令,皇帝却这么上心的亲自给他圈地方选择,又告诉了太子,让太子来安排,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其中的用意。 太子在来的路上就思考过了,道:“台州太远,南北气候差异太大,你从未去过江南,而且陛下有意将周满也外放,如今医署还只是在北地和中原一带设立,未曾到达江南,所以始丰县可以不考虑了。” “嘉州嘛,是不错,但我认为青州更好,”太子也不藏着捏着,直言道:“青州地广物博,但人口少,北海县因为临近海边,那里多是渔民,因此很贫穷,但北海县也有一个好处,它与莱州相接,去年征东战,封尚书从莱州湾出海去往卑沙城的莱州湾,至少有三分之一在北海县内。” 青州的建制几经更改,之前青州并不叫青州,而是叫北海郡,现在的莱州,登州本来都属于北海郡管辖,先帝时将北海郡改为青州,中间有一段划分得并不清楚,北海县曾一度囊括现在莱州一带,到当今,八九年前才更加细分,方有了现在的划分。 但太子听封尚书说过,那边的划分还是有一些问题,就跟前万年县县令郭县令一直暗搓搓的想从隔壁雍州栎阳县手里抢土地一样,北海县一直想要抢莱州,自己挤到对面去成为州治,可谓野心勃勃; 但莱州一直拒绝北海县,甚至连并县都不愿意,因为北海这个名称虽然好听,北海县里也不乏豪族富商,但穷人的比例更大,所占耕地又不多,所以莱州不喜欢北海县。 但太子认为这是一个好地方,他道:“如今辽东一带尽归我大晋,从陆地上过去安东都护府很远,但走海路却很快,新罗百济皆是藩属国,往来的商旅多,你做好了,将莱州湾从莱州手里抢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白善还是很善良的,道:“这不好吧,抢过来还能叫莱州湾吗?” 太子淡淡的道:“你可以将其改名叫北海湾。” 他道:“只这一件事,你做好了,回来便可青云直上了。” 白善想了想后应下,“臣回去考虑考虑。” 他得回去问一问先生和满宝。 太子颔首道:“新官员都是三四月上任,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白善道:“臣会尽早给殿下答复的。” 太子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白善自己也属意青州,问庄先生。 庄先生摸着下巴道:“太子的确给你想了一个好方法,只是为官者为的是民生,若是一开始就奔着功劳去,那边失了本心。” 又道:“你抢了莱州湾,不过是在莱州湾上锦上添花而已,莱州自己就能做,于北海县来说这是好事,但于整个大晋来说,这不过是左手换右手,有什么意思?” 白善点头,“学生也是这么认为的,但青州地大物博,算路程,距离京城也不是十分的远,最主要的是,它能直接与新罗百济来往,所以我还是属意它。” 庄先生颔首,“那就去吧,问问满宝,她是否喜欢青州,你们两个定下就好。” 白善应下,然后道:“先生,陛下要把我给太子殿下。” 庄先生点头道:“为师也看出来了,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白善道:“我是大晋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守护正统是为臣的本分,于国无害,我不介意亲近太子。” 他顿了顿后道:“但殿下近来急躁了。” 白善道:“陛下而今年富力强,又看重太子,太子实没必要这么快的培养自己的臣僚心腹。” 庄先生赞许的点头,不过却道:“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吧?” “陛下可以有这个打算,但太子不能有。” 庄先生颔首道:“明日我有一堂课,我会为太子答疑解惑的。” 白善就放心了,现在朝堂很安定,他不太想又掀起一些没必要的纷争。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66章 明面上的理由 俞大人他们处理了一下洛阳的灾情,元宵过后没几天便押解罗县令和郑辜回京。 周满需要和恭王一家回京,因此等他们准备好已经是正月二十了。 满宝去和贺刺史辞别。 贺刺史依旧在艰难的熬着,身体也更加的虚弱了,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睁开眼睛看周满,微微一笑道:“此一别便是永别了,在下祝周大人鹏程万里,一生顺遂。” 满宝轻声应下,道:“我也祝贺大人得偿所愿,尽早回乡。” 贺刺史连呼吸都不敢加重一般的微微点头。 贺夫人抹着眼泪送周满出去,一直送到大门口,“这些日子多谢周大人,他这一个多月算是病重以来最轻松的了,您一走……” 满宝道:“等我回到京城,我会和陛下进言的。” 贺夫人连连点头。 满宝叮嘱她道:“以后家中饮食要清淡,少盐少油炸,你们家中之所以会有这病并不是遗传,而是饮食环境的问题。” 贺夫人早写信给在外的儿子儿媳,已经叮嘱过了,此时更加谨记。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婆子,不一会儿便有下人捧了些东西下来,一个盒子,身后跟着捧着绫罗的丫头。 贺夫人接过盒子道:“我知道周大人是宫中的红人,绫罗绸缎自然是不缺的,所以我早早准备了两册医书送您。” 贺夫人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册书给她看,她疑惑,“韦氏药记?” 贺夫人解释道:“这是前朝一位道医留下的,他虽是道人,但医术不错,周大人也说了,我家这病连着得了几代,我公公还在时便收藏了他的手记,想要府中的大夫研究出一些来,可惜一直未有所成。” 周满眼睛大亮,“这位韦道长治愈过此疾?” “未曾治愈,但能够缓解,我公公的病就是他治的,他一直熬到了大贞八年才去世,但去世时并不多难受,全靠这位韦大夫调理。” 周满算了一下那位贺老爷到大贞八年的岁数,的确算是高寿了,至少比他儿子强。 贺夫人叹息道:“可惜这位韦大夫生性洒脱,并不愿在一处久留。虽然时不时的回来与公公相聚,但过不了多久总会离去。自我公公去世后,他也再没有出现过,我们算了一下他的年纪,到现在也到古稀之年了,不知还在不在。” 她道:“自从老爷病后,我们就派人到处寻找,可惜都找不到人,又拿了他以前给公公的方子服用,可也总不见效,大夫们都说,人不一样,用的药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满宝点头,是这个道理不错。 “当时我一见周大人便想,也只有这一份礼才配得上您,”贺夫人合上盒子递给周满道:“这里面的字潦草得很,我看过,眼晕,且所书所言全然不懂,给府中的大夫看,也有十之七六看不懂,周大人若能钻研出来,将来再碰到我家老爷这样的病人,即便不能治愈,也能让他好受一些。” 贺夫人照顾了丈夫近一年的时间,最大的感触就是,生病不可怕,生这样痛苦的病才可怕,似乎活着都是受罪一般。 她丈夫要是能和公爹一样病重时也没多少感觉的谈笑风生就好了,那样死亡也就不是奢侈了。 周满郑重的接过,正色道:“多谢贺夫人,周满定不负您所托。” 这真是一份珍贵的礼物啊。 满宝抱着盒子走了,一直回到恭王府才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把两本册子拿出来。 这是手记,满宝翻了一下,字迹的确很潦草,有些字她都分不出来是啥,但她大部分都能认出来,联系上下文,再看一下字形,勉强也能认出来了。 西饼抱了两匹绫罗进来问,“大人,这绫罗怎么处理?” 满宝头也不抬的道:“收箱子里带回去就是。” 西饼就应下,又把行李整理了一下才塞进去,唉,这一趟出来,东西不仅没少,还多了! 恭王妃昨天也悄悄的给了周满一盘的车马费。 虽说周满是奉命来看病的,但客气一点儿,到了京城,她对恭王父子也能手下留情不是? 恭王妃想得挺好,为此还特特多给了几锭银子,谁知道回到京城,周满直接被勒令停职,恭王父子的减重事业移交给了小谭太医。 当然,皇帝特地叮嘱,“就用周满的方子和方案,你没事儿就去周宅走一趟,和周满沟通一下此事。” 正在为周满担心的太医院众人:……这看着也不像是厌弃了周满,要问她罪的样子啊。 回到家中的满宝已经从白善那里知道了些实情,但老周头他们不知道啊。 一家人胆战心惊的,睡觉都不安稳。 满宝就忍不住和白善嘀咕,“真是的,要贬官就贬官嘛,为何还要先做戏?” 白善道:“这是规矩,有功赏,有罪罚,你要是没罪,直接下放到地方,朝臣们看来只会觉得陛下随心所欲,朝中制度混乱。” “那你呢,你现在是中书舍人,要外放做县令,岂不是也要问罪?” 白善道:“我嘛,我比你简单,要进三省六部的重要位置,外放是一定的,我年纪小,又提前了半年放出外放的消息,所以并不用有罪。” 当初白善之所以能跟随御驾前往辽东征战,就是他用的来年外放的事让另两位同僚放弃了竞争,不然二分之一的机会,未必就能选中他跟着陛下御驾亲征。 满宝啧啧的,道:“我明天得进宫一趟,陛下应该不会跟我生气吧?” “不会的,”白善道:“陛下早两天就流露出了地方医署混乱,想要将你外放捋顺的意思,朝臣们都知道,你受郑辜牵连只是放在明面上的理由,大家都知道你这次外放的原因,你只管进,大家做戏不会做得那么真的。” 果然,第二天周满进宫时,宫门的侍卫对她如常,宫里的内侍宫女对她也如常,在去太极殿的路上碰上熟悉的大人们,大家也如往常一样见礼。 刘尚书还跟她叹气,“周大人要外放了呀,刘焕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八,也不知道周大人能不能过了婚礼再走。”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第2767章 得偿所愿 周满想了想后道:“这个得问陛下。” 皇帝:……贬官的圣旨还没下呢,你们一个个的倒是都知道她要外放了。 皇帝最后在书房里单独见了周满,见到她便问道:“萧院正与你说了吧,你觉得青州如何?” 周满颔首道:“不错。” 皇帝便道:“那就选定青州了,明日朕会下旨,你们准备准备上任去吧。” 他道:“北海县的县令缺的有点儿久了,而且青州是新建医署,你们到了地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呢。” 周满便道:“北海县是十一月底调换的县令,相比起来洛州缺少刺史的时间更久一些。” 她躬身行了一礼道:“陛下,洛州的贺刺史病重,已经没多少时日了,请求陛下选定新刺史,准许贺刺史辞官回乡。” 皇帝就叹息了一声,沉默许久后道:“罢了,先让他回乡吧。” 老三已经进京,刺史此时就是离开洛州问题也不是很大了,皇帝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膝盖,道:“派人即刻往洛州去,贺刺史为国操劳,加封其为洛州牧,赏赐提一级。” 古忠立即躬身应下,倒退而出去找中书省拟旨。 顺便去门下省那里找出一直压着的辞官折子给皇帝批复,然后由公差快马加鞭的往洛州送去。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贺刺史收到折子和圣旨,一下精神了起来,立即对贺夫人道:“快,快收拾车马,我们即刻回乡。” 贺夫人又哭又笑道:“哪里就急这么半天,好歹把东西收拾上。” 贺大人摇头道:“我已有感时日无多,耽搁不起,耽搁不起啊。我们带上亲近仆从便回去,剩下的让管家留后慢慢收拾。” 贺夫人忍着泪应下。 贺大人精神了不少,也开始理事,有条不紊的见人和安排,“给郎君们写信,让他们请假回乡吧,他们爹熬不下去了,赶得及或许可见最后一面。” 又见了刺史府的长史和司马,叮嘱他们道:“恭王此时不在洛州,但你等行事也要谨慎,少饮宴,洛阳此时才经历雪灾,一切以稳为主,洛阳县令空缺,便由长史暂代其责。” 他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雪就要化了,此时当以劝课农桑为要。” 又道:“太医署肯定会派人过来接手这边的医署,我猜测不是太医署已经知名的太医,那便还是郑辜。医署是拦不住的,你们莫要伸手阻拦,陛下心在社稷民生,谁挡杀谁,命只有一条,尔等珍惜。” 长史和司马都低头应下。 “我们共事多年,我也只能给你们这些建议了,此后,各自珍重吧。” “大人——”长史和司马都感动且悲伤的看着贺刺史。 长史更是贺刺史一手提拔的,只不过他到长史这个位置没两年,所以根基不稳,能力虽有却不惊艳,所以贺刺史才没有推举他做刺史,但他心里是感念贺刺史的。 他抹着眼泪问:“我观大人在周大人来后脸色好了许多,也不再呼痛,分明已在好转,为何不再求一求周大人……” 贺刺史摇头道:“本就是强弩之末,那些不过都是错觉而已,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 “可是大人手上不是有两本祖上留下的医书,府中的大夫钻研不出,周大人或许能钻研出来。” 贺刺史还是摇头,“没用的……” 他的眼睛似乎透过他们在看谁,“当年韦道长就说过,我父亲的病是发现得早,所以吃了十多年的药才能控制的好,若是发现得迟了,病已入骨髓,那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 可他还是不信啊,也不想死,所以在发现自己也生病后才那么费力的去找韦道长,没找到后便将那两本册子给府中的大夫看,对方看不懂,他便给郑辜看,看洛阳城中已经出名的大夫们看。 他们倒是看懂了一些,然后从中截出药方来给他用药,没有效果后他便又拿出韦道长曾经开给他父亲的药方,也照着抓药喝药了。 最后还是路过此处的一位道长闻声来看他后道:“你这身体若有六分是病弄坏的,那便有四分是乱用药导致的。” 他还翻了翻韦道长留下的两册手记后道:“这里面记录庞杂,并不是一病一方,就是一病一方,也需要医者根据病人的不同开方换药,如今给你看病的医者只是照书开方,几次开的方子还都不一样,你的身体怎能受得住?” “还不如将此书藏起来,只让大夫们根据你的病情和他们的学识开方,或许不会好转,但至少不会恶化成现在这样。” 贺刺史听取了对方的意见,从那以后就选定了两位大夫,每次只请他们,也只吃他们开的药。 身体竟然慢慢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很痛苦,但他八九月那会儿就已经卧床不起,感觉要死了,竟然可以缓和下来,一口气活到了腊月。 又见了周满,在她扎针换药过后,他不仅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还少了痛感,如此过后他就更不敢在当时把手记交给周满了,生怕她也和那些大夫一样丢了自己的方子,就照着手记来开方,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 当然,这些曲折就不必告诉两个下属了,他道:“这一次陛下能批复我的折子多亏了周大人。贺某人欠她一个人情,将来她若需要到你们,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便看在我的面上给她行个方便。” 长史和司马一同应下。 贺刺史第二天就轻车简从的回故乡去了。 满宝再收到他信的时候已经二月底了,信不是贺大人写的,而是贺夫人写的,她告诉周满他们二月初九回到的故乡,二月十三贺大人就故去了…… 满宝收了信,叹息了一声后将信都收在了盒子里。 想了想,她将门窗都关上,进入空间,她去教课室里看拟人模特。 科科扫描了贺刺史的身体数据,她也抽了他的血,拟人模特已经最大限度的模拟出了贺刺史的病情,这期间满宝想过很多种办法,甚至想和莫老师说的那样切除胃上的肿块,但她前后动了二十一次手术,二十一次都是失败的。 满宝此时就低头盯着拟人模特不说话,科科不得不打搅她,“你家有客人来了,已经往正院这边来了。” 满宝就回神,退了出去,才打开门,就见唐夫人拎着裙子跨过院子的门槛,看见她便笑道:“春光正好,大家都在前头给你侄女添妆,你怎么躲在正院里不出去?”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768章 贬官外放 周立如此时已经进入太医院实习,等到四月就可以结业,或是留在太医院,或是被派往各地医署。 之后会很忙,因此年前刘家就请期,特地将婚期安排在了三月。 今日就是她添妆的日子。 她的同窗和朋友,还有与周家亲近的一些人家也会上门添妆。 唐夫人会来自然是看在周满的面上的,所以添完了东西就找过来。 周满关上门,和唐夫人转身去了后面的花园里一边赏花一边说话,“我想事情呢。” 唐夫人也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叹息道:“听你学兄的意思,你受小郑大人的牵连,要贬职外放了?” 虽然宫中和朝中大家都已经有了默契,但这些事情并没有传出去。 一来,这事儿说小不小,但说大却也没有多大,新春来临,大家都忙着呢。 周满颔首,反过来安慰唐夫人,“此事也是我们求的,学嫂不必忧心。” 唐夫人就问:“可知道要去何处?” 这事儿却是不能提前透露的,现在知道他们要往青州去的人也不超过两掌,所以周满含糊道:“这个要看陛下如何分派了。” 皇帝很给周满面子,等她侄女的添妆过了,然后才下旨。 郑辜因失职被罚俸十个月,代洛州医署署令,戴罪立功;周满教徒无方,被贬为青州医署署令,择日上任。 于是周满身上五品太医的官职就没有了,变成了从七品的青州医署署令。 好在崇文馆的官职没变,她不仅可以占着四品的职田,也依旧有直书皇帝的权力。 于是周满拿着新的任命书去户部找刘尚书,和他道:“您给我换一换职田呗。” 她道:“将莆村的职田归入我崇文馆的官职下,将旧南庄那一片职田收回,当做我太医署的职田收回。” 反正被贬官后是要收回一定数额职田的,这个数只要对上就行。 刘尚书看了一下后道:“旧南庄那边的良田比莆村还要多些,你怎么选择放弃那边的职田?” 周满分得莆村的职田时还只是小小的六品太医,莆村这个位置是不错,但论起来,其实还是比不上她升任四品编撰的时候。 她那时候是皇帝和太子眼前的红人,户部这边便特意从一众田地中把旧南庄那一片给她做职田了。 那一片不仅地平,土地还肥沃,绝大多数都是良田,水田也比旱田多。 满宝就叹气道:“可莆村的职田我家经营得更久啊,投入也更大,目前收益也比旧南庄那边的高,所以罢了,就用旧南庄换莆村的职田吧。” 户部是没意见的,因为她这是以好的换不好的那一拨,自然答应了。 然后他这边才一签了公文,周满便道:“白驸马去年不是升官了吗,不过没赶上去年那一拨分职田,今年应该要分的,不如把旧南庄那一块分给他?” 刘尚书:…… 周满这么说了一声,第二天白二郎便亲自过来预定旧南庄的职田了。 过几天,连皇帝都知道这件事了。 他不想知道的,但外头各种流言都有,古忠说起来外面的消息时就带出来了。 “好些人都说没想到呢,前儿公主们还给周大人的侄女添妆呢,结果才过两天陛下就将人贬职外放了,说是拿不准周大人是失宠了,还是依旧得宠。” 皇帝哼道:“她们也太小看朕了,说这话的一定是妇人,且跟家中郎君的关系不好,不然不会不知道朕的打算。” 他要整顿地方医署,使其彻底在地方上扎根又不是秘密,朝中有点儿脑子的臣子都知道周满外放的原因和目的。 “还有呢?” 古忠就笑道:“还有就是周大人职田的事了。” “陛下不知道,周大人的职田都是自家管着的,从不给户部管理,哎哟,听说那收益是给户部管理的两倍还多,除此外,职田上的佃户日子也过得比公佃户要好,就这么几年的功夫,莆村那一片的佃农都起了新房子呢。” 皇帝不由坐直了身体,“朕隐约听谁说过此事,还说想要效仿周满管理职田的模式来管理皇庄和户部手中的职田呢。” 古忠也歪着脑袋努力的想,想了半天后不太确定的道:“似乎是太子提过一嘴,不过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奴才也记不清了。” 皇帝就拍着大腿道:“就是太子!嗯,将他叫来问一问,周满那职田真有这么好?” 古忠就笑着应下了,一边让人去叫太子,一边和皇帝逗趣道:“听说驸马爷和白大人在没出仕前还给周大人的庄子投钱了呢,所以这些年也都有收益,这一次周大人归还职田,驸马爷直接去找户部要了过去。” 皇帝就蹙眉,“职田分配是国事,他如何能让户部直接给他?” 古忠笑道:“陛下忘了,驸马爷上一年也升官了,不过那会儿已经过了分职田的时候,按惯例是要多等一年的。” 皇帝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不过还是道:“这样不好,若是户部因为他是驸马徇私怎么办?” 职田上的猫腻可太多了,多划分一些,或者是避开不好的田地,直接将肥沃的那些划给对方,这都算是常规操作; 狠一些的,勾连起来,过个几年职田变私田,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古忠笑着应是,问道:“陛下可要敲打一下户部?” 皇帝想了想后道:“白诚想要那块职田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一直经营,之前投入不小,便给他们吧,但要叮嘱户部,多一寸都不行。” 周满在太医院的官职是一撸到底的,正五品的太医变成了从七品的医署署令。 地方医署的官员是没有职田的优待的,但他们得的禄米会多,俸银也要比同品级的官员要高一点儿。 这意味着该她五品的职田全要被收回,白二郎升的那两级官显然是吃不下的,至少还有一半的职田得被收回户部。 皇帝这是怕户部以为白诚是驸马的原因将旧南庄那一片职田都给了他,那就是不是讨好他,而是害他了。 御史台的御史又不是吃素的。 古忠领悟到了皇帝的意思,笑着去户部敲打了一下。 于是早盯着周满职田的其他官员立即出手,有的是因为去年升官了没分到职田的,还有的则是想着更换职田位置…… 当然,这么干的都是四品以下的官员,这么点职田,虽然收益比他们自己的高,但还不值得侍郎以上的官员为此出手。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 第2769章 问 除了周满,白善也得了外放的旨意,俩人开始交接手上的事。 今年太医署有一批学子结业,因为才发生了洛州医署的事,萧院正决定先将他们派往各个已经开立的医署上实习一段时间,然后再召回来结业。 结业以后,便要派往年前刚批下来的那些地方医署。 有一批优秀学子被留在了太医署和太医院实习,周立如、陈半夏和苏叶在太医院里,周满干脆这段时间都带着她们。 为了能让她们尽快熟悉太医院的运作,周满直接带着她们满京城的转,直接给京城的大人及其家眷们来一次全套的平安脉。 今天轮到魏大人。 之所以对他要特别挑选日子,因为想要在他府上和宫里堵到他太难了,所以周满只能提前下帖子和他约定时间,然后在约好的时间里带着三个学生上门来。 她们先给魏夫人诊平安脉,给了些饮食健康建议后就去看魏大人。 周满先给魏大人把脉,问了他最近的饮食和作息后道:“魏大人,您还是应该多休息,莫要过于劳累和思虑。” 魏大人笑了笑,正要说话,周满已经转身冲着她的三个学生招手,“你们过来给魏大人把把脉,将他的脉案写下来,回头要考的。” 周立如三个立即上前一步排着队去给魏知摸脉。 魏知:…… 他只能老实坐好,失笑着伸出手来让她们把脉。 等她们都看完了,便抬头对周满道:“周大人,我们书房说说话?” 自觉已经足够打扰,正要起身告辞的周满愣了一下后和魏知去了书房。 魏知沉吟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的问道:“周大人,之前刘太医给我看过,说我的身体有所好转,说起来能有如此功效还是周大人调理的。” 魏知道:“周大人开的药方极好,尤其是那一味药丸,不知可否将药方告知,或者再卖我一些?” 满宝道:“没有了。” 魏知:…… 周满也有丝丝的心虚,但还是道:“那丸药的药方是我根据您的身体情况改的,做出来并不难,只是当时做的时候我往里加了一味东西。”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满宝胡诌道:“是我们去西域的时候在一座山脚下碰见的,从未见过,不多,当时混着野菜一起拔了吃了,但吃过之后我觉得它有补气益血的功效,尤其以补气上很有效果。” “只可惜东西不多,当时我找遍了那一片也才得几株,当时给大人做药丸时我就全加进去了。” 这个借口是满宝当时做药时便提前想好的借口,谁都知道她喜欢挖花花草草,去西域的路上,回来的路上,都是一路挖着去又一路挖着回来的,别说别人了,要不是有科科,她都很难记得自己到底挖了多少东西。 魏知一听果然没有怀疑,他当然也知道周满这个喜好的,还有人和她求医时送的不是金银,而是一些稀奇珍贵的植物呢。 他叹息一声后道:“这就是缘法了。” 满宝想了想,起身用他案上的纸笔将药方写了下来,道:“汤药药效更强,但余毒也强,这一味蜜丸可以久服养身,魏大人不如拿了药方给人做药,每日睡前服一丸,效果虽比不上之前的,但总有养身之效。” 魏大人应了下来,笑着送周满出去。 魏知回到自己的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手绢,打开,里面是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里面只有一些药渣了。 他想起他的心腹带回来的话,“一共请了三位有名的大夫试了药,都说出了所用的大概药名,基本无误,但他们吃过后有两位直言,此药丸的补气功效比正方的汤剂还强,且有固本之能,问我们是不是炮制的手法不一样,因此有此药效,缠着小的问药丸的出处。” 魏知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药丸果然和周满说的一样,有效,但也果然是仅此一瓶,再没有了。 魏知摇头笑了笑,想起了什么,连忙招了下人过来,“去追周大人,问她可还记得那株药草长什么样,能否画出来?” 当下是没有了,但他们可以托往来西域的客商留意一下,或许会有所收获呢? 此时满宝正在和科科叹气,“魏大人怎么不问我要画像呢?我都给他准备好了。” 科科不理她。 周满的那副图像还是它友情提供的,它的资料库里有些植物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其中有一株植物有补气益血的功效,效果还不错,在他们那个世界也是药材。 那管绿油油的可以固本恢复身体数据的药液就是从这株植物上提取出来的,它可以修复后天造成的身体伤害,还能促进新细胞的生成,从而修复身体。 当然,提起的技术也很难掌握就是了。 周满看过,确定她没有见过这种药材,也没听说过后就照着画了一幅画,一直收着呢。 想着魏大人将来问起药效的差异就把它拿出来,要是不问就算了。 结果她都准备好了,魏大人倒是问了,却没给她拿出来的机会。 满宝正惋惜,魏府的下人追了上来。 她一激动,立即道:“东西我早就画好了,放在家里呢,劳烦你和我走一趟,我把东西给你。” 等她把画像拿出来给他,还笑容满面的道:“要是魏大人有幸找到这味药,不知能否给我几株?活着最好,死的……也行吧。” 魏府的下人:…… 虽然她没见过,科科也说这味药是他们未来某个星球独有的植物,但万一呢? 他们这个世界的土地是那么辽阔,物种是那么的丰富,她穷尽一生可能都看不尽,万一它就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呢? 所以还是要抱有希望的。 魏府的下人拿着一张画回去找魏知,和他详细禀报了这件事,道:“大人,周大人显然早等着我们问了。” 魏知便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倒是难为她了,难得遇见这样的药材,却全用在了我身上。” 魏知顿了顿后道:“此事不能传出去,就是家里也只你我二人知道,不可过第三人耳。” 心腹应下。 魏知心头的疑惑放下,又开始去摸边上的公文,下人不由劝道:“大人,周大人让您多休息,今天是休沐日,您就歇一歇吧。” ※※※※※※※※※※※※※※※※※※※※ 作家的话 不好意思,打错了,晚上十点见 ☆.第2770章 准备 歇是不可能歇的,魏知听下人的话先放下公文在外头转了两圈休息休息,然后还是没忍住又转回了书房。 下人看见了也无可奈何。 周满该看的人都看过了,太医院的事也交接得差不多了,便只剩下崇文馆的事了。 孔祭酒只对她道:“你要出借的这些书只能借走这部分。” 周满看了便问:“为什么?” “因为抄录本不够,你借走一本崇文馆这边就只剩下一本了,一旦遗失便是损失了。”孔祭酒蹙眉道:“你在崇文馆里干了这么多年,这些书你也常用到,难道你就没有抄录本?” 周满就抱怨道:“我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抄书,有时间抄它,直接修撰一本新的医书不好吗?” 孔祭酒就眯眼,点了书单上的三本书道:“我看这三本书你在修撰的医书上都有借用,难道这三本书也没抄录?” “没有,我只是背下来了而已。” 孔祭酒:…… 眼见要糟,她连忙解释道:“谁说我背下来了,但您也知道,人越大记性越不好的,我生怕到了青州偶尔想不起来,到时候好翻阅查证,不然修撰医书时错了就不好了。” 孔祭酒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胸中的气才道:“那这三本书也去掉,你写好了书崇文馆这边还要检查的,到时候我会让人仔细查验,不给你错的机会。” 满宝:…… 孔祭酒一边说一边划去书单上的书名,还要去看还有哪些书是可以删掉的,他道:“你带这么多书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崇文馆可损耗不小。” 满宝:“……您不应该惋惜我吗?我总比书重要吧?” 孔祭酒想想还真是,于是对她道:“周大人,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啊。” 满宝:……不太开心。 满宝从崇文馆里打包了不少书走,加上自己的书和空间里的书,那就有不老少了。 光她自己的稿纸和医案之类的就收了近一箱子。 箱子里铺了一层油纸,将书包起来后才合上箱子,这样便是下雨也湿不到书本。 下人们将这些箱子抬到车上绑好,光周满和白善的书就装了一车。 刘老夫人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招手将白善和周满叫到屋里说话。 她道:“这一次你们带着刘贵一起去,让他给你们处理一些琐事。” 刘老夫人顿了顿后又道:“后院这边,满宝你觉得交给谁打理好?” 满宝道:“五月稳重,后院就交给她打理。” 刘老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那便交给五月。” “大吉家的伯安已经娶了媳妇,但叔平还没安顿下来,我问过孟氏了,她要留在这边照顾两个孩子的,大吉还是跟着你们。”刘老夫人道:“你们可不许拉着大吉去做不好的事。” “不会的,”白善保证道:“我们现在很懂事了。” 刘老夫人心里虽然不相信,但面上却没说出来。 “他们过两日就放榜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考中?” 满宝闻言也思虑起来,周立学和周立固今年也参加了,不知他们这一次能不能考过。 话说他们年纪也不小了,明经并不是非常的难,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今年周立学要是还考不中,那明年就是奔三十的岁数去考明经了。 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三十老明经了。 满宝脸色一肃道:“今年要是还考不中,那就让他们住到学里去读书。” 条件艰苦一点儿,进出都是学生,学习的注意力也能集中一点儿。 周立学他们对此全然不知,他们刚考出来没两天,还在放空脑子恢复身体呢,一副跳上岸边缺水的鱼的模样。 但没人搭理他们,大家要么是在为周立如准备婚事,要么在为小姑准备出行的东西。 老周头正在和钱氏商量,“要不然我们跟着去,也好帮她打理家务。” 钱氏将给满宝做的贴身衣物叠了收起来,闻言道:“他们能有什么家务需要我们打理?” 她道:“我都听满宝说了,亲家派了刘贵一家跟着,等到了那边,直接盘下一个铺子做生意,一边给他们跑腿管理外头的事;里面则交给五月,内外都用不着我们。” 她道:“而且亲家都没跟着去,你一个做岳丈的跟去了,姑爷能自在?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过日子去,没有我们在跟前,他们不知多自在呢。” 不然他们也不会时不时的回常青巷那边的宅子住去,一大家子一块儿住着是温馨,但偶尔俩人自己住也很自在。 钱氏从没想过跟着他们外放。 她道:“我们或在京城,或回乡去,给满宝看好职田就行。” 她说到这里一顿,压低了声音道:“满宝丢了太医院的官,我看以后崇文馆那边的官说不定也会丢,所以趁着现在职田还在手上,多给她攒一些家底才是。” 这倒是正事,老周头浑身一震,思考起来,“你说得对,我们满宝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但我今儿才知道了,官场上还有牵连一说,我前两天问了一下守门的门子,才知道原来当官,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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